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炎桀?”
宛佳点头,“应该是,只有这个人才会如此又霸道又自以为是。”她的语气似乎并不好,徽文轩放心下来,宛佳这样的女孩,是不会愿意受人牵制的。
他柔声道,“我送你回钱庄?”
“不了,我想去下百年堂。”宛佳将水晶盒放进小包里。
“我陪你去,想和你说说话。”徽文轩凝视着她。
宛佳自知不好拒绝,心里叹口气,“好吧。”
百年堂秋掌柜一看到宛佳赶紧迎了出来,“大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宛佳笑着说,“我来看看,生意很好啊。”问诊台前等了好些人,柜台前有十几个抓药的。
秋掌柜笑着说,“是啊,都是我的老顾客了。这位先生是?”
“徽四少爷。”宛佳介绍。
“原来是徽四少爷,大名鼎鼎啊。”秋掌柜赶紧将两人往后院让,院里晒满了药膏材料,弥漫浓浓的药味。
“这些是什么?”徽文轩见工人们将药膏放到方块白色的膏药布上。
“这是秋掌柜祖传秘方,外伤,尤其是刀伤、枪伤,我将它变化了,制成跌打药膏模式,这批是龙炎桀定的货,我还想将这个推广到全国,如今战事如此频繁,这个肯定会很受欢迎。”
徽文轩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可以向你定一大批货。”
宛佳看了他一眼,狡黠的眼睛眨了眨,“你是为自己组织定还是想倒卖?”
徽文轩被她的神色逗笑了,“我不需要赚钱,我是帮……南方一个朋友。”
宛佳没有继续问,也不想问,“不管是谁,这种药我都可以卖,只要能治病救人。”
两人坐定,秋风和刘昭便跑了进来,“大小姐来了?我正有事想和大小姐您说……”秋风说道,可,一眼看到徽文轩马上住了口。
“没关系,自己人,秋风,我也想问,查出来了吗?”
秋风点头,看了一眼刘昭,他手里拿着一叠纸,神色凝重,“您看,是进口的药,但是,没有注明是什么,所以,我怀疑很可能是鸦片或西药,这些都是违禁品。”
“什么!”宛佳惊讶,赶紧拿过来看,是一张英文的出库单,上面写着英国船运,按照数量、金额,除了鸦片和禁运的细腰还能有什么是如此暴利的。
中国这边接船的是青帮管辖的码头。
徽文轩面色一沉,“难怪最近市面上多了那么多鸦片!”
宛佳神色凝重了,这下事情复杂了,柳馥香居然涉及鸦片,还和青帮有这种交易,看来,她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的人。
“把这些都收好了,钱庄一查帐,你们这边也就会被人盯上,现在不可张扬,免得祸及百年堂。”宛佳沉声说道。
秋风和刘昭点头,这也是他们的意思。
徽文轩沉默片刻,“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我和丽都警察局很熟,找个机会堵了他们的路,不用你们出头。”
宛佳看了他一眼,“你要小心,既然日本人将毒手伸进来了,他们就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的。”
徽文轩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日本人现在不敢太嚣张,放心。”
“好,你回去吧,我去幽兰社看看。”宛佳说着起来。
徽文轩点头,幽兰社他是不便经常和宛佳一起去的,容易引起人怀疑。
宛佳从幽兰社提了一包茶叶刚走出门,“好个柔情蜜意啊!”一声低魅冷漠的声音传来,宛佳微皱眉,心里有些慌,稳了稳神,抬头,一脸无辜家茫然,“你说什么?”
龙炎桀一双深邃的墨瞳带着一抹锐利的目光盯着宛佳。看到她面上微微泛红,心里不由一股怒气涌上,她是为面对徽文轩而这样含情羞涩吗?
转念,他神色柔和下来,接过她手里提着做样子的茶叶和珠绣的小手提袋,一手牵着她的小手,宛佳一愣,挣扎几下,却挣不脱,低声说,“你干什么?大白天的在街上!”
“就准你大白天公然和徽文轩甜蜜用餐,不准我拉着你的手散步吗?”他紧握着她的小手,猛然将她拽进边上的小巷,双臂撑着她两边,露出一抹从来没有过的柔情蜜意的笑,轻轻地说,“只有他会温柔吗?我更温柔……只要你受得了。”
宛佳不禁打了个颤,汗毛孔顿时立正,惊愕地盯着他,“你……”有病!
龙炎桀咳咳两声,恢复常态,“我告诉你宛佳,我们是有协议的,做戏做全套,否则,别怪我!”说着,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哈哈一笑。
宛佳很无语,低声说,“我没答应你什么,只是我们合作做些事罢了。”
龙炎桀看着她,“想后悔了?没门。不过,我是找你说正经事的。”他收了笑容,站直身体,认真的说。
“什么事?”宛佳已经习惯了善变的他。
“我觉得,商会的这次活动放在督军府会比较安全。”
宛佳想了想,“可以,柳馥香定是狠毒了我,府里的人底细不明,万一她暗地里做出什么事,我们也难防。”
龙炎桀又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深情着看她,“那天,兰少和宛大小姐都要出场。”
宛佳微愣,“一定要?”
“当然,你想,兰少作为丽都新到的贵人,不应该出手阔绰吗?各家的拍卖品单子是否明天就出来了?”
“对,明日爹会去钱会长那取,光宛家都会拿出两个古董,应该好东西不少。”
“对。”龙炎桀笑着点头。
宛佳和龙炎桀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一笑。
龙炎桀靠近一步,将她逼向墙壁,宛佳赶紧伸手顶住他坚实的胸膛,长睫毛一弹,脸色一冷,“你就不能换个说话方式?注意距离!”
龙炎桀看着她浑身长刺的戒备样,忍不住笑了,“我想说,你放心抢宝贝,底,我兜着。”
宛佳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这个人……简直没法说……
她回到家一看,宛家门口居然有两个士兵笔直地立在大门左右边,愣住了,这又是怎么了?
桀星刚好走出来,看见她,关切地问,“你才回来,出去一天了,没遇上什么事吧?”
宛佳奇怪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到这里站岗?灵芯怎么样了?”
“灵性没事了,已经醒了,我们是奉大少的命,我们在此保护你。一共来了六个警卫营的一等士兵,都是精挑出来的。”
宛佳皱了皱眉,“真不需要这样,太张扬了,传出去不好。”
桀星沉默一会,“我只是执行命令。”
宛佳看了他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直接去了灵芯房间,见青烟一直守着,人已经沉沉睡去了,便踮手踮脚起离开了。
采莲一看到她就神秘兮兮地捧了个方方正正的大小两个红色大纸盒过来,“大小姐。”
宛佳瞟了她一眼,房间里的风柳也是意味深长的表情。
“都怎么了?这副摸样?”宛佳奇怪地看着她们,这群丫头都成精了。
采莲将扎着精致粉色蝴蝶结的纸盒递到她面前,“这可是龙大少送来的,说是给您生日那天穿的。”
宛佳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这人怎么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漫不经心地坐在梳妆镜前,将发辫解开,“打开吧,我看看。”
风柳围了过来,一会,采莲呀的一声大叫起来,风柳眼睛一亮,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太漂亮了。”
宛佳没好气地说,“宛家的丫头还能没见过漂亮东西,说出去丢人。”
“不是啊,是一件旗袍啊!比画报上的旗袍还漂亮。”采莲惊喜地说,小心翼翼将旗袍拎起来,是一件冰蓝色的水波纹新式织银线软缎面料的长旗袍,面上淡淡的银光随着旗袍晃动闪着碎银般的光芒,七分喇叭中袖,滚着银色的边,和领口一样订了一圈饱满而光泽炫目的珍珠,淡雅中不失奢华,漂亮而不张扬。
“还有一双白色高跟皮鞋。”风柳迅速打开另一个盒子,更加惊讶了。
宛佳从镜子里瞄了一眼,赶紧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手感舒服透着一点冰凉。
“小姐,快试试。”采莲亟不可待地叫着。
宛佳犹豫着,她可没穿过旗袍,看宛晴穿过几回,尤其是那开叉,一时接受不了。
“天啊,小姐定会全场惊艳了啊。”风柳笑着说,“快试一下,我们都没有见过呢。”
宛佳拗不过两个丫头,只好换上。
没想到刚好合身,将她的玲珑曲线完美表露出来,叉也开得不高,刚好到膝盖,穿上高跟鞋,整个人更显窈窕动人。
“那么合身啊。”采莲惊讶地说。
宛佳也奇怪,怎么那么合身,忽然脸唰地红了。
风柳眼尖,忙低笑着打趣,“小姐,你脸怎么红了?”
“死妮子!越发骑到主子头上去了,是吧?”宛佳佯怒,伸手敲风柳的脑袋。
她笑着躲开,采莲掩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龙少的眼光真准,少一寸嫌少,多一寸嫌多。”
“罚你们晚上不住吃饭!”宛佳瞪了她们俩一眼。
两个丫头第一次见大小姐恼羞成怒的样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还笑!扣一个月的银子!”宛佳话说完,也笑了,“得了,快去给我拿吃的,饿死了!真是养精了丫头,饿死了主子。”
小菊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大小姐,出大事了!”
“怎么了?”三人同时问道。
“大小姐,您快去前厅,出大事了,老爷叫你去呢。”采荷一脸发白,冲了进来。
宛佳感觉事情的严重,面色一沉,“先告诉我什么事?”
采荷喘了口气,说,“表少爷出大事了,他今天去办事,被打了,而且……被人……那个了。”
宛佳倒是松了口气,“他出事叫我去干什么?”
“究竟哪个了?你说清楚啊。”风柳奇怪地问。
“哎……就是……”采荷憋着一脸通红。
采莲急了,“姐,你就痛快点,急死个人了。”
采荷压低声音说,“表少爷那个被人砍了一刀,就是……和太监一样了。”
宛佳挑眉,太监?谁下手那么狠毒?
她想了想,“你先去,就说我马上到。”采荷点头,赶紧就跑了。
宛佳换了衣服,带着丫头们浩浩荡荡地进了正厅,便听到四姑奶奶嚎哭声。
“这是怎么了?”宛佳担心走了过去,瞟了一眼趴在柳馥香肩膀上嘤嘤哭着的宛晴。
宛华忠一脸阴沉,“你表哥不知和谁结了仇,被人打了,受了重伤……还……哎。”
宛晴忽然哇的大哭一声,冲过了出去,宛佳忙假意地叫着,“快拦住,别让她做傻事!”几个妈妈和丫头都想拦着,却经不住宛晴疯了似的,一下都被撞开了。
柳馥香尖叫着,“孩子啊,你不能丢下娘啊,娘和你一起去死。”说着也冲了出去,一对母女发狂冲向花园一口井。
宛华忠大急,叫着,“赶快拦着!”
宛佳也跟着疾步走了出去,桀星发觉里面一阵喧闹,便带着人进来,正对上宛佳的眼睛,见她的手做个阻挡的手势,桀星立刻醒悟,对身后的人低声说了两句,便大声喊,“快救人!”几个精明的一等士兵立刻如猎豹般飞扑过去,只消几步便已经追了上去,可偏偏只是跟着柳馥香身后,就是不再上前,只要有人冲上来挡着,他们立刻出手,没等那些人明白,个个都被掀翻出去。
宛晴冲到花园中的井边,却不见人上前阻拦,无奈咬牙,转身边哭边喊,“你们谁都不要拦我!要我嫁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我宁愿去死!”
柳馥香和她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抱在一起痛哭着。
“女儿啊,娘陪你去死吧……”柳馥香大哭着,宛晴也哭得更加凄惨。
“这口井的口有点小。”宛佳凉凉的声音飘了过来。
柳馥香和宛晴一愣,扭头,宛佳扶着宛华忠已经站在面前,宛佳的脸上浮着一抹戏谑的表情。
柳馥香暗自咬唇,将怒意逼了回去,转身噗通一声跪在宛华忠面前,哭着说,“老爷,求求您了,我就宛晴一个女儿,如果以后无后,那让我们怎么活啊。”
宛佳叹了口气,“可是,宛晴已经是表哥的人了,也不能嫁给其他人,姨娘想想,四姑奶奶更加心痛,那可是晋家独苗啊,如果宛晴不嫁,四姑奶奶可怎么有脸活?那不是往四姑奶奶的伤口上再捅一刀吗?何况,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不是让爹为难吗?”
宛华忠自然是看出这对母女是用死要挟他,而且,晋君城家破之后,就在城里一家公司工作,不过一个小职员,那就惹出那么大的事,连人都阉割了?他怀疑,最恨晋君城应该就是柳馥香。
柳馥香气得咬牙切齿,可脸上一点不表露出来,哭得眼泪汪汪,“老爷……老爷请您看在我那么多年为宛家费尽心力的份上,就不要让宛晴和晋君城结婚了好吧?求求您了。”
柳馥香一提起她为宛家所做的,宛华忠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你为宛家做的?宛家没给你坑得变成穷光蛋就是万幸了,她必须嫁!我们宛家丢不起这个脸!”
宛佳柔声对宛华忠说,“宛晴才14岁,只要没怀孕,可以先缓缓,看看表哥的伤势,总不能够太委屈宛晴的。”
她望着柳馥香,淡淡一笑,“姨娘,你也别难过了,我认识名中医,您也认识的,就是秋掌柜啊,让他给表哥好好看看,也许没割透,实在不行,到时候过继宛家其他亲戚的孩子就可以了。”
柳馥香眼底瞬射出一抹毒辣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宛佳。
宛华忠从来没有见过柳馥香这副抹摸样,浑身顿觉一冷。
他低声对张成吩咐,“管好下人的嘴,一句风声不得透露出去。”张成应着。
晋君城被确诊割掉了大部分,能否做男人,要看他的造化了。
四姑奶奶整天不是在老太爷面前哭,就是缠着宛华忠要完成承诺,宛华忠不厌其烦,索性整天躲在钱庄里,亲自督促查账。
宛家被闹得鸡犬不宁。
宛佳倒成了最清闲的,宛华忠将筹办拍卖宴会的事情全交给她,而她也尽心去做。
毕竟,对她,是重要的一次转折。
拍卖会的当天,督军府热闹非凡,不光江南的就连外省的达官贵人都到了。
而隶军警卫营全副武装,盘查得非常严。
宛华忠以宴会主人的身份忙得不亦乐乎,不停的在各位贵人间谈笑。
“京城兰少到。”一声吆喝声,众人的目光都望过去。
这位兰少的大名最近很是响亮,第一次在丽都亮相,也只有丽都十几位上层人物及贵太太们见过,当时的消息一下全都传开了,而且,幽兰社已经迅速在周边城市开了三家分店,每家都是一样的气派非凡。
宛佳对着大家微微一笑,她身后跟着幽兰社的杨掌柜。
宛华忠笑着迎了上来,“兰少,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荣幸啊,快里面请。”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细看她一眼,只觉得茶色眼镜下的目光凌厉冰凉,并不像面上笑容那样和善,他心里一顿,果然是个恨角色,难怪偷偷的就将自己茶叶的生意挖了一半。
看人都差不多齐了,钱会长站在铺着红地毯的楼梯上干咳了两声,“各位贵宾,很荣幸能请到诸位参加我们这个义卖宴会,作为商会会长,在此表示衷心感谢……”
他话还没讲完,龙炎桀便哈哈大笑着,大步走上楼梯,站在中央,比钱会长高出一个头,慑人的气势立刻将钱会长给逼到一边,他大臂一挥,“龙某很感谢商会对我军的支持,在钱会长的大力倡导下,宛副会长费心费力的筹备下,义卖宴会如期举行,龙某很是欣慰,也在此感谢商会对我隶军的支持!另外……”
龙炎桀话音一转,“龙某借助今天高朋满座的机会,替宛家大小姐举办生日宴会,哈哈,也算假公济私吧。”他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宛佳,微微一笑。
宛佳眼皮一跳,飞速瞟了他一眼,微蹙眉头。
众人的脸色瞬间变换,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和宛大小姐关系非同一般了?丽都的商家老板们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宛华忠,他的后台如此硬啊。
徽文轩脸色微变,看了一眼宛佳,可她面容平静,难道是事先是商量好的?他握着红酒杯的手紧了紧,凝视着宛佳精致的侧面,正遇上她扭头,两人对视一眼,她淡淡一笑,那种淡定自若的神情让徽文轩心里稍稍放心,也许,龙炎桀和她在演戏。
脸色最不好自然是常老爷和常大少,两人阴沉着脸,可,此刻走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们不想在商会里占领一席之位。
宛华忠笑着接着说,“先谢谢龙大少为小女如此费心,我们丽都成立这个商会的军需处是为了向保护黎明百姓的驻军们表达我们崇高的敬意,所以,为表我宛家的心意,我先贡献出一对宋朝彩绘宝瓶。”
众人眼睛一亮,都纷纷议论起来,这对宝瓶价值连城,在义卖品中也算上品。
宛佳笑看场内,将义卖品做成册子发散出去,就是为了让这些喜欢攀比的富人们都不敢敷衍这件事,各自都拿出好东西,这才不枉她一番心思。
拍卖师的锤子已经响了起来,叫价从1千大洋开始,宛佳每次举牌只加10大洋。
一位北方来的官员似乎一心要得到这对宝瓶,索性一下叫了1万大洋。
宛佳和龙炎桀对视一眼,两人会意一笑吗,不再出价。
“我出1。5万大洋。”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大家一扭头,露出惊讶的目光。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黑色礼帽,拄着拐杖的男人站在门口,而,后面跟着的居然是柳馥香和宛晴。
柳馥香穿着一身玫红的旗袍,宛晴却穿着一身粉色无袖高叉旗袍,露出一对分粉嫩的玉臂和修长的腿,精心修饰过的绝色容貌令全场震惊了。
宛佳勾唇露出一抹玩味笑意,这对母女两的内心真够强悍的,居然若无其事的高调出现在这个全是大富豪的场合。
她心里冷笑,其实,早该想到的,如此盛大的活动,她们这对最喜欢交际的母女,怎么甘愿错过呢?
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又是谁,居然出手如此阔绰,一下加了5千大洋,顿时,全场鸦雀无声,无人再敢举牌。
徽文轩晃动着手里的酒杯走了过来,在宛佳耳边低声说,“他是日本人。”
宛佳惊讶地看了一眼徽文轩,柳眉一蹙,“日本人?”
拍卖师正叫着:“1。5万2次。”
徽文轩忽然举牌,“2万。”他的话顿时如同冰水滴落热油,场内叽叽喳喳的一片议论声。
徽老爷和徽家大太太同时眉头一皱。
徽大太太不满地说,“老爷,徽文轩简直是胡闹!都是你平日里灌的!”
徽四太太摇着手里的团扇,“那也没办法,谁让徽家晚辈里最会赚钱的就是我们文轩。”
徽大太太狠狠地瞪了徽四太太一眼。
“闭嘴!”徽老爷低声喝道,但他也奇怪徽文轩为什么如此。
柳馥香和身边的男子对望一眼,那男子脸色沉了沉没说话。
“这对宝瓶我送给兰少。”徽文轩的话再次让在场的人都惊讶起来。
宛佳也有些惊讶,很快就明白了,他压根不是为了宝瓶,而是为了不让这个流入日本人之手。
宛华忠黑着脸走进柳馥香,“你们怎么来了?”
柳馥香媚笑,“我来帮衬夫君啊,介绍下,这位是我的表哥,他特别喜欢古董,所以,我就一起带来了。”
男人很礼貌地伸出手,“请多多指教。”
宛华忠疑狐地看着那个面色有些冰冷的男人,没有握手,对柳馥香吩咐,“不要胡闹!”说着转身继续忙着。
而后,又出了几件古董珍品,全被宛佳或徽文轩第一次举牌便一手拿下,两人同样出手大方利落,让在场人都惊住了,从各地特意赶来的人都悻悻的。
宛佳看了一眼和柳馥香坐在一起脸色阴沉的男人,心里冷笑,日本人想买走我们的国宝,做梦!
一个多时辰,所有拍卖品已经全部拍卖结束,宛佳站了起来,用低沉的声音对宛华忠说,“宛副会长,在下有些急事,先告辞。”
宛华忠笑着道,“那就不留您了,有空我们再聚。”
过了半个时辰,门口忽然响起“宛大小姐到。”的呼声。
一个冰蓝旗袍的窈窕身影在几位丫头的簇拥下,款款走了进来。
满大厅的人不由让开一跳路,龙炎桀站在正中的楼梯上,凝视着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渐渐向自己走近,他笑着伸出手,宛佳柔柔一笑,将手放在他的大掌中,由他轻轻的拉到身边。
“你好美。”他不顾几十双眼睛的注视,满眼宠溺地柔声道。
宛佳面上的微笑顿时有些僵硬,续而柔声回,“过奖。”
站在边上的徽文轩眼眸猛然一沉,看着她含笑站在龙炎桀身边,就是一对完美绝配的金童玉女。
“我送给宛小姐一份生日礼物,还请您笑纳。”龙炎桀很绅士的说道。
宛佳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她心里可笑不出来,没想到他搞得如此高调,弄得自己骑虎难下,可,眼下,她只有含笑点头,说声谢谢。
龙炎桀击了两声掌,大门外几名士兵扛着一大卷红色的地毯,在大院的草坪上展开,而红色地毯中央竟然是白色玫瑰织成的心形,大家都很奇怪地看着。
不一会,一匹通身雪白而非常矫健的骏马被刘大龙拉着走向地毯中央,而那匹马头顶上居然带着用红色玫瑰做成的花环。
“天啊,羡慕死人了。”有女子的声音低声叫着。
宛佳真是被震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确,这匹白马是她喜欢的礼物,比那个水晶盒更加令她喜欢,因为,她的心不是普通女孩子,没有女孩的矫情,她一心只想强大起来,任由自己驰骋。
不得不说,龙炎桀是懂自己的。
“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龙炎桀低笑着柔声说。
宛佳点头,看着他炙热的眸,不由心底有些不安,她马上移开目光,笑着走向那匹白马,而那匹马似乎通人性,一看到她到跟前,那双大大的眼睛温柔地眨了眨,就像一个可爱乖巧的孩子,宛佳喜欢极了,轻轻的抚摸着它额前雪白的毛。
常大少脸色极为难看,常老爷死死抓着他,低吼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别为了一个女人犯傻!”
“可是姓宛的欺人太甚!”常大少冷哼。
常老爷瞟了一眼柳馥香,而柳馥香压根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带着宛晴到处和人喝酒攀谈。
他冷笑,“儿子,要记着什么是重要的事,一旦成事,你害怕没有更好的女人?”
“不,我不会放过这个姓宛的女人!”常大少目光阴狠地盯着那个少女。
厅里响起舞曲,龙炎桀走到宛佳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走,我们去跳领舞。”
“龙炎桀!”宛佳忙拉住他,看了眼厅里,里面各种目光在看着他们,她不由叹了口气,“我很喜欢你送的礼物,但是,你今天做得过分了!你这是要把我推上风口浪尖!”
“这不是正是你想要的吗?”龙炎桀笑着说,“徽文轩能为你做到的,我一样能,而我,只消挥挥手间,不管是兰少还是宛佳,我一样将她碰上天!”
李大龙见势头不妙,赶紧将周围的兵调开,在十步以外警戒着。
他们两就这样站在白色骏马跟前,大厅的人看着他们,听不见他们说话,只觉得他们似乎眼中只有对方,其他都可以不顾了。
而,宛佳努力抗拒着,她不能让自己有一步乱了。
宛佳看着那双墨玉般的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辉,竟似有股可深吸人心的幽蓝漩涡,而她,心底忽然有些纷乱,莫名的不安。
甚至,有种淡淡的心痛……,而这种心痛,是她本能抗拒的,从重生那刻就拒绝的。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欠任何人的情!
她忽然后悔了,后悔和他定见鬼的约定,和这种男人合作简直等于羊入虎口!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不!”她想也不想,冲口而出,用只有他们两听得见的声音说,“我不需要你这样对我!你我只是互相利用,互为棋子!既为棋子,就只需要做好表面,你休想控制我!摆布我!休想用这种小恩小惠来动摇我!”她越说越气愤,可,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生什么气,她只是觉得在生自己的气。
不对,反正一切都不对!她必须立刻纠正过来,否则,以后会深陷泥潭。
其实,她很疑惑,为什么和龙炎桀的感觉不像前世那样,她应该恨他,应该将他视为最大,最难攻克的敌人。
可是,她开始心烦意乱!
龙炎桀嘴角依旧挂着笑容,眸光渐渐沉了下来,寸寸冰凉,“你在说什么?棋子?你至始至终都当我是一枚棋子?”
宛佳深吸了口气,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沉声说,“我明白额告诉你,你我只是在演戏,所以,不必太真。只需要迷惑他们的目光就好,否则,你若想设下圈套,让我往里钻,自以为对我付出了,我就知恩图报?你错了!我的心是冰是铁!所以,你融化不了!”
龙炎桀依旧笑着,目光却越来越冷峻,“我融化不了?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都融化不了你冰冷的心,你告诉我为什么?”
宛佳昂起头,勇敢地和他对视,“因为我是我,我早就告诉过你!”
“桀哥哥……”
“滚!”龙炎桀眼睛盯着面前又开始竖起浑身刺的宛佳,吼了一个字。
宛晴怔住了,端着两杯红酒的手一抖,美丽的大眼满含着泪水,委屈地咽唔,“我是想给你和姐姐送杯酒来,祝姐姐生日快乐的。”
宛佳缓和下来,淡淡一笑,看着宛晴,“你配龙大少喝吧,我喜欢这匹马,我先带它去溜溜。龙大少,我妹妹可是又温柔又美丽,请你好好待她。”
龙炎桀猛然一转身,一把抢过宛晴手里的酒杯一口闷尽,往地上狠狠一掼,啪的一声,杯子碎了,惊得宛晴惊叫起来,他又抢过另一杯,也一口闷了,又是一掼,啪的又一声脆响。
宛佳努力控制着自己狂跳的心,表面平静如水,冷冷地盯着开始发怒的龙炎桀。
龙炎桀猛一转身,扯住宛晴的手,“走!我们跳舞!”
宛晴手被捏得生痛,但是,她心情极度兴奋,回头瞟了一眼有些发愣的宛佳,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龙炎桀一进大厅,便恢复淡定自若的表情,和宛晴一起若无其事的跳起了舞。
龙少身边一下又换成了宛二小姐,八卦的官太太们又开始八卦了。
宛佳忽然心口有一阵排山倒海的压迫,让她又是一阵发慌。
看着龙炎桀和宛晴拥在一起,翩翩起舞,尤其是宛晴娇柔妩媚,柔软的身子紧贴着龙炎桀健硕挺拔的身子,宛佳莫名心头一痛,她立刻转身,轻轻抚摸着白马光滑的毛,一下一下,不想停下来……
“宛佳……”徽文轩柔柔的声音低唤一声。
宛佳淡淡一笑,“你怎么不跳舞?”
“没有好舞伴。”
宛佳沉默片刻,展颜一笑,“你请我跳吧。”
龙炎桀搂着宛晴跳着,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抹冰蓝纤柔的身影,看着她笑着和徽文轩走了进来,两人竟然跳起了舞,气得他咬牙,脚下狠狠一跺。
“哎呀……你踩我脚了。”宛晴娇柔地叫着。
龙炎桀回过神来,握着她的手,“对不起,痛吗?”
宛晴撅着樱桃小嘴,撒娇地说,“当然啦,以前跳舞你就爱踩我的脚,还不扶我过去坐着,你想让我跳过去啊?”
龙炎桀面上一笑,心里却透心凉,扶着宛晴一步一步走到沙发边坐下。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踩脚了啊?”柳馥香和她身边的男人走了过来,她手里端着两杯红酒,递给龙炎桀和宛晴。
龙炎桀接过,没等宛晴说话,自己一口喝了。
宛晴和柳馥香飞快地对视一眼。得逞地一笑。
“龙大少,这位是少佐先生。”柳馥香介绍身边的男人,“他是我的表哥。”
“日本人?”龙炎桀很不客气地瞟了一眼少佐,“我应该见过你,我在日本士官学校进修过半年,你应该是我上一届的。柳姨娘,什么时候你有个日本表哥了?”
“龙大少你真是健忘,我一个姑姑嫁给日本的少佐家啊。”柳馥香笑着说。
少佐似乎天生阴郁的脸上显出一抹蔑视的神情,飞快即逝,笑了笑,“龙少虽然在日本士官学校只进修了半年,可您的威名可是震撼了整个学校啊。”
龙炎桀一笑,“柳姨娘,你好好陪陪表哥,我去和其他客人说说话。”丢下脸色顿时变化的少佐,往客人堆里走去。
他边走,边瞟着舞池中那对很般配的男女,眸瞳冷冽一闪。
宛佳感觉到他能噬人般的眼神,时刻咄咄地逼视着自己,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要望过去,一次都不要,让他知道,他们只是演戏,而,她也不希望被丽都人都认为,自己是龙炎桀的女人,这并不是好事。
“龙大少,这位是江南总商会的会长,杜先生。”宛华忠见龙炎桀过来,忙招呼他。
龙炎桀哈哈一笑,伸出手,“杜会长,久仰大名,只可惜您所在城市是宁军的地盘,想去拜会您都不行啊。”
“龙参督客气了,我也是想来拜会您的,可惜事务繁忙啊,不过今日得见,真如传闻中一样,真是青年俊才啊。”
“过奖了,杜会长,我隶军向来都欢迎友好相处的朋友的,龙某,希望有机会和会长合作。”龙炎桀朗声笑着,“我和宛家爱的交情是有渊源的,所以,此次的商会军需处,由宛副会长负责,我很放心。”
杜会长老道地一笑,“明白。”
“哈哈,军民本一家,军商更是相辅相成的,打仗只会伤筋动骨,劳民伤财,我想,杜会长是很清楚的。”龙炎桀话里有话,杜会长当然清楚,他这次来其实就是想探个虚实,掂量下看究竟该支持谁,会把握大些。
舞曲停了下来,徽文轩领着宛佳一一认识各位官太太、贵妇人们,宛佳笑靥如花,举止优雅,尤其身上的那身冰蓝旗袍,让她在花簇锦攒的女人堆里显得格外突出,让若一朵莲花遗世独立般,引人注目。
龙炎桀不时瞟过眼睛,盯着她的身影,而她和徽文轩在一起笑得那么轻松,深深的刺痛了他。
“桀哥哥……”宛晴走了过来,柔声说,“你还想跳舞吗?下一曲我特意让他们放一曲华尔兹,我好久没和桀哥哥跳这个舞了。”
“跳啊,哈哈,我也快2年没跳华尔兹了。”他伸手接过宛晴递过来的红酒,一口喝了,音乐响起,他潇洒地大步一迈,有力的胳膊拦住宛晴的柳腰,两人如行云流水般滑入舞池中央,宛晴飘飞的水红旗袍,那双笔直曲线完美的和龙炎桀修长的腿完美的配合,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宛佳也不由定定的看着舞池中央的一对男女,她心头猛然如针锥一般痛。
前世,她也见过他们俩跳这个舞,一样这样完美契合,龙炎桀带着戏谑的笑声说着:“只是委屈大小姐做小,你妹妹宛晴为大,姐妹同嫁,多美的佳话。背叛、出卖,心难受吗?到了督军府,我会让你慢慢的受!”
那句话今天想起来居然比前世还痛……为什么?
她不该在意的不是吗?
她猛然转身,走到酒吧台前,取了一杯红酒,一口喝了下去。
龙炎桀拥着宛晴一直不停的转着,可眼睛无时不刻不在盯着那抹冰蓝,她转身喝酒的样子,让他莫名心痛,可,她的话让他无比愤怒。
忽然,一阵眩晕,宛晴轻声叫着,“桀哥哥你怎么了?是喝多酒了吧?”她赶紧停了下来,扶着他,柔声道,“要不我扶你先去休息会。”
龙炎桀一把推开她,“你让你爹和姨娘帮招呼客人,我先去歇一会。”
宛晴看着他有些摇晃的身体,不由一笑,柳姨娘走了过来,“喝了几杯?”
宛晴伸出4个手指头,柳姨娘妖媚一笑,“很快就发作了,你快去,再不能失败了!”
宛晴脸一红,低声说,“放心。”
宾客陆续散了,宛佳忽然想起,环顾一圈,却不见龙炎桀和宛晴,她有些失望,他们本就是旧识,而且,宛晴一直都梦想着嫁给龙炎桀,想必,她可以如愿了吧?
她冷冷一笑,徽文轩看着她的神情,装作不知,调侃地笑着说,“你可以骑上白马而去了。”
宛佳忍不住笑了,却看到李大龙冲着她眨眼睛。
“有什么事就说,眨什么眼睛?”宛佳走过去问。
“龙大少……”李大龙看着跟过来的徽文轩,忙闭了嘴。
宛佳淡淡地说,“他可能和宛晴去哪了吧。这里辛苦你了,我先回去了。”说着拉了拉徽文轩的衣袖,“走吧。”
李大龙急得跺脚,“大小姐!你不能这样置大少不顾!”
宛佳听得奇怪,猛一转身,有一丝焦急地问,“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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