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佳倒是没有想到娘一点就透,原是聪明之极的。
“娘,这也未必不是好事,爬得越高才摔得越惨。”宛佳捻起桌面上的一颗葡萄放进嘴里,一股酸甜滚落喉间,意味深长地笑。
张氏柳眉一拧。
“对了,娘,上次二叔送的首饰在哪?”
张氏奇怪地看着她,“那东西要是被你爹看见了,还不知又要生多大的气呢。”
“所以啊,既然是不能留的,我们就送出去啊。”宛佳笑了笑,正好采莲端了一盘子红得诱人的荔枝进来。
这可是稀罕物,外地来的荔枝从来都是只供老太爷的,多了都被二房、三房瓜分了,哪里轮到她们?
“这是我姐姐拿来的,老太爷正上着火呢,吃不了。”采莲笑眯眯地将荔枝放在茶几上。
宛佳想了想,对采莲说,“采莲,你姐姐好像和管家的大儿子很要好吧?”
采莲一惊,“大小姐这可不能说啊,管家岂是我们能想的人家。”
“我和大太太帮着撮合一下,也不是难事,何况你也提了一等了,姐妹两的地位都一等一的,管家也不会不乐意。”
采莲大喜,“真的吗?那采莲替姐姐给大小姐和大太太磕头。”说着就要跪下,宛佳快步上前,一把扶住,笑着说,“在我这,就不要动不动就跪,只要你尽心,我自当视你为自家姐妹一样,别说你姐姐,就是你,我也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
采莲收了笑,正了色,“大小姐放心,要不是当年大太太将我们姐妹两从乞丐堆里带了回来,哪有我们姐妹两今天,奴婢定会忠心耿耿的。”
宛佳点头一笑,“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大小姐尽管吩咐。”
宛佳将二老爷送的首饰盒递给她,“这个送给秋霞,只要让她懂得我们大房的好就行了。”
采莲机敏地点头,接过,“奴婢懂了。”
张氏见她走了,方问,“佳儿,你又想干什么?”
“娘,好戏又要上演了,我们只要等着看就好。”宛佳剥了一枚荔枝递给张氏,“从现在起,我们娘两就会像荔枝一样,甜透心。”
两人正在说着笑,青烟走了进来,柔声说,“小姐,你手烫伤了,奴婢弄了些草药,给您敷一下吧。”
青烟一边帮宛佳敷上碾碎了的黄色草泥,一边说,“奴婢来的时候看到路边长着薄荷和车前草,正好花蕊姐姐有些黄连,先将就着用着,明儿奴婢做些冰药膏,才能保证肌肤恢复呢。”
宛佳和蔼地拉着她的手,柔声问,“你爹好些了吗?”
青烟的眼圈顿时红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叩谢大小姐的恩德。”
宛佳马上拉起她,低声说,“说过不要让府里人知道之前的事情,忘了?”
青烟点头,抹了把眼泪,“奴婢记得,要不是大小姐仁慈,奴婢哪有机会入府,我们一家……。”说着忍不住想哭。
“好了,也是宛家欠你的,以后跟着我,我会信守承诺的。”
青烟惊喜,“奴婢愿为小姐肝脑涂地!”
宛家莞尔,“却和采莲、花蕊熟悉下环境,过两天我们有大事要办。”
张氏奇怪地看着青烟出去,“你认识她?”
宛佳点头,只是,前世的事情又如何能说与张氏知道。
宛华忠也不知是在柳姨娘房中还是出去了,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宛佳和张氏自然也不关心的。
夜深人静时。
宛佳在烛灯下看着书,门轻轻的响了两声,便见花蕊领着一个子不高的小子进来。
小子一见宛佳,便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眼圈就红了,“小石头谢大小姐对我娘的救命之恩。”
宛佳忙说,“快起来,你母亲也是宛家出去的人,自然是相互关照的,谢什么呢。”
小石头是宛华忠从宛家带出去的下人之一,年纪虽小,资历却和张信差不多,在城里的宛公馆专门负责打理几个茶铺的生意。
小石头随即叹了一声,“其实,我们好些宛家老人都替大太太和大小姐抱不平呢。”
宛佳向花蕊使了眼色,花蕊便说,“小豆子,这是大小姐给你娘准备的。”花蕊塞了一包东西给小豆子,他打开一看,竟然是五枚银元。
“这……大小姐……”小豆子慌了,这可是个他一年的工钱啊。
“小豆子,你娘身子要调理,这些先用着。”宛佳温婉一笑。
小豆子眼圈一红,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宛佳,“这是宛家在城里店铺的明细,我早就想将这个给大小姐和大太太了,总有一天,大太太要做大房的主的。”
宛佳心底总算是松了口气,小豆子是她早在半个月前就开始布了局的,总算辛苦没白费,她站了起来,说,“小豆子,我和娘谢谢你。”花蕊带着小豆子自去了。
张氏奇怪地看着宛佳手里写着密密麻麻字的两张纸,“佳儿,你究竟……为什么你认识那么多字?”
宛佳娇喃一笑,“娘,都是我平日里自己学的。”
“你究竟要干什么啊?”张氏做过生意,知道这些资料的重要性,她有些惊愕地盯着宛佳。
宛佳柔柔一笑,“娘,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有我。”
一连几天府里相当的平静,老太爷和大老爷居然也没有再提柳姨娘入宗的事情,倒是柳姨娘和宛晴每天殷勤地往老太爷屋里跑,也顾不上对付宛佳母女了。
宛晴偶尔碰见宛佳,倒是像前世对她一样,表面温和柔婉。
宛佳心里冷笑,她们一对母女还真是厉害,才一天就能恢复状态,跟没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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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紧挨着遥水镇的水乡是风荷镇,也是有名的产茶之地。
镇上有名的茶楼百里闻香,坐落在小运河边上,窗户下面便是小河,摇着小船叫卖的,岸边洗衣的,一片宁静祥和的水乡景象。
二楼雅间靠着窗边坐着一位身量不高,甚至有些瘦小的青年男子,身穿月牙白长袍,带着一顶白色礼帽,身后站着两位丫头。
对面坐着一个面有些黑的男人,有些局促地看着对面那张陌生的清秀又还有些稚嫩的面孔。
“这位是我家少爷。”说话的丫头就是风柳,边上的丫头是青烟。
而一身男装的自然就是宛佳。
黑面男人忙点头哈腰的,“听说少爷要在我镇大量收茶?”
宛佳笑着点头,“是,但,风荷镇各家茶山都规模不大。”
“少爷有所不知啊,就是各家茶山不大,那才能出精品茶呢,哪家都指着精品茶赚钱,而且,这些茶山的庄家我都熟络,我可以帮着少爷收拢在一起,省得您一家一家收。”黑面男子是风荷镇其中一个茶山的庄家刘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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