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却浑不在意,柔声笑道:“不用急,太妃娘娘一路劳顿有些乏了,这会儿正歇着呢!等她歇好了,自然就会见你们的!对了,夏小姐究竟是为了何事求太妃做主?如果方便的话可先对我说说,让我听听太妃娘娘听了会怎么反应。呵呵,不知怎的,我一瞧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好姑娘!且勇气可嘉,更令人佩服!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她这话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是太妃身边的心腹,再了解不过太妃的脾性,所以她还是先对她说说,让她看看这话太妃听了犯不犯忌讳,万一不妥,惹怒太妃呢?她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若是换了旁人,听了这话必定会心中慌乱不安,定会扛不住就先同秦夫人说了。
毕竟,有太妃身边的心腹指点一二,等到了太妃面前说话的时候,也会多几分把握,而不用担心万一说了犯忌讳的话触怒太妃不是?
然而一则夏玉儿戒心重,二则她要说的事情实在太过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又怎么敢冒险告诉面前这个自己根本一无所知的秦夫人呢?
“秦夫人好意,玉儿感激不尽!”夏玉儿冲秦夫人感激道:“只是,只是玉儿这会儿心里头乱糟糟的,那些事情又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还请秦夫人见谅!”
秦夫人不觉暗暗多打量了她两眼:这女子,倒真是个聪明的,只可惜,越是这样,岂不越表示有问题?
不知为何,秦夫人越看夏玉儿,心里没来由的越有些不安。
“说的也是,倒是我疏忽了!”这儿毕竟是元太妃的地盘,秦夫人也不敢弄得太过,万一引人注意起来,那就麻烦了!
她便起身笑道:“既如此夏小姐好生歇着吧!等什么时候太妃要见你了,我再过来告诉你!”
“谢谢秦夫人!”夏玉儿冲她感激一笑,施礼相送。
秦夫人笑笑,抬脚离开。
刚走出院子门口,悄悄瞥见那厢房的门关上了,她又折了回来,轻手轻脚来到窗子跟前,悄悄将耳朵贴了上去,敛神屏息。
房间里,果然传来轻轻的说话声。
“郡主,您为何不说呢?那秦夫人看着倒是个和善人,她既然是太妃身边的人,没准儿就是替太妃先过来探一探情形呢!”桂嬷嬷说道。
“奶娘,看起来和善实际上心如蛇蝎的人,这些年在府中咱们还见得少吗?不是我不说,而是事关重大,我不能轻易冒险!还有,奶娘,不要再叫我郡主,仔细被人听见。”夏玉儿幽幽叹息着道。
桂嬷嬷也叹了口气,忙陪笑应是,又道:“倒是老奴心急了!”
心急了,就会浮躁,会乱了方寸。
跟她的主子比起来,她自愧不如。
“你也是关心我们!”夏玉儿笑笑,又苦笑道:“不知道太妃什么时候才会见我们。我们今天看来是回去不了了,娘一定会心急的!”
“夫,夫人知道咱们进了燕王府,想必也会放心几分的!小姐别太担心!这事儿若是办成了,您和夫人的苦日子,才算是熬出头了!”
窗子根下的秦夫人浑身冰凉,整个人呆掉了!
冷风吹过,她狠狠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听,悄然退了出去。
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秦夫人才捂胸长长的舒了口气,一屁股歪坐在榻上,浑身无力!
郡主?郡主!
她敢肯定,她绝对没有听错,就是这两个字!
那女子,竟是位郡主吗?怪不得,那份气质如此不俗。
燕地只有燕王府一个王府,所以,她肯定不是燕地的郡主。
那么,就是大夏的郡主了!
大夏制度,亲王嫡女出生便是郡主,庶女需要请封、册封之后才是,且也不是所有亲王庶女都能请封郡主,名额有限,每个王府只有三个。
若是郡王之女,嫡女封县主,庶女同样需请封,名额也是三个。
比如燕王的两个女儿,至今他都没有请封,所以王府中只称呼她们为“小姐”,而不是郡主。
燕王那是因为没请封世子,故而也懒得请封郡主,后来又一直多事,此事亦一直没提。
那夏玉儿既然是郡主,那么便是亲王之女了?
只是,饶是如此,秦夫人也不知她究竟是哪一位亲王的女儿。
当今皇上有三个儿子,都封了亲王,除此之外还有三位亲王,一共六位,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而秦夫人她本身见识也有限,聊聊几句话,并不能听得出来夏玉儿的口音。
且夏玉儿既身为郡主,到底皇室凤子龙孙,即便从小不生长在国都金陵,也自有名师教导金陵官话。所以从口音上,其实也听不出多少来。
秦夫人有些懊悔,早知道当时就该问问她是哪里人了……
她揉揉太阳穴,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这女子既然是大夏的郡主,若是有什么冤屈,不是该去金陵求宗人府、通过宗人府请求皇上做主吗?怎么跑到燕地来求太妃了?
这岂不是舍近求远?而且,也不合常理!
且听她主仆对话,显然她们在王府中过得并不好——或者已经不能用“不好”这么普通的词来形容!
是否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来求太妃?
可是,她既然是来求太妃帮忙的,那么肯定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没准,她知道什么!她知道一些要紧的事情,可用这些秘密同太妃做交换,为的是求太妃庇佑、做主!
秦夫人的心狠狠一抖,越想越觉得极有这个可能!
今日这位郡主拦车那架势显然是豁出去一切了的,她凭什么太妃在知晓了她的身份之后还肯帮她啊?如果说她手里一点儿筹码都没有,打死她都不信!
那么,她手里握着的秘密是什么?
秦夫人下意识握拳,紧紧的握着手心,万一,万一她手里掌握的秘密会害了那个人呢?怎么办?
不!她绝对不允许!
秦夫人把心一横,眸中骤然变得冷清狠厉:她不能冒这个险!她冒不起!
那个人,不可以受到伤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