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牵着幼子缓步走进教室,胖滚滚的孩子挺着肚皮跟着俊逸父亲已经成了国子监一景。
今日该听课的学子看到父子进入教室,双腿不受控制的想逃离这对父子的折磨。
“今日的论题仍是三字经。”吴璔看了一眼百无聊赖的儿子,坐在位子上环视一周,随手点了一位前排学子,“从你开始吧!”
渝儿到了启蒙的年纪,偏偏考不进学馆,每次交上去的试卷不是空白,就是只写了名字,每每让吴璔觉得脸面尽失。而渝儿不是不会写,是懒得写,还很不解的问为何要考试?考试是什么?我为何要去学馆启蒙?
吴璔多日观察后,终于了解到,幼子智力没有问题,脑子也没随母亲,只是因为懒,还有小孩不可能生出的平静无波。对,渝儿对玩没有兴趣,对食物挑剔的厉害,只喜欢安静的待着。
既然不能进学馆,吴璔决定自己来教,国子监里有的是能教孩子的监生,让他们教渝儿权当一次历练吧!若是连小儿都教不好,如何做一方父母官,如何教化百姓?
国子监里的监生们才知道,原来教孩子很难,话说当年自己启蒙的时候,夫子有这么辛苦吗?还有祭酒家的小公子,为何有那么多问题?曾经倒背如流的三字经,在孩子几句发问后,为何觉得如此陌生,难道当年学的是假三字经吗?
甩托了胖儿子,源儿与朋友出城避暑赏花去了,长子每天魔怔了一样,对着一个字能神叨叨的嘟囔半日。
唯有儿媳最贴心,两人带着程欣妍的大孙子一起去了长兴候府。
“听说太后赐名了?”周老太君让奶嬷把重外孙抱到身边,伸手逗了逗孩子,“噢哟!你这份荣耀真是难得,以后定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程欣妍的长孙满百日的时候,名字依然没能定下了。太后传她进宫商议穆沐大婚的事儿,正事儿说完闲聊了几句。她顺嘴吐槽了吴这个姓,太后听了大笑道“姓吴哪里不好,无病无灾。哀家看不如叫他无病,取一个合并的并字。”
如此长孙有了名字,吴并,表字无病。
皇后不知怎地想起吴家分宗后,渚儿对名字的各种不满,便打发人去问了皇上一句,谁知皇上正好在教八皇子论语,随手把写好的一句论语给了皇后。
皇上写的是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从此后,吴家子孙除了刚得太后赐名的并儿以外,名字中都要加上皇帝赐的字。
渚儿觉得名字是他这辈子过不去的坎,好容易有了字,用到大名的时候少了,皇上又给他添了一个字,吴知渚!无知可不就是蠢猪吗?
张氏笑着道:“还是皇后娘娘最疼妹妹,多少年前的事儿,皇后娘娘还记得呢!”
石文楠撇撇嘴,这话说的让人嘴里泛酸,最疼妹妹,我这个挚友就排在后面了呗!啧啧,真是没意思。
程欣姈不知屋里的情况,在外面就嚷嚷着:“我可来晚了?开始了没?”
今日是石文楠长孙程旬抓周的日子,程欣妍早早来凑个热闹。
“瞧你,眼看要娶儿媳妇的人了,还这般毛躁。”程欣妍训了妹妹一句。
周老太君呵呵笑道:“你总说她做什么?你比你妹妹强?姈儿快坐下歇歇,瞧你走的满头大汗,不着急。跟我说说,翻儿媳妇可议定了?谁家孩子?可下了草帖子?”
程欣姈大笑道:“哈哈,我眼看着也能抱孙子喽!回母亲的话,议的是工部侍郎的嫡次女,就是姐姐先大嫂子王氏的小侄女,规矩好的很,进门就能接手中馈,模样性情样样没得挑。”
周老太君满意的点点头,这句话的重点是进门就能接手中馈!至于模样性情,你就别挑人家了。
程欣妍看见妹妹就发愁,这位儿媳还没娶进门就想着撂挑子了,若儿媳妇强势点,这位还能混上一口水喝吗?
“嗯!是哪位小姐?我回头问问涐儿,姈儿脾气性子都好,定能与媳妇和睦相处,不过,你别漫天撒银子,你手里的东西自己守好了,王家不缺你那点东西,免得让文人笑话咱只知道用阿堵物。”程欣妍叮嘱道。
周老夫人看了一眼尴尬的李雯,重重的咳了一声,“怎地,你除了知道阿堵物,还会什么?自己读了几本书心里没数吗?”
石文楠拉了拉程欣姈,拦住不让她帮程欣妍说话,这种情况最好什么都不说。“二妹妹,大妹妹是为你好,怕你交了中馈,要想吃点喝点怕你跟儿媳妇张口不顺心。”
程欣姈立刻感动的红了眼眶,同样悄声跟二嫂子说:“是,我都知道,姐姐最疼我,凡事都先为我想到了。”
合着你还不明白大妹妹为何被母亲训斥吧!
张氏推了一把长孙,程旭跑去打开了程欣姈抬来的箱子,大家都没在意孩子的举动,箱子放在门后靠墙的位置,若不是跟着程欣姈进来,周岁礼应该由门房接了抬到公中库房,二房这里收到的就是一张礼单。
“哇!这本书真好,一个字都没有!”旭儿捧着一本装订好的书册,看起来很吃力的样子。
程欣妍好奇看了一眼,哈!还真是夏家出来的书册,书页还封了金边。
程欣姈豪气道:“当然没有字,那是金页子订的书。”
张氏伸头看看箱子,好像没有旭儿那时的东西多。旭儿周岁礼,夏家送了三百六十张房契,正好是全国三百六十个州府每地一张。算起来可比金页子书贵多了。
周老太君很看不上张氏的小家子气,庶女即便是傻子,那府里的管事都是傻子不成?怎么可能给二房送的礼比大房贵重。
“旬儿来了!”石文楠接过孙子,让人把抓周的东西摆好,“旬儿,快看看喜欢哪个?”
旬儿这几日刚学会自己站起来,坐在几张桌子拼起来的大桌上,看了一圈,爬到小巧精致的马鞍旁,扶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众人一阵惊呼,桌子上满是零碎东西,万一摔倒了可不是玩的。
“咯咯”旬儿叉着腰大笑起来,好像在说,看吧!我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