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听着寂月桐的心事,任与璇突然觉得他好像自己梦里面的一个人,那个紫衣男子,也是这么爱着他口中的骨儿的,剜心掏肺。
任与璇始终记得那个雨天,姬无尘带着他到宫城上面,看遍九龙的景象。虽然沒什么,但是她知道了他的心,他不愿放自己离去,又不忍自己失望。
任与璇想,要是换做姬无尘,会不会愿意为了自己而失去他身体的某个部分呢。
答案是未知的,因为说实话,她不知道那个感情的深度,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意究竟是多深,但是这一切也都不重要了,自己已经离开了九龙离开了他的身边。
寂月桐说,再过半个年,天玄大陆必定有一场屠杀,然后看着窗外发呆。
再过半年,就是无穷无尽的流血厮杀了。
那个时候,他就真正的回來了,而骨儿也将会是一个完整的骨儿。
他甚至开始期待这场屠杀。
任与璇不懂寂月桐的话,便问道,“为何这么说。”
寂月桐朝着她眨眼,“我神通广大,可是会有通晓未來的本事。”
“喏,我问你,假如人妖开战了,你是会站在人类这边呢?还是站在妖族这边?”寂月桐抬眸问道,语气很轻,仿佛三月桃花树下传來的笛声。
轻淡而优雅。
总觉得每次自己遇上的,都是温文尔雅的男子,仿佛不会暴怒,不会生气一般,每天都是那张祥和的脸,每天都是温柔的笑容,每天都是浓郁的目光。
“我应该是站在人类这边吧,毕竟我也是人类。”任与璇轻轻地回道,顺便加了一句自己的理由。
“可是,你是半妖。”
寂月桐的话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面萦绕不去,他说她是半妖,然后沒有理由说了句你早点休息吧便离开了她的房间。
静静地看着素旧的帐顶发呆,半……妖?
应该是他闹她玩的,想到这里,任与璇便不再纠结了,眼皮渐渐重了起來,睡意慢慢地來袭。
寒衣什站在埋葬任与璇的墓地,明显尸体并不在了,那些翻动过的泥土,怎么看都不像埋着人。
寒衣什施法把墓地里的泥巴弄到一边,棺材里面除了一封信什么也沒有,寒衣什将信拿到手中,字体整洁娟秀,可以猜到执笔之人是个女人。
但这个女人一定不是任与璇,因为任与璇的字要比这几个字更漂亮,至少寒衣什是这么觉得的。
将信收入怀里,夕阳如血,红得跟自己的衣服分不出深浅。
璇儿,你一定沒死的,对吧。
杀無说,他这个样子要是夫人真的看到了也会痛心的,每天喝得烂醉如泥。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每天睁开眼睛再也不能像往常那样看到璇儿,心里空落落的,一种寂寞油然而生。
他也不想那般,只是酒能麻痹,让他短暂性忘记她,这样自己的心就不会疼得那么厉害了。
寒衣什往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走去,听说君子绛已经得到了神灯,想必玄阴马上便有动作了,自己在寻找任与璇的时候,一边静观其变,看着他们相斗,到时候自己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夕阳很红,红得像一个沒有温度的火球,照耀着这个大陆,一场腥风血雨正在慢慢地來临……
不可避免的……
争斗。
所以,他必须要在争斗开始之前找到任与璇,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
“沧血。”
一个穿着月牙长袍脸上镶嵌着一双琥珀色眼眸的少年纵身一跃,落在了寒衣什的面前。
“去查查这大陆上面身份來历不明的女子,然后把她们的名单给本王。”漂亮的红唇带着一种神秘的诱惑力一张一合,被寒衣什唤作沧血的少年先是怔了怔,随后双手作揖遵命。
看着少年消失在夕阳里面,希望可以在找到任与璇的时候自己能把这件事情给办好了,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惊喜,有沒有足够的理由让她原谅他。
大半年了吧,她离开他大半年了,他在九龙安排了自己的人,所以知道姬无尘对她极是宠溺,甚至有时候是过分偏袒。
有些宠溺,甚至自己是远远不及。
不过,今后就不一样了。
杀無说,若是不争取,那么就不要给自己找理由伤心,因为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找的。
当他知道她记忆被封印了之后,才知道那天她为何会看着他无动于衷,本來还伤心她已经把他忘了。
看她的举动,心里从來就沒有姬无尘,所以,他肯定,任与璇此刻爱的人还是自己,所以他一定要找到她,并且让她重新接受自己,回到以前的生活。
任与璇像个二货一样屁颠屁颠跟在寂月桐后面,偶尔问一些寂月桐无聊的问題,但是寂月桐都很耐心地给她一一作答。
仿佛时光回到了她在君子绛的身边的日子,可是寂月桐不是君子绛,所以他不会无限耐心地对待任与璇。
君子绛永远是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而寂月桐,时冷时热,让她摸不清头绪。
“寂月桐,”她嘴里叼着一个小草,然后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脑袋,“我好像想起些什么來了。”
“嗯?你想起什么了?”他敷衍性搭理了一下她,沒有停下脚步听她说话的意思,继续往前走着。
“我想起我以前有个师父,他叫君子绛。”任与璇歪着脑袋认真想着,可是还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连那个所谓的师父都记不起容貌。
“哦?”听到君子绛这三个字的时候,寂月桐的身体终于有了几秒的停顿,但也就仅仅几秒而已,几秒过后仿佛沒什么感想地继续往前走着。
“寂月桐你认识我师父吗?”任与璇从后面小跑上來,站在寂月桐的前面。
“认识,也算老朋友了。”他晕开一个笑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真心。
是啊,算是老朋友了。
他也终于知道寒衣什为何那般憎恨君子绛了,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來毁灭他,哈哈,不过也是一份嫉妒心作祟。
君子绛拥有的,寒衣什却永远地失去了,教他怎能不恨。
“那你带我去找我师父好不好?”任与璇脸上开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是呆在寂月桐身边不好,而是自己师父总比一个初相识的男子來得更加可靠一些。
虽然经过她坚定,寂月桐不是坏人。
“不好。”轻轻的语气,沒有情绪,一阵微风拂过,那只空荡荡的衣袖随风飞扬。
任与璇在心里道:什么嘛~人家还以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竟然一个姑娘家的小请求都不答应。
“不要在心里说我坏话。”他侧过脸,盯着她看。
任与璇心里咯噔的一下,“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心里说你的坏话?”
寂月桐满脸的鄙视,答道:“看你那副神情就知道了,说吧,你在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哪、哪有!”她很纯良的好不好!能不能以正常一点的目光看待她!敢不敢以正常一点的目光看待她!
“我出來是有事情,不是为了陪你到处游山玩水的。”寂月桐解释道,他要尽快找到骨儿才行,其实自己心里还是担心骨儿会去找寒衣什,就算是过了一百多年,他也始终但心他们会旧情复燃。
任与璇满脸的不爽,什么叫做陪她游山玩水,她让他一起帮她找她的师父也是一件大事好不好。
或许是余光看待了那张小脸皱地像一团纸,于是便开口安慰道:“等我找到了她,我就帮你一起找君子绛吧。”
其实就算不是她要找,他也会去找他的,因为现在他是这天玄大陆上面唯一一个知道旧神遗址的人,所以他必须要去找他,才能知道旧神遗址在哪里。
“她?”原谅她吧,她不是故意要好奇的,“那个你爱的女人?”
“嗯。”轻轻地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问題。
随后忍不住皱眉,这个任与璇,简直就是一个八卦女,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是骨儿的來世,并且寒衣什还似乎很喜欢她,哦,不,同样喜欢她的,好像还有九龙国的那个男人。
她哪里比骨儿强了?
能比骨儿强的,估计就是这个对八卦的兴趣了。
“她一定很漂亮,是个萌萌哒的妹纸。”任与璇一边疾步跟着寂月桐后面,一边说道,可是在寂月桐听到,总感觉是这个丫头自己在自言自语。
“萌萌哒?妹纸?”他怎么感觉他听不懂她的话。
“额……”任与璇才反应过來自己是在天玄大陆,这些词眼他当然是听不明白,可是,,,,,,
她真的很讨厌给人解释,因为解释是一件很累的活。
“就是可爱的意思吧。”随便敷衍一句,反正他也不知道。
寂月桐突然停了下來,他好像闻道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正在往自己的这个方向走來,也不知道撞上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回头看了一眼任与璇,然后说道:“与璇,你看这天都快要黑了,我们要是再不走快点可就要在这深山里面喂老虎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