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胖学海握上夙顾白手的那瞬间,他的眼睛突然就红了,乃至让他的双手都在微微的颤抖,唇角亦哆嗦成片,似是有很多话想说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般,看的人莫名的酸楚。
至少,看着这一幕的渠长歌,喻烬,以及舒千落就是这种心情。
甚至,一瞬间让他们生出了,这老头儿在生前的时候,一定很疼爱很疼爱那少年,才会在死后,哪怕是灵魂的状态之下,还会露出这种令人悲泣到心疼的模样。
只是,当他的灵魂被困在尸体之中时,却对这一切却毫无印象,哪怕当他再次遇上这少年的时候,也依旧会像陌生人一样,重新认识。
而,在这认识的过程中,完全不知道会在哪个点,哪个决定上伤害到他,从而在往后回忆起来的每时每刻,都痛不欲生,悔恨如狂。
单是这么一想,就让人难受的想哭。
看着他这般模样的夙顾白,有一瞬间的微愣,总觉得,这样的表情她好像看到过,可,在什么时候呢?
这一息的困惑和迷茫,罕见又突兀,却让眼眶泛红的胖学海,双眼之中浮动着一些极欲破闸而出的东西,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被他给生生的扼制住了,让他用力的攥紧了少年的手,声音发颤又哽咽。
“我有几句话想要留给你,记得,你一定要记得——”
这般说着,他凑到少年的耳朵边低声呢喃——
“地裂天涸——”
“宙变宇息——”
“经年流逝——”
“岁月磨砺——”
“谨遵承诺,永久不变——”
“要记得,一定要记得——”
话落,胖学海的灵魂便缓缓淡去,最终成为一缕轻烟,消散于天地之间,乃至,连同他的尸体也风化成灰,被一阵突兀而起的风,带走吹散,了无痕迹。
如此的猝不及防又令人抓拽不及,让,纵然是霍瑾言都没有反应过来,那老者便灰飞烟灭了。
这一幕,让舒千落脸色变了下,再也不管不顾,迅速的闪过来,紧紧的抓住少年的手,却在他的掌心之中摁到一个圆圆的小珠子后,神情顿了一顿,却绷紧唇角,没有说话,而是与他一同望着面前,那原本搁置胖学海的地面。
一息后,在几人以为少年会露出悲伤之类的情绪时,他却弯唇而笑,神情潋滟雅致,不曾有过分毫变化的望向霍瑾言。
“所以,祸(霍)公子觉得,这位说了一些莫名其妙话的爷爷,算是人为因素把他困成活死人的,还是个人行为?乃至——”
他刮了刮下巴,表情微妙。
“算计了爷一把,整个声东击西之类的呢?”
“……”
这话,让远方的渠长歌和喻烬听了个清楚,让二人的神情,非常的难以形容,亦在霍瑾言还没有给出答案时,喻烬伸手戳了戳身边的青年,嘴角轻抽。
“你不觉得这小子,忒冷血了点儿?但凡是个有血有肉有点儿感情的人,在看到那老头儿那样的神情,与不舍到极点的告别之时,都会多少给点儿反应吧?可他怎么就,就,呃——”
喻烬抓抓头,觉得说那小子冷血都有点儿对不起冷血这个词儿了,实在是那小子根本就没‘血’的成吗?
没等到渠歌给出反应,喻烬自个儿就先咕哝了起来。
“还说爷爷呢?就这样的,怕是比个陌生人都不如吧?毕竟,这小子在对待路人的时候,态度还挺和气,根本就看不出来他骨子里这么的,的——”
该怎么说?
一时间找不出形容词儿的喻家主,啧啧摇头,让渠长歌瞟他一眼,顿了一顿,补充了一句。
“冷硬如石?”
“对对,没错!”
不好好读书,连个合适的形容词都不会说的喻家主点点头,表示完全正解。
可,这次,渠长歌并没有附和他。
并不是说,觉得喻烬说的不对,但,本能的觉得,这中间定然有着什么,才会让这少年在对待陌生人之时都那般和气,可却在对待亲近之人时,却很是疏离与冷漠。
都说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以,在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之下,任何眼见的,耳听的,都还是需要保留的,这是爷爷一直告诫他的话,他一向也理性的遵循。
因此这会儿,他虽然补全了自家亲哥哥学渣的知识,却对他的话,没有点头认同。
而,并没有注意到他这异常的喻烬,瞅瞅前头的少年少女,再低头瞅瞅跟前的零食,再摸摸自己早就饿的咕噜噜叫的肚子,然后,暗戳戳的伸手,嗖嗖的把好几袋零食给揣自己怀里,偷偷摸摸的吃了起来,瞅的渠长歌嘴角一抽,伸手压压眉心。
这人是不是傻?
人家拿出来的东西,自己心里能没有一点数吗?
更不要说落小人为人有多鸡贼,不仅精打会算,坑起来人也是一把好手,可这人永远都是只记吃不记打,怕是真的学不会乖字怎么写,也是直了。
无奈的叹口气,他已经开始计算着,一会儿,等落小姐回来后,又要坑他们多少钱了。
别为什么他要加个们,因为,在落小姐眼中,坑一个是坑,坑两个是赚,哪里有撇一边放弃不要的道理?
看,这就是他亲哥,别人坑他们就算了,他还傻白甜‘伙同’别人坑自己人,完全没得救了好吗?
难怪爷爷一瞅见他就嫌弃万分,还总说——
“少跟你那傻愣子哥来往,总有一天会被殃及到倾家荡产,还要卖自个儿还债的!”
瞅瞅,爷爷到底是爷爷,未卜先知啊——
他们现在不就处于这种‘倾家荡产’,还需卖自个儿还债的地步了吗?
心塞的叹了口气,他瞟了眼吃的津津有味的喻烬,放弃挣扎和抵抗的也拿起了一袋零食。
算了,反正都是要被坑的,既然这样还是多少吃点儿,回回本吧,总好过啥也没吃,回头还被坑走一大票的好。
越来越会苦中做乐的渠五爷,塞了一块小饼干在嘴里后,便有些惊讶的瞅瞅那毫无任何名字跟生产商的袋子,有些奇怪。
“哪里产的?还怪好吃的。”
“对吧?我也觉得挺好吃的——”
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食物的喻烬,偷空看他一眼,扬扬眉。
“别的不说,那臭丫头的私藏货,确实好吃,就是不知道哪儿整的,回头找机会问问,咱们也存点儿,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