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敏刚刚坐下,书房的门就被砸开了。
没错!是被砸开的。
童漫娇怒气冲冲的砸开了门,绿豆百合汤洒了一地,食盒也摔裂了,整个门槛处一片狼藉。
芍药闻声从屏风后绕出来,没有按照童漫娇正常的设想那样走到跟前跪下,反而手抚着胸口跑到桌案后,紧紧靠着一脸闲适的六皇子。
“殿下,求您救救我,殿下——”
芍药脸上的媚态还未完全平复,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显的整个人妩媚多姿。
童漫娇努力回想了一下之前芍药的模样,完全不记得原来这贱人的身姿容貌有这么放荡。
此刻童漫娇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呢?!之前的芍药根本就是故意收敛,看着六皇子对自己这个侧妃宠爱有加,便不敢触这个霉头。
人心果然易变,六皇子才多久不再热情的一回府就往侧妃院跑,底下的人就这么快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都说人走茶凉,这茶凉的未免也太快了!
杨之敏视线一扫芍药高耸的胸脯,搭在椅子上的手对着触手可及的翘臀随意掐了一把,芍药被童漫娇吓的不安的心顿时落回了原位,一脸挑衅的回视。
童漫娇从芍药微微侧过的身子看到了杨之敏的手掌,仍然贴放在她的臀部,顿时那股才勉强压下去的怒火又起来了,还带了些莫大的委屈。
也是因为从两人初识到进了六皇子府后,这些日子里杨之敏给了童漫娇极大的错觉,即便亲眼看见了两人在书房胡来,童漫娇也只是觉得都是芍药媚主的错,完全没有怨怪杨之敏的意思。
“殿下最近忙碌,臣妾想着暑热难耐,今日特意煮了绿豆百合汤来,是臣妾打搅了殿下的好事。”
童漫娇拿出帕子掖了掖没有眼泪的眼角,以往自己一这样,杨之敏就会好言好语的哄自己,可现在杨之敏依旧坐在圈椅里,没有起身的意思。
杨之敏的行为极大的鼓舞了芍药,只见她一挺胸,微肿的嘴唇挑起一个极富嘲讽的弧度。
“侧妃娘娘,您的绿豆百合汤呢?”
绿豆百合汤现在已经成了一片狼籍,得不到想要的安慰,又被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婢挑衅,童漫娇也装不了柔弱了。
“本妃和殿下说话,你算什么东西?!由的你胡乱插嘴!”
童漫娇横眉怒目的模样可没吓到芍药,反而激起了她的性子。
“侧妃娘娘不是人传规矩顶好么,怎么还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侧妃不可自称妃,只可用妾。”
“你——”
“够了!当本皇子的书房是什么地方,要吵回后院去吵。”
芍药一脸胜利的姿态,童漫娇被杨之敏的呵斥伤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殿下......”
杨之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断了童漫娇的泫然欲泣。
“带芍药回去,你看着安排住处,也不用再安排她做事了,往后她就是侍妾。”
芍药闻言顿时喜不自胜,酥软的身子刚想再挨上去,就听到杨之敏缓缓又说了一句话,立时如坠冰窖。
“毕竟二哥好意,做弟弟的领了情也该好好对待。”
童漫娇沉浸在芍药成了侍妾的打击里,对杨之敏话中的深意也没体会,只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童漫娇失魂落魄的带着芍药回后院,而被杨之敏点破了身份的芍药,后知后觉的发现背上起了一片冷汗,也不敢造次了,乖乖跟在童漫娇的身后往回走。
两人才一前一后离开了书房,颜掌事就悄无声息的出现了,身后跟着两个弯腰曲背的下人,迅速的打扫干净门槛处的绿豆百合汤,又无声的退下了。
“殿下。”
颜掌事恭恭敬敬的低垂着头,等待杨之敏的吩咐。
“最近后院不太平了?”
“是。”
“还有几人?”
“据属下所知,还有四人。”
“知道了,备水,本皇子要沐浴,四人里随便挑一人来伺候吧。”
“是。”
颜掌事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杨之敏,在听命做事上,颜掌事历来是高效率的,所以当童漫娇刚刚将芍药安排了住处,指派了两个伺候的丫鬟和一个婆子,坐下来才喝完一盏茶时,前院又送人来了。
童漫娇的陪嫁管事婆子硬着头皮将颜掌事的交代转述以后,童漫娇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手里的茶杯砸在了地上。
短短几个时辰,就有两个丫鬟爬床成功了,芍药这种主动去的也就算了,没想到一个伺候殿下沐浴的也有这么不安分的心思,简直是不把自己这个侧妃放在眼里。
童漫娇虽然很生气,但理智还有一丝,所以砸完了一个茶杯后,就硬生生忍住了,趁着下人收拾的空档,童漫娇也想起了杨之敏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芍药是二皇子派来的,那另一个是不是也是呢?如果是的话,那殿下要承情,也是没办法的事,并不是真的移情别恋就好。
自我开导了一番后,童漫娇还是端起一副大度的贤惠模样,将另一个侍妾也安排进了芍药的跨院。
六皇子府还是挺大的,并不缺单独的跨院,可童漫娇是侧妃,她这么安排,只是侍妾的两人也不好说什么。
童漫娇就是想让两人为了争宠起内讧,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前院那边就此没了动静,童漫娇在侧妃院里时不时遣人去查探,也没等到颜掌事派人送避子汤过来,那颗才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这算什么意思?自己一个侧妃都得照规矩老老实实喝避子汤,今日两个侍妾居然一个都不用喝?!
童漫娇最终没忍住,派了陪嫁丫鬟亲自去前院请示,没想到不凑巧,六皇子有事出府去了,颜掌事只回了一句“殿下说过后院之事暂由侧妃娘娘做主”就没再多说一句。
童漫娇将这句话琢磨了一遍,就下了决定。
派人去外面抓了两副低廉的避子药回来后,童漫娇亲自盯着人熬煮好,派人端着送去了跨院。
陪嫁丫鬟盯着两个侍妾喝下了避子药就回侧妃院了,至于两人喝下后什么情况,那丫鬟半点没放在心上,可没想到那芍药便出事了。
等到六皇子回府时,大夫已经拿着诊金离开了。
脸上毫无血色的芍药睁着空洞的双眼躺在床榻上,听到有人请安叫着殿下,才挣扎着爬起来。
“殿下——”
芍药艰难的抬起手,朝着走进来的男人看去,本来无神的双眸顿时泪如雨下。
“怎么回事?”
杨之敏皱眉看向坐在一边的童漫娇,童漫娇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更多的是厌恶,厌恶芍药那副乞怜的嘴脸。
“妾派人去前院想问明殿下的意思,两位侍妾可要喝避子汤,不巧殿下有事出府了,颜掌事说后院的事由妾做主,妾想着六皇子妃和殿下的婚事就快到了,总不好到那时冒出个庶长子来,便派人出去抓了两贴药回来,谁知芍药喝下后反应大了些,妾便又派人去请了大夫......”
“殿下!分明是侧妃娘娘怀恨在心,暗害于奴婢!皇子府里明明就有避子汤的方子,哪里需要出去抓药,殿下,求您给奴婢做主,奴婢......”
“你这贱婢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府里的避子汤也是你这样的身份可以用的?往后六皇子妃进了门,你也敢这么说?!”
“奴婢......”
芍药说不出话来了,这件事说到底只是小事,真要六皇子拿这件事问罪侧妃,也不太可能。
可一想到大夫说的话,芍药就恨的不行,原还想着等六皇子妃怀上后,自己就能想法子求个孩子保住一辈子富贵了,现在一切全毁了。
杨之敏余光扫了眼童漫娇,内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是有几分聪明的,自己特意避出府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她就收拾了一个麻烦。
不过未免太过刻意针对,杨之敏还是罚童漫娇禁足抄经了,被彻底伤了身子的芍药,这辈子的造化也算是看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