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不之不觉中度过,对于李家这个刚进门闹得风风火火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却陡然转性变成贤妻的女人村民已经渐渐失去了讨论的动力,但年轻男人们却好像又有新发现,这个发现让苏眉也有些不堪其扰。
对于苏眉的“乖巧”,李家二老自然高兴的没话说。但李存根就属于那种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类型,漂亮媳妇儿日渐“贤淑”,李存根自然忍不住在男人堆里大肆宣扬,一雪前耻。
而苏眉对村子熟悉了,也要帮着李家做事,虽然他不愿在外面“抛头露面”,但有些时候要出到外面是在所难免的。
村里的一些年轻男人之前只匆匆看见两次苏眉,现在大家熟悉了,便走的近些,这一看仔细了,男人们很多时候都被苏眉这个标志人儿吸引过去了。再加上李存根在外面刻意宣扬,人家多少不服气李存根能有这么个漂亮媳妇儿,所以也就有人有意无意的来“瞧”苏眉。
苏眉不止一次的警告过李存根,但他当时答应的好好的,一出去了既管不了自己的嘴又受不了别人的激,久而久之苏眉也无可奈何只能不管了。现在村子里能安静说上几句话的就是小春,其他人苏眉总感觉与他们之间有道坎儿,苏眉是能避就避。
“小梅,你还是来这睡吧!不能每天晚上坐在凳子上啊!”李存根看到苏眉走到方桌前坐下,又准备在凳子上度过一夜,忍不住开口道。
“你休息吧!我就在这!”苏眉淡淡道,他还是觉得不要过去为好,免得给自己惹麻烦,即使他和李存根之间有君子协议,但他不敢保证这不识礼仪的人能真的遵守。
李存根皱了皱眉:“在那哪能休息好,还是到这来一起睡吧!我保证不碰你的。”李存根倒是很聪明的察觉到苏眉的顾忌,先开口保证了。
苏眉看了看李存根关切的样子,放柔了声音道:“不了,我就这样休息,你快睡,明天还要下地呢!”
李存根霍的一下坐起身,苏眉吓了一跳,绷紧了身子暗暗戒备。
“我说不碰你就不碰你,这是咱们约好的,男子汉大丈夫不会说了不算话。既然你不信我,那咱们换换,我去凳子上睡,你到床上来!”
苏眉睁着大眼睛,看着有些激动的李存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存根跳下床,走到苏眉身前拽起他把他拖到床边,然后自己回到凳子上坐下。“你是我女人,还得给我生娃娃,天天在凳子上面坐着,坐坏了身子不好。况且我是男人,哪有看着女人遭罪的。”
听到李存根这番大有气势的言论,苏眉倒有几分讶异,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苏眉还是知道李存根是憨厚有余聪明不足,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庄稼人最纯朴的想法罢了。
“那,那好吧,我今晚就在床上睡吧!”虽然每天晚上苏眉基本上没睡,只是屏息凝神行吐纳之法,但苏眉见李存根铁了心要调换一下,自己也不好强求,退了一步坐到床上。
李存根嘿嘿的笑了两声,道:“不止今天晚上,以后你都睡床上,等到了咱们约定的时间咱们就能一起睡床了!”李存根喜滋滋的,现在这个漂亮媳妇儿在外面给他长了不少脸,到时候再给他生个娃,那就更好了
听到李存根的话,苏眉不禁又有些愁心,都快一个月了,虽然自己每日做着最基本的吐纳法门,但收效甚微,而且又还没找到别的方法离开这里,等两个月到期了又该怎么糊弄这家人呢!
“小梅”,轻轻一声唤把苏眉拉回神来。
“什么?”
“小梅你读过书吗?”李存根没由来的问了句,随即又自己解释道:“村里人都说你身上有股不一样的气势,我也觉得,他们说只有读过书的人才有这样的气质。像县城的县太爷就是读过书的,往大堂上一坐就能震慑下面的人。”
苏眉哑然,想不到这几乎愚昧不开的村里也有人知道读书这个词,不过自己身上有一股气势他倒是相信,毕竟是一派掌门,那气势是不知不觉中养成的,自然也在无形中散发出来了。
“读过一些书!”苏眉“谦虚”的说。
李存根欣喜道:“真的,那你给我讲讲书里都说了些什么呗!”
苏眉看李存根瞪着眼睛,一副渴求的模样,抿了抿嘴。真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古往今来,这书籍浩如烟海,讲得东西也多如繁星。李存根又没指定那类哪册书,三言两语怎么说的明白书里讲的什么。
“书里讲的东西太多了,这一时半会也讲不清啊!”苏眉只好如实回答。
李存根想了想,道:“那你就挑一小段儿讲给我听吧!”
苏眉心道,这又不是说书,还能把那些典集分段讲吗?转了转眼睛,计上心来。
“好,我挑一段给你讲,你听好啊!”
李存根使劲儿点头。
苏眉理了理思绪,慢慢开口讲道:“书上的东西多乏味,便给你讲个故事吧!”看了看李存根,见他一副认真听着的模样,继续讲道:“我给你讲个关于兄弟俩的故事!这以前呢有一个姓谢的人,人称七爷;一个姓范的人,人称八爷。七爷八爷二人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将下雨,七爷要八爷稍待,自己回家拿伞,岂料七爷走后,雷雨倾盆,河水暴涨,八爷不愿失约,便在原地守候。后来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爷取伞赶来,八爷已失踪,七爷痛不欲生,便吊死在桥柱上,追随八爷去了。”
“这个人的可真够傻的,大水来了也不知道躲一下,竟然被淹死,多不值!”李存根张口说道。
苏眉翘了翘嘴角,道:“那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
李存根问道:“后来?后来怎么了?
苏眉笑了笑,道:“这兄弟俩的鬼魂来到地府,见了阎王。阎王爷赞赏他俩的忠义,便嘉奖二人封了神位,专在这世上惩恶扬善。你知道阎王爷封了他们什么神位吗?”
李存根愣愣的问:“什么神位!”
苏眉眯了眯眼睛,轻声吐出四个字:“黑白无常”
“哗啦”,李存根身子一哆嗦,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这些平头百姓对那些司阴之神最是敬畏,平时都是缄口不敢提及,以避其讳,哪像苏眉这样张口就来一通乱讲,还诱导李存根说出对他们大不敬的话来。
“小梅快别说了,不敢对两位老人家不敬!”李存根赶紧制止苏眉,还一边望虚空遥拜:“两位大老爷莫怪,两位大老爷莫怪……”
“你一定知道黑白无常叫什么吧!一个姓范名无救,一个姓谢名必安。这两位啊都是忠义之士,最重诺言,所以封了神位后也对哪种不守诺言的人格外注意。谁要是不守承诺,只要一犯就没救了,要是守信之人呢那就必定平安。”苏眉不管李存根慌慌张张的,自顾自的讲下去。
李存根听的都要冲到床前要捂苏眉的嘴了。“小梅叫你别说了,你怎么还敢直呼两位老爷的名讳呢!”
苏眉看着李存根紧张的不得了,忍不住又添了把火:“刚刚是谁说被淹死的那个人傻的?!”
“哎哟”李存根缩回伸出要捂苏眉的手,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床前,一边磕头一边念叨:“大老爷莫怪,大老爷莫怪,小人无知……”
看到李存根连惊带吓的样子,苏眉感觉目的达到了,出言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刚刚都说了,那两位老人家转找那种不守诺言为非作歹的人,你只要记得信守你说的话做的承诺那就一定平安了。”
“真,真的?”李存根咽了口唾沫。
“真的”苏眉斩钉截铁道:“我看你也不是为非作歹的人更不会是个不守承诺的人,所以两位不会找你,还会保你平安的!”
李存根摸了摸脑门儿上的汗,哆哆嗦嗦道:“那就好,那就好!”
“快起来吧!”苏眉忍着笑提醒道。
“噢噢”,李存根站起身来,还忍不住望虚空拜了拜,才敢完全直起身子。“小梅,以后可别再做这样对他们大不敬的事儿了!”李存根郑重其事的叮嘱苏眉。
“嗯嗯,好,不会了!”苏眉郑重的点点头,也学着李存根的样子合十双手望虚空拜了两拜。
此时李存根才松了口气,拖着步子回到桌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苏眉看着李存根疲惫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竟然算计这么个毫无心机的人,把他吓成这样。不过转念一想那日李存根要“欺辱”他的情形,又觉得有些解恨,至少在这两个月之内他不敢违背诺言吧!
李存根坐回凳子上,许是刚刚受了太大的惊吓,趴在桌子上神神叨叨的嘴一开一合的念着什么。等苏眉回过神看他时,发现他已经闭着眼睡着了,嘴里的念叨变成了鼾声。
苏眉笑了笑,吹灭油灯,脱了鞋上床,盘膝坐下,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摒除心中杂念,抱元守一,开始行呼吸吐纳。这功夫是日积月累的,不可有一日怠慢,更何况现在是非常时候,时间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