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斗牛的日子定在了初六、初七两天，斗牛在以前就是苗族自己举办的娱乐节目，后来其他民族也跟着一起参与，再后来斗牛就变成了镇上组织各个村的村民们参与的娱乐活动了，甚至还有了奖品！
阿爸初五就走了，所以今年的斗牛没办法看到了，非常遗憾。
一早，唐木、唐木阿爸、潘宝志、水生就拉着唐木家的大水牛出门，今天村里出战的还有两头牛，分别先后出门，互相拉离得比较远，离得近了会打起来，膘肥体壮的公水牛要是遇见，那就像是遇到了有血海深仇的牛，立马扬起牛角示威然后以狂奔八百里的姿态冲上去打起来。
现在还没有划分什么大牛小牛，只要你想参与，即使是体积比较小的公牛，都可以报名。后来因为好几次大牛打死小牛的事件发生之后，才开始划分大牛组、中牛组和小牛组。
对于惜命的花妹，每次斗牛必然都是要找个高一些确保安全的位置才能安心观看。所以花妹早早的就拉着秋妹和阿柒出门，来到斗牛场四周的山坡上找了个比较高的视线开阔的位置坐下等待牛开打。
说是斗牛场，其实就是一个小盆地一样的地方，四周都有山围绕，山脚简单的用石块搭起一圈围墙，人就站在四周的山底、山腰观看，胆大的还会站在围场内的墙角看。
此时山脚到山腰已经三五成群的站着不少人了，陆陆续续还有人和牛不断的从山谷处的小路涌入，斗牛场上进入了三头牛，分别有三四个人看着，暂时安静的在吃着草，大部分斗牛都被牛主人拉在外围山脚或者山腰吃草，不少脾性暴躁的大牛不断的抬起牛角对着远处某一头牛示威，牛主人不断呵斥，试图把牛头拉下来吃草。
“我挑的这地方不错吧！”花妹边啃着一节甘蔗边得意的说。
“嗯，不错，这么高又离这么远，肯定安全。”秋妹带些讽刺的说。
“能看得见就行了，你要是在山脚，人挡人的哪看得见？不信一会你下去试试。”
“不知道潘宝志他们拉牛到哪里去了，怎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今早上能不能排上他们。”阿柒往四周不停的寻找熟悉的身影。
“估计在谷外头呢，唐木家那头大牛要是拉进来看见这么多公牛，估计都拉不住会打起来。”花妹云淡风轻的说。
“哦，我还以为要把牛拉进来排个号呢。”阿柒有些失望的神色。
“报名的时候就排好了，先去的先排，后去的后排。不过我估计唐木家的牛今天应该是排在了后面一点，要不然现在就会拉进谷来了。”秋妹回答。
“诶诶诶，快看，要准备开打了！”花妹激动的叫秋妹她们往下看，都来不及把嘴里的甘蔗渣吐掉。
斗牛场上，两头牛的牛主人正在用竹筒给牛灌酒，灌完，两边的牛主人死死拉住牛绳往赛场中间走去，两头牛被灌入酒后像是瞬间变得更加暴戾起来，边扬着牛角边叫唤，想要挣脱主人的束缚往前冲。两头牛大概相聚50米左右的时候，两边的牛主人一下子解开牛绳，牛被解放的瞬间一下子狠狠冲了出去，两头牛的牛角砰一下撞到了一起，连秋妹她们离这么远的地方都能够听见牛角牛头用力撞击的声音。
“哎哟！这么厉害，这两头牛太爆了吧！”着实把花妹吓了一跳。
“对啊！”
“嗯，这第一对牛就打这么厉害！”阿柒和秋妹附和。
两头牛此时互相用牛角勾对方眼睛，这个时候是最恐怖的，开始勾眼说明两头牛在体力方面不相上下，双方的一撞就试探出来了，现在就是靠技术的时候了，牛会开始用牛角勾对方眼睛，并试图用牛角划伤对方。
“妈呀妈呀，那头牛眼睛被勾起来了，完了完了，要被勾瞎的！”花妹惊叫着，还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两头牛中的一头一只牛角勾住对方的眼睛，脑袋倾斜着，一用力牛角往上一勾，所有人都跟着一惊，冷汗都要冒了出来，这头牛勾眼太厉害了，估计被勾的那头牛牛主人此时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啊！吓死人了，牛眼睛不会瞎了吧！”花妹惊叫着跳起来身体往前倾想要看仔细牛瞎没瞎。
“诶唷花妹，你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人啊！”秋妹不满的骂道。
另一头牛似乎被激怒得更厉害了，抬起牛角狠狠的撞了过去，砰一声，两头牛被震开了一些，然后又撞上去，双方用力顶住对方，被勾眼的那头牛似乎学乖了，不断的左右转动自己的脑袋，让那头爱勾眼的牛没有可趁之机，只能跟它拼体力。一时间，两头牛打的难舍难分，胜负难分。
“花妹，你猜猜哪头牛会赢？”
“我看不出来，两头牛都差不多吧。”
“阿柒，你说哪头会赢？”秋妹继续问阿柒。
“我觉得那头被勾眼睛的会赢，你看，吃过一次亏现在它防着紧紧的，都没再被勾眼了。”
“嗯，我也觉得那头会赢！”秋妹表示赞同。
“那说不准啊，会勾眼睛的那头要是再勾一次，那头牛就会跑了。”
“行啊花妹，那这样，我和阿柒我们赌那头会赢，你赌那头爱勾眼睛的赢，要是我们赢了，你看见没，那边有卖的，你请我们一人一根怎么样？”秋妹用手指了指山脚一个卖的小摊，小摊正有几个小孩守着等待老板制作呢。
“那要是我赢了呢？”花妹问道。
“那我们也给你买一根吃啊。”
“诶？凭什么你们赢了我就得买两根给你们，我赢了就只有一根？”
“我们两不是一个只吃到一根吗？你赢了你吃到一根，我们赢了也只吃到一根，很公平啊！”花妹狡辩道。
花妹转着脑袋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好像没哪里不多的，诶呀，我的钱不多花一分嘛！“好你个秋妹，就想坑我！我输了就得花两份的钱，你们输了两个人就花一份的钱就行了，真当我傻啊！不干！管它谁赢！”
“诶唷，现在确实是变聪明很多啊，花妹今年脑子是跟着长了不少的啊。”
“秋妹！别这么说花妹。”阿柒捂嘴轻笑。
“哼！被你算计这么多年，你以为我能一直傻的啊！秋妹，你这心眼就是坏！”
“放心吧，我也就只是对你坏点，其他人我可不敢。”
“你也就这点出息！切！”花妹轻蔑的瞥着秋妹。
“诶诶，快看，要跑了！”阿柒呼喊一句。
秋妹和花妹赶紧往下看去，有一头牛似乎体力不支了，连连被另一头撞击的往后退，败局已定，很快往后退的牛转头就跑，斗牛场上一阵喧哗呼喊，另一头穷追不舍，十几个在斗牛场上等候隔牛的青壮年男人马上猛冲上去，追上两头牛，有两三个人拿着牛棍驱赶后面追的大牛，试图让它调转方向，牛两侧三四个人扔出套脚绳试图套住牛脚拉住，追了大概两三分钟，才把后面追赶的大牛拦下，栓上牛绳，牛主人笑容满面的拉过自家大牛离场。
“诶，是哪头赢了啊？”花妹看半天没分辨出是哪头牛赢了，是爱勾眼的那头还是另外一头。
“勾眼的那头输了！”秋妹得意的说。
花妹又仔细看了看，见花妹还是迷惑，秋妹指了指还在场上的那头输的牛说“你看，勾眼的那头牛角更尖，我怀疑就是牛主人给削尖的，还有那头牛牛屁股后面颜色更浅一点。”
“哦，对哦。”花妹这次终于确信无疑了。
“怎么样花妹，你输了吧？快去买给我们吃。”
“秋妹，你要脸不，我说了要跟你们赌吗？要吃自己买去！”花妹瞪了秋妹一样，拿起自己快吃到底的甘蔗狠咬一口。
“要买什么？我给你们去买吧？下面牛多不太安全。”潘宝志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走到阿柒的跟前。
阿柒看到潘宝志羞涩的一笑，秋妹转过头看到是他，不自然的又转了过来。
“秋妹这个死不要脸的，要我给她和阿柒买吃！”花妹正吃着一口甘蔗，有些夹舌的说道。
此时附近几座山的山脚和半山腰已经人山人海，不少主人牵着牛在山脚等待被叫上场。
“唐木家的牛呢，怎么没有看见？”阿柒问道。
“在山谷外面吃草呢，我们排的号比较晚，要是早上的牛打的慢的话很可能要下午才打了。”
“那你跑这边来干嘛？”阿柒有些娇滴滴的问。
“我就想过来看看你和秋妹她们在哪看，看下你们安不安全。”
“得得得，你就直接说是来看阿柒的就行了，把阿柒领走吧啊，别在这臊我们了，你两滚一边去吧啊！我和秋妹在这里等阿柒。”花妹十分嫌弃的赶人。
“恩，你们去玩吧，晚点让阿柒到这里找我们就行。阿柒，你自己注意一点啊，别遇上你阿妈和村里人。”秋妹眼睛一直盯着阿柒叮嘱，由始至终都没有看潘宝志一眼。
以前秋妹对男孩子本来就比较讨厌，所以对于秋妹的冷淡忽视，潘宝志倒没觉得什么，带着阿柒就离开了。
看着潘宝志和阿柒的背影，秋妹心里不断涌出一股酸楚，眼睛也有点涩涩的，她赶紧拿起甘蔗咬了一大口嚼了起来，甜甜的汁水充满整个口腔，流入喉咙，感觉好了很多。
花妹看着斗牛场新进来的两头牛评头论足，猜测哪头才会赢，秋妹打起精神附和着花妹，以免让她看出异样。
中午的时候秋妹和花妹去买了一碗米豆腐吃，卖米豆腐的摊架在一块山脚的平地上，秋妹总是想不通以前没有围墙时，为什么牛跑出来的时候都不会跑到摊贩那里掀桌子呢？都是往人堆里乱冲乱撞。
“你说阿柒和潘宝志跑哪里去了？”花妹转着脑袋前后左右上下的搜寻。
“你管他们跑哪里去了，肯定是隐蔽的地方了，难道要在大马路上给人看吗？”秋妹斜睨了花妹一眼，像看个白痴。
“诶秋妹，你就不好奇他们两出去都干嘛了吗??你说他们俩会不会都抱上了？还有亲上了？”花妹一脸小娇羞的样子。
“我可不感兴趣，要不然你也找个人去抱一抱亲一亲呗，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两，记得太阳落山之前回来就行。”
“我我~我才不要！”花妹有些害羞的转身往山上爬去。
秋妹两个看了一天的斗牛，有些打得精彩，旗鼓相当难舍难分的，有些才上场，两三分钟就被打跑了，有些吧就是超长发挥，打一个小时都分不出胜负，然后拉开，又灌了酒休息下继续上场。
下午唐木家牛终于上场了，阿柒也回到半山腰找到秋妹和花妹，阿柒脸上带着红晕，眉眼间露出不同于往日的娇媚。
“啧啧啧，阿柒，看你这个样，是亲上了吧？”花妹凑近阿柒一脸奸笑。
“哎呀花妹，讨厌！”阿柒脸更红了，满脸的娇羞和幸福，低下头不敢看人。
秋妹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的刺痛，她提醒自己，要替阿柒高兴，潘宝志喜欢的是阿柒不是她！
“快看，牛开始打了。”秋妹强硬的挤出这句话，假装目不转睛的看着斗牛。
因为是唐木家的牛，花妹和阿柒也不约而同的马上转移注意力看向斗牛场。
唐木家的牛最终赢了，但是整个牛头伤痕累累，都是血迹。
看完唐木家的牛，大家就回家了，秋妹她们走在前面，唐木和潘宝志拉着牛走在后面，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回家。
“那要是你们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