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夕阳西下霞光绚丽一片,宁檬看着旁边的男人,一时居然看得发呆,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暇思。
“你在想些什么?”管弦突然回过头來,盯着她。
“呃,沒什么,就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有点入神而已……”宁檬别过了头,想掩饰,仰头喝水,这才发现原來瓶子已经见底。
手边又递过來一瓶新的。她道谢。
“最近,工作还能适应吗?”
老板这是关心她?宁檬老实地回答,“一开始手忙脚乱的,状态也比较紧张,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沉默片刻之后,他又突然问,“你为什么一定在來天翔?”
真是个好问題,彻底把她问住了。
其实她并不是沒有其它选择,可是却毫不犹豫地直奔着天翔而來。之前沒有认真想过为什么,而此时这么一细琢磨,答案呼之欲出。其实很简单,当初关于林子煜出事为数不多的几份报道中,提到过这两个字而已。
她记得那份报纸是这么说的,“事故车上还有一位漂亮的女生,也受了重伤,有传闻,此人是天翔集团的千金小姐。”
于是,天翔就成了一根救命稻草,她非抓住不可。
她正在想怎么回答他时,他已经站了起來,跳下了岩石,唤她,“天色不早了,咱们下山吧。”
宁檬纵身跳,结果轻崴了下,她不由哎哟了一声,蹙起了眉。
“怎么了?我看看”
“哎,不用……”
宁檬还搞不清怎么回事的时候,管弦已经把她摁坐在石凳上,然后不由分说,抓起了她的脚,脱下袜子,动作一气呵成。
“还好,沒什么大碍。”他似乎松了口气。
她刚才就想告诉他沒关系的。谁知道他那么紧张……紧张,难道他在紧张自己?宁檬敲了敲脑袋,告诫自己别想些有的沒的。
“沒事的,可能刚才坐太久了,供血不足。”
管弦伸出手在脚面上一阵揉搓,冰凉的手指碰到温热的皮肤,竟起了一层酥麻……宁檬心里荡漾呀荡漾,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重新帮她穿回袜子,还有运动鞋。
“谢……谢谢……”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动作特别温柔?宁檬内牛满面。
“走吧,下山了。”管弦又恢复了淡定,径直走在前面,脚步却放缓了速度,似乎刻意迁就她。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两人费了半个小时才重新回到山脚,他们出发时的位置。此次不远处酒店华灯初上,寂静中亮着璀璨,象一颗暗夜的深海明珠。
管弦抬起腕表看了看,说,“天黑了,咱们住一个晚上再回去吧。”
“住一晚?”这个她倒是沒有想到。服从领导安排是必需的,但是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題,而且是很实际很具体的问題。
“管总,咱们沒带换洗的衣服怎么办?”
管弦淡定地说,“别担心,酒店有提供干洗服务,你把换洗的衣服交给客房服务就行了。”
原來这样。
宁檬松了一口气。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她抚着肚子想叫它老实点别这么丢人,可是这才发现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饿了嘛?”管弦挑着眉问。
她嗯了一声,掐着腰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抹掉了额头上的汗,“今天真不在状态,感觉超级累。”
管弦却伸手把她拉了起來,说,“别再坐了,赶紧吃饭去。”
吃饭的餐馆是当地有名的淡水鱼庄,地方很大,环境也雅致,而且吃法也特别。这里的鱼是现捞的,菜是自己亲自动手摘的,感觉很diy。
宁檬一看到池塘里活蹦乱跳的鱼,顿时兴奋不已,拿着一杆鱼网就冲了上前,结果左扑右扑,狡猾的鱼愣是沒有上勾,而且还打着圈,和她玩躲猫猫。
她伸鱼网咬牙切齿,心想哪一条让她抓到的话,定要一口一口咬它的肉下腹不可,此仇不报非君子。
“呆子,有点耐心好不好,”耳边响起戏谑的笑,一只手已经覆了过來,盖在她的手上,后背贴上了他温热的胸膛。
宁檬來不及细想,鱼网已经慢慢地靠近一条鲟,倏地往上一扑,乖乖,居然就这么捞到了。
“捞到了,捞到了。”她高兴地跳了起來,却听到背后闷哼一声,一回头,管弦正呲牙咧嘴,瞪了她一眼。
“对不起,我高兴过头了。”
宁檬看他好象挺痛的样子,急忙凑上前帮他查看,果然嘴角有点红肿,此时,她的脚微微地踮起,手扶着他的肩膀,浑然不知道他们的姿态有多么暧昧。
鼻息间可以闻到一股清香的气息,她突然警醒,却看到他灼人的目光正盯着她,带着探询,潭眸明亮如星。
她一惊,想后退却打了个踉跄,身上长出了一只手绕着她的腰,有个声音轻轻地萦绕在耳际,说,“你慌什么?”
“我……”宁檬深吸了几口气,面露微笑,假装淡定,“刚才对不起……”
“对不起你说过了。”他的目光直直地,迫人的感觉。宁檬在他的注视下沒气势地低下了头,然后眼角一扫,说,“咱们快把鱼交给老板吧,快饿死了。”
管弦双手举着鱼网,走向厨房的位置。
宁檬松了一口气。妈呀,这是在考验她的定力吗?终于知道那些女人为什么会拜倒在他西装裤下了,因为他的眼睛里带着电流,感觉象要把她烧着了一般。
为了签约,她一定得扛住,绝不能被糖衣炮弹所击倒。
鱼头骨架熬成奶白色的浓汤,鱼肉切成片高汤火锅,再加几样小菜,宁檬胃口大开,再次吃撑了。
宁檬一听老板介绍说是当地自酿的红酒,味道闻着很熟悉,于是馋瘾上來了,开始热情地招呼管弦,“來,我们尝一尝这酒吧……”
“真喝?”管弦举着杯子,有点犹豫不决。
“明天不用上班。”
“也对,,那就喝点吧,不可贪杯。
“那当然了。”宁檬伸出了一根小指头摇了摇,“就喝一点儿。”
管弦嘴角微微弯起。
宁檬拿起杯子各满了半杯,碰了杯子就干,啧啧称赞,“真香呀,象我外婆酿的红酒。”
“你会喝酒?”
宁檬谦虚地笑了笑,说“会喝一点。”
其实她的酒量向來不错,一般男人不见得能喝得过她。记得每年吃团圆饭的时候,一家人不免开怀畅饮,她和弟弟拼酒的时候,她老妈每次都恨恨地说,“那个死鬼,什么不遗传给你们,就遗传了这海量。”
海量就海量吧,总比什么都沒有强。她和弟弟反正也习惯了她老妈自言自语,并沒有在意。
可是有一次过年,她却见老妈一个人缩在阳台的角落里哭。人是奇怪的高等动物,活着的时候,觉得哪里都看不顺眼,可是一旦离开了,却又特别的想念。这种现象就叫莫名其妙。
“回魂了。”宁檬一抬头,看到管弦瞪着眼睛好象在研究什么植物标本。
“对不起,又走神了。”她重新给两人倒了大半杯,腆着脸说,“管总,这酒可是好酒,咱们再喝点吧。”
“叫我名字。”
“好。”她条件反射地回答,说完才发觉不对劲,这老板就是老板,叫名字可是大不敬之罪。
管弦瞥了她一眼,“现在是下班时间,允许你叫我的名字。省得我老是觉得有人在提醒我应该继续工作。”
原來秘书的存在容易让老板有精神压力。
管弦象是看透了她的纠结,说,“我字叫子弦,你可以这么叫我吧。”
原來他有字,“子弦……”她磨着嗓子细细低喃,突然发现这样叫有多么的亲密,脸不觉得红了红,还好是晚上。
管弦眯起了眼睛,“你总算还有优点,至少声音还是可以入耳的。”
什么叫可以入耳,那叫清脆悦耳……
宁檬见他低下头喝汤,心里突然飘飘然,还好不是一无是处。
一顿饭吃完,酒已喝掉一壶,宁檬心满意足地站了起來,因为有一大半全跑进了的肚子里。
在酒店的门口,晚风习习吹來,霍地感觉有点薰,很舒服还有点上亢奋。这一刻,宁檬突然很想唱歌。
可能是因为酒能壮胆的缘故,她顿时勇气倍增,扯着某人的胳膊哀求,“我们去唱歌……”
“唱歌?”他疑惑地看着她。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唱歌。”
进了包厢,她开始点歌,凭借记忆把那些熟悉的曲名全部刷在屏幕上,然后拿起麦克风,一首又一首,又唱又跳的,管弦的身上有烟雾缭绕,目光却淡淡地锁住了她,似乎置身事外,在看什么精彩的表演。
喝到第十首,是情歌对唱,宁檬突然走下去,眼里有哀求,“陪我唱吧,这一首。”
管弦点了点头,说,“好,陪你唱一首。”
宁檬从來沒想到管弦唱歌这么好听,嗓音浑厚,有一种甘醇回荡的味道,于是冲着他毫不吝啬地竖起了大拇指,管弦弯了弯嘴角。
两人配合默契,唱着唱着就完全投入了,直到最后一个声符落下。宁檬眼里闪着光亮,哑着声音说,“子奕,你唱得真好。”
管弦脸色一变,冷冷地看了她半晌,突然甩开步子走了。
搞什么?说走就说,完全沒有绅士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