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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再见柳爷(1 / 1)

在离西湖大约十里的地方,有一片树林,林间有一条幽静的小道。入口处是两棵长势繁茂的松树,两棵松树之间的空隙刚好够一个人通过。

月光下这个入口更显得隐蔽,稍不留神,就会差过。一个少年来到入口处,他身着一袭白衣,右手握着一把折扇,此人正是在客栈里自诩“为民除害”的一公子。此时夜已深了,他怎么会来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呢?

只见一公子站在入口处并没有着急进去,拿起折扇在左手的手心里敲了几下,小心谨慎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四下没有一个人,这才从两棵松树之间钻了进去。起初这条小道就像是被人踩出来的一般,不过是条小土路,上面落满了枯枝败叶,踩在上面还挺舒服。但是大约走了半里路,一公子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条青石板路,青石板上干干净净看不到一根枯枝,一片落叶。青石板路在林里曲曲折折,不远就埋没在林子里了。一公子并不吃惊,轻车熟路地踏上青石板路,沿着这曲折的青石板路又走了大概一里路,一座高墙大院耸立在青石板路的尽头。

院墙高约四五米,墙身刷的粉白,墙角下种着一排梅花,花苞已经吐了出来,再过不久就要开花了。梅花下围着一圈兰花草,夜风微微吹来,兰花草左右摇摆。远远看来就像是一幅立在眼前的画一样!

院外的大门紧闭,既无牌匾也没有楹联,不知这座院子住着什么人。但是无论谁是这个院子的主人,那他一定是一个颇具品味的人!

一公子并没有要敲门的意思,他微微屈膝,一跃翻过四五米的高墙,跳进了院子里。院子里耸立着一座二层小楼,二楼的房间里亮着烛光,一楼一片漆黑。借着月光,一楼的廊檐下一位衣布老者正躺在一张躺椅上,皱纹堆积在他削瘦的脸上,如刀砍斧凿一般。搭在椅子扶手上的两只手就像两根枯枝,每一条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当一公子刚落到院子里时,他立刻抬起,那双微闭的眼睛睁得像夜晚的猫一样,射出两道精光。

梁伯看着一公子,眼睛里的光渐渐暗了下来,他并未起身,只是淡淡地说道:“公子回来了!”

一公子看着老者嘿嘿一笑:“把你吵醒了,梁伯!我师父呢?”

梁伯道:“老爷等你多时了!”

一公子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指立在嘴前,示意梁伯不要出声,他猫下腰,“噌”地一下跳上了二楼。梁伯看着一公子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躺回椅上轻轻地闭上眼睛。

一公子站在门前,用手扯了扯衣角,整理了一下衣衫,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户内传出一声浑厚的声音:“进来吧!”

一公子轻轻地推开门,房内家具摆设都透着一股儒雅的气息,一个文雅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紫檀木的桌子前,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上的一本书。一公子缓缓走到中年男人面前,恭敬地说道:“师父,我回来了!”

中年男人“嗯”了一声,头也没抬,语气中颇有些怒意道:“放着正门,楼梯你不走,每次都要跳进跳出,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听!”

一公子赶忙低下头恭敬地说道:“弟子谨记,下次不敢了!”

中年男人叹了一口气道:“不敢?这句话我听了不下十次了!”

一公子低着点,偷偷地吐了吐舌头。

中年男人把视线从书上挪开看着一公子,这张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给人和蔼可亲的感觉,虽然是一身绵衣玉服但是看起来却像极了一位教师先生,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交给阿木生意的柳爷!没想到这位江湖上的神秘人物竟然就住在这么一个隐蔽之所,怪不得江湖上的人对他知之甚少。

柳爷缓缓地说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公子抬起头看着柳爷笑道:“来了几个小喽喽,让我给打发了!”

“噢?”柳爷好奇地问道:“这么说来你杀人了?”

“嗯!”一公子点了点头道:“杀了两个!”

“这是你第一次杀人有什么感觉啊?”柳爷的话不紧不慢,仿佛不是在问一公子杀人的感觉,而是在问他一次有趣的经历,就像是第一次骑马,第一次看烟火一样!

一公子拿起折扇敲了一下手心,想了片刻道:“感觉就像和我以前杀那些畜生一样,无非是人用兵器而那些畜生用牙用爪子而已!”

柳爷微微一笑,重新把视线挪回到手里的书上,淡淡地说道:“第一次杀人就能这么想,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你还需要我开导一下呢!记住人本来就是畜生,不过是自认为高别的畜生一等而已!以后你要杀的人还有很多呢!”

一公子点了点头道:“弟子记下了!”

柳爷接着说道:“腊八节的时间,西湖旁的醉仙居将会有一场武林同盟聚会,这一段时间你就不要到处走了,好好休息一下,到时玩一玩!”

“是,师父!”

柳爷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你要记住两点:一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你我的师徒关系,二无论你做什么事,记得给自己搏一个好名声!”

一公子拱手道:“弟子谨记!”说完他顿了顿疑惑地问道国:“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

“说!”柳爷依旧没有抬头。

“弟子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让弟子帮助阿木,那个阿木到底是个什么人?”

柳爷愣了一下神,缓缓说道:“这件事你以后自会明白,为师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你只要记住别人你杀的,这个阿木无论如何你杀不得!”

“可是师父……”一公子开口还要再问。

柳爷伸手示意他无需再说,接着柳爷冲着门外喊道:“老梁,你上来一下!”声音不大,却低沉缓慢,定是用了千里传音这种内家功夫。

不一会儿,梁伯推开门走了进来,别看梁伯岁数大,可是耳朵却很好使,就连那身轻松也是一绝,自他上楼,一公子就没有听到梁伯的脚步声。

梁伯走到柳爷面前,恭敬地低下头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柳爷仍看着手里的书,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淡淡地说道:“带他去吃点东西吧,只有你做的东西,他才喜欢吃!”

“是,老爷!”梁伯点了一下头。

柳爷冲他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二人退下。一公子和梁伯恭敬说道:“弟子告退!”“小的告退!”

柳爷并未答话,手里的书又重新翻了一页,一公子和梁伯退到门外,梁伯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一公子冲着梁伯嘿嘿一笑:“梁伯,你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啊?”

梁伯耷拉着眼皮,理都没理一公子就走下楼。一公子从小就和梁伯生活在这个院子里,除了和柳爷学习武艺,就数和梁伯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他对梁伯的脾气秉性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一公子见梁伯走下楼,赶忙跟了上去。

一楼的厨房简直就是一个菜市场,当季最新鲜的水果、蔬菜,还有名贵的海鲜货,想吃的应有尽有。

一公子抓起一只苹果,在衣衫上蹭了蹭,咬上一口,冲着梁伯说道:“梁伯,给我做条鱼吧!”

梁伯二话没说,伸手从水池里捞出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鲤鱼,往砧板上一扔,拿起菜刀在手上耍了一个刀花。紧接着刮鳞、去鳃、刨去内脏一气呵成,没等一公子手里的苹果吃完,一碟热腾腾、香喷喷的糖醋鲤鱼就端到了他的面前。

一公子从墙角的柜子里抱出一坛酒和两只碗,放在桌子上,抄起筷子尝了一口,赞叹道:“梁伯,你做的饭菜我永远也吃不腻!”

梁伯根本没有把一公子拍的马屁听到耳里,转身挑了几棵新鲜的蔬菜炒了几盘小菜,又切了几盘卤味。拿过一个托盘,放上一盘蔬菜,一盘卤味还有一壶酒,梁伯端起托盘走上二楼。

等梁伯回来时,几盘小菜卤味已经被一公子摆在自己的面前,他对面的那只空碗也倒满了酒。这喝酒的本事,可是一公子从小就和梁伯学的,这个院子不仅有一个大厨房,还有一个大酒窑。从小一公子就跟着梁伯喝尽了天下的美酒,许多都是难得一见的陈年老窑。

一公子嘴里塞满了食物,他看着梁伯含糊不清地说道:“梁伯,快来和我喝几碗!”

梁伯走到桌子前,刚端起碗,一公子就伸过手里的碗轻轻地和梁伯手里的碗碰了一下,然后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梁伯微微一笑,仰起头也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看这喝酒的样子,梁伯仿佛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

一公子笑道:“梁伯,为什么你做的饭菜这么好吃呢?”

梁伯笑道:“如果你把二十年的时间都花在厨房里,那么你做出来的饭菜一定不难吃!”

一公子摇了摇头道:“做菜太难了,花费的时间又长,我还是不学了,反正有你做给我吃!”

梁伯没有说话,又喝下了一碗酒。

一公子抬起头问道:“梁伯,打小我就记得你在这个院子里,为什么你不离开这儿呢?”

梁伯举起酒杯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似乎他又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放下酒碗叹了一口气道:“以前我是为了遵守自己的诺言不能离开这儿,而现在我已经老了习惯了这种生活就不想离开了!”说完他又重新端起酒碗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尺,接着放下酒碗缓缓地走出门外,悠悠地说道:“你慢慢地吃,慢慢地喝,你们年轻人有的是时间!”

一公子看着梁伯的背景,耸了耸肩,夹起一块卤牛肉还有几片青菜塞进了嘴里。

这一夜一公子过得很舒服,可是在江南小镇那一边,有三个人却过得很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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