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学政怎么也没想到,只因一时好奇去买了份糕点,反而暴露了自己。
夜幕低垂时,韩学政睡醒了,这半日的休息,稍稍缓解了他连日来的疲累。
随从韩义见大人醒来,进去禀报道:“大人,下午就将信送进去了,现在还没有收到回信。”
韩学政脸色有些不好看,难不成出了什么差错,妹妹在宫里得宠多年,送个信只是小事一桩啊。
韩学政不知道的是,韩丽妃此时正困在圣上寝殿,进退不得。
韩丽妃这几日已经感觉到形势越来越不妙,宫里的生面孔越来越多。
直到今日下午,她正如往常一样,在圣上寝殿伺候着,可是刚要回去吃晚饭时却被告知太后娘娘有旨,这几日就留在圣上这里伺候着。
稍后会把她的贴身物品给送过来。
这等于是变相的软禁了自己啊。
这可如何是好。
她不知道的是,言郡王下午曾进过宫,她的哥哥今日刚送进宫的信此时已经躺在了言郡王的书桌上。
言郡王一向爱鸟,不拘什么鸟,都喜欢,书房门前的廊下挂着一溜鸟笼,有名贵些的金雀,鹦鹉,也有田间地头随处可见的小麻雀。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随着门前清静吵闹而此起彼伏。
这些活波机敏的鸟儿可以给他安全感,无论谁来,都绕不开这些可爱的小宝贝。
言郡王的贴身侍从林春轻轻敲门进去后,恭敬地道:“王爷,属下去查过了,韩学政入京后,除送信入宫外,并未往别处送信,可能他并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他怎会突然入京,他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可是湘南府那边,我们并未做什么呀。”
“之前你们对彭成儒用太祖诏令提高女子地位的事,推波助澜,女子出门做工着甚多,很多铺子也想法设法的讨好女子,在民间造出了偌大的声势。
还有听说果蜜斋在湘南府开新店了,那里正是韩国正的窝,是不是兰阳的行踪被他发现了?”
“王爷思虑周全,小的再去查探。”
“你先去给他送封回信吧。”
“是,王爷。”
第二日清晨,韩学政一夜难眠,或许是白日睡多了吧。
韩义早起练武在门口发现了一封信,忙仔细察看,确认只是一封普通的书信后,方拿给大人。
韩学政看着这熟悉的信封,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
是妹妹惯用的石榴花印泥,火漆完好。
打开后,一张白纸上只写着,万安,勿念。
韩学政坐下久久不能平静,他掏出兜里的另一封信,是昨夜塞到自己门缝里的,上面没有任何印章的痕迹,只草草写着安宅念家,上安,勿念。
两封信,一封潦草难认,字迹陌生。
一封印鉴齐全,熟悉的圆幼体。
真假却一目了然,他看懂了妹妹的意思。
若说昨晚他还有一丝侥幸,今早的信已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有人已经发现他了。
此刻,他没有任何犹豫,如来时那样,匆匆离去了。
这回他不再扮作富商,只作农夫打扮,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回到了湘南府城。
韩丽妃虽被软禁,但她在宫中多年,又出手大方,总有人愿意为银钱而不惧危险。
已经三日没有哥哥的消息,想必他也快到家了吧。
如果韩学政在京城待的日子再久一些,他就会看到青塘记最新的故事后续了。
等到湘南府也开始上演青塘记的后半段的时候,小丫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韩蓉蓉突然给她送来一本青塘记,她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她也是追戏狂人吧,又来一个试探她是不是作者的人吗?
没有太在意,如果她真上门问询,她一定直言承认,可是这些官家小姐可能不好意思这么直接吧。
送个话本让自己体会。
这一个不在意,等小丫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
云岚突然从正在筹备新开的牛乳粉铺子里回到了林阳县。
她进门就道:“师父,你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小丫还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
“青儿原来是太子遗孤啊,师父什么时候知道太后娘娘的打算的?”
太后是什么东东,这远在天边的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是从哪知道的青儿是这个身份?”
“城里都传开了,我也买了这个话本。”
说着她掏出一本书,正是自己写的青塘记。
“这里面不是还没写出青儿真正的身世吗?谁在那瞎猜?”
“师父,青儿都马上要铲除奸佞,进宫恢复正朔了。”
小丫接过话本,随意翻了翻,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写的那一本,只是纸张封面几乎一样。
她细看后才发现,作者是昱徉新,因封面写着昱徉新著,很容易让人以为是昱徉的新作品。
这前世都是金古这样的大人物才有的盗版待遇,如今自己也有了,这是自己要火了吗?
她忍不住心里暗暗吐槽道。
放下话本,坚定地道:“这不是我写的。”
“那就是说师父什么都不知道,而是被人利用了。”
“你说的这些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事到如今,云岚也不能瞒你了。
如今圣上久病,太后娘娘临朝称制,可是太后娘娘并不是圣上亲母。”
“你是说太后要自己当皇帝?”
云岚被师父这大逆不道的言语吓一跳,道:“师父,你怎会这样想?”
“那这个话本里面映射女子称帝干什么?”
“太后没有亲子,却有一女,溧阳公主。”
“是公主要称帝啊,她这大人物连我一个小小的话本也不放过吗?这万一她们失败了,我岂不是也成了池鱼。”
“师父看的透彻,可是如今之计,师父恐怕已经不能独善其身了。”
“我不能出来说这话本是别人编的,得罪太后,也不能认下,得罪圣上。
好吧,不管我认不认,那些大人物若想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师父,暂时看来,他们这是逼师父站队了。”
“我要啥没啥,我站队有何用?”
“师父有连月师伯,还有孟家支持,再加上天下独一无二的糕点手艺,怎会无用呢?”
真的只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