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店老板识得是顾长天之子,连忙从桌旁靠过来,眼睛扫了扫四周,确定没有可疑之人后,才附耳低言道:“令尊两个时辰前才从小店里离去,言其途中被奸人所叛,险伤性命。我见其浑身沾满血迹,已知情况有变,不想和小人猜测的一模一样。如今你且赶回去,看是怎么个情况,好做商议。后院里有匹马,可为少爷坐骑。”
顾影听得如此说,知道大事不好,便忘了那流萤剑的事,更没问店家名姓,丢下几两银子后,急急冲入后院,飞身上那白驹,快马加鞭,速速策马而去。
马蹄过处,尘土飞扬,不出半个时辰,顾影就赶到了顾府。只是,一切和自己出门前已是截然不同:
出门前,顾府一切井然有序,几十个丫鬟奴仆各在其职各守其位。顾影还记得,出门的时候还被看门的老嬷嬷扭腰弄臀的调戏道:“小哥要去丽春院了?打扮的,就怕被认出来!”
而现在,在顾影的眼前,那个老嬷嬷已经奄奄一息了,身子插着一把刀,刀尖还在滴血。
走进院内,院子里到处都是躺得横七竖八的尸首,奇怪的是,尸首上既没有刀痕,也不见血迹。顿时一个惊雷在顾影的脑袋里响起:怎么会这样?这是谁下的毒手?
不过,仅仅是想了一下而已,顾影更关心的,是父亲现在何处。于是顾影飞身下马,冲进父亲房间,早有阿三迎了上来,“少爷啊,大事不好了,老爷他……他……”说着,指了指床上气若游丝的顾长天。
顾长天听得是顾影,挣扎着摆了摆手,顾影连忙迎上去,知道父亲是让房里的丫鬟似玉和奴仆阿三退下,便命道:“全部退下!”
“是!”似玉应了一声,便悄声退去了,只有阿三迟迟不肯退去,支吾着,说道:“少爷,你看……老爷他……”
“先退下吧。”顾影摆了摆手,知道父亲是有要事吩咐,便越发谨慎了几分。
待阿三退去,顾长天支撑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哪有那力气,顾影忙双手去扶,方得坐下。
“爹爹有何紧要之事,尽管吩咐就是,孩儿照办!”
顾长天咳嗽了几声,喘着长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为父一时鲁莽,未杀得那奸贼,倒被奸贼所算计……我死后,只愿你能遂了为父心愿:振兴武林,为国为民……哎,此间非久安之地,以后,你可以去找一个叫‘夺命三娘’的女人,记住,不管怎样,无论如何,你都要让她留下你……”
不知是想起了曾经不堪回首的往事,以致说到“夺命三娘”这个诨号时也不愿提其姓名,还是因为感觉自己命在旦夕,却还有那么多事没完成,顾长天又咳嗽了几声,嘴里的血又涌了出来。
“还有,家里的仆人死得很是蹊跷……你要小心行事,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我这里有一本武功秘籍可以助你,只是你要好生护住此秘籍,不要让它落入强人之手,否则……”
“嘘!屋外有人。”顾影正在听着父亲的叮嘱,忽闻屋外有呼吸之声,忙打住父亲。
开门去看,原来却是似玉,正端茶水到来。
“这时你且来干什么?我问你这时你且来干什么?”顾影厉声呵斥道,转而又轻声问似玉,“如花呢?”
“如花她……她说她去给公子买新的春宫册子。”
顾影取了茶,再回来看父亲时,早已没了呼吸,脑袋耷拉在肩膀上,眼睛里淌出两道混浊的泪水,竟一命呜呼了。
顾影揭开被褥,果见一本书页泛黄,缺边少角的册子被父亲紧握在手里,拿过来一看,上书“流萤剑谱”四字,当时便痛哭不已。
且说这似玉和如花本是顾府从小养大的丫头,可是就在顾府收了阿三之后,似玉每每得到阿三的金银,所以便经常替阿三办事,适才端茶之事,便是受了阿三的请托,目的是要探知顾长天的秘密。
似玉得了秘密,便欲去告知阿三,可是才刚抬脚,就听到顾影的哀号声,知道是老爷已仙去,一时也伤心起来,扶着府里的大柱子,呜呜咽咽哭哭啼啼个不停。
“你哭个什么?你说你哭个什么?”顾影听到呜咽之声,从房间里走出来,不想又是似玉,当即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连连斥责道,“你说你在这个紧要关头还在哭个什么?阿三呢?”
似玉摇了摇头。
似玉确实不知道阿三现在在哪儿,自从阿三吩咐她假装端茶探秘之后,就闪得无影无踪了。
“我问你阿三……阿三他在哪儿?”顾影的两只手搭在似玉的肩上,歇斯底里的摇着。
许是受了太大刺激,似玉只觉得眼前的顾影似乎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怪人。
“难道他知道了探秘之事?啊,不可能不可能,我隐藏得绝对深,看不出来的,莫非他知道了阿三的秘密?啊,不好了不好了。”这样想着,似玉便焦躁起来,大声的哭起来,“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顾影放开似玉,也不理会阿三在哪,更没在意似玉的哭喊,看到庭院中的尸首,想起了父亲的话,确实“死得很是蹊跷”,顾影当即记起了古月帮信物上的话,在心下里揣摩了一下,已明确此事和古月帮绝对脱不了干系。
然而,当顾影翻过尸首背面来看时,不由得又吃了一惊,每具尸首的背上,都印着一条青蛇。
“这下可奇怪了,那老嬷嬷是被刀杀死的,就说明行凶之人带了凶器,按理说其余奴仆也至少有被刀杀伤的,可是却出人意料之外,难道……”顾影用手拄着下巴,舌头舔了舔嘴唇,认真的做着假设和推测。
正待要将奴仆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忽然阿三从外面呼喊着跑进来:“少爷啊,不好了!有官府来捉拿咱们来了——”
顾影和似玉惊作一团,忙拉了阿三问道:“有多少人?”
“一大队啊少爷。”阿三跳着,哭丧着脸。
不知接下来顾府三人如何应付,要知端的,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