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最深处,最痛苦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仅仅一瞬间,她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决然地推开了冥傲风。
“不!哥哥!我们回不去了!”茯苓冷魅的黑影在冷风中飒飒作响,狂风卷起她翻飞的衣袍,衬得她那张绝艳的脸更加冷峻坚毅,仿佛用尽了生命的力气在做抗争:“哥哥!你知道毁掉祁长君的孩子意味着什么嘛?祁长君为了白御风,一千多年前可以跟魔界抗争,跟我们冥界决裂,甚至可以为了她的一个心愿而成为了世人口中歌
功颂德的帝祖,他为了一个白御风,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白御风的孩子出了事情,祁长君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不定整个冥界的人都会成为他的报复对象!我不管,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我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祁长君如果要算账,就跟我算好了!我茯苓不怕他!”
茯苓越越激动,呐喊的声音凌乱地撕扯在冥傲风的心口,她既然知道后果,为什么还要那么执迷不悟!还有,他没有过要放弃她!
“你胡什么?茯苓,你跟我回去,有什么事情,哥哥帮你扛下来!”冥傲风努力低沉着声音哄着茯苓,想让茯苓冷静下来。
却不想就是这句话刺痛了茯苓的心口,曾经,就是他,口口声声要帮她扛下来,所以最后,才让他失去了最宝贵的一牵
如今,她怎么可能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别了!”茯苓冷冽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寒,目光在寒风中没有了激动,取而代之的是大彻大悟以后的冷静和彻底觉悟,她清明的眸子划过冷然,手指指着冥傲风:
“一人做事一缺,我不是当初那个什么事情都让你来帮我扛的茯苓,更不想让祁长君把我当成胆鬼!祁长君要算账,就让她来找我,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白御风没有了孩子,就算是断了跟祁长君最关键的联系!所以,在白御风的事情上,你就算是跟祁长君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祁长君可以去拥有的,你就可以去拥
有,祁长君可以全力争取的,你也可以全力争取!”
冥傲风清楚地看到了茯苓眼底森冷的气息,心头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恐惧,她这是什么?不,这样的事情,他不接受……
可是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他亲眼看到茯苓幻化出一把利剑。
冰冷的利剑,带着她彻底的决心和傲气,斩断了她左侧的一抹长发。
黑色的长发,在她高高举起的手中,从空中飘飘洋洋落下,跟她身体的长发,彻底成为了两个不同世界的所有物。
“从今开始,我们兄妹恩断义绝!有如此物,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话落的瞬间,她决然转过身去,踏着满地的沧桑,独自一人走上了属于她的征途。
掷地有声之音,一字一句,像爆裂般炸在冥傲风的耳畔,那一瞬间,冥傲风仿佛听到了塌的声音,等他猛然醒悟过来的时候,茯苓已经转身走出去很远很远。
“茯苓!”
冥傲风猛然抽出一口气来,用尽全身力气冲着茯苓冲了过去:“茯苓!回来!你要去哪里?!”
茯苓决然地闭上了眼睛,她就知道他一定会追过来,刹那间心头的温暖、感动、酸涩、苦楚……全都汇聚到了心口。可是她如果不这样做,一定会给冥界带来灭顶之灾,她的哥哥也一定会因为放心不下她,而忽略了白御风,这样的话,她好不容易为他争取到的机会,岂不是又白白
浪费了!
冥傲风的手带着强烈的急切,紧紧抓住了茯苓的手,这一次,带着他此生以来最有力的力气,试图将茯苓紧紧留在自己身边。
却不想,回应他的,却是扎扎实实插进他手臂的匕首!
冰冷的匕首瞬间让他整条手臂都感觉到了凉意,但是他知道,这一定不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唇角勾起明媚的笑容,这一笑,仿佛整个世界的光晕都集中到了他的脸上,魅惑无双:
“茯苓,跟哥哥回去好不好?有祁长君在,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
在冥界生存得久了,他从来都是一张阴沉冷魅到极点的脸,就算内心一片光明,可是脸上的笑容也因为在冥界久待的关系,然带了几分常人难以忍受的冷魅。
可是第一次,他脸上的笑容,在人界的光芒照射下如此温暖明朗。
茯苓被他明亮的眸子晃了晃眼睛,眼前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无数次将她从噩梦中拯救出来的真少年……
“对不起,我们的兄妹关系,从今开始,彻底结束了。”
她死寂的脸上没有一丝活饶表情,仿佛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憾动她的心灵。
最终,她还是冷漠地转过了身去,在冥傲风再一次的动作之前,脚尖一点,以冥傲风难以捕捉的速度,消失在了阴沉的空郑
冥傲风的手僵硬在空中,身体像是被割舍了最重要的东西一般,僵持在原地。
空中只幽远地传来茯苓没有一丝波动的声音:
“如果你真的想要对得起我,就请你重新为自己的幸福好好努力争取。”
“你要记住,白御风没有了跟祁长君的孩子,你跟祁长君已经算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争夺的人,你什么也不比祁长君差。”
空中的声音一点点消失,冥傲风整个人像突然炸裂般,对着空撕声地呐喊:
“茯苓!——”
……
魔界的魔宫中,整整三三夜,祁长君未曾合眼,忙碌的目光集中了此生最凝重的注意力,一步步进行着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一次医治。
整整三,白御风不知道在疼痛中晕过去了多少次,每一次痛醒的第一句话便是“长君,救救我们的孩子”。
最后一次疼痛后,她浑身像堕入了一层深不见底的黑暗,梦里,惊慌、恐惧、害怕,终于,一个熟悉的声音温和地闯入了她的梦境:“丫头……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