烧香,爬山,茶友会,赵九儿问他喜欢哪种。
苏清河当然是喜欢后两种。
但这个家伙怎么不在男人跟女人这种话题上跟他掰扯了?
苏清河把信翻过去看了看又朝信封里找了一下,赵九儿果然不跟他掰扯。
他拖着侧脸接着看信。
「喜欢哪告诉我,过年的时候我带你出去玩。」
这种拿他当小孩儿哄着宠着的口吻,苏清河每次看都有种拿笔划掉的冲动。
而且过年的话他哪里有时间?
拒绝吧。
反正之前下头一场雪的时候她就突然过来,足足赖了两天才走。
还有一次,醒来突然发现床头多了一封信。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又什么时候走了。
「没有空闲。」
苏清河朝另一张宣纸上回了这几个字就不想再写了,拖着侧脸朝那个透明的瓶子看。
完全透明的瓶子里冻着半支腊梅。
赵九儿说山上的腊梅开了,挑了最漂亮的一支给他。
瓶子也是特意做的,里面的冰不化,腊梅就能一直保持这样。
还问他,看到这个东西是不是就能想起她!
本来还觉得她有进步,结果看到这话,苏清河就觉得那家伙居心不良。
不过这瓶子里的冰不会要化掉了吧?
苏清河看到底部有水迹。左右巡视着,把瓶子放到窗户上。
每每抬头看向窗外时都应了赵九儿那一句,是不是会想起她。
“小叔!”
大公子院子里的新正和小蓉,两个小家伙一进到房门里,就开始跺着脚上的雪喊了。
苏清河收了书迎上去:“下着雪呢,你们怎么来了?”
小蓉拽着他手撒娇:“小叔你现在好闷呀,现在都不出门了,雪都已经不下了呢。”
“小叔你现在不会变成书呆子了吧?”
新正看到那书架都摆不下,只能放到地上的大量书籍惊呼。
“你这小子,在说什么没上没上下的话?”大公子责怪的巴掌还没拍过去呢,新正就跑了。
跑到窗边把那个装有腊梅的透明玻璃罐拿起来:“这是什么呀?怎么能看到里面。原来小叔已经看过腊梅了啊!”
“让我看看。”
小蓉也跑过去,同新正捧着玻璃罐子研究,发现里面确实是只腊梅,失望道,“我们就是来请小叔一起去看腊梅的,小叔已经看过了。”
“算是看过了吧,”苏清河能说什么。
那是谁送的?
大公子有一点点的狐疑,促狭道:“你母亲还担心你在院子里憋坏了。”
从大王寨回来之后,他就没再出过门,虽然时不时的会有好友上访相邀。
再看看他这满屋子的书,大公子觉得他们家这个最小的少爷,一定在心里较真了。
也是,几个月前他从大王寨回来之后,四老爷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清河心里一定难受。
“春闱在即,我不好好读书不是更让人担心吗?”
苏清河这会儿说的倒不是气话,他历来喜爱读书,且翻过年就要赴京赶考,哪个不是熬夜苦读?
大公子却不这样认为,因为这种事放在他身上,他也非得争个出人头地不可。安慰般拍了下清河的肩,“读书虽然重要,但是都已经苦读十几年了,哪还在乎这点功夫。同我们一块儿出去赏赏梅吧,若不然那腊梅开了无人赏,也是凄凉。”
“小叔跟我们一起去吧。”
小蓉又跑过来拽他的手,可可爱爱的撒娇。
苏清河摸摸她的头,答应同他们一起去。
“小叔把这个瓶子送给我吧?”新正抱着瓶子眼巴巴看他。
苏清河沉默了两秒:“……改天送你一个更好的。”
赵九儿的信上说,这个瓶子是做的最好的一个。
他撒谎了呢。
……
……
喝了腊八粥就开始杀猪宰羊,家畜的血也不浪费,用来做血肠,迈入腊月二十几之后,赶大集,买了东西回来蒸馒头,炸丸子,打扫了房屋后贴春联儿,新年就这么来了。
今年靠山屯迎接新年的方式比任何一年都要隆重。
这种隆重体现在赵老头自己出资,买了足足能放一炷香时间的鞭炮。
而且一进入到腊月,就让人抽空把祠堂修缮了。
除夕夜这一天一大早就开始祭祖,摆的五畜鲜果多到让人眼花缭乱。
十里八乡听说了的人,许多都跑来看热闹。
来祭祖的男人们也都穿得崭新,许多人这辈子头一次这么排场。而且有外人在那个范儿拿的更是足足的。
祭祖的时辰都快到了,赵老头儿才匆匆赶来。
他一来就宣布:“今年祭祖咱们打破一个规矩,叫女人来。”
“赵九儿?”
“除了赵九儿,谁还能有这个资格。”
“俺们不反对。”
“历来祭祖也没有叫女人一起的,这不是坏老祖宗的规矩吗?”
“你吃香喝辣穿的这么板正,不是赵九儿你行吗?”
“就是,别说是祭祖,以后把赵当家放到这里面来,俺们都没意见。”
“都别嚷嚷,听我说完。”赵老头摸摸嘴角,“不是只叫九儿一个人来,是咱们靠山屯所有女人都来。”
“这是为啥?”
刚刚还同意让赵九儿来参加祭祖的人也跟着炸了。
赵老头真不想承认,这是自己惹的。
他来这么晚就是去大王寨请自家那个亲孙女儿,参加祭祖来着。
之所以想让赵九儿参加,是赵老头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但万万没料到,赵九儿来参加的前提是村里所有女人都得去。
好嘛,这事要是办不成,又把那个亲孙女得罪了。
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放!
赵老头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口气却硬的大声嚷嚷:“咱们山里的作坊女人家也开始在里面忙活,那挣来的银子也有她们的份儿,祭祖怎么就不能让她们一起?”
有人当即反驳道:“这满天下打听也没有祭祖让女人一块儿的呀。这要是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咱村里没人吗。”
“你少在这歪理邪说,”赵老头硬呛了一句,安抚道,“女人家又是在家里照顾孩子照顾老人,又得去作坊干活,一点不比男人干的少,咱们大老爷们怎么就不能把一个女人往上抬一抬了?”
“那抬的又不是别人,说去出去自己脸上没光啊?”
“这么办,打光棍的都好找媳妇儿。”
“你们讲,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