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无语了,我的年龄或许比楚天心大那么一点点,但叫我姐姐就好了,何必多加一个大字,怎么听着都相似我大她很多岁一样。尤其是楚天心的问题,让我有些懵,“摇摇头,不会!”
楚天心不相信,“你一定会的,你唱首歌来听听好不好?”
“我真的不会!”
“大姐姐···”楚天心声音一软,听得让人心都酥了,我只能举旗投降。
唱歌?我还真不太会。仔细搜索了一下脑海中可能会唱的歌,最终停留在了《蒹葭苍苍》这首诗经上面。
楚天阔和江晋亥两人寻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直愣愣的看着我,坐等好戏。而楚天心拽着我的手,似乎只要我不唱她就绝不放手。
我往一旁挪移了一下,她立马就跟了过来。我再挪移,她也跟着挪移。
最后我只能认输,“好好好!我输了,我唱还不行吗?不过,你先把手放开。”
楚天心立马就点点头,收回了手,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意,直溜溜的大眼睛,可爱极了。
我清了清嗓子,站了起来,伸手摘下一朵桃花,在鼻尖嗅了嗅,淡香扑鼻,二胖曾说有朝一日要与我在桃花下饮酒赏月,谈天说地。
只是,如今他已无所踪迹。
故城可思,故人不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我轻轻吟唱着唯一一首会唱的歌,这歌与我会识字一般,仿佛是天生异禀,从未听过,但总能唱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说话,场面极其安静,我怔住了,莫非是我唱得太难听?把他们都吓傻了?
眼珠子一转,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突然一双手将我往怀里一搂,抬头一看竟是七夜。
七夜表情很奇怪,淡淡的忧伤萦绕,那双如星如月无尘,皎如山中雪的眸子微张着,并不出太多的情绪。
我低声问道:“是不是我唱得太难听了?”一眼扫过眼前的几人,表情木讷,眼珠子都没有转动过一下。
而江影疏呢,此时正靠在门边,一脸幽怨的看向我们,我想招呼她过来一起饮酒,但伸出了手,却说不出合适的话来。
七夜摇摇头,“没有,你唱得很好,他们都被你的歌声深深吸引,所以才会如此沉醉。”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还沉醉在我的歌声里?”
“啪啪啪”我话音刚落,就响起一连串掌声,江晋亥面露笑颜,喜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楚天阔也跟着拍了拍手,“犹如天籁之音,低吟婉转,如泣如诉,可使鲛人为之泣,歌者为之舞!”
楚天心觉得好玩,连连拍手,掌声压过了在场所有的声音,“真好听,大姐姐,你在唱一遍可好?”
我一脸黑线,楚天心这是要逼死我的节奏,果断拒绝,“不行!”
“大姐姐···”楚天心又使出刚刚那一招,但是用过一遍就好了,第二遍发挥不出第一遍的功效,我直直摇头,“心儿唱得可好听了,要不你教我唱你刚刚唱的那首歌好不好?”
“好啊好啊!”楚天心欢呼雀跃着站了起来,“天上的星哟,水中的月。地上的人儿哟笑开花。”
我跟着唱道:“天上的星哟,水中的月。地上的人儿哟笑开花。”
“天上的月哟,镜中的她,地上的娃娃哟要回家。”
“天上的月哟,镜中的她,地上的娃娃哟要回家。”
我们几人同时唱到,空气里一股温馨蔓延,江晋亥冲着还靠在门边的江影疏招招手,“影儿,快过来吧!”
江影疏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重大决心,笑了出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
江影疏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楚天心立马就腾出一个位置,而七夜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我坐直了身体,江影疏举起一杯酒,“桑姑娘,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救了我,还有七夜,若不是你们去以身犯险去了忘川,只怕我再也见不到哥哥。”
我和七夜对视一眼,各自举起一杯酒,江影疏浅笑,“我先干为敬!”
她头一仰,把杯子里的酒喝得一干二净,没留下一滴残余,我和七夜再次对望一眼之后各自喝光了杯中酒。
楚天阔立马又为我们满上一杯,“如今良辰美景,又有美酒佳肴,大家共饮一杯吧!”
“好!”几乎是异口同声,纷纷举起了酒杯,一口饮尽。
夜半,风更大了,独食楼的厨子还在候着,而桌旁的人都已悉数倒下,我的酒量颇好,尚且清醒着,冲独食楼的厨子招招手,“夜已深,你们都先回去吧!”
那群厨子看了看趴在桌上的楚天阔,犹豫不决,我笑道:“不必担心,等楚公子酒醒,我会告诉他的。”
那群厨子朝我躬身,又道:“房间里备好了醒酒汤,倘若桑姑娘需要的话,可让他们喝下。”
“多谢!”人生难得几回醉,醉醉又有何妨?他们好不容易喝醉,我并不想让他们喝下饮酒汤。趁此间隙或许我还可以去阆苑看看。
厨子门都走了,桃花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七夜的酒量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此时也醉醺醺的靠在我的肩上,而楚天心直接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江影疏趴在桌上,面容恬淡,静若明月,美丽动人。
我小心翼翼的让七夜靠在桌面,起身进屋拿出几件披风,其实我并没有披风,我和二胖相依为命多年,一直都是三餐不饱,在穿的这方面,从未下过心思。这些披风都是楚天阔改造桃花居的时候准备好的,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薄月如勾,月色微凉。
也不知玉兔现在过得怎么样?
心中念袂,眼睛一闭,再睁开眼时到了望月台。
望月台还是望月台,一层不变。
只是那一袭绿衣已不见了踪影。
我在第一次遇见蓂荚时坐下的地方再次坐了下来,双腿在空中自由晃荡着,蓂荚曾说,在这里可以俯览大地,看到从未有过的风景。
远处,一座低调暗沉的宫殿轮廓在白雾中若隐若现,蓂荚说那是广寒宫,嫦娥仙子居住的地方。也不知玉兔是否在广寒宫中?
思及此,我起身揽来一朵五彩祥云,驾云去了广寒宫。
当广寒宫越来越近,轮廓在视线里一点点清晰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不知为何,都到了广寒宫外,却有些怯步!
广寒宫不同于别处宫殿,大多宫殿皆是悬浮的只有一座宫殿,但广寒宫四周有一块巨大的空地。
广寒宫在这块空地的中间,在这片空地里面有一颗特别醒目的树,挂花树,除了这棵树外,可谓寸草不生。和阆苑的百花齐放,蝶舞翩翩,绿草绵绵相比,甚是凄凉。
我在外面走了一圈,又绕回了大殿门口,大殿的门没有关,半开半掩着,有凉风钻进,每一缕风过时都让半开半掩的门更打开得更大了几分。
敲门?我伸出手在半空顿了顿,并没有真的敲下去,敲门而入是礼貌,但是我不想惊动了嫦娥仙子,那样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只能远观。
侧着身子走了进去,玉兔出现在门前,她一身白色的毛恍若月光般皎洁。
玉兔就蹲在我的眼前,突然被白光笼罩,幻化做人身。
“桑陌,你怎么来了?”玉兔十分惊讶的看着我。
“我,我,路过!对,就是路过。”
玉兔浅笑,“谢谢你!”
我顿时就愣了,玉兔为什么要对我道谢?她该恨我才对,若不是我叫蓂荚与我一起下界,或许蓂荚还坐在望月台上,怀着一份美好的希望而等待。
“这里,为什么会···”如此凄凉?我没有把话说完,但玉兔已明白了我的意思。
浅笑,“广寒宫本就如此,蓂荚是广寒宫里唯一的一颗仙草,但现在蓂荚也不在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了绿意。”
“蓂荚他···对不起!”我终于鼓起了勇气,说出‘对不起’三个字,“若不是我,他也不会···”
“不怪你,这是我和蓂荚命中的劫数,天命如此,谁也无法改变。”
“劫数?”我向来不相信什么劫数,更不相信天命。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活着一日,就要和所有背道而驰的天命对抗,不死不休!
玉兔点点头,“无论是你,还是我们,每个人,还是这些神仙都有命里的劫数,若是能平安度过,此生无忧,若是不能,则永世不存。世事皆有代价,三界的生灵都要为自己的举动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愣了,蓂荚真的不能复活了吗?师父曾说我们都有元神,只要元神还在,就能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