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油吃出慢性毒药,上至皇上和老太后,下至宫女太监,全部中了毒,换了别的人估计已经被满门抄斩了。裴芩和墨珩虽然是受了冤屈,可如今被册封了个三品原阳夫人,的确是因祸得福了。
裴芩忍不住骂娘,“谁特么想换,老娘送给他!”
沈颂鸣看向墨珩,“皇上应该给你的也有封赏吧?”
“一个九品的巡检职位。”墨珩领了这个官职,以后就再无法参加科举考试。
沈颂鸣抿了抿嘴,“想为官,也并非科举考试这一条路。”不过这死瞎子当了个九品芝麻小官,想往上升,呵呵呵!不过,“裴芩这封的三品夫人,你怎么就只是个九品芝麻?”挤兑他。
裴芩翻了他一眼,“老娘也就占了个三品夫人的名号,啥实质性好处都没有!”
“起码不用交粮税了!”沈颂鸣笑。
墨珩也不在意他的挤兑,他就是没娶到芩儿,才只能挤兑他。
外面双喜进来禀告,递过来一封信,说是给墨珩的。
墨珩打开一看,是萧光珌约见他。
“开始了?”沈颂鸣挑眉。
傍晚,墨珩换了衣裳,由封未跟着,到了萧光珌约定的地方。
萧光珌已经早早到了,桌上泡了雪山云雾茶,“听你身上还有伤没好,本王就以茶代酒,恭贺你上任了。”
见他笑着端茶过来,墨珩坐下,伸了双手接过,“王爷叫在下会见,应该不止是喝茶的吧?”
萧光珌看着他敛起笑容,皱眉道,“的确不单是喝茶。本王查到了一些线索,想听听你的意见。”
“关于酱油下毒?”墨珩眯了下眼问。
“不错。”萧光珌从一旁手下中接过一张纸递给他。
墨珩看着上面的几条所谓的线索,条条都指向了当今太子,眸光凌厉冰冷。
萧光珌紧盯着他的脸,看他的神色,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犹疑道,“本王这些线索,若是呈给父皇……你以为如何?”
墨珩盯着看了一会,这才敛了眼中锋芒,抬眼看他,“王爷此行,怕是不妥。”
“哦?有何不妥?”萧光珌一脸诚恳的样子问。
墨珩又瞥了眼纸上的内容,“这些也只是线索,并不是确凿的证据,根本无法撼动他的位置,王爷还有可能沾惹麻烦。”
“本意为你们夫妻洗刷冤屈,查明真相的,却不曾想竟然查出了这些。”萧光珌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有诏令不得回京的王爷,他却是一国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查出证据,只这个酱油下毒案,怕也影响不了什么。”
见墨珩没有说话,萧光珌又问,“你夫人身体还好吧?听她在牢狱中时怀有身孕,经历此难,身子怕是元气大伤,本王找个太医去给你们瞧瞧吧!”
墨珩弯弯腰拱手,“多谢王爷惦念,拙荆并无大碍。而且,她也并无身孕。”
萧光珌脸色微变,“没有身孕?”
“是在下护妻心切,怕她受刑。”墨珩说着,抬眼看他,“让王爷见笑了。”
“啊…哈哈哈哈!好你个墨珩!果然…是个痴情重情之人!”萧光珌哈哈笑着称赞墨珩,笑容底下却是张难看的脸。他还让人去给裴芩小产,却不想她竟然根本没有怀孕。
墨珩趁机道,“王爷大恩,在下也没齿难忘。以后王爷若用得着在下,只管吩咐。”
萧光珌来,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如今听到,这才笑的好看了点,“本王救你们夫妻,并不是图报答的。只是早前就欣赏你的惊世才学,实在看不得你们夫妻一家人无辜受冤,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大恩不报非君子。”墨珩固执道。
萧光珌笑容更深,礼贤下士的道了杯茶给墨珩,“你们以后若有任何难事,尽管来找本王。”
墨珩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杯。
等墨珩走后,一旁隔间出来一个账房打扮的中年男子,“王爷!此人心机深沉,不得不防。”
萧光珌有些不以为然,“他只是有几分才学,从小被捧的太高,清高孤傲。”
“王爷!这墨珩从高出摔在地上,却能隐忍几年不发,还娶了那裴芩为妻,可不单单是清高孤傲。”男子又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这才隐忍几年?如若他是个厉害角色,能为本王所用,岂不更好?”萧光珌给自己倒了杯茶喝,“把这茶叶包上一斤给墨珩送去。”
一旁的护卫应声,很快包了一斤茶叶,追着墨珩出来,把茶叶送给他。
墨珩拿着茶叶回来。
沈颂鸣还没走。
见他目光幽冷,沈颂鸣轻哼一声。这是他的私宅,他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我们明天就准备一下回家吧!”墨珩看裴芩道。
“再等两天,还有些事。”裴芩既然已经过来了,就顺便跟沈颂鸣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还有个,“明儿个我们也该到沈家去拜谢一下。”沈弼虽然因为反对沈颂鸣娶她,把封赏的事留了空子给人钻了,但这次好歹出人出力救她们。
墨珩看着沈颂鸣,“好。”
等回到屋歇息,裴芩这边刚洗漱完,就被他拉着换药,换药换药,却直接压着她,强行挤了进来。
“你…个混蛋…”裴芩倒吸口气。
“不许跟他独处!不许跟他多说话!”墨珩低喘着咬着她的耳朵。
“你吃哪门子老陈醋…嗯…”
次一天去沈府的路上,裴芩还有些打盹发困。
沈颂鸣在外面接他们,见她精神不太好,扫了眼神清气爽的墨珩,垂了下眼,问过,就带他们进去。
裴芩如今也是三品的封诰了,除了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比她位份高,沈夫人见了她也是要见礼。
不过裴芩对沈家女性寒暄没有半点兴趣,也就看看沈颂鸣这辈子的妈。
沈夫人已经不年轻了,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她对裴芩却是积怨已久,听她出狱,就一直等着她上门来拜谢,想要见见是个怎样的人,至今还勾的她儿子不愿意娶亲成家。
本以为是个长相多少貌美的狐媚子,却不想见到人大失所望。也不过是个相貌清秀的普通女子,略有些气势而已。小儿子被勾的五迷三道,闹着要娶她一个乡野女子为妻,还至今不娶。那墨家惊才绝艳的墨珩,竟也愿意娶了她。
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也打量裴芩,想发现她有何特别之处,竟然让沈颂鸣那么深情。
更有沈家的丫鬟不少打量见识裴芩的,不光沈颂鸣闹着要娶她,实在是墨家的墨九公子,当年那个俊美绝伦,惊才绝艳的少年,竟然娶了这个裴芩为妻,不可思议。
裴芩也没想沈家的人对她多友善厚待,这沈老夫人和沈大夫人能见她,就是给她好大的脸了吧!?把东西送上,说了些感谢的话。
知道她肯定不愿意多在后院跟她们多待,沈颂鸣过来叫她。
沈夫人看他到现在对裴芩维护到这个份上,生恐她们会为难了她一样,气的肝疼。这裴芩也没有美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就让他迷住了心窍了。她都和墨珩成亲生子了,不单跑去给她生的女儿做干爹,除了不谋划要娶她了,还对她和之前一样。难道还准备为了这么个女人,终身不娶!?
沈大夫人端庄的笑着开口,“墨夫人难得来一趟,你祖母已经说了要留墨夫人用膳呢!”
“他们改明就走,还有其他的事,让他们自己回去随便吃,不麻烦了。”沈颂鸣说着,叫裴芩出来。
裴芩也不想跟她们吃饭,她会消化不良的!谢过沈大夫人的好意,就随沈颂鸣告辞了。
见沈颂鸣领着她,联袂离开,两人之间流露着无形的信任和亲近之感。沈颂鸣买在东大街的私宅,沈家的人都不让进,却让裴芩他们直接住了进去。沈夫人一股浓火就止不住。
跟沈弼说完话的墨珩在二门处等着,见裴芩和沈颂鸣出来,面无表情的领着裴芩告辞离开。
沈颂鸣看他们上了马车,轻哼一声,“小肚鸡肠!喝醋的时候在后头呢!”他和裴芩的关系,就算不成亲,他们也是最亲的!
墨珩听在耳中,伸手拉住了裴芩的手,“你的手好冰,我给你暖手吧!”
裴芩以为他也就捂着她的手暖和暖和,谁知道他撩开衣袍,拉着她的手就身上捂。看的她瞪大眼,嘴角抽了又抽,“你个闷*!还能再没下限点吗?”把她手往哪暖的啊!?
“热乎。”墨珩面不改色道。
裴芩很想抽回手,一脚给他踹下车去。嫁了个随时随地闷骚的货怎么办?万能的网友,求个答案!
网友没有答案,墨珩很快给了她答案,和他一起没羞没躁。
方留明和方辅过来找他们,见裴芩从马车上下来,神色有些发黑,对视一眼,都猜测裴芩是不是去沈府拜谢的时候,受到了轻怠。毕竟之前沈颂鸣要娶裴芩,沈家不同意。本应没有来往的俩人,还像之前一样往来,沈家的长辈怕是很不待见她。
不过沈家毕竟是沈颂鸣家,沈弼这次又出面救人,也算是对他们有恩,方辅委婉的劝了裴芩两句。她们不来京城,和沈家打交道的时候就少,不必在意。
只有墨珩知道,裴芩为什么脸色发黑,心情倒很不错的问两人去国子监的情况。
“我们已经去国子监报了名,随时都可以去。表姐你们准备啥时候回去?”方留明很担心远在原阳县老家的裴茜,不知道她有没有受欺辱,而现在他又不能回去看她。
“明天或后天。”裴芩回他。
墨珩却道,“明天。”
裴芩暗瞪他,明天就走,也要来得及。这么就走了,她也愤怒难平!
既然要和萧光珌虚与委蛇,这个时候就不是动那个梁三的时机。
方留明却很乐见他们赶紧回去,上面的神仙打架,波及到裴芩和墨珩,如今也算因祸得福。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家里的情况。
说到家里,裴芩想到家里的情况,憋闷的不说啥了。她也想闺女,想赶快回去。
晚上沈颂鸣过来,虽然想让裴芩多在京城住些日子,也不建议她现在就朝梁三下手,“她既然多活了一遍,怕是知道未来帝王是哪个。给萧光珌出谋划策,算计你们,也不过是为她真正的主子除掉绊脚石。我让人试过她,身边有好几个高手。”
“真正的主子,不是永安王。”墨珩道。
沈颂鸣当然知道,萧光璄的儿子都在她们家,这死瞎子基本是永安王的人了。他不可能还会下这样的套来算计他和裴芩。
“那剩下的就是太子和那位永乐王。”沈颂鸣对这两个人都不了解,“永乐王我从未见过,至于太子,已经做了十多年太子,他的地位怕是不那么容易动摇。”他怀疑的人是永乐王。
“也有可能是别人啊!又不只是他们萧家的能做皇帝。”裴芩斜着他道。
沈颂鸣:“……你说的对。”
现在他们处在劣势,梁三人在暗中,又有重生的金手指,虽然细节方面的事她可能不清楚,但大事她肯定都知道,更是个知道裴芩底细的人,知道他们来路的人。
“那就看他们还要做什么,我们先回家。”墨珩冷声道。
裴芩一脚踩在椅子上,胳膊抵着下巴,不忿中。
墨珩拉着她收拾行李,示意沈颂鸣可以走了。
沈颂鸣还就不走了,这是他的私宅,他想住就住!
说的回屋收拾行李,他们来的时候是做囚车来的,根本也没有啥行李可收拾,两套衣裳,还有一堆赏赐,拉个箱子一装也就是了。
这么被人坑害了又一次,让裴芩先放过他们,她整个人从睡醒起来,周身就萦绕着强烈的不甘不忿。
封未准备好马车,把行李搬到车上。
沈颂鸣拿出个盒子给裴芩,“你要的东西。”
裴芩打开一看,是一只镶着蓝水晶的银白色怀表。
“腕表还是省省吧!戴着方便看时间,却不方便来回活动。这个怀表给你先用着。”沈颂鸣看她满意的样子,笑道。
墨珩瞥了他一眼,给裴芫的新婚贺礼是一对夫妻怀表,给芩儿的就是单只的,另一只呢?
沈颂鸣朝他挑了挑眉。
不送俩就算了,反正墨珩这货也都是和她一块出门的。
吃了早饭,一行几人就坐上马车。
方留明和方辅都来相送。
看她还不愿意走,墨珩在街上停下来,下了马车叫住一个卖糖葫芦的。
扛着糖葫芦的老汉一看他,哎呦一声,“这公子长的真是俊啊!”
墨珩掏钱买了几串糖葫芦。
裴芩朝他翻了翻眼,多大的人了,还去买糖葫芦。当自己是小萝卜呢!
那边就见他拿着糖葫芦回到马车,把糖葫芦递给了她。
“吃吧!”墨珩笑着拿糖葫芦送到她嘴边,哄道。
“你妹……”竟然是拿糖葫芦来哄她的,当哄小孩儿呢!?
墨珩拿过来咬了一口,又推给她吃。
前面马车上的方辅和方留明见墨珩下车买糖葫芦,忍不住都笑笑。墨珩可不像会吃糖葫芦的人。
沈颂鸣暗撇了撇嘴。
马车出了城,就被等在城外的一个管事拦住,抬了一个大箱子送过来,说是和庆王送他们的。
墨珩打开箱子看了下,谢过,把箱子收下。
沈颂鸣送到城外就和方留明,方辅停下来。
封未赶着马车,哑护卫骑马在侧,主仆四人上了路回家。
来时坐着囚车,如今回去,却是一个成了三品原阳夫人,一个成了九品巡检。
封未赶车很快,遇上风雪就慢些,晴好的天,就一路奔驰。
不日就赶到了原阳县。
裴芩被封为三品原阳夫人的消息已经提前一步送到了。
一个月前,整个原阳县的人都还在议论,裴芩和墨珩给酱油里下毒让皇上吃中了,押解到京城,就砍头了,说不定已经砍了头,已经死了。
却万万没有想到,都板上钉钉的死罪,竟然又无罪释放,这还封了个三品夫人的封诰。整个原阳县还没有得三品封诰的人呢!
最没法接受的就是老裴家了。明明她们姐弟眼看着的要灭门了,就算底下小的不死,也是流放,或者年龄不到的充作官奴,裴芩和墨珩这主谋,是肯定要砍头的了。结果不仅没死,还因祸得福。
三品夫人的封诰,还给墨珩了个九品的巡检。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现在,她们一跃成了高高在上的,又把他们老裴家给压下去了。
太平镇上,柳儿巷这边却是高兴坏了。
从消息传过来,两人无罪释放,大理寺的禁卫离开,裴芫就回了娘家住着,怕家里就裴茜和裴文东几个小的,应对不过来,九儿还小,这些日子没有爹娘在,还受了惊吓,也需要精细的照顾。更怕老裴家趁机又想啥阴招。
不过万幸,长姐和长姐夫没事,还受封了三品夫人的封诰,以后整个原阳县,连整个汝宁府都不敢有人再明晃晃欺辱她们家!
裴芩和墨珩坐着马车没在原阳县停顿,直接赶到太平镇。
镇上的人都出来看,好像裴芩当了三品夫人就不再是裴芩了,长的不一样了似的。
马车在柳儿巷停下来,听着外面的声音,裴芩跳下车。
孙婆子一看她下来,连忙跟村人道,“小裴如今是诰命夫人了,三品比县太爷还高了几级!咱们要磕头行礼的!”说着就跪下。
众人有跟着跪的,有看裴芩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瘦了一圈,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跪的。
墨珩也随着下了马车。
封未转身拿了箱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套制作精美的诰命朝服,配套的首饰,和一卷明黄的圣旨。
这些东西亮出来,还有那圣旨,众人一看,立马都跪了下来。
裴芫抱着九儿,裴茜,裴文东和常咏麟,萧雍几个都站在门口,看着那些人跪了一片,长姐和长姐夫鹤立鸡群的站在中间,都忍不住激动之色。
“娘!娘!”九儿隔着老远就认出了爹娘,大哭着伸手。
裴芫抱着她快步过来。
“我们家宝贝闺女啊!”裴芩上前几步,一把接了闺女抱着。
九儿搂着她的脖子,就哭的震天响。
裴芩一边哄她,又连忙让众人都起来,“乡里乡亲,不必跪!”
几个小的也都围过来,“长姐!”
“长姐夫!”
“芩姐姐!”
看他们围着裴芩,孙婆子和孙大娘等人也忍不住红了眼圈,“真是一个大磨难啊!差点把命搭进去!”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小裴她们也苦尽甘来,这大难不死的,必有后福等着呢!”邹氏也擦了擦眼。
“是是是!小裴成了诰命夫人,墨珩也当了官,以后就是眼见着的好日子了!”孙婆子应和,催着裴芩姐弟赶紧先回家。
一行人回到家里,外面村人也挤了满满一院子。
裴芩和墨珩谢过众人,说是三日后摆酒,答谢乡亲对她们姐弟的照顾,不为庆贺。
村人也都很是欢欣,把裴芩和墨珩,姐弟一家夸了一遍又一遍。这才都出来,在外面议论,说这下裴芩家真是要飞黄腾达了。
“长姐快先洗漱了,换衣裳歇歇吧!”裴芫红着眼上来接九儿。
九儿却死活不愿意松手,“要娘!要娘!”
“好好!娘抱着你!”裴芩看这黏人的小萝卜,亲她一下,让她乖乖不闹。
九儿就是不想让别人抱,搂着她就不闹了。
裴芩这才仔细打量裴茜和裴文东几个小萝卜,“把家里的事先说给我听!”
一说这个,裴茜顿时怒恨的咬牙切齿。
连裴文东都小脸阴沉,握紧拳头,“长姐!我明年就参加春试!”
裴芩皱眉,“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