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养活一个数万人的大企业不容易。
骏马武器公司几个分厂的人数全部加起来已经破万,加上家属,说是数万人并不过分,这么多人每天都要吃饭,想要找到足够的美元喂饱他们并不容易。
目前的骏马武器工厂,全力开工每天可以生产各种手枪近千只,步枪和散弹枪加起来同样近千只,还有近百挺轻重机枪,以及十余门火炮,这些武器可以轻轻松松装备一个团,如果只靠目前美国这2万多的陆军编制,李牧还是趁早改行比较好。
幸好美国民间有庞大的武器需求,“西进运动”已经进入尾声,但印第安人的威胁依然存在,除此之外还有草原上的野牛和其他各种野生动物,这都迫使向西部迁移的人们要尽可能的武装自己。
他们不仅要保护自己的安全,还要保护家人安全。
印第安纳州,斯普林菲尔德,张长荣和他的同伴走下火车,指着站牌哈哈大笑。
在美国,“斯普林菲尔德”真的是个很常见的名字,大概就和清帝国的“三道口”、“小青山”这种地名的广泛程度差不多。
印第安那州的斯普林菲尔德当然和马萨诸塞州的斯普林菲尔德不一样,马萨诸塞州的斯普林菲尔德是美国的军工业中心,机器制造业中心,在美国经济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印第安那州的斯普林菲尔德只是密歇根湖旁边的一个小镇而已,在全州地图上估计都找不到这个小镇的名字。
张长荣是骏马集团数万农场主中的一员,自从一年多以前开始,骏马集团就开始有计划的开发印第安纳州和伊利诺伊州的土地,张长荣他们已经是第四批来到印第安纳州的华人。
低矮的木板房,灰蒙蒙的散发着腐朽的味道,窗户上的玻璃大多是破损状态,门前的石阶残破不全,偶尔能看到弹坑的痕迹,表明这里并不安宁。
残破的站台,上面没有遮阳棚,地面上原本铺着一层石板,现在也大多破损,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雨,张长荣跳到站台上的时候,不慎踩到了一块悬空的破损石板,石板下的积水“滋”的一声喷出来,溅在张长荣崭新的工装裤和翻毛皮鞋上,张长荣顿时破口大骂。
“哈哈哈哈,活该。”
“早就告诉你了,我们现在是牛仔,所以应该穿牛仔裤。”
“恭喜你,这是来自印第安纳州斯普林菲尔德的欢迎。”
同伴们顿时大声嘲笑起来,不顾张长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离开马萨诸塞州的时候,骏马集团为张长荣他们每人准都准备了一套合适的衣服,以及旅途中必备的各种物品,其他人都比较小心,身上还穿着旧衣服,只有张长荣换上新衣服,所以这会儿张长荣气愤的很。
“要不,你上去把衣服换了吧。”张长荣的老婆也心疼,不过不是心疼衣服,更多还是心疼张长荣的窘迫。
张长荣的老婆是一名来自清帝国两广地区的华人,去年从清帝国来到美国,虽然张长荣的老婆在清帝国结过婚,不过张长荣并不介意,好歹会知冷知热,而且是根红苗正的汉人,张长荣已经很知足了。
虽然骏马集团一直在努力向美国移民,但相比美国庞大的汉族人口基数,骏马集团的努力还不够,并不是所有的华人都能够找到一个华人成家。
“不用,哥这双腿,旧金山的大火都趟出来了,这点泥水算什么。”在自己老婆面前,张长荣表现的还是豪迈。
张长荣经历过旧金山的排华骚乱,所以格外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从旧金山抵达斯普林菲尔德之后,张长荣努力工作表现优异,从骏马建筑公司数万工人中脱颖而出,这才能成功抱得美人归,并继而获得购买土地的资格。
“来几个人帮忙卸东西。”车尾有人高声招呼。
张长荣应了声,把肩上的挎包递给自己的老婆,向着车尾方向跑去。
挎包是骏马集团附属工厂的产品,蓝色的牛仔布包样式新颖使用方便,一经推出便广受好评。
骏马集团的附属工厂有很多,纺织工厂只是其中的一个,除了挎包之外,纺织工厂还生产各种背包、床上用品、以及各种成衣。
在各种挎包和背包出现之前,人们出行携带随身物品大多数是使用布口袋,这种口袋装的多是多了,但也没有任何方便可言。
现在骏马集团附属的纺织工厂正在进行改制,未来纺织工厂将会属于巴伦家族。
卸完了行李,加好了煤水的火车喘着粗气冒着黑烟继续奔向远方,站台上只留下百余名华人,以及十几名白人。
不同种族的两群人,自然而然的聚集在站台两侧,彼此互相打量。
这些白人都是来自东部的拓荒者,俗称牛仔,他们其实都是新移民,或者是在城市里混不下去的无业游民,不得不到西部来,看看能不能讨口饭吃。
这样的人脑子里自然是没有什么法律和道德可言,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虽然和正常人一样,但只要情况允许,他们并不介意把自己的狩猎对象换成人类。
和拖家带口的华人们不一样,这十几名白人都是男人,而且都是青壮年,人数虽然相对较少,但看上去要精悍的多。
美国毕竟是一个以白人为主的国家,白人在面对其他人种时天然就有心理优势,所以这十几名白人看向华人们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善。
特别是当注意到华人们携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后,这些白人的眼神就像是注视着野牛群的美洲豹。
在一个陌生环境里,成年人总是会下意识的保持警惕,孩子们就会忘乎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充满了乐趣和好奇,所以在大人们整理行李的时候,孩子们就不免撒了欢儿。
这年头没有计划生育这一说,一个家庭三个孩子有点少,四个孩子勉强过得去,五个孩子是平均水平,六个以上才算是对得起祖宗。
这么多孩子,肯定有照看不过来的时候,虽然骏马集团所有的适龄孩子都要入学,但在入学之前,所有的孩子基本上都处于放养状态。
小孩子嘛,打打闹闹很正常,几个孩子互相追逐着,跑的那十几名白人附近,一名孩子突然摔倒,然后就开始哇哇大哭。
孩子的母亲马上就赶过来,一般情况下,如果确定孩子安然无恙,一顿巴掌是免不了的。
在西部,女人是稀缺动物,特别是在居无定所的牛仔们看来,他们既然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自然也就不会拖家带口,于是,当这名年轻的母亲匆匆赶来的时候,一名牛仔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这马上就招来所有牛仔的哄堂大笑,还有人对着这名年轻的母亲做了一个猥琐的手势。
这年月的华人女性是很矜持的,传统礼教思想给了他们沉重的束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伺候公婆等等,她们来美国的时间还不长,在骏马集团的保护下,周围的人又大多都是华人,所以面对十几名放浪形骸的牛仔,年轻的母亲简直是流着眼泪回到华人中间。
“怎么啦?”
“是不是那帮孙子欺负你?”
“弟兄们抄家伙!”
马上就有人鼓噪起来,叫嚣着要被那帮不开眼的白人一点颜色看看。
在斯普林菲尔德生活工作的这几年,给了华人强壮体魄的同时,还给了他们不屈的斗志,如果说以前他们是一群柔弱的绵羊,那么在骏马集团日复一日的洗脑中,他们已经变成了一群强悍的野狼。
守着一家军火公司,骏马集团最不缺的就是武器,特别是这些未来的农场主,他们从安全的斯普林菲尔德来到陌生的印第安纳州,几乎是恨不得把自己武装到牙齿。
哦,哦,差点忘记了,他们都是国民警卫队的注册民兵,按照规定,他们可以装备火炮之外的一切武器,包括轻机枪和手榴弹。
惹恼一群民兵可不是个好主意,特别是一帮来自一家武器公司的民兵,两分钟之内,这帮民兵腰上就缠上了挂着蟒蛇军用手枪的子弹带,手里提着口径骇人的散弹枪,有人胸前甚至还挂着卵形手榴弹。
卵形手榴弹同样也是骏马武器工厂的最新产品,这种重量不过400克的手榴弹一旦爆炸,能向周围15米范围内发射超过200枚碎片,听上去虽然不如1800枚钢珠有威力,不过如果身处爆炸范围内,也只能祈求上帝保佑。
牛仔没有人不知道他们惹了一群什么样的人,当看到华人们开始鼓噪的时候,牛仔们还饶有兴致的想要以逸待劳,但当看到华人们武装整齐之后,牛仔们纷纷傻了眼。
“喂喂,兄弟,这只是个误会。”一名年龄老一点的牛仔赶在冲突爆发之前过来解释。
“谁是你兄弟?你特么红眉毛绿眼睛长得跟妖怪一样,我兄弟要是长成你这样那可不行。”有人不依不饶,说出来的话,这人也不怎么好听。
不过只要接上话,应该就打不起来,老牛仔很有唾面自干的觉悟,软话马上滚滚而来:“好了各位,刚才那只是一个误会,犯了错的那小子,待会儿我回去一定会教训他,你们肯定也不愿意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给这里的人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位老牛仔说的还有点儿道理,华人们也不是不死不休,火气瞬间消退了不少。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一个响亮的大嗓门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飞快而来,是这个移民点的联络人老约克。
为了能更好的让这些农场主适应当地社会,帮农场主们解决困难,骏马集团在每一个移民点都安排了一位联络员,印第安纳州斯普林菲尔德的联络员就是老约克。
老约克要负责把这些未来的农场主们先安置好,然后确定他们的农场位置和面积,帮助他们盖好房子采购牲畜,做好安全防护工作等等等等。
总之,老约克就像是农场主们的后勤管家。
“约克,你还好吗?”
“约克,你来的太慢了。”
“我们还以为你被狼吃了。”
都是熟人,要不然约克也不会被任命为斯普林菲尔德的联络人,看到约克过来,人们纷纷乱七八糟的打招呼,没有人注意到那群牛仔已经飞快消失。
“我以为你们晚上才会到,所以刚才我去镇上的酒馆喝了一杯。”老约克很高兴,他的工作就是为未来的农场主们服务,来到斯皮林菲尔德的人越多,也就代表着他的工作越重要。
“约克,我们正要找你,刚才这群…”还有人想找刚才那群牛仔算账,但没想到一回头,已经看不到人影。
“怎么回事?”约克下马,锃亮的皮靴踩在石板上发出金属的声音,看样子鞋底上是加了鞋掌。
加鞋掌的原理和马蹄铁一样,是为了减少鞋底的磨损,这样一来,一双鞋子穿上十几年都有可能。
有人把刚才发生的事,向老约克叙述了一遍,老约克面色瞬间转冷,腰间的手下意识挑开了枪套上的皮绳。
“人呢?”老约克声音冰冷,听着让人心里发寒。
老约克是白人,以前也是一名流浪牛仔,后来加入到骏马集团保安队,传说手上是沾过血的。
对于这一点,很多人以前都不大相信,但现在看起来,传言好像非虚。
“约克,不至于吧?”张长荣没想到老约克如此的郑重其事,看样子印第安纳州的治安不怎么好,张长荣的心瞬间提起来。
“希望没事儿,不过我们得小心点儿,这里毕竟不是骏马镇,以后我们大家都会分散居住,彼此之间说不定相隔数英里,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只能靠我们自己,所以我们得让别人知道,我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老约克不忽视任何潜在威胁,借助机会为未来的农场主们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