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西望西,岳西省可不就在西边?
这名字一听就思乡情意浓,慕绾绾抿唇想笑,觉得这名字倒是挺朴实的,跟董路的性子很像。
董路是去年六月跟丁诗华成的婚。
那会儿因为刚在京城安家,人生地不熟的,丁家和董家都没大办,两家亲人见了面,整治了桌席,两人当着两边家长拜了天地就算完成了礼仪。他们刚到京城手边不宽裕,好在这些年董路跟着乔明渊挣了些钱,加上考上进士后朝廷有些安家费,两家人勉强凑钱在一个巷子里各买了小院子,院子不大,还离衙门挺远,不过总比寄人篱下要强。
都是一进的小院落,董家还有兄弟姐妹,若单独给他和媳妇一间住不下,这一年多董路是住在丁家的。
等于是说,成了婚后他和丁诗华还住在娘家。
外人不知情还说他是上门女婿,董路却不以为意,他说丁宝林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不给老师养老送终老师还能指望谁?
因为这个,丁老夫人当着谁的面都夸,夸她儿子会选孙女婿,她孙女婿心眼好是个实在人,诗华是好福气才找了个这样的。
董家和丁家离得近,董路和丁诗华回婆家娘家都方便。
一开始董母还觉得有些膈应,后来董路和家里兄弟做她思想工作,说董路能娶到诗华这样的好姑娘已经是享福,没瞧见诗华里里外外一把罩,人又温柔贤惠,日子过得多顺?丁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人家嫁女儿出去也是相当于要养半个儿子的,要是当婆婆的再不体谅,丁家女儿日子没法过了。又让她将心比心想想董家小妹,若将来董小妹嫁出去了,她不指望女儿能常回家看看?
董母转念一想也对。
之后旁人再说她儿子做上门女婿,她就将矛盾往自己身上揽,说全是她和董父没出息,儿子成婚买不来像样的院子,才委屈人家姑娘没地方住。娘家肯收留就感激不尽,她还能怪什么?
里子面子都全了,丁诗华刚做人媳妇还不适应,在娘家住着感觉除了枕头边多了个人,别的还没什么,日子才渐渐顺手。
她是成婚一个月发现怀上的,这封信写来的时候刚生,现在估摸着还没出月子。
等乔明渊念完慕绾绾就笑了起来:“诗华也生了个儿子,比咱们福宝就小半个月。”
“可不是?”乔明渊也笑。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乔明渊坐不住,说跟着去一趟清水镇,将林则惜的信送回去给他,另外商量好日子,一起进京城去。
现在他有孩子有老婆,走哪里都盼着能快去快回,当即不耽误的找了车马行的人出发去清水镇,想着现在走晚上能到,等鸡叫时分从清水镇上回来,明天下午就该到家了。
慕绾绾送他出门,又让带了些干粮果子路上吃,屋子里福宝在哼哼唧唧,她来不及跟男人多说就回去了。
乔明渊在清水镇呆了一晚上,送了信就回来了,他跟林则惜虽然离得近些,但是也不常见面,林则惜才从通山书院回来没多久,回头去通山书院读书还要路过府城,再相聚说话也来得及。这一趟回去也有收获,他跟林则惜一同研究了一番丁宝林出的题目。
林家人对乔明渊热心肠,他们家的杂货铺子早就没开了,自打美源超市开起来后,小杂货铺子的买卖就淡下去,林母琢磨着慕绾绾那胭脂水粉怪好卖的,之后将家里的店铺改了改,专门用来卖美源化妆品。
如今美源化妆品火遍大江南北,他们家是清水镇乃至易县唯一挂牌的,生意还挺不错。
林瑶自打嫁给徐勇,不知不觉也三年多了,徐家前些日子分了家,如今林瑶跟徐勇单过,靠着娘家帮扶,徐勇也做起了买卖。
他们做的是吃食买卖,徐勇受慕绾绾的启发点拨,在乡下开了个麻辣烫的小铺子,冬天生意极为红火,赚一个冬天的钱就够全家吃喝一整年。
人不嫌钱多,夏天的时候徐勇就做些冰棍来卖,算不上多富裕,过日子是足够。
说到徐家分家,又要牵扯到谈益身上来。
想当初谈益闹了乌龙,以为林瑶是慕绾绾,闹上门去提亲娶妾,逼得徐家不得不马上给林瑶定了人家。林家徐家认识许久,林瑶和徐勇打小就熟悉,原本也没多大感觉,林瑶只觉得徐勇人还不错,要说很喜欢谈不上。徐家那头呢,徐勇对林瑶是没得说,偏生他有个不安分爱计较还势利眼的娘。
原本就害怕林瑶嫁过来会得罪官老爷,徐母对林瑶苛刻自不必说,徐勇说过多次,徐母也不见得收敛,慢慢的跟儿子离了心。
徐勇有两个兄弟,二弟娶了妻后,家里的矛盾就更多了一些。
他那二弟妹是个搅事精,跟徐母一样尖酸刻薄,总拿林瑶来奚落,提起谈益又污蔑嫂子跟谈益是有一腿的人,说话极不中听。
林瑶要是起晚了一些,她便说:“大嫂是差点做了官老爷妾的人,跟我们是不一样,我们鸡鸣就起来生活做饭,你就等着丫头端上门。来,大嫂你张嘴,我这种丫鬟命的人来伺候你。”
林瑶要是洗碗磕磕碰碰了一下,她就说:“大嫂眼界高,看不上咱们乡下土碗,摔着不心疼。大户人家里吃饭用琉璃碗,要是摔了不知道大嫂心疼不?”
说是字字诛心都不为过。
你说什么愁什么怨,非得这样扎人心窝子?
问起林瑶,总摇头说跟她没过节,这些话还能是从哪里听来的,左不过是婆婆徐母说的,让二儿媳妇捡着了。
徐勇当面质问过几次,二弟妹不思己过还反过来跟自家男人告状,他那二弟也恼了自己兄长,一家里全成了乱麻。
林瑶性子软,被人这样欺负了全指望男人撑腰,徐勇娶她的时候就说不会让她受委屈,偏生这委屈是自家老娘给的,他矛盾了挺久。直到林瑶怀上胎被婆婆磋磨,使唤她大冬天搓衣服险些将娃弄没了,徐勇才借故发了一次火,吵着要分家。
徐母看林瑶是怎么看怎么讨厌,比起徐勇来,她更喜欢二儿子和三儿子,分就分呗,她还乐得眼前清净。
分家的时候徐勇和林瑶基本什么都没得,父母偏心两个小的,就给他们分了二亩田,一些破家具,还有三两银子安家费,连老屋都没给留一间。
徐勇也够硬气,说那二亩田和破家具银子也不要了,权当是给爹娘的孝敬。以后爹娘跟着二弟三弟住,有二弟三弟养老送终,他带着媳妇出去了,是死是活家里不用再操心。
徐母也够绝。
她没想过儿子媳妇以后怎么活,大儿子这么说了还挺高兴,当着父老乡亲的面说以后权当没徐勇这个儿子,他们家里没有这种不肖子孙,为了个女人不要自己爹娘。旁人瞅着林瑶凸起的肚子都觉得徐母过分,让她嘴巴留点口德,别让大肚婆揣不稳娃,损了自己的阴德。
你猜徐母说啥?
她说:“揣不稳是她没本事,谁当媳妇时没受过婆婆的气?我说她两句她委屈,委屈就别给人当媳妇了。”
“……”
来劝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说这家分了好,免得这样下去林瑶不被气死就要被当婆婆当妯娌的蹉跎死了,分出不去日子还安身一些。
算起来,徐勇离开徐家的时候除了带了媳妇走,别的什么都没得。
林父林母听说这险些气炸,想要闹上徐家门去问清楚,最后让徐勇拦了。他跟岳父岳母道歉,说让林瑶受了委屈,又将媳妇暂时安置在娘家,说让林瑶好好安胎,他则白天去做货郎晚上在码头上做帮工,攒下些钱后租了个铺子,琢磨着做什么买卖。
那会儿慕绾绾刚来府城开江上人家不久,知道林瑶的情况后,回了一趟镇上,给徐勇出了麻辣烫的主意,徐勇的生意就这样起来了。
林瑶投胎生了个女儿,取名徐慕瑶,简单直白就是徐勇爱慕林瑶,秀得一手好恩爱。
他们日子如今过得好,徐家那边悔不当初,几次上门来闹,偏生徐勇平日里不开腔,开腔就是主意大,让回徐家坚决不干,要孝敬爹娘可以,每个月就给一两银子,多得半毛都没有。见他软硬不吃徐母又想攻克林瑶,可林瑶在徐母手下过的什么日子,现在没婆婆管着过的什么日子,她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想回徐家去。
徐家转而想拉拢左邻右舍,结果人家一通白眼。
“林瑶是在娘家生的娃,娘家伺候的月子,她那姑娘长这么大没见着你帮搓块尿布抱过一把手,你现在说她是你徐家媳妇,不觉得晚了吗?”
“那儿子总还是我儿子吧,我肚皮里生出来的。”
“嘿,说到这个我都怀疑徐勇不是你亲生的,有你这么对亲儿子的?别的就不说了,你偏心老二老三谁家还没个偏心,但偏成你这样就不对,你分家的时候那是分家嘛,那分明是将你大儿子往死路上逼了。老婆子你趁早别闹,他现在好歹还能给你一两银子养老,要是闹过了你什么都捞不着才后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