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拂过食盒中那一纸袋糯米粉时,顾悠悠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这个焦糊味是来自什么东西了!
她鼻翼试探着又耸动了一下,一边闻一边回忆着——
这特么不就是她平时把糕点做糊了的味道么?!
因为心中太过震惊和意想不到,顾悠悠一辨出这个味道,便条件反射地扭过头去问高启:
“你做糕点了么?”
高启:“……”
顾悠悠这回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高启脸上那不甚明显的尴尬和僵硬的神色。
顾悠悠眨了眨眼,嘴角爬上了一点笑意,又被她强硬地压下去。
她不解道:“怎么……忽然做糕点了?想吃吗?想吃的话……”
顾悠悠忽然又闭了嘴。她想说想吃的话我可以做多些给你吃,又忽然想起,最近自己正在跟高启“拉开距离”,所以她总是一大早就跑去古镜做糕点,就算偶尔留在家里做糕点,也是做完就放进食盒里。
高启似乎还真的好一段时间没吃她做的糕点了。
高启显然听出来她没出口的话,垂着眸默了一会儿,才应道:
“……今日无事,路过林婶那,便顺便买了些东西回来做。”
顾悠悠还沉浸在自己居然好些日子没请人家吃糕点的内疚中,闻言便抬了抬头,想说什么。
她看高启这个表现,明显今天是他第一次做糕点。
她心底有些痒痒的,好奇得不行。特想知道高启做出来的糕点是什么样子的。
顾悠悠没忍住问了出口:“哦……那糊了的那些糕点呢?”
她说着便下意识往泔桶那一望,并没有什么糊了的糕点的踪迹。
高启垂了眸不看她,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扔了。”
顾悠悠盯着泔桶没回话。糊了的糕点本来可以直接倒进柴房的泔桶里,高启却特地扔去了别的地方,显然是为了毁尸灭迹。
她忽地想刚刚自己问他有没有闻到柴房里的糊味,他却回答没有。
现在想来,高启明显是在掩饰。
顾悠悠这样想着,便抬眼飞速瞥了高启一眼,毫不意外地看见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男人,耳垂上那淡淡的粉色。
她感觉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笑意又要出来作祟,忙背过身去,在高启看不到的地方,咧嘴无声笑了个够。
“……你在笑?”身后传来高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满,还隐隐有些羞恼,顾悠悠极少听到高启的声音会有这样鲜明的情绪,往常这人的声音总是十分沉稳的,官方到听不出什么感情。
顾悠悠一时有些坏心眼地想要转过身当着人家的面笑,看看高启在面对她的“当面取笑”时,会露出怎样的情绪。
然而理智制止了顾悠悠,她咬了咬嘴唇,压下脸上的笑意,转过身一脸平静地对高启说:“没有啊,怎么会笑你呢。”
高启:“……”我看到你刚刚抖动的肩膀了。
高启不想再继续这个丢脸的话题,也就不打算再去深究对方有没有取笑他,他转过身,道:
“饭菜做好了,吃饭吧。”
顾悠悠站在原地,看着高启的背影,无端端地觉得这个背影看上去失落又消沉。
她摸了摸鼻头,忍了又忍,在心中不断警醒自己要保持距离保持距离,然而视线一触到泔桶,想到对方把糕点做糊之后毁尸灭迹的举动,终究感性占据了主导地位。
顾悠悠快步追上高启,同对方一起跨入房中,道:
“你若觉得做糕点麻烦,不嫌弃的话,以后想吃的时候跟我说,我做给你吃就好了。”
高启的脚步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滞,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因为顾悠悠的突然靠近而乍然翻腾的情绪。
他想,虽然过程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看上去也没法跟她有关于做甜点的共同话题了,但好歹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她做糕点,他吃她亲手做的糕点,又何尝不是另外的一种共同话题呢。
高启勾了勾唇,道:“好。”
他想了想,又试探着更进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总吃你的糕点会不会麻烦到你?”
“不会啊。”
“……可我心中过意不去。”
“……”顾悠悠以为他这是在委婉拒绝吃她糕点的意思,一时卡了壳,不知道该回什么。心中也有些后悔刚刚的主动。
高启将饭菜端上桌,看着顾悠悠径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不如往后你还是早起在家做会儿糕点再去古镜,”
他笑着道:“我也好帮上一点忙。”
顾悠悠看着对方因为笑起来而格外惹眼的俊颜,自暴自弃地想,偶尔“越线”一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她于是遵从了本心,回了对方一个“好”字,而后就看到对方眼中更加明显的笑意。
顾悠悠将头低下去,避开他的视线,拿着饭勺给自己碗里打饭。
第二天冬刃去跟高启汇报顾悠悠“今日实况”时,发现高启肉眼可见地心情变好了。
冬刃忍不住想不会是自己昨天摸瞎说的建议真的灵验了吧?
他心中正诡异着,便听高启主动给他解了答。
高启说:“昨日你的提议不错,有赏。”
冬刃听到“有赏”俩字儿,眸光登时就是一亮,一时也没那个闲心去管他自己那个提议怎么会灵验了的疑惑,满心满眼都是大人会赏些什么。
然后他看到高启向他递过来的手,手上放着一个纸袋子。
冬刃会意接过,感受了一下手中的触感,软软的,里边好像是方块状的东西。
他一边在心中猜想着纸袋子里的东西会是什么,一边准备将纸袋子往怀里塞。
“别放怀里,会压碎。”高启出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冬刃动作一顿,不解又不确定地抬头看一眼高启,道:“碎?”
大人居然还赏易碎品?
冬刃心中的好奇大盛,几乎想要当场拆开纸袋子来一睹乾坤。
然而主子赏赐下属东西时,最忌讳的就是下属当场拆开主子赏的东西,这种行为无疑是对主子的不尊重和质疑。
他克制着没去拆纸袋子,也没敢拿手去捏纸袋子里的东西,感受下里面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