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芳起身道:“恭喜行神医,竟能研制出龟毒的解药秘方,不过在下也有一件媲美贵方的宝贝。”
行远道:“原来是会飞的胖子,说说看你有甚么宝贝?”
张国芳起身上台,打开随身包裹,取出一卷泛黄的旧纸置于桌上。
行远道:“糊墙纸啊?这我可不换。”众人大笑。
张国芳道:“老头,看清楚了,这可是兵圣孙武《孙子兵法》手稿。”众人大惊。
行远瞪大了双眼,半晌才醒悟过来,道:“入宫盗宝,我早该猜到是你张国芳。”
张国芳道:“少废话,一物换一物,换是不换?”
底下一阵吵杂,议论之声再起,一些富商皆道:“《孙子兵法》原稿价值连城,张国芳亏大了。”少许武林人士却道:“得了五湖龟毒的解药,再也不用惧怕江南五湖之人,张国芳赚大了。”
行远唯一的弱点是嗜酒好色,钱财一直不够用,他又岂肯放过这大好机会,遂道:“便宜你小子了。”二人当即互换宝物。
得到龟毒解药秘方,张国芳心中大喜,他走下前台,对宋学文道:“宋庄主,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告辞。”遂朝着出口而去。他脚步飞快,似风一般,转瞬便到得赌庄前院。
自入江湖以来,张国芳凭借他独一无二的飞天本领,从未怕过任何人,唯独惧怕那江南五湖无色无味的龟毒,因此极少在江南地界露面,错过了不少好东西。现下有了龟毒解药秘方,江南五湖于他而言,再也不算甚么禁地了。张国芳心想,江南有五湖,到底该先去何处?应无求在巢湖,绝不能去哪儿,他忽地惊道:“对了,去无望谷。”
不知何时,宋学文已出了地下城,到得张国芳跟前,道:“无望谷是甚么地方?”
张国芳这才觉醒,反问道:“是啊,无望谷在哪儿?”
宋学文道:“你说的,我怎么知道?”
张国芳无奈地摇摇头,道:“宋庄主,你怎么出来了?”
宋学文诡笑道:“张大侠,你是不是没有目标了?我有个好建议给你。”
张国芳道:“哦?说来听听。”
宋学文道:“闻人夺命现下被囚禁少林寺,你若将他那柄夺命剑盗走,定可名利双收。”
张国芳喜道:“真的?”
宋学文道:“千真万确。”
张国芳一飞冲天,只留下一声:“多谢!”
宋学文亦喜道:“张大侠,下月夺宝大会一定要准时参加!”
洛阳距少林寺不过两日路程,张国芳大步流星,飞天直行,走的是最近路途,行约半日,便到得少室山下,时近天黑。张国芳心想,少林寺高手云集,若是夜闯,定然凶险,不如等白日人多时混进去不迟。山脚有一处酒家,名曰浮生一梦,张国芳大步走进去,要了一间房,点了些酒菜,直接回屋去了。
夜月微明,斑驳的树影透过窗户,映在了张国芳的床榻上。听着屋外猫头鹰的叫声,他全无半点睡意,遂起身走向了窗前。窗外是几棵松树,向上望去,少林寺的白色围墙隐隐可见。他心道:“闻人夺命真的在少林寺吗?”一想到曾经被闻人夺命追得跳崖,不禁心生几分怯意。
忽然,张国芳一把推开窗户,飞身出窗,稳稳落在了松树顶端枝梢上。四百余斤的身躯,压在指头粗的枝头,松枝丝毫没有下弯,鸟雀依旧在枝间熟睡,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他身形一闪,蹭蹭几下,便到得少林寺墙外最高的大树顶上。张国芳俯视少林寺,一片静寂,全无异常,忽听得一处古塔之处有嚎叫之声传出,甚为恐怖。他之前来过少林寺,知道那处古塔乃是藏经阁所在。
张国芳蒙上黑色面纱,施展轻功,朝着藏经阁滑翔而去,恰如猎鹰一般矫捷。他首先落在藏经阁塔顶,确认四下无人后,跳至塔底,循声到得一扇窗户前。那嚎叫、发狂之声极为刺耳,待走近才听清内容,“百里疾,你这个无耻之徒,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张国芳心想,真是夺命鬼。只见屋内通明,一个巨大身影映在窗纸上来回晃动,他披头散发,手脚戴着锁链。张国芳手指点开了一个小洞,眼睛刚凑上去,闻人夺命嗖一下凑过来,与他眼睛相对。他惊得尖叫一声,退出数米之外,险些跌倒。
忽听得一声:“何人在此?”
一人自藏经阁右侧疾步而来,张国芳借着月光便能瞧见对方锃亮的光头,他双眼锐利,气息匀和,一看便知是内功深厚的高手。
张国芳心想,少林寺高手众多,趁早离去才是上上策。他转身、运功,一飞冲天,刚飞出数米,竟遭当头棒喝,被打回原地。他摸着头定睛一看,空中竟有五六人持棍追他而来,四面又有十来人持棍冲了过来。他来不及多想,闪身一侧,躲过空袭,又左闪右躲,与对手十来人拆了数十招。
张国芳无心恋战,只想脱离虎口,但众僧人个个武艺精湛,配合默契,他完全找不出空当,像只被圈入笼中的鸟,蹦跶不起来。
忽然,一僧人喝道:“布阵。”众僧围成了一圈,张国芳定睛一看,整整十八人,当下惊道:“少林十八罗汉阵。”
转瞬间,十八罗汉三个一组,摆成了六组叠罗汉,少林棍齐指张国芳,将他围在了中间,此招便是十八罗汉阵中的困敌绝招“铜墙铁壁”。
张国芳心想,又是这招,光头们就是不长记性。十年前张国芳入少林寺藏经阁盗秘籍,硬生生从十八罗汉阵中逃脱,就是因为这招铜墙铁壁的破绽所在。铜墙铁壁如一口井,只要对手轻功好,不恋战,皆有机会逃脱。兴奋之余,他卯足了劲,施展出流星步,向上飞去。十八罗汉急收拢出棍,却被他一一挡开。
就差最后一层便可逃脱之时,忽听得一声大喊:“贼人休想逃走!”七佛陀罗自一侧疾步而来,六人分飞至六组叠罗汉肩上,将铜墙铁壁加高了一层。他边挡边道:“笨和尚,这有甚么区别!”
忽然,觉非大喝一声:“封顶。”六陀罗齐身体前倾,掌掌相合,围城了一个小圈,恰在此时,觉初飞身落下,盘膝封住了出口。
张国芳大叫一声:“不好。”脸已经贴在了觉初的屁股上,觉初嘭一个响屁,将他蹦回了地面。
余人皆面露难色,对觉初一阵职责谩骂,他却乐得开怀大笑。
忽听得一阵脚步声作响,四周光线随之变亮,弘扬与弘清已率众僧赶来,数十人手持火把,映亮了全场。
弘扬道:“觉初,你怎可乱用这醍醐灌顶之招,幸得张大侠仁慈,未使双掌攻击,否则只怕你小命难保。”
铜墙铁壁封顶之时,觉初当以双掌打下,此为醍醐灌顶,可令敌人一败涂地。
张国芳心道:“老和尚怎么认出我的?”
觉初蹭一下跳到地上,道:“师傅,这胖子笨的紧,担心六位师兄攻击他,决计不会使双掌。”
弘扬嗔道:“混账,屡教不改,刚愎自用,罚你抄一百遍金刚经。”
觉初瞬时无语,顶上的六陀罗相视大笑。
经弘扬一提点,张国芳才如梦初醒,心想那六陀罗掌掌相对,断然无法攻击自己,若使双掌必然破阵。正当他懊悔之际,弘扬道:“还不收阵?”
觉非道:“师傅,这胖子狡猾的紧,别被他逃脱。”
弘扬道:“张大侠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决计不会无故逃走的。”
十八罗汉与六陀罗当即收阵。
弘清笑道:“张大侠,还不取下面纱?”
张国芳即扯掉面纱,一脸惭愧道:“大师,你们怎么知道是我?”
觉悟大笑道:“就你这身材,天下无二,谁都认得出。”
觉初亦笑道:“我就说这大胖子笨的紧吧!”
弘扬道:“还敢胡闹,再罚你抄杂阿含经一百遍。”登时无人敢说话。弘扬笑道:“入我少林寺如入无人之境,除了大步流星张国芳,只怕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张国芳做礼道:“惭愧惭愧,大师见笑了,早闻大师慈悲济世,菩萨心肠,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创。”
弘扬道:“江湖传言,徒有虚名罢了!”
弘清道:“若我记得不错,张大侠这是第二次造访鄙寺,十年前咱们还交过手,可惜我技不如人,没能留得住尊身。”
他这话虽似褒奖,实乃是暗讽,张国芳自然听得出来。十年前,他来此盗取秘籍,弘清一心想捉拿他,才大意让他溜走。
时至今日,弘清的达摩剑法,张国芳仍历历在目,料想过去着许多年,定然又精进不少。遂道:“弘清大师就不要取笑在下了,当年若非你手下留情,只怕我没有机会站在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