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忍不住想听顾悠悠亲口说出来:
“那些画……”
顾悠悠刚刚也不过有些闹高启莫名其妙的态度,待一见到高启反差萌的反应后,早忘了刚刚那回事儿了,点了点头,道:“也是你画的。”
左右已经给高启看了第一幅画了,她再想羞耻也没必要了,便大大方方应了下来。
高启听见自己开始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咚咚”一下下砸的他有些头晕目眩,悠悠为什么要把他的画重新弄回来,难道……
这个猜想太过美好,美好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高大将军竟然有些害怕继续往深里去探索这个猜想,生怕在深想下去不过是一场空。
“为、还有别的衣裳需要用到这些画么?”他再一次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不表露出破绽地把最合乎常理的分析说给顾悠悠听。
顾悠悠挑了挑眉,心里一时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
是失望高启没把这件事往别的方面想,还是庆幸他没有多想?
顾悠悠兀自摇了摇头,觉得喜欢一个人还真是五味杂陈。
“不是。”顾悠悠道。
“那……”高启猜不下去了,就在他满心的欢喜和悸动克制不住要从眼睛里跑出来的时候,便听见顾悠悠接着补充道:
“我也不知道这些画以后还用不用得上,不过,我刚刚忽然间想起,有些人似乎专门靠笔迹来辨别那些画作或是书法出自谁的手笔,我有些担心,怕这些画放在婶子那,会给你惹来麻烦。”
顾悠悠越说便越感到自然,是了,她刚刚羞耻啥呢,她本来就是因为担心人家才把这些画要回来的,谁规定担心就一定得是那种关系才能有,朋友就不能担心吗?兄弟就不能担心吗?
顾悠悠心里踏实了,为自己实话实说躲过了自己的心思被高启察觉,甚至感到有一丝窃喜。
“咚”地一声,高启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从心脏砸回了肚子,他满腔的欢喜就像一团高雾,被人狠狠地搅散了,逐渐消弥于天地间。
短短时间内,心情大起大落,令高启的神情再一次出现了空白。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便迅速收敛起自己外放的情绪,对着顾悠悠笑道:“如此,倒是劳烦悠悠你辛苦了。”
嗯,叫回悠悠了。顾悠悠满意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不麻烦不麻烦,你帮我作画给婶子们,我谢你还来不及呢。倘若因为帮我弄了这些画,害你招上麻烦,我才是得愧疚得不得了呢。”
高启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失落的情绪忽然在顾悠悠这带着点愁和担忧的神情中得到了抚慰。
虽然悠悠并不是因为他猜想的那等原因才要回画,但至少也是因为他才去找婶子们拿回这些画的。
不论是哪个原因,也都是为了他不是么?
他何必要这么心急,这么贪心呢?
悠悠怕给他带来麻烦,便是在担心他,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高启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一通,感觉心里好受了一些,也后知后觉地从中品味到了另类的甜:“如此,倒是让悠悠担心了。”
“侯爷!”大夫人身子一软,声音都抖了起来:逼死嫡女,罪名都不消说,侯爷要架空她的权利另外派人彻查此时却名正言顺,谁都质疑不了了……
她腿上一软就跌坐在了椅子上,被丫鬟拦住的顾悠悠却是心下一笑:局?咱现在来看看这究竟是谁为谁设的局!
假装吓得脸色发白的顾悠悠偷眼去看侯爷的脸色,眼一睁却看见了侯爷身后芝兰玉般的徐庄朝她看来的担忧眼神。
顾悠悠的心立马就‘扑通,扑通’狂奔起来了,小脸也‘欻’的红了。生平第一次泼皮耍赖竟就被徐庄抓了个正着,这……
她以后还怎么在他面前装端庄贤淑!!!
徐庄看她一脸懊悔难堪,窝心的投给她个理解的眼神,而后也不等侯爷让他坐,他自己便去一旁的红木扶手椅上安稳的坐了,意味不明的道:“侯府的后院果然比别处的热闹,明儿个可有话题和皇兄说了。”
他身子风流的往扶手上一歪,魅惑的朝顾敬娴跑了个白眼:“丫头,徐二爷来了,怎的也不知道上茶水点心?”
顾悠悠看着他这副作态,心里的窘迫立马就一扫而空了:这货不比谁更没规矩?在他面前用得着温婉贤良么?
她心里舒爽,才被侯爷狠扇了一巴掌的顾敬娴可是气炸了脑袋。她堂堂侯府小姐,穿金戴银,高贵大方,哪里像伺候人的小丫鬟了?
顾敬娴心中不爽,原本想找侯爷撒的泼就全数发泄在了徐庄身上。她头一扭,怨恨的额看着徐庄,恶狠狠的道:“哪个徐家的二爷,这般的没有规矩,眼瞎了看不见府上正忙着,不便待客?”
徐庄脸上原本妖媚的笑一瞬间就收了起来,甚至连歪在椅上的身子都坐直了。然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敬娴身后的侯爷,缓慢而又霸气十足的回道:“原来我徐家人没规矩,看来得请皇兄多教导我了。罢,小爷现在就走,这魇胜之术的热闹,还得请皇兄亲自来瞧。”
说罢毫不犹豫就起身朝外走,一副要进宫讨公道的架势。
家丑不外扬,起初徐庄跟过来的时候侯爷就很是有些不乐意,碍于身份没有明着赶人。所以,顾敬娴无礼的朝徐庄喊出那席话时,侯爷虽觉得不妥却也没有阻止。
如今看徐庄不但一副生气要进宫的样子,更狠咬了‘魇胜’两个字,侯爷心里却是悲凉一片,知道绝对不能让徐庄离开了。
于是,他赶忙上前按住徐庄的肩膀,讨好的笑道:“二爷怎么和个小丫头一般见识?魇胜之术是那无知夫人耍的把戏,我侯府绝容不下那等歪风邪气。您现在要是走了,再下才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将徐庄请回了椅中,侯爷又赶忙招呼丫鬟上茶点:“都愣着干嘛?泡了皇上新赏的银毫毛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