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枫一连几日愁眉不展,焦秋生却是排了毒出了院。
临走的时候,焦秋生拿着手包,趾高气扬地来到护士站。
梁小文正低头整理着什么,对面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焦秋生从棕色真皮阿玛尼手包掏出两捆钞票,啪的一声,旁若无人地拍在台面上,于是,梁小文和年轻人同时望了过来。
“是你,干什么?”梁小文蹙起黛眉。
旁边的年轻人则是目露凶光。
焦秋生淡淡一笑:“小文,我诚心诚意邀你加盟,一点心意,别嫌少。”
“哇塞,两万块,好多呀,我一年也攒不下这么多!”梁小文表现的两眼放光,激动不已。
焦秋生志得意满、胸有成竹:“只要你点头,我可以保证,以后每个月都不会少于这些。”
梁小文舔了舔嘴唇,望着外面的年轻人,腻声道:“人家动心了,怎么办啊,老公?”
“什……什么!”焦秋生扭头看着年轻人,失声惊呼。
高小宝手一抬,指缝间一枚刀片便压在焦秋生的颈动脉上:“姓焦的,你这个老淫棍,敢打我老婆主意,信不信我削了你。”
“你……你是高小宝?”焦秋生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年轻人。
“没想到焦总还能认识我。怎么?准备下来收拾我?既然你知道我,想必也听说过一些事,焦总你是玉瓷器,我是烂砖瓦,想怎么碰,我都接着。”
焦秋生呼哧呼哧喘气,却愣是没敢吭声,直到高小宝揽着梁小文离去,他才惊觉,自己竟然是汗透重衣。
“老了,不中用了,居然被一个小孩吓成这样。”焦秋生突生烈士暮年之感。
不过,焦秋生的确对高小宝做过一番调查,很清楚这厮是个猛人,出手凌厉残忍狠辣,遭遇过他的悉数成了废人。
焦秋生如今功成名就,家财万贯,一呼百诺,然而,真要动这样的小人物,他也不得不好好考量考量。
而眼下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兴师问罪,吃了两片海王金樽,居然没用,他奶奶的。
……
中午。
世纪大药房。
焦秋生捂着隐隐作痛的肝部,来到坐堂老中医面前,开口质问:“喂,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海王金樽保肝护肝,如何如何的有效吗,我怎么喝了一点酒,还肝中毒?”
老中医托起老花镜,怪眼一翻,不屑道:“年轻人,吃一堑长一智,不看广告看疗效,安全期也不是绝对安全啊?”
“你……”焦秋生用手点着老中医,张口结舌。
被这一气,焦秋生感觉自己肝更疼了,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
傍晚,老中医下班,一步三摇回家,刚刚转过一个拐角,眼前就是一黑,用手一摸,方才知道是被人兜头套了一麻袋。
这不是打闷棍的节奏么?老中医人生阅历丰富,立刻想到这一点,下一刻,雨点的般的拳脚如期而至。
老中医拼命护住头脸,满地打滚,不住哀嚎。
杨枫放学回家,恰巧目睹这一幕。
他立刻停车跳下来,喝道:“住手,干什么呢?”
随着一声大喝,老中医感觉拳脚停了。
袋口被打开,瑟瑟发抖的他看到了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是……是你救了我?”
“他们为什么打你?”
老中医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大爷。”杨枫立刻给老头把脉,还好,只是晕了而已。
杨枫将口袋往下翻,伸手去抱老头儿,一下子就摸到什么粘腻的东西,同时,还嗅到一股恶臭。
“天哪!好人难做。”杨枫欲哭无泪,老头儿被打了一顿,居然大小便失禁了。
杨枫原地扎着手,不知道怎么进行下一步,洪天娇、秦雪走了过来,远远问道:“哥,怎么回事?”
“老头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打了闷棍,连疼带吓的,拉裤子里了。”
“啊?”两丫头不约而同往后退。
杨枫知道谁也指望不上了,幸好女孩身上从来不缺面纸和湿巾,后备箱也有成套的干净衣服,杨枫将两个女孩赶到前面,由洪天娇驾车送老头去医院,而他则是在后面给老头净身换衣服。
整个过程,车窗一直打开,然而,浓郁的臭气依旧叫人掩鼻。
终于将老头收拾干净了,杨枫长出一口气,喃喃自语:“大爷,你到底吃了什么山珍海味啊!”
县医院。
杨枫背着老头直奔急诊科,迎面碰上了王凤林。
“小枫,背的谁呀?”
“路上碰到的一老头,被人打晕了。”
王凤林凑到跟前一看,不由惊呼:“老罗,你这是咋的了?”
“原来你们认识,那就太好了。”
“赶紧的,我给他做个全面检查。”
“王主任,要不要通知他的家人?”
“暂时不用,我会对他负责。”
……
大切诺基上,一个手机响了起来,洪天娇、秦雪对望一眼,显然不是她们的,于是,二人同时看向后排,哪里有一堆浸透着屎尿的衣物。
手机铃声执着的想着,秦雪终究还是用两根指头摸出一只老人机。
接通后,里面传出一个老太婆的声音:“老头子,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吃饭?”
秦雪实话实说道:“大妈,大爷在路上被坏人打了,正好被我们碰上,现在在医院。”
“什么?”
秦雪马上听到一种类似不锈钢面盆落地的声音,而老太婆再没说话。
秦雪耸耸肩,挂断手机。
不到十分钟,手机再度响起:“丫头,我们家老罗在哪?”
秦雪打开车门跳下车,朝着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太婆走去。
“我们家老罗呢?”老太婆红着眼睛道。
秦雪勉强笑着安慰:“大妈,你别着急,跟我来。”
路过车旁,秦雪打开后门:“大妈,这是大爷的衣服,你看……”
老太婆顿时一个踉跄,潸然泪下:“只有衣服,老罗没了……”
“不是的,大妈您误会了。”秦雪一阵狂汗,“大爷在医院里,我哥在里面陪着,要不我领您过去。”
老太婆立马止住哭泣:“我们家老罗没死?”
“有我哥在,想死都死不了。”秦雪骄傲的拍了拍并不傲人的胸脯。
秦雪跟杨枫一联系,领着老太婆来到急诊病房,罗老头刚刚做完全身检查,已经打上了点滴。
看到枕边人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鼻青脸肿,老太婆马上扑过去:“老罗,你这是咋的了?”
王凤林劝道:“老嫂子,你别担心,老罗没事,都是皮外伤。”
“别,别打我,被打了,啊,啊……”
王凤林话音方落,罗老头仿佛进入了梦魇,不停的发抖,不停的求饶。
看到这一幕,老太婆心都碎了,她拉着老头的手:“老罗,不怕,我在,大家都在,别怕,你回到家了。”
王凤林摇头叹道:“老罗一辈子救死扶伤,没想到临了还要受这么大的罪,这是肝胆俱裂啊。”
过了半晌,老头才被安抚下来,老太婆擦干眼泪,目光投向杨枫:“小伙子,是你救了我们家老罗?”
杨枫微微点头。
秦雪心直口快:“大爷被吓得大小便失禁,还是我哥给……”
“小雪!”
杨枫出言制止,秦雪吐了一下舌头。
老太婆看了眼,自家老头身上的衣服明显是年轻人的,她恍然大悟,朝杨枫点点头:“谢谢你啊小伙子,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太少了,大妈想问你,你有没有看清那些人长什么样子?”
杨枫摇摇头:“我喊了一声,那些人就跑了,我估计,也就是给大爷一个教训。”
老太婆摇头道:“我们老罗一个大药房的坐堂大夫,能得罪什么人?”
说罢,老太婆目露冷光,拿出自己的老人机拨通一个电话:“徐文坚,你姑父被人打了,你管不管?”
杨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普普通通的老太婆居然是市长大人的亲姑,有人要倒霉了。
一旁的王凤林不由露出一抹苦笑。
……
御指天骄。
焦秋生正在审查这两天的经营情况,凤姐提着一个食盒风摆杨柳走进来。
凤姐放下食盒,来到背后,给焦秋生按压肩颈,柔声道:“老板,你这刚出院,不要太劳累了,尝尝我给你熬的汤。”
“哦?什么汤啊。”
凤姐转到一旁,打开食盒,焦秋生嗅到一股葱姜的香气。
“尝尝,这是我熬了半天的猪肝汤,以形补形。”凤姐舀了一勺热烫送到焦秋生唇边。
“好——”
焦秋生刚喝下一口汤,有人敲门。
“谁?”
“老板,是我,彪子。”
“进来。”
戴彪推开门,恭恭敬敬立在焦秋生办公桌前。
焦秋生漫不经心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我们正揍的那老头满地找牙,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人,我们就散了。”
“来了一个人,你们就散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焦秋生瞪着眼睛道。
“老板,你先听我说完。”
“嗯,你讲。”
“来的不是别人,是枫哥,他正好路过。”
“枫哥,枫哥个屁,又是他,他怎么总是跟我作对!”
“老板,你别生气。”
焦秋生余怒未消:“那老头人呢?”
“被枫……杨枫送去了医院。”
“你去医院给我看看,敢刺激我焦秋生,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只要不弄出人命,你给我可着劲儿整。”
戴彪面露苦涩:“老板,可是他一大把岁数,就怕经不起折腾。”
“你现在就去医院,见机行事。”
“唉……”戴彪鞠了个躬,退到门口,一转身,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