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的气势极为的雄壮,浩浩荡荡到了城墙之外。
而有一名男子竟是大大咧咧地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两军交战之处,神色之间可谓是悠闲至极。
见到此人,苏慕白的冷脸竟是有些挂不住,他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正看着那人:“皇叔好兴致。”这样的场合竟是搬着把椅子在这坐着,可不是好兴致?
闻言,端王抬眸一看,他学着苏慕白的模样摆出了副冷脸,随后他嗤笑一声,没了架子,整个人斜倚在了那把椅子上头,提唇道:“我既是已谋反,那皇侄还是不要唤我这声皇叔得好,若传到了明都,可不又是一场纷争?”
苏慕白的眼角一抽,并未搭理他,只是冷眼看着。
见他反应如此的冷淡,端王摆出了副委屈的模样,扬声道:“慕白,你怎得待我如此冷淡?莫非是将从前我二人之间的快乐时光尽数忘却?”他这话说得,当真是叫人想入非非。
此言一出,两边将士暧昧的眼神皆停留到了苏慕白的身上,而苏慕白则仍是冷着一张脸,半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掩在战袍之下的手已然捏成了拳头。
察觉到了苏慕白的异样,墨斩风连忙上前了几步,附在了他的耳边道:“主子万莫激动,端王他就是这么个欠揍的性子。”能在墨斩风的口中得到这两个字的评价,端王也算是有本事。
端王瞧见了苏慕白身后的墨斩风,眸中甚至是闪起了光,扬声道:“小风风!你也在呀,这些年未见,本王可是想死你了。”
闻声,不论是苏慕白还是墨斩风皆是恶心得打了个哆嗦,他们主仆二人极为默契地冷眼望着他。
察觉到了二人的眼神后,端王撇了撇嘴后,以极小的声音嘟嚷了一句:“你们主仆二人还是如此冷漠,当真是无趣极了。”
此时,端王身边的下属言将军也实是看不下去,扯了扯他的袖子,提唇提醒了他一句:“主子,咱们如今在战场之上,还是正经点得好。”他素来知晓自个儿的主子不正经,但却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时候与敌军主帅……聊天。
可端王的眼神却压根不往言将军的身上瞟,他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左顾右盼了好一会过后,提唇问着苏慕白:“皇侄,前些日子,本王听说你给本王娶了个侄媳妇?侄媳妇呢?本王怎的没有瞧见?”
听了这话,苏慕白的神色更冷,但却鬼使神差地提唇道了一句:“营中。”
闻言,端王挤眉弄眼了好一阵后,一脸过来人的模样,冲苏慕白问道:“只怕是昨日夜里酣畅淋漓了一场?”
将士们也纷纷拿眼神望向了城楼之上,苏慕白却是压根不搭理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言道:“战!”
说着,苏慕白持着沧海剑,一跃而下,率先冲在了前头,其他的士兵们也不得不赶紧跟上。
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端王的面上也一直噙着一抹笑意,递给了一旁的言将军一个眼神。
言将军会意过后,极快地迎了上去,端王的军队也紧跟于后。
戏剧化的场面总算结束,战争也总算是拉开了帷幕。
可端王却仍然没有退下的意思,他极为悠闲地看着眼前的战争,眉目之间还含着一抹笑意。
苏慕白斜眸一瞟,瞧见端王如此神色,心间竟是多了一股无名之火。
他剑锋一出,不少的将士都已然倒地不起,一路可谓是所向披靡,不过片刻时间,他已然行至了端王的跟前。
沧海剑离端王的胸膛只有一尺之隔,他若动作幅度稍微大些,只怕就会致命而亡。
可是端王的面色却丝毫没有改变,仍是一副悠闲地模样他坐直了身子,沧海剑已然划破了他的衣裳,他转换了一下身形,脚尖往苏慕白的脚上一踩,随后道:“莫要挡着我看这场好戏!”
吃痛着往后退后了几步的苏慕白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剑锋直逼端王,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端王终于正了神色,他起了身,神色颇为郑重地应付着苏慕白的招数。
在二人过了几招过后,苏慕白的沧海剑已然架在了端王的颈脖之上,端王一脸的委屈,提唇哀求着:“慕白……你就不能把你这剑稍微移开点么?皇叔我都要吓破胆了。”说着,端王还极其形象的打了个哆嗦。
闻言,苏慕白持剑的手越发用力了些,端王的脖子上头已然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这个没良心的!”端王一边呼着疼,一边骂着:“你这身剑术还是我教的呢,如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不起了,要把我这个师父给杀了不成?”
听了他的话,苏慕白不仅有些汗颜,他实在不知端王是如何来得这样厚的脸皮。
从前他在东北打仗之时,的确曾与端王有过些许渊源,但却从未向他学习过剑术。
有一次,端王的确是硬要教他,拿着一根木枝在空中挥舞着,可是他却半眼都没有往他的身上瞟。
就在他发愣之际,端王两指点在了他持剑之手的手腕处,身形一转,他便逃脱了他的控制。
苏慕白极快地反应过来,手中的沧海剑丝毫没有给他留任何的情面,不过一会,端王就举械投降了。
他哭丧着一张脸,他丝毫不顾形象,大声嚎哭道:“小白白,皇叔我自打听说你娶了小媳妇,我为了见你与你那小媳妇一面,苦心筹划了这么久,可如今小媳妇没有看到也就算了,可小白白你竟也这么对我!”
闻言,苏慕白的心间一动,但仍只是冷眼望着端王,没有放松半点警惕。
以他对端王多年的了解,端王绝非是个简单的人物。
若不然,他又怎么能说动东北这么多附属国的国主,与他一道谋反?
可他如今这样扮猪吃老虎,又是为了什么?
就在端王还打算哭嚎什么之时,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已然站了一个黑衣人,他的身上笼罩着一件极大的斗篷,将脸掩去了大半,给旁人的气氛就像是一条毒蛇,他的唇色极为苍白,声音更是雌雄不辨:“端王,退兵。”
端王似是极其听他的话,他趁着苏慕白的视线在那黑衣人身上停留的时候,极快地脱离了他的控制,搬着那把椅子朝已然被他攻陷占领的日降城跑去,而他们军队里的士兵也毫不恋战,似是有默契一般,紧跟在端王的身后。
在进入城门过后,端王还颇带讨好的冲苏慕白招着手,而黑衣人也回头看了一眼,冲着苏慕白做出了一个唇型。
今日的这一战,就因为那黑衣人的一句话,而草草结束。
而一旁的墨斩风打量了一眼战场上的状况过后,颇为为难地冲着苏慕白道:“端王虽是看起来不大正经,但实则他们军队实力极强,今日伤得极为都是咱们这边的将士……”
闻言,苏慕白只是颇为敷衍地点了点头,他如今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方才的黑衣人冲他做得唇型上头,他能够猜出他说得是:‘后会有期。’
他有些想不明白,这个黑衣人在端王的军队里头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位置?
为何端王堂堂主帅,会将他的话那样的当真?
就在苏慕白迟疑之时,已然入了城的黑衣人与端王共处在一个极为狭小的房间之内,端王已然换上了一脸正色,此时的他,已然完全没有了方才在战场之上的嬉笑之色。
他对眼前之人可谓是异常的恭谨,弯着腰,问道:“使者,不知道咱们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黑衣人的神色不明,他上前了几步,嘴唇微动,与端王密语了好一阵。
端王的神色因为他的话变得有些晦暗不明,但最后却还是应道:“在下明白了,定然会按照使者您的意思去做。”
听了这话,黑衣人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靠在了椅子上头,随后轻轻地扬了扬声。
见此,端王立马会意,弯着腰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黑衣人的嘴唇之中又吐露出了两个字:“蠢货。”他的手指一直极有节奏的敲着桌子。
此时,苏慕白也已然回到了城中,而姜临秋也早已清醒过来,此时,她正在一处屋子之中替受伤的士兵们上着药。
姜临秋一边替一位重伤的士兵缝补着伤口,一边暗自蹙紧了眉头,她打量了一圈屋子中的伤员以及不断忙碌着的军医们,在心里头暗叹了一口气。
她在心里头不止一遍的想着,假若这个世上再没有战争,那该有多好?
不过片刻,她就已然回了神,她暗自摇了摇头,这样的事不过是存于幻想之中罢了。
待她替另外的一位士兵上好了药,包扎了一阵过后,她快步走出了房门。
而苏慕白正站在院落之中,虽说他仍是冷着一张脸,但他的神色之间却略带这忧伤之意。
“端王他们军队那边的实力很强不成?”姜临秋在心里头暗恨起今日自个儿不该睡得那样沉,随后提唇问着背对着她的苏慕白。
如今,苏慕白心里头不知是个什么想法,他转过了身,随后冲着姜临秋道:“端王看起来吊儿郎当,且两次败于我的剑下,但依照我对端王的了解,他那是在隐瞒实力,而且……他们军队的总体实力较之于我们军队来说,的确要厉害不少。”
他沉默了片刻过后,又添了一句:“但比起这两者,战场之上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却更叫我琢磨不透,也更叫我心存忌惮。”
细心聆听着他的话的姜临秋微微地眯了眯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