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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过年了(1 / 1)

阿爸回来后,家里变得热闹了很多,好几个大伯知道阿爸回来,经常来家里坐坐摆龙门阵,询问阿爸在矿上赚不赚钱,寻思着明年也一起去。

大年三十这一天阿爸、阿公、阿堂早早起床生火做饭,秋妹、阿妈和阿奶可以好好的在床上睡到自然醒。苗族有节日男性做饭做家务的传统,只要是过节,男性都会主动承担,不用催促更不用特意提醒,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可能是祖先们对女性生育下一代的奖励或者感恩吧,因为孕育下一代永远是族群最重要的事情。

秋妹舒舒服服的睡了好久,起床时全家人都已经吃过了早饭。

“阿妹真能睡呀,再不起来都赶上中午饭了!”阿奶在堂屋守着一锅正在咕噜咕噜熬着的肉汤,看到秋妹总算起床就笑话她。

“哎呀阿奶,人家昨晚睡太晚了嘛!”秋妹撒娇。

“还睡太晚,昨晚比你睡的晚的早就起来了,快去灶里看看吧,你阿爸给你留了吃的。”阿奶眼珠子轻瞪秋妹,让她快去吃早餐。

简单洗漱,秋妹到灶上掀开大锅盖,里面一个大陶碗中有白米饭、一个鸡蛋、几块瘦肉和一些炒青草。“哇!阿爸早上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啊,哈哈哈~”秋妹搓搓手赶紧用块干净抹布端出,来到堂屋大口大口吃起来,能吃到白米饭是过年才有的待遇了,真香!

“阿奶,炖锅里面炖的什么啊?”秋妹嘴巴塞得满满,还不忘问问里面是什么好吃的。

“是猪脚,你阿爸早上烧了两只炖上的,说今年多炖点,让你和阿堂多吃点,好长身体呢。”阿奶笑眯眯的说。

“哇!炖两只啊?熟了吗?阿奶给我夹几块尝尝呗。”秋妹恬不知耻的要求道。

“你这馋猫!你阿爸给你留那么多吃的还不够塞你肚子的?还吃!也不怕吃撑了,这都没炖多会呢,等晚上再吃!”阿奶又轻瞪了秋妹一眼。

“哦,好吧。阿奶,我阿爸阿妈呢?”秋妹疑惑的问,怎么早上起来全都不在家。

“都去砍柴去了,你阿爸说趁现在多砍些,过完年他又去矿上了,帮不了你阿妈砍柴,多砍些你阿妈也能少砍点。”

“早知道你也叫醒我去砍,很久都没跟着阿爸去砍柴了!”秋妹嘟着嘴巴有些懊悔的样子。

“我是想叫来着,但是你阿爸不舍得叫你起来啊,就疼你这个闺女,你说你要是嫁出去了,你阿爸不得哭死,哈哈哈~”阿奶不禁笑起来。

“我才不嫁!”秋妹嘴巴嘟得更高了。

秋妹从记事起,就记得跟着阿爸去砍柴,去放马,去打稻谷,去烧炭等等这些事。秋妹是阿爸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女孩,但是阿爸也极为开心疼爱,阿爸去学医好几年,也是年纪比较大了才取的秋妹阿妈,生下秋妹如同老年得子一般,于是干什么能带上秋妹准带着去。

那时候秋妹大概四岁多,阿爸上山砍柴偏要追着去,阿爸无奈只好带着她去了,一路上叽叽喳喳小嘴巴停不下来,把阿爸独自砍柴的清净都全部扫去了,砍好柴回家,秋妹非要像阿爸一样也要自己砍一旦回去,阿爸无奈,顺从了她,把刀拿给她试砍,秋妹接过刀砍半天都砍不下来一根小柴,阿爸就干脆给她砍了些小树枝,扎成两小捆迷你柴火,用根小棍子作为扁担让她抗回家,得到阿爸给的柴火,秋妹倔着个小性子,硬是自己扛了回来,阿爸欣慰无比,回家逢人就夸自己女儿厉害。自此,屋子前面摆放的柴火堆上就会摆放一捆一捆非常迷你的小柴,平日家里就会拿来点火,随着秋妹年纪的增长,柴捆就变得越来越大,慢慢的接近了阿妈阿爸的大小。

“那阿堂那个死家伙呢?”秋妹漫不经心的问。

“他啊,一早就有伙伴来叫出去了,说是带着猎狗上山打猎去,弄点野味晚上吃。”

“大冬天的,能有什么野味!出去偷懒还差不多!”秋妹嗤之以鼻。

“他是你阿弟,怎么一天的跟对待仇人一样,男孩子在家哪能呆得住,就让他去吧,你阿公只放一早上的牛,一会就会回来帮着你阿爸做饭了,人手够了。”阿奶忍不住教育秋妹。

“我又没说他什么。阿奶,你有衣服要洗吗?趁着今天能洗我给一起洗了,要不明天可就不能洗了啊。”秋妹嘟囔一句赶紧转移话题,要不然阿奶又会开始滔滔不绝的教育秋妹了。

“有两件,放阿奶床边,你去看看你阿妈阿爸和阿堂的,要是有脏的也一起洗了哈。”阿奶嘱咐道。

“嗯,知道了。”秋妹走进厨房拿起一个大塑料桶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收脏衣服。到了楼上阿堂的房间,几件脏衣服散乱放在床边桌子上,秋妹拿起来又放下去,然后又拿起来“烦死了,真不想洗他衣服!哼!”最终秋妹捧起那几件脏衣服狠狠扔进桶里,加重脚步砰砰的下了楼。

“阿妹,走路轻点,楼上木板都要被你踩塌了!”阿奶朝楼上吼一句。

“我轻着呢阿奶,不会踩塌了!我洗衣服去了!”秋妹下来回了一句开门出去了。

去溪边的路上秋妹特意去阿柒家里问了一下阿柒要不要去洗衣服,阿柒说家里衣服都洗完了,秋妹就只能独自孤单的去洗了。

一个房间几件,加起竟然把桶塞得满满的了,秋妹蹲的脚都有些麻了,好容易洗完,站起来做了个伸展运动然后拍拍腿才拎起衣服往回走,路上遇到也来洗衣服的菊花妈,竟然夸了一句秋妹勤快,是个好姑娘,秋妹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以前菊花妈那头都是扬的老高,看谁都没有自家菊花好,虽然菊花年纪也才十来岁,但是她可从来不会夸别家孩子,自从上次被族老训斥,这变得挺多啊。

看着秋妹一副愕然表情,跟着秋妹一前一后洗衣服回来的大嫂子看着菊花妈走远走上来哈哈笑着说“秋妹,菊花妈现在可学精了,她要是敢再像过去那样跋扈,这村里谁还敢娶她家菊花,谁家敢把自己姑娘嫁给她儿子?这年头可跟以前不一样了,嫁外地去的姑娘越来越多了,她不想菊花也得想她儿子,现在不低头哈腰一点,名声再差下去可怎么办哦!”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她怎么转性了呢,哈哈哈哈~”

“转什么性?也就是在外头装装样子,等谁家姑娘嫁过去了你看看,准被欺负的厉害!”那个嫂子不以为然的继续说道:“也就其他村子不太清楚的人家才敢嫁女儿给她家,咱们村里都知道她什么德性,谁家敢嫁?!”

“嗯,也是,不过我可比她儿子大多了,她咋对我也客气起来了?”秋妹摸摸后脑勺。

“哈哈哈,知道自己名声不好了遇到个人就赶紧补救呗,特别是在小辈那里,觉得人家年纪小忽悠小辈呗。”大嫂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哎哟,真是,都这样了何必呢,以后让她儿子跑远点娶媳妇就行了呗。”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猜想啊,她也知道她儿子不是那能逗女孩的料,你看给惯的,蛮横的不行,哪个女孩能喜欢?”大嫂子一脸笃定的说。

“哈哈哈哈,大嫂子,你是不是也怕你家闺女会嫁给她儿子?”秋妹忍不住打趣大嫂子。

“你个秋妹!坏得很,那肯定的!谁愿意让自家闺女遇上这样的婆婆,她要想去我打断她的腿!”大嫂子瞬间一脸警惕。

“哈哈哈,逗你玩呢,你闺女哪能看上她儿子啊!那么机灵个小姑娘呢。”

“哈哈哈,秋妹这嘴巴越大变得越甜了啊,过年记得来嫂子家串门玩,把我家妮子也带出去跟着你们转转,多学学你们几个大姑娘,你和花妹阿柒可都是乖孩子呢。”

“哈哈,嫂子嘴巴比我更甜!那是肯定的,到时候你得准备好最甜的甜米酒给我们喝啊!”秋妹笑容灿烂的说道。

“那还用说!今年嫂子泡的甜酒可甜了,有的是!”大嫂子一脸爽快。

“那行!嫂子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聊啊。”到了自家路口,秋妹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

中午阿公赶着两头牛回来了,牛肚子吃的鼓鼓的,阿奶问他这是放哪里去了,能吃这么饱,阿公得意的说平坝那边了,那边玉米地里长出来不少青草,牛来回吃了个饱,别家还是往山顶上放,那都是枯草了,牛不怎么爱吃。阿奶笑眯眯的难得夸了阿公一次。

阿爸回来和阿公简单的做了点午饭吃以后,开始为晚上的年夜饭做准备了,杀一只鸡,一只鸭,还跟村里人买了几条鱼,由于腊肉只熏了三四天,还不能吃,所以大公家送来了些他家做好的腊肉过来。

秋妹一个下午就像个跟屁虫跟在阿公和阿爸身后,看着阿爸给鸡鸭拔毛,看着阿公给炖好的大猪脚剔骨,大骨头棒子就扔给像哈巴狗一样守着的秋妹啃了。

“我说秋妹,你怎么就跟狗似的守着吃呢?像没吃过似的!能不能有点大姑娘该有的样??”阿堂看不下去了,实在是不说心里憋得慌。

“你管我,我又没守着你管你要吃的!干你活去!”

“好歹咱们是一家人我才提醒你啊,你这样让外人看到了,谁家敢要?尤其是那些男孩子看到了,我天呐!还能说你漂亮勤快的??人呢,就该严于律己,不能只光在外面做做样子,样子做再好也有戳破的一天!”阿堂挽着袖子边清洗阿爸刚用火燎完的鸡边教育似的说道。

“诶唷,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就你这样刻薄的,能娶到媳妇吗?那嘴巴毒得有几个女的能吵的过你?要是哪个眼瞎的嫁给你了,这辈子算是完了!”

“说我嘴巴毒,我看方圆百里都找不到比你更毒的,就你这样呀,谁娶了你谁也倒霉!”

“好了啊,平常耍耍嘴皮子就算了,今天大过年的,还吵!再吵你们两今晚都别吃饭了!反正一个嫁不出去,一个取不上媳妇,还不如饿死了呢!”阿妈洗完菜回来,就听到这两货在互相咒骂对方,气不打一处来!

“哈哈哈,你阿妈说的对,你们两以后要变成这样啊,还不如饿死了算了,省的我们做老人的有操不完的心!”阿奶哈哈哈大笑的应和道。

“两孩子嘛,吵吵也热闹,就他们两这个机灵样子能娶不上媳妇嫁不出去的?孩子话能当真嘛,别瞎生气了。”阿爸做和事佬已经轻车熟路了,又转过头表情严肃的对秋妹和阿堂警告道:“你们两都大了,有些话能说,但有些话就不能乱说了啊,以后拌拌嘴没事,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啊!再说阿爸也会生气的哦!”

“知道了。”秋妹和阿堂立马装乖卖巧的表示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阿爸哈哈哈大笑跟阿妈说“你看,就这个机灵样,能找不到媳妇嫁不出去?”

阿妈轻瞪阿爸一眼怪道:“都是你给惯的!”

年夜饭十分丰盛,有阿爸在的日子秋妹心里充满踏实满足,炭盆上架上了鱼火锅,还有阿爸炒的猪肝、鸡肉、鸭肉,阿公炒的豆腐和一盘炖猪脚,斟上阿妈做的甜米酒,一顿饭吃的热闹非凡,温情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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