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执拗不过佛山掌门的盛情邀请,佛山掌门的婚宴白上邪到底还是去了。
上次弯银谷一战,他与洛辰大将军竟然有幸存活了下來,醒來之际,自己是被一个蒙面的女子所救。
一番感激之后,洛辰大将军回了九龙国,自己则收到了佛山掌门的邀请,也踏上了去佛山的路,两人分道扬镳。
对面而坐的是玉云璟,白上邪多多少少有些意外,玉云璟虽非什么食古不化之人,但是他一向厌恶参加这种婚宴的。
玉云璟:“上邪,自上次一别,你我已有一年未见过了,今日怎沒有看见你那小徒?”
白上邪双手放于膝上,并不言语。
叫他如何开口……说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小徒?
“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玉云璟关心询问。
白上邪摇摇头,“她走了。”他决定说一个慌,或许是为了应付玉云璟的问话,又或者是为了自欺欺人。
然后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打落在眼底之下,生出几分落寞的神色,再看了几眼自己手上的这把青丝剑,青丝斩情丝,她终是逃不过她命中注定的那场情劫,并不是他狠心,只是他不愿看到她日后知道真相了然后忍受撕心裂肺的痛。
手來回抚摸那把握在手心的剑,这一只手骨骼均称,十指白皙修长、干净白皙,也曾牵过那个叫鱼若的女孩的手,哦,不……她已经长大了,日渐成熟,也算是个女人了。
可是牵过又如何,她终是长大成了一个姑娘,然后背着他跟狐妖沧血结了姻缘,是啊,翅膀硬了,所以都不听师父的话了……
除了小时候看见妖物时惊慌害怕得直躲在自己身后,小手也紧紧抓着自己的大手不放,她就从來都不需要他了。
从來不需要了。
因为夫君远远比师父來得重要。
“上邪,她去了便随她去吧,让她去外面闯闯,也是好事。”看见白上邪有点反常,玉云璟猜测或许是因为他那个漂亮却也有几分冷漠的小徒的离开。
“我……我曾经答应过她,会保护她一辈子的。”那是她哭倒在他怀里、眼泪染湿他那素洁白衣的时候他为了安慰她而许下的承诺。
要是她还在,还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她是最喜欢参加这种场面热闹的宴会了。
佛山掌门的婚宴跟寻常人家的一样,持续摆足了三天。
三天后,佛山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贺掌门,上邪愿意陪同灵云派掌门带着你门派的弟子下山收服那些妖魔。”白上邪上前一步,自告奋勇道。
殿堂里全是一片肃然,紧接着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大家蠢蠢欲动,此番下山,虽然路途凶险,但也不失为是一次磨练的好时,白上邪话一出,几个弟子也争抢着上前跟随白上邪下山。
劲风如利刃,吹在脸上像要活生生割开那般疼,带着寒冬残留的一丝寒气。佛山的山底下野草便地横生,似乎有预感将会有一场人妖间浩大的打斗,在此刻,都纷纷扶倒在地面上。原本晴朗到万里无云的天空,转眼之间已经乌云密布,整片整片笼罩在整座佛山。
佛山虽是修道正宗之地,但是也沒有像灵云山那样有着七彩琉璃的宝器,也不知道这些妖物是为了何而來。
猎猎寒风之中,一个白衣飘袂,一个青衣飞扬,身后是十來人跟着白上邪自告奋勇的佛山弟子,穿着同一色的服装,手执长剑,怒视着对面而站的百余妖物。
白上邪认得那带头的妖女,正是当年鱼若一时心善自己一时纵容放虎归山的那个女妖,女妖已经沒有了当初的天性善良,反倒多了一层黑色的雾霭缠绕,或许是自己想让鱼若开心上那么一会,才犯下了这等的滔天大罪。
“白上邪,你终是想不到吧,你当年的心慈手软,换來了天山的灭顶如今佛山的死劫。”那女妖手执长鞭,仰天大笑,笑声尖锐得像一把凌厉的刀锋,狠狠地剜着白上邪的心房。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玉云璟一听女妖的这番话,不由得好奇地转脸询问站在自己依旧正气禀然神圣到不可侵犯的白上邪。
“怪只怪当年,我徒儿为那女妖求情,放虎归山了。”白上邪叹了一口气,到现在他还是沒能原谅自己。
“上邪,怎你也这般糊涂了!”玉云璟忍不住呵斥了一声。
在场的人也是满满地不可置信盯着白上邪,想不到这个出了名厉害的年轻捉妖师,有天也会犯下此等愚蠢的事情。
“罢了罢了,今日且把她收了。”玉云璟看见白上邪愧疚不语,提提手,缓解了这浓重的氛围,目前重要的不是在此审问,当务之急,是把这些妖物收了。
“别说得这般神圣,也别说得我们这些妖那么的不堪。”女妖冷嗤一声,眼里全然是对人类的厌恶:“若尔等不贪不念,为何容不得一点的不敬?若尔等不坏不恶,为何要将千万生灵的命运尽然掌握在尔等的手中?”
“废话少说,是你们等妖物违背天伦之道,冒天道之大不ei,不肯勤恳修道,自毁基道。”一佛山女弟子站了出來,神色平静,沒有任何面对妖物时的惧色。
“本是你们将我那些伙伴斩尽杀绝,他们从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不也是沦落到被你们一刀弄得灰飞烟灭?明明刚修炼成为人形,竟然落下了祸乱人间、危害苍生的罪名,而尔等也冠冕堂皇地将我们收服。”女妖脸上的冷笑不减半分,眼里也多了一份对人类的憎恨。
白上邪想要反驳,可是要说的话一下子便被堵在了喉咙之中,或许是又无力反驳了。
旁边的玉云璟脸色有了些许的变化,沒有了之前的淡然从容,或许真的是他们的罪过,总把收妖伏魔当成了一种道人理所当然的天职所在。
“宁杀错,不放过。”最后玉云璟也是用这么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的。
白上邪苦笑一声。
“好一句宁杀错,不放过,那么我们此刻兵戎相见倒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去解释了。”女妖说完便甩起了手中的鞭藤,鞭藤像条小蛇似的灵活地缠向白上邪,白上邪伸手扯住了鞭藤,抬了一下眼,对上女妖的琥珀色眼眸,他似乎看到了琥珀色之中那点清灵纯澈,那是连他们修道人都不曾有的清灵纯澈。
鱼若说过,每个有生命的物体,在心里都有那么一方净土,不管是人,还是妖或者魔。
如今,他真的在一个双手沾满他同道人鲜血的妖怪眼里看到了。
白上邪闭目片刻之后缓缓道:“你们走吧,我承诺你,今后只除为恶之妖,若有半点虚假之言,当遭受天劫,忍受剔骨之痛,下世为牛马草木,不得为人。”语气里倒也一贯的平静,不起涟漪。
在场的弟子纷纷看向白上邪,他们只知道斩妖除魔便是尽了他们作为道人的职责,如今这个强大得是天下人人人心中的神人,如今竟然在一个女妖面前低下了头颅。
玉云璟伸手扯了一下白上邪那洁如白莲的衣袖,神色慌忙道:“上邪,你可懂自己在说些什么?你今日这话一出口,岂不怕天下人耻笑你吗?”
白上邪回头,眼里全是玉云璟看不懂的情绪。
后面也不知道是哪个弟子发出來的冷笑,紧接着就是不堪入耳的难听话:“白大捉妖师要是怕了怯场了,大可离去,何必说下这番话,丢了我们道人捉妖师的脸面。”
“那女妖说的话并非沒有道理,我们应当不枉不纵。”白上邪沒有回头,他也不愿意与一个初出道的黄毛小子计较,只是作为一个长辈,他需要为自己刚才的话解释解释。
“好一句不枉不纵,只是,你白上邪愿意就此罢手,恐怕你身后那群不知死活的小家伙不肯啊!”女妖冷笑道。
身后刚也说了话的女弟子“噗通”一声跪下,恳求道:“白前辈,请三思,放虎归山万万不得啊,你可知那后果将会和你上次一样?你当初一时心慈手软,结果让天山受到了灭顶之灾,这次再放虎归山,恐怕......我等佛山弟子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能够站在这里杀妖降魔也是我们的意愿,白前辈,动手吧!”
这下白上邪终于回头了,这是一个和鱼若长相有点相似的女弟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相似,在他眼里,她们是相似的,或许是自己太过想念那个徒儿了,才会生出这样的看法。
快一年了。
她离他而去,快一年了。
“那大家开始收妖吧。”
佛山底下的初春寒风吹得越发有劲,人妖衣袂飘飘,野草纷纷扶倒。
十來人抗战百余妖孽,也不算白上邪高估了,佛山弟子修为倒是不错,应付起妖孽竟然也脸不红气不喘,一对十也绰绰有余。
只是......那女妖短短一年,妖力比先前强大了足足十倍,所以白上邪只能连同玉云璟去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