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钟的叙述中,楚无双逐渐点解到布鲁斯夫妇遇害的真相。
大概六个月前,布鲁斯夫妇从斯普林菲尔德来到克莱县,打算开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崭新阶段。
相对来说,布鲁斯夫妇拥有的农场在所有华人农场中的面积属于是比较大的,足足有大约500英亩,换算过来也就是大约3000亩左右,为了得到这片农场,布鲁斯夫妇除了花光了他们近几年的所有积蓄之外,还欠了美洲银行大约800美元。
要知道在克莱县,一个五口之家,如果要维持最基本的生活,费用大概也就是80美元左右,所以800美元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
雷克斯兄弟则是克莱县本地有名的恶棍,他们敲诈勒索无恶不作,新到克莱县的布鲁斯夫妇自然也不可避免的进入雷克斯兄弟的视线。
这里需要重点说明的是,在对布鲁斯夫妇实施敲诈之前,雷克斯兄弟已经对好几位华人实施过敲诈,但因为华人互助协会的团结,雷克斯兄弟一直未能得逞。
估计这也加深了雷克斯兄弟的怨念,实际上他们很清楚,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那么他们在克莱县将会威风扫地,再也不会有人畏惧他们,他们已经成为人们口中的笑柄。
特别是对那些以前遭到过雷克斯兄弟敲诈的人们来说。
所以雷克斯兄弟才会铤而走险,从这个意义上说,布鲁斯夫妇算是雷克斯兄弟试图立威的牺牲品。
“案件已经发生了十几天,你们又都做了些什么?”楚无双对于克莱县华人们的效率很不满,这要是换成是在马萨诸塞州或者是纽约州,又或者是新英格兰地区的任何一个州,凶手早已被绳之以法。
或许根本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们报了警,然后每天聚集在县政府,要求他们尽快破案,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凶手是雷克斯兄弟,但是警察没有证据,所以无法行动。”提起这件事,钟的表情也很沮丧。
如果要走官方程序,确实是很麻烦,这个年代司法系统的效率慢的惊人,就连纽约这样的大都会,破案率也不足30%,这都已经算是高的了,更多的是那些永远都破不了的死案,这样的案件,纽约市警察局里堆满了一整间屋子。
克莱县属于一个内陆小县,刑侦力量和纽约市警察局肯定无法相提并论,如果非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能动手,那或许布鲁斯夫妇永远都不可能瞑目。
“好吧,我知道了…”楚无双不在废话,这也是楚无双来到克莱县的原因。
当天下午,克莱县县长约翰·库索恩接到一封来自印第安纳波利斯的电报,电报来自州长办公室,内容是通知约翰·库索恩,三天后,有几位来自华盛顿的大人物要去伊利诺伊州,他们将会经过克莱县。
仅仅是经过而已,好像不用这么大张旗鼓吧…
但好像又没这么简单,克莱县从成立那天起到现在,没有迎接过任何一位华盛顿高官的拜访,更何况又是现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段,约翰·库索恩真的感觉自己的脑细胞不够用。
不管约翰·库索恩有多么的困惑,也不管来自华盛顿的大人物会不会在克莱县停留,该做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做。
和上一次楚无双抵达克莱县相比,这一次的欢迎仪式就盛大得多,也正式得多,不仅克莱县的所有官员悉数到齐,州长办公室也派出二秘出面,站台上不仅有军乐团,而且还铺上了红地毯,完全是迎接总统的架势。
出乎约翰·库索恩意料的是,当火车缓缓停稳之后,还真的有人走上站台。
“先生们,请做好准备,众议院议长本杰明·哈里森先生临时决定在克莱县暂时休息,请诸位做好接待准备…”首先跳上站台的是众议院第一秘书基诺·福斯特。
好吧,约翰·库索恩并不认识基诺·福斯特,他根本没有结识基诺·福斯特的机会,但州长办公室的二秘埃文·菲尔丁认识,那还是几年前,埃文·菲尔丁随同州长前往华盛顿述职,和基诺·福斯特打过交道。
“议,议长先生…”约翰·库索恩顿时紧张得手心开始冒汗,他并没有想起兜里的手帕,而是直接在西装下摆上擦拭。
“注意你的仪态,县长先生,议长先生可是出身名门…”埃文·菲尔丁在约翰·库索恩耳边好心提醒,这让约翰·库索恩更加紧张,顿时想起“哈里森”这个姓氏所代表的意义。
“约翰你好,希望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很高兴见到你…”本杰明·哈里森穿着非常正式的燕尾服,手里拿着一顶黑色宽幅高顶礼帽,礼仪方面确实无可挑剔。
“当然不会,欢迎你的到来,议长先生…”约翰·库索恩几乎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鞠躬的角度可以向日本人看齐,这可是众议院议长,美利坚最高权力机关的掌门人,同时也是约翰·库索恩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所接触到的级别最高的官员。
握手的同时,一个疑问也终于浮上约翰·库索恩的心头。
众议院议长为什么要到克莱县来?克莱县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他?
一个本杰明·哈里森已经足够约翰·库索恩诚惶诚恐了,但接下来走下火车的人,每一个人的分量都不比本杰明·哈里森轻多少。
“约翰你好,真是巧,我也叫约翰,见到你真高兴…”伴随着这个戴眼镜的瘦小老头的,是埃文·菲尔丁又急又快的提示声:“这位是参议员约翰·丹尼尔·朗克尔先生,他是前任麻省理工学院院长,同时也是教育委员会委员…”
麻省理工学院,约翰·库索恩顿时眼前一亮:“朗克尔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我的儿子已经到了上大学的年龄,我一直希望他能得到一个推荐,如果可以的话…”
这,这种场合提这个,恐怕不大合适吧…
朗克尔自个儿都感觉有点哭笑不得,但看到约翰·库索恩期盼的眼神,朗克尔还是叹了口气:“这得看他的学习情况,如果他的成绩合格的话,那么我可以帮他写一封推荐信。”
在美国,推荐信具有很重要的作用,往往代表着推荐人的信誉,所以推荐人即使有推荐的资格,也不会轻易给人写推荐信。
如果朗克儿愿意帮约翰·库索恩的儿子写封推荐信的话,那么约翰·库索恩的儿子马上就可以成为麻省理工学院任何一位教授的学生,这个“学生”和普通学生的概念还不太一样,关键是于21世纪的研究生,要辅助老师完成研究的那种。
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马上又有一位大胡子来到约翰·库索恩面前:“你就是克莱县的县长?听说你最近有点麻烦,看来你并没有管好你的部下,这方面你还要学习。”
大胡子满脸的老气横秋,说话的语气让人很不爽,但偏偏让人无从辩驳,就好像将军在训斥他的士兵。
“这位是联邦参议员安布罗斯·伯恩赛德先生,你一定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创办了全美步枪协会,现在拥有将近600万会员…”埃文·菲尔丁提示得很及时,这又是一位大人物,往常需要约翰·库索恩仰望的那种。
“伯恩赛德先生,很高兴认识你…”约翰·库索恩这句欢迎词才是真正的发自肺腑,要知道,约翰·库索恩也是全美步枪协会的会员。
“喔喔喔,你一定是约翰·库索恩先生,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这群人的到来不会给你带来困扰…”又是一位大胡子出现,不过这位的性格就比较温和,和刚才的伯恩赛德反差明显。
“这位是詹姆斯·加菲尔德先生,去年总统大选中惜败,已经决定要再次参加竞选下一任美国总统,到时候他将会有很大几率胜出。”埃文·菲尔丁的脑门子上也全是汗,来的都是些大人物,别说约翰·库索恩,州长先生亲自到场都不一定hold得住,所以介绍完伯恩赛德,埃文·菲尔丁决定马上给印第安纳波利斯发封电报,这种压力不能一个人扛。
“怎么了约翰先生,不请我们到你的办公室里坐一坐吗?”本杰明·哈里森不想留在站台上吹西北风,还是坐在温暖的壁炉前,来上一杯热咖啡比较舒服。
约翰·库索恩这会儿已经完全迷糊了,根本不知道这群大人物为什么会来到克莱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既然本杰明·哈里森想去他的办公室里坐一坐,约翰·库索恩当然找不出理由拒绝,那就去县政府吧…
就在本杰明·哈里森他们一群人开始登上马车的时候,几个穿着短大衣,头上戴着棉帽的壮汉来到火车站旁一栋带有两层木屋的小院门前。
“这个鬼天气,我怎么感觉要下雪呢,看来咱们得动作快一点,这里的冬天比纽约冷得多,一夜之间雪就可以下一米高…”为首的壮汉没有丝毫紧张,更没有鬼鬼祟祟,一边随口聊着天气,一边随意伸手向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
一把骏马武器公司最新出品的1876年式散弹枪马上递过来。
打头的壮汉就是楚无双,拿到散弹枪,楚无双一边往枪膛内压子弹,一边抬头打量面前的两层木屋:“就是这里吗?”
“没错,就是这里,我们的人在这里盯了一天一夜,雷克斯兄弟都在里面,还有两个女人,好像是街上的应召女郎…”一名随从马上回答,当提到应招女郎时,呼吸猛然加速,看来这两位应召女郎的确是很有料。
“好吧,那就让我们开始吧!”楚无双不废话,一手握枪柄,一手抓住托木一推一拉,一颗20毫米散弹马上上膛,楚无双举着枪,一脚踹开房门,大踏步向屋内走去。
“轰…”散弹枪的声音惊心动魄,虽然发射时动静比较大,子弹也打不远,但只要在有效射击范围内,一旦被瞄上,那就只有变成马蜂窝的份儿。
楚无双突入的木屋距离县政府不远,枪声自然也惊动了刚刚落座的一群人。
听到枪声的第一时间,约翰·库索恩马上就放扯开嗓子开始叫:“马尔斯,马尔斯,该死的你去哪里了,不是要求要全程戒严注意安全吗?”
身为警长,巴西城内的治安全都是由约翰·库索恩处理的,现在出了问题,当然也要找约翰·库索恩算账。
“是的先生,戒严正在执行中,我也不知道枪声是从哪里来的,但听上去并不远,请稍等,我马上安排人过去。”马尔斯·亚历克暗暗叫苦,报告完情况后转身就跑。
“看来克莱县的治安真的有问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本杰明·哈里森这会儿已经脱掉衣服,裹了个毛毯坐在壁炉前的躺椅上,看上去就跟退休的老头差不多。
“呯呯…”本杰明·哈里森的话音还没落,马上又有两个清脆的枪声传来,跟紧跟着更多的枪声加入,听上去好像是附近爆发了一场小型战斗。
附近!
约翰库索恩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马上就坐不住:“我安排人去看一看…”
作为一名老克莱人,约翰·库索恩听得很清楚,枪声就是从雷克斯兄弟家的方向传过来的。
关于李牧和本杰明·哈里森的关系,这在美国已经不是秘密,李牧很久以前就被誉为是共和党的新星,这一次来到克莱县的这些华盛顿高官,又基本上全部都是共和党人,约翰·库索恩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再等等吧,约翰先生,看起来这天色阴沉的厉害,好像是要下雪…”本杰明·哈里森不着急,好像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等等…
约翰·库索恩终于明白本杰明·哈里森他们为什么要来到克莱县,这让约翰·库索恩真感觉哭笑不得,动用这么多华盛顿高官,就为了一对华人夫妇出头。
犯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