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对于有的人来说漫长又难熬。
吴和雅一直到到家,都没敢看手机一眼,今天没有上班, 可她却觉得筋疲力尽,可明明已经这么累了, 她还是觉察不到困意。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她拿起了手机。
出乎她意料,手机上干干净净, 连一条骂她的消息都没有。
她本来还以为隋醉和钱琢, 会帮着宁初夏发信息来骂她,难道是宁初夏没让?
不太可能, 刚刚宁初夏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至于寇俊生没有发消息给她,吴和雅倒是早就预料到了, 今晚发生的这些事情, 大家都毫无准备, 寇俊生心烦意乱,她也理解, 当然, 总是有些伤心的, 可她不介意主动,现在宁初夏已经彻底退出, 她总是能有机会的。
吴和雅犹豫着点开了和宁初夏的聊天框。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宁初夏在追问她到没有到,最后一条则是一个转着圈圈的小女孩表情包, 可爱又有活力。
吴和雅没打算给宁初夏发消息, 发消息有什么用呢?她做不出来向宁初夏讨饶、乞求原谅的事情, 况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太大的错。
她紧张地往宁初夏的头像戳,眼睛闭上, 在看到那一片空白和一条灰线后她脸都白了。
宁初夏这是屏蔽了朋友圈不让她看,还是……删除了她?
无论是哪一个,对于吴和雅来说都是绝境选项,因为这意味着宁初夏已经不顾过往情分,什么都做得出来。
吴和雅坐了起来,她又点开了隋醉和钱琢的朋友圈,果然,她也看不见她们俩的朋友圈了。
怎么办?
吴和雅想来想去,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位高中同学。
――“在忙吗?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到了需要的时候,她才开始后悔,以前心高气傲,又觉得那些同学没什么用,连要找几个同样有宁初夏微信好友的人都找不到。
――“?”
吴和雅斟酌着自己的言辞,小心地输入。
――“你可以帮我截图一下初夏的朋友圈吗?/笑脸,我们俩因为一些小事吵了架,她把我屏蔽了,我看她为什么生气,哄哄她,你别告诉初夏。”
发出去后吴和雅有些后悔,解释得太多好像显得特别虚假,可不解释,她又怕对方去问宁初夏。
她紧紧握住手机,焦急地等待。
――“……”
――“[图片]”
对方先发来的是省略号,吴和雅没想明白的时候,截图就来了,她看着截图上的话和图片,脸已经因为过度的激动变得涨红。
吴和雅很生气,宁初夏这和直接说她和寇俊生出轨有什么区别?这是她的**,为什么得被曝光给这么多人,还放了她的照片!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这根本就是侵犯了她个人的权利!
可无论她多生气,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吴和雅神情恍惚,努力让自己恢复平和,她向那位帮忙截图的同学回上一句谢谢,可没想到,消息发送失败了。
看着那上头的“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这句话,吴和雅笑不大出来,她想起什么地翻到了刚刚发来的截图。
果然,她刚刚没注意到,截图人是给这条朋友圈点了赞的,和她并列在一起的不少名字,吴和雅都很有印象。
他们都知道了。
她抱着膝坐在床上,她喃喃安慰自己,不就是无关紧要的人知道吗?无所谓的。
吴和雅想了很久,还是把截图发给了寇俊生,只是寇俊生也许是清洗完睡了,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
事实上,寇俊生当然看见了吴和雅的消息,可他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也不看看她发来照片时都几点了,和图片上的时间相差这么多,该看见的人都看见了,难道还要掩耳盗铃以为宁初夏删了这大家就没看见?
就当他是破罐子破摔吧,寇俊生有更操心的事情。
寇俊生大概算了下手头的财产,父亲是在宁初夏嫁进来之前走的,他的遗产倒是能保留,只是这些年由于钱贬值等原因,真正值钱的也就是正在居住的这套房子,其他的大多都被寇俊生投入公司了。
而问题就出在公司,寇俊生对公司的前景很看好,他是绝对不可能把公司分给宁初夏的,可要拿出和公司目前价值对应的财产对于寇俊生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再者公司后续规模扩大也还需要投资,他手头如果没有一定的流动资金,很大可能会被稀释股份。
离婚这两个字轻飘飘地,可真正处理起来,真的是要了命。
他在算完这一笔账后,人也彻底清醒了,他绞尽脑汁,在备忘录打了好几页的致歉气息,情真意切,还回忆起两人曾经甜蜜的过去,寇俊生自己看着都有些感动,他坚信,这一定能打动宁初夏。
只是这消息发了后如石沉大海,他又发了好几条,还试探性地打了个微信电话,都没有接通。
唯一庆幸的是,宁初夏应当是只屏蔽了他的朋友圈,没有删她。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还有他,做不到完全割舍呢?
当然,人也是得做好两手准备,虽然时间已经到了半夜,寇俊生还是往几位朋友那发去信息,想问问他们那边有没有认识靠谱的离婚律师。
他们公司倒是有长期合作的律师事务所,不过对方是专门做经济案的,这术业有专攻,他还是想找到更好的律师。
这么筹谋着,外头的天便亮了起来,寇俊生半靠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再醒来时,耳畔全是不停息的电话铃声,睡眠不足头疼得厉害,寇俊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打来电话的是个没有见过的陌生号码。
再一看时间,这才七点二十,他记得临睡的时候,模模糊糊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出头。
他虽然没能认出是号码是谁,可想必什么广告、贷款、诈骗电话也不会这么早打来,在听清电话那头说的事情后,寇俊生的脸都绿了。
寇妈妈一向早起,昨晚一样没能好好休息的她在听到外面的动静时便也爬了起来。
开门时她有些心虚,昨晚她是有稍微犹豫一下,要不要把家里收拾了再睡,可这东西实在太多,她也收拾不来。
“俊生,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寇妈妈惊讶,今天虽然是周一,可儿子向来都是要睡到八点之后的。
寇俊生:“宁初夏喊的搬家公司来了。”
给他打电话的人不是宁初夏,而是宁初夏的副店长。
她负责帮忙收拾宁初夏的衣物,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帮忙搬运东西的工人,和原本应该在稍晚时候再来收拾盘子、布置的酒店、花店人员。
寇俊生没想到宁初夏居然这么着急,急到都不能等上班时间,他原本不想开门,可那位副店长说了,她从宁初夏那拿了钥匙,如果寇俊生不愿意开的话,她可以请物业陪同并全程录像,在证明没有额外搬走别的东西的前提下进行整理。
都说到这份上,寇俊生当然只得过来开门,等物业上门,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门开启之后,进来的副店长礼貌地向寇妈妈和寇俊生问了早安,她态度客气,可眼神里并没有什么尊重。
“俊生,初夏要搬什么?”寇妈妈抓住了儿子的袖子,“你可得看着点,别让她拿了别的东西。”
这离婚就离婚,怎么还带搬东西的?
副店长自然听到了这些,她好笑地回头晃了晃手机:“伯母,您尽管放心,我们全程录像,绝对不会多拿走你们家一针一线。”她想起宁初夏的嘱咐又看向寇俊生,“寇先生,初夏姐让我同你确认一下。”
“什么?”
“家里所有她本人有的衣物、包包、饰品,她都会拿走,初夏姐不希望她的东西被别人碰,当然,她也表明她可以按照二手价格折价出售,如果寇先生您不放心的话,过后她会把清单和□□邮寄给您。”
这个别人指的是谁,寇俊生听明白了,他脸一黑,他寇俊生看起来像是会送二手物品的人吗?宁初夏这到底是看不起吴和雅,还是看不起他?
寇妈妈有些敏感:“这可是花了俊生的钱。”
寇俊生皱眉,他都能感觉到对方隐约的不屑:“都拿走吧。”他拦住了还想说话的母亲,
他心里门清,宁初夏的奢侈品并不多,毕竟她没有那个消费习惯,他也很少会想到要给宁初夏买这些。
宁初夏现在有的这部分奢侈品,基本都是她出去开店之后为了撑场面陆续添置的,这些账目寇俊生心里有数,算起来估计比他往吴和雅那送的都多得有限。
没必要为这些纠结。
寇妈妈昨晚做错了事,现在便也安分地待着,她一双眼睛锐利,不断地打量着这些人,绝对不让他们多拿。
不过――
“你们不把垃圾也带走吗?”寇妈妈神色不满,真是该拿的不拿,不该拿的倒是猛拿。
酒店的员工只拿走了他们送来的盘子,桌上的食物残渣和碗筷全都不在他们的管理范围;过来搬桌子的一样,把桌布从下面一抬,整个平移到另一张桌上,然后将干净的桌椅整套带走,倒是那花店的员工还靠谱一些,没在阳台上留下太多垃圾。
寇俊生拉了下母亲:“妈,这不是他们的工作,我晚点找清洁人员来。”头痛,他从未操心过这些。
这位副店长像是经常干活,手脚非常麻利,在两个房间里才没一会,就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寇俊生有些惊讶,宁初夏的东西居然统共才装了三个24寸行李箱和一个行李袋,比他想象的少太多太多。
她这么久以来,只有这么多东西吗?回忆起过去,寇俊生竟然想不起来宁初夏是否有经常添置衣物,毕竟这些他从不操心。
“你这是在干嘛?”寇俊生皱眉。
副店长正在使唤人把沙发后的婚纱照取下来,而她旁边的工人还拿着本来在主卧里挂着的婚纱照和相册。
“初夏姐说,她不希望她的照片留在这里。”副店长很客气,“您放心,我们不会拿走您的东西。”
她确实说到做到,不知从哪摸出了把剪刀,手法专业,生生地把刚从相框里拿出来的相片剪开,她动作迅速却也不失精细,就连照片里寇俊生搭在宁初夏身上的手,都完整地剪了出来,一根手指没落。
“寇先生,这就可以还给您了,初夏姐说带走她的那一半就行。”副店长服务贴心,还让人把剩下的半张照片装回了相框,打算重新挂回了墙上。
寇俊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面色铁青。
宁初夏就这么嫌弃他?嫌弃到连照片都不愿意假装一下全部带走,还要剪开?
至于吗?
寇俊生看那店长还在挑着相册里的照片精修,他看不下去了:“你都拿走,全部丢了吧。”
虽然对方是在完成工作,可这根本就是羞辱,那还不如全丢了。
副店长还沉思了一会,才“勉为其难”地接受。
“我们都收拾好了,就先走了,对了寇先生,等一下麻烦您接一下电话,初夏姐有事要找您,否则可能她只能让人去您公司了。”
副店长临要走还留了这么句话,寇俊生简直无语。
这是在威胁他吗?以前她连要去趟公司都得小心翼翼问他意见,现在竟然这样放话。
“俊生,那你要记得喊人来家里打扫。”寇妈妈忙趁机扯了扯儿子的袖子,“还有保姆,也赶紧叫一个,妈这确实年纪大了,已经干不了那么多活了。”
她已经习惯了有保姆的日子,这没有保姆哪受得了?
寇俊生不知自己的头痛到底是母亲引起的,还是失眠引起的。
怎么能有这么多的事情?
保姆要在哪找他根本就不清楚,他有种预感,接下来家里一定会一团乱。
电话来了,依旧是个陌生电话。
要不是副店长有言在先,寇俊生只想要立刻挂掉,他忍着不满接起电话。
“喂,寇先生您好,我是宁初夏小姐委托的律师,我的当事人拜托我和您洽谈离婚事宜……”
……
早上八点,正是热闹时候,这么一群人下电梯,也很难不让人瞧见,尤其是其中还有人抱着只有两张被从中间剪开,只剩下新郎的婚纱照。
同样搭乘电梯的人虽然努力克制,眼神还是忍不住不住往那瞧,眼尖地人倒是能认出寇俊生,毕竟小区住久了偶尔活动或是在业主群里也说过两句。
只可惜这群人停在了一楼,他们要去地下室停车,不过不要紧,这样的八卦总是传得很快,估计晚上回来就能知道清楚。
李奶奶正好在大厅和楼管抱怨天然气的事情,她听到动静,下意识一瞅,就一眼瞧见那寇俊生的照片。
她心里痒痒,好奇得不行,忍不住凑过去问。
“小姑娘,这么好的一张照片,就不要了?”李奶奶一脸和气,“这是哪一户要搬家?房子卖不卖?”
“不要了。”副店长是看过宁初夏朋友圈的,她知道宁初夏受了委屈,也没想帮忙寇俊生瞒着,“是我老板离婚了要搬走,那家其他人还住的。”
李奶奶一愣,大新闻,这事先一点风声可都没:“你老板是初夏吧?她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昨天才在家里办生日吗?我认得她的,我们以前还常常说话呢!”
昨晚吴奶奶还打电话和她唠嗑呢,说宁初夏可怜,生日都要被婆婆唠叨,只能来找别人帮忙,难道是终于被她那个婆婆气走了?
“寇俊生先生在外头有人,我老板决定要离婚了。”副店长一听是老板的熟人,也不介意亲切解释,说完了看李奶奶没什么要问,她也就带着人往外走了。
李奶奶捂着胸口,这还真是个大新闻,这一家子刻薄婆婆欺负儿媳,狼心狗肺的儿子在外出轨,还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都一样坏!
她隔着玻璃门,瞧见已经出去的副店长将那两幅大相框粗暴地丢在了大门正对着的垃圾桶里,相框太大,塞不进去,寇俊生的脸露在了外面。
她啐了一口,该,这就叫垃圾回收,初夏这么好一个孩子照顾家庭忍让婆婆的都不珍惜,这是得讨个天仙才满足啊?
她得去告诉吴奶奶他们!
……
昨晚没休息的结果直接反映在了脸上,吴和雅今天化妆花了好些时间,才让自己能看起来容光焕发。
在准备出门的东西时她下意识地换了个包,在发现自己这一举措时,她愣了一会,然后又拿起了那个她重新将东西装回了那个她最近总是背着的名牌包里。
她干嘛要心虚?她有什么可心虚的?做都做了,没什么可怕的。
吴和雅还戴上了那条钻石项链,看着镜子里珠光宝气的自己,她笑得和平常一样。
就是这样,她是赢了,不该像打败仗一样。
吴和雅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进了公司,可也许是她错觉?
她怎么觉得她一走进了,有好几个刚刚正凑在一起聊天的人就分开了?
是她敏感吧?
宁初夏又不认识她公司里的人,就算要传过来也得要时间。
吴和雅正收好了东西准备工作,就瞧见有同事端着杯子凑过来了。
“小吴,你这钻石项链真好看,是在哪儿买的呀?多少钱?我有条比你这差不少的,可贵可贵了,要四五万呢,你这可是戴了半个首付在脖子上。”
吴和雅觉得不太对,虽然公司里的同事本来就喜欢八卦这方面的东西:“在旧商城一楼的专柜买的,差不多要你说的数吧。”
听到这话,另一边又有人凑过来了:“小吴,话说你最近可太富贵了,又是这么好的包,又是这么好的项链,那可得是找到金龟婿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肯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啊。”
“是啊,小吴你可别多心,我们这都是有对象的人了,就是好奇,毕竟我们也想见见这种出手阔绰的有钱人不是。”
“还不到时候,等过段时间,有机会了介绍你们认识。”她有些烦,其实这样的问题她平时也遇到过,那时候心里更多是得意,她看得出其他人眼里的羡慕嫉妒,可她现在敏感,总觉得他们有言外之意。
“到了该上班的时候,我们别闲聊了吧,等等经理看见就不好了。”吴和雅试图结束话题。
不知在哪儿传来一阵嗤笑。
“什么时候才到时候呀?得等离婚手续办完吗?”
“那可不是,如果现在就光明正大地和我们介绍,那可别被告个重婚。”
吴和雅一愣,就听到旁边大起来的笑声。
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是宁初夏做的吗?
“爱炫耀正常,不过有的人怎么什么都能拿出来炫耀?”同事冷笑,“要是我是你,这别人夸都要害臊了吧?这钱我嫌脏。”
另一位同事也附和:“这做人家小三,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了,这做闺蜜的小三,得是多能耐人,这平时还不带良心痛,能够天天得意从别人老公那收到的礼物,脸皮得有钢筋厚了吧?”
“是咯,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人家那还懂得什么叫友情、亲情呢,可有的人啊,连这点做人基本的情感都没了,别人掏心掏肺地对她,她还得在背后捅人一刀,着实是心又冷又毒。”
他们这行业变动大,每年也总有这么几个出轨的,可这出轨出到好朋友身上的,那可还真少见。
兔子都不吃窝边草,这专捡着身边人下手,还是对她掏心掏肺的至亲闺蜜,这得是什么人才能做到?
这样的人,谁会想和她合作?公司里,除却平日里独来独往的几位,那可是从昨晚就开始聊这件事。
吴和雅平时高调又高傲,之前据说找了个有钱人的事情也有不少人注意,但那时大多最多就是有些酸,可那时哪有人想到吴和雅还真是个本事人。
吴和雅想要为自己辩驳,却无从下手。
她要说她没做吗?可她分明做了。
吴和雅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不能慌,她万一说了什么被当做把柄那就不好了,她可以等。
不就是被说几句吗?
“吴和雅,经理找你。”行政路过这的一嗓子让一群人全都散开,各自回了工位。
吴和雅整理好了衣领,便抱着笔记本去了办公室,她猜想经理可能是要她汇报之前的工作。
可在进了办公室后,她如遭雷劈。
吴和雅被经理要求转岗。
Q城的圈子算不上太大,其实经理知道这件事比员工还早,只是他当时不知道当事人是谁,还当做一个笑话听,一直到早上上班前,在公司做行政的太太转告给了他。
而经理知道这消息,就是从公司高级客户群里看到的,看那态势,很明显是带着嘲讽的语气,再加上他管理的这两个组,都有人对吴和雅有微词,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吴和雅转内勤,她的业务能力并没有优秀到经理愿意帮她承担风险的程度。
吴和雅咬着唇走了出去,转岗的通知下周出来,她不愿意让人看她的笑话。
她说不出“不就是”了,这份工作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底气,让她能在宁初夏面前保持骄傲,也让她能在寇俊生面前显得不同。
她从前可以得意地觉得,她哪都比初夏优秀,就连礼物,也配得上比初夏更好的,可现在,这优越感被粉碎。
才回到工位,她就收到了来自寇俊生的微信。
――“和雅,你晚上把我送你的东西都收拾一下,算一下价格。”
――“委屈你了。”
吴和雅刚刚生出的委屈忽然有了出口,她的手下意识一握,就像落水的人抓住那一根浮木。
她一定要得到寇俊生,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想都是如此。
她为了他,付出了太多代价了,这沉没成本大到吴和雅已经无法承受,当“亏损”已经到达能让人倾家荡产的极限时,她没法止损,只能破釜沉舟。
只要能和寇俊生在一起,她就还是那个让人羡慕的吴和雅。
她以后会是比宁初夏更好的贤内助,帮助寇俊生事业腾飞,她有男人有钱,而宁初夏就算真的靠离婚拿到了钱,也会慢慢败光的,因为她德不配财。
虽然之前付出了那么多的事业是损失了,可也一定会有别的方法,身为寇太太的她,也许能因为拉来投资重回位置甚至升职;如果不想回来,她也大可以出去创业,寇俊生在这方面挺大方;或者她也能去寇俊生的公司帮他。
吴和雅想到这,心情也已然变得宁静。
宁初夏能带给她的,不过就是些风言风语,一时的损失罢了,长久来看,她什么都没失去反而得到了更多,只要她能紧紧抓住寇俊生,当然,吴和雅也相信自己,不会那么傻,和宁初夏一样被抛弃的。
到时候,宁初夏才会是后悔的那个人。
吴和雅仔细地斟酌着回复,她接下来每一步都要走稳,她不能让寇俊生对她有哪怕一丁点的意见。
――“我明白的,那你那怎么办?我知道你很在意你的公司,实在不行,我把我的房子卖了吧?”
――“你别累坏自己,我不知道我去和初夏道歉她会听吗?公司的人都知道了,不过不要紧,我不后悔。”
她思考着决定随时调整自己的策略,有她对男人的了解,还有宁初夏的失败经验,她对寇俊生了如指掌。
……
宁初夏这几天过的是真?神仙日子。
她早睡早起,每天浑身干劲地投入工作――虽然有人觉得她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试图用忙碌让自己忘却悲伤,但她心里门清。
这之前她不得防着点寇俊生万一忽然脑子转过弯,觉得这店是个能钱生钱的好营生,那她就得从头再来。
现在既然律师已经和寇俊生谈得差不多了,赚的每一分钱是她自己的,她自然是拼尽全力,都已经定好了之后的旅游学习先进技术计划。
“初夏,我们陪你去吧。”钱琢和隋醉一大早就来了,“我们俩都是闲人,时间多得很。”
谈判了五天,中间又隔了两天周末,宁初夏是不愿意耽搁哪怕一分钟,选在了周一早上和寇俊生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你们啊。”宁初夏笑着看她们,也答应了两人的好意。
坐上车,隋醉忍不住说:“你怎么不穿点红的,今天是多好一个日子啊,咱们得穿得喜庆点!”
宁初夏的白裙虽然很显她的优雅温婉,可隋醉还是觉得红色合适。
宁初夏笑而不语。
她当然要穿白裙,因为她“丧偶”,这男人早就在她心里埋葬。
钱琢刚给朋友发了信息,拜托对方准备点东西。
她还真就忍不住封建迷信了,火盆柚子叶全都备上,希望宁初夏以后别再遇到衰人。
他们约的时间早,停车场还有不少位置。
“靠。”钱琢低低地骂了一句,拳头已经握了起来,就在民政局门口那石狮子的位置,寇俊生正和吴和雅站在一起。
这恶心人没完没了了是吗?
隋醉也瞧见了,她下意识地想挡住宁初夏的视线,只可惜她身材偏瘦,没能将那两人挡住。
“他们都来了啊。”宁初夏安抚起来了两人,“这说好的今天要开心呢?”
行吧,为了今天离婚能顺利进行,她们俩都得忍着。
在门口会和,一行人默契地拉开了距离,吴和雅紧紧地跟着寇俊生,面无表情。
是,她就是故意来的,宁初夏不是想毁了她的生活吗?她就要让宁初夏亲眼见证她进入新生活。
寇俊生的心情复杂,这一个礼拜,应该是他平生以来最尴尬痛苦的一周。
他有意地回避着以前的好友,虽然没人来找他问,可他知道,他们大概率是知道了这件事,具体知道到什么程度,寇俊生没敢问。
在公司,也有不少员工听说了这事,他和张合更是尴尬得连话都没讲,张太太来过一次,对他横眉冷对地,还故意说给他听,要张合得远着他,别学坏了。
而如果回到家里,他就不得不单独面对寇妈妈,寇俊生每一天都觉得自己回到了青春期,吃饭时得事无巨细地向母亲汇报情况,听她唠唠叨叨有的没的,以前还有个父亲阻止,现在他只能努力听完。
这份爱,太沉重了。
还有就是悬而未决的保姆问题,小区附近的中介所,一听他报了家庭住址,便说没办法提供服务,寇俊生只得去找了其他的保姆中介,结果介绍来的保姆依旧没能和寇妈妈和谐相处。
他一边听着寇妈妈对保姆的指责,一边还得得加钱请人,另一边回家还时常得面对和以前完全比不上的生活质量。
这还不是他遇到的全部,要知道,他每天几乎没有休息时间,宁初夏的那位律师专业又敬业,能够一天蹲他个五六回,他高价请来的律师虽然专业水平还算够硬,可也耐不住寇俊生自己做错了事情,本就占不住理。
他做不到像宁初夏那样全然信任律师,每天全程陪同,耳畔永远都回荡着钱流走的声音,最后,夫妻共同财产,宁初夏分走了六成二,现在寇俊生手上的流动资金,已经几近于无,极其窘迫。
可他没有办法,宁初夏根本没给他时间做任何的花招。
寇俊生本打算拖着宁初夏,可宁初夏倒是干脆,直接作势要去申请财产保全起诉,再加上这公司继续发展,再拖个半年一载,没准这财产切割都得分到股份,寇俊生在利益地裹挟下,放弃了继续拖欠的想法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唯一能给予她放松和温暖的,只有吴和雅了。
寇俊生在这几天甚至和寇妈妈找了借口没回家,直接住进了吴和雅家,这患难见真情,比起要不是法律不允许恨不得让他一无所有扫地出门的宁初夏,反倒是吴和雅,即使在他危机的时候,也愿意陪伴。
昨晚寇俊生撞到吴和雅在厕所里抹眼泪。
他看从吴和雅的手机上,看到不少人骂她的聊天记录。
这其中还掺杂着一条吴和雅的追求者发的,对方认为吴和雅做了错的选择,寇俊生根本不会对她复杂,询问吴和雅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那瞬间寇俊生想了很多,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他也不用再在意什么别人的风言风语,就算他和吴和雅疏远,别人也一样会说。
再者,这家里再没有一个女主人,他会疯的。
寇俊生的决定做得很快,他向吴和雅做了简单的求婚,两人已经定了今天领完离婚证以后就办结婚。
宁初夏和寇俊生一起坐在了窗口,隋醉他们几个则在后面的长椅上坐着等待。
寇俊生忽然开口:“你会后悔的。”
他虽然看着工作人员,可宁初夏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是吗?真可惜,你不会算命。”
“那就等着看吧。”寇俊生冷笑,他对宁初夏最后的那点感情,都被她的步步不让给磨没了。
如果宁初夏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未来有一天,她坐吃山空,寇俊生也不介意伸出援手。
可是现在?他到时候不踩一脚都算他好心。
宁初夏现在拥有的这些,都是他这双手赚到的财富,钱没了,只要他人还在就能再赚,可宁初夏呢?她拥有的一切都是来源于他,没有他,她一无所有。
“我很期待。”宁初夏淡淡地笑了,“你可要说到做到。”
工作人员已经审核好了文件,他们见过的夫妻连在民政局打架的都有,只不过是互相讽刺几句而已,正常。
眼见这一切马上要结束,宁初夏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放松:“对了,看样子你今天是要才做前夫就做新郎。”
“是又怎么样?”寇俊生冷着脸,宁初夏这是在嫉妒吧?可他偏要和吴和雅在一起。
“我衷心地祝愿你们长长久久。”
不过口是心非罢了,寇俊生没有理会,恐怕这回去还要抹眼泪吧?
离婚证的办理速度比想象的快,当拿到证时,宁初夏终于放下了心。
寇俊生用余光看见了宁初夏的笑,可他已经认定了这一定是强颜欢笑。
两人才站起身要往回走,吴和雅已经头一个冲了过来,揽住了寇俊生的手。
看着她挑衅的眼光,宁初夏除了为原身不值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听说你今天要结婚了。”
“对,和俊生。”
走得稍慢的隋醉和钱琢听到这话,同时瞪了吴和雅一眼。
“你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可不要辜负我。”宁初夏始终挂着笑,她说完话便也没再回头看。
“你还祝他们幸福!”隋醉这真是舍不得骂,“他们就该这辈子都过不好。”
怎么就这么傻呢?
宁初夏淡淡道:“我知道吴和雅和寇俊生都觉得是我毁了他们的生活,不过从今天开始,生活将会是他们亲手毁掉的。”
“寇俊生觉得和我在一起少了激情和冲动,我对他没有吸引人,而吴和雅想要的幸福生活,正是本来属于我的生活。”宁初夏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
“所以他们当然要白头偕老,永远在一起,才能好好地体会这份幸福。”
钱琢倒是听懂了一些:“我明白你的意思。”
宁初夏人还是太善良,不过这也是对的,别人无耻,难道也要跟着无耻吗?
不过……她确实也觉得,吴和雅和寇俊生都会后悔。
这本就是围墙,围墙外的人以为围墙内的生活好罢了,钱琢当时是看到了的,寇俊生够自私、爱面子到了极致;吴和雅缺乏感情,同样利益至上;那位寇妈妈更不是善茬,胡搅蛮缠,把他们三放在一起,不就是养蛊吗?
哪怕是性子那么软,能够包容别人棱角的初夏都受了那么多委屈,他们这三位棱角分明的人放在一起,磨合起来有多痛呢?而且真的能磨合吗?未必吧。
隋醉倒是一知半解,她只是觉得坏人总会有坏报:“反正从今天开始,我们初夏就是单身富婆,有钱有快乐,还要什么自行车!到时候心情不好,就和本旅行博主去环游世界,完美!”
宁初夏听着隋醉对未来的畅想,笑得期待。
大门外尽数是阳光。
今天是宁初夏走向没有渣男混蛋闺蜜新生活的第一天。
也是某几位进入他们黑暗生活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