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在国内只能勉强算是1.5线城市, 当年一度飞速发展的它因为地域、政策等原因只能渐渐放缓速度,慢慢地被人后来居上,成了在沙滩上将死未死的前浪。
不过好在这座城市里有全国闻名的旅行景点, 知名且学科排名高的大学也有几所,每年倒也人来人往, 看着和从前没有太多变化。
S城大学是一所综合型大学,在国内能排到前十,其中有部分专业都能在排行前五中出现。
按说本地的大学因为地皮、地缘等原因大多会多少给本省学生分数照顾, 可S城大学反其道而行, 偏偏就在本省里招的分数逆天的高,每年分数线一划都一定会有学生家长气得告状到市长信箱, 甚至有一年还有人愤愤地呼吁都别报考这个分数虚高的学校,可纵然如此, 报考这所大学的学生还是一年又比一年多。
没办法, 这也是S城当地的传统风俗铸就的, 当地人一个赛一个离不开家乡,对于父母来说, 宁可孩子报个差一点的学校, 也舍不得孩子跑到遥远的外地去念书, 不过这几年风气变了不少,新一代长大的孩子们倒是更愿意往外跑了, 只是还有些舍不得或是拗不过家长留了下来。
像是原身,之所以会留在S城工作那也是因为父母的坚持, 否则就单说当初她好奇的主播产业的话, 那还是在其他城市发展得更要好一些, 后来事业走下坡,她就更不可能走了, 没有成绩的她很难在大城市立足。
况天浩同样是S城土生土长的土著居民,只是他的人生境况倒是和宁初夏不太一样。
当年原身是在最沮丧的时候被况天浩救下来的,和况天浩分享心事时,她也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那种体贴和感同身受,况天浩没有主动提自己父母的情况,只是欲言又止,苦笑地说自己有一个梦想,出来闯荡,现在是每天“日光”一族,打零工赚的日薪当天就能花完。
听完这些的宁初夏哪里舍得,自然是出手帮助自己的恩人。
说起来那时候的况天浩还故意推脱,各种扭扭捏捏,说自己是个男人不能拖累别人,他越是这样,原身就越觉得自己是遇见了好人,这么把陷阱扒拉开就跳了下去。
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宁初夏其实挺无奈,类似的桥段无论是在她曾经的节目还是快穿的过程中都见识过,可很多人就是想不明白。
有时候人活在世界上最怕的就是遇见这种先给你个枣的人,他们的付出,那是为了得到更多。
这就像是经久不衰的传销,最开始的时候,人家不止不要你的钱,还倒过来送你东西。
不少孤寡老人便被这么一桶油、一袋米、一瓶沐浴露骗了过去,乖乖听了讲座美滋滋的拿东西回家。
可再下去,情况就不对起来了,老人们东西越拿越多,心里对品牌的好感度不断提高,事情一下进展到了自我攻略,他们拍脑袋一想,就觉得这肯定是个好品牌,再等一段时间,家里堆积满了商品他们都不会觉得有问题,还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赚了好产品。
其实况天浩并非全无破绽,可偏偏原身坚信他是好人,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来。
就说况天浩这像是“失踪”一样的父母,就可见一番。
当年原身和况天浩相处久了,自然也觉得他从不回家很是奇怪,她看过况天浩的户口本几次,户主页分明还没注销,配偶也已然存在,可很快原身就自己找到了最恰当的理由。
她告诉自己,况天浩和她一样,那都是被父母伤透了心,只是况天浩比她果断,主动切断了和父母的联系,这么一脑补好,她便也不会去问,生怕自己是揭开了况天浩的伤疤,却不想这东西揭开,可能看到的是真相。
在况天浩成为顶流之后,那一直不为人知的父母自然也浮上水面,原身那时候才刚因为缺勤太多被辞退回家,躺在床上看到网上爆料的她目瞪口呆。
那条新闻起源于况天浩邻居家的孩子,对方在论坛上回复了一个名叫:“你知道什么说出去会有无数人震惊的秘密”的帖子。
在帖子里他写道,他邻居家的孩子现在是大红大紫的明星,随便发条微博都有个几万的评论,可他的粉丝又怎么会知道现实的他就是个混蛋呢?
“你们知道吗?他中考被父母逼着请了高价补习还是考得一塌糊涂,最后他的父母交了择校费又去求了人他才勉强上了当地的高价私立高中,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上进读书,高中便游手好闲天天睡觉,最后没考上大学父母劝他复读或去上个专科,他却直接离家出走,现在他大红大紫,可还记得因为他以泪洗面都把医院当成了家的父母?那些高喊着我的哥哥天下最好的小粉丝们有没有想过他们那善良还会做公益的哥哥唯独对自己的父母从未好过。”
这条回复一出,就被八卦的网友截图单独开了帖子,有人很有探究精神地去翻了回帖人的个人信息,这才在他曾经发过的一个帖子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S城,大红大紫的明星,粉丝很多――这不就是顶流况天浩吗?这个结论一出,都还没发酵,就有记者连夜杀到了况家,他们一采访才知道投稿人说的句句属实,甚至还美化了况天浩。
新闻曝光当天,原身便慌张地在家里走来走去,她当时多为自己没有况天浩联系方式生气啊,只能闷闷地抱着腿坐在家里,焦急地替况天浩说话。
――没错,即使是都到了这份上,况爸爸和况妈妈的采访都上了新闻了,她还是站在了况天浩的那边。
况天浩没辜负她的信任,当天就出来做了个澄清。
他真挚地向观众道歉,说自己曾经是个叛逆不听话的孩子,镜头里的他声音伤感,眉宇之间的那抹忧愁也要人心颤,他说自己从小就很向往娱乐圈,可父母却觉得好好读书才是正道,当年得不到父母支持的他做出的最大的叛逆就是把他们所有的期待反方向去做,好让父母知道他在读书上没有天赋,放弃对他的执着。、
至于后来为什么出走?那是因为他发现即使自己都做到了这份上了,父母还是要引导他走向所谓的正轨,无可奈何的况天浩只能选择离开,后来好不容易走红了,他却还是没法回家面对爸妈,因为他觉得这样的自己,一定不会得到父母的原谅。
澄清的最后,他又恍若叹息般地说道让粉丝们不要和他学习,他时过境迁,才知道学习知识对于一个人有多么重要。
这也是他神奇打脸故事中的一段,当天这采访一出,其实网友们是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个阵营的,有的人觉得深有体会,年少时谁没为父母不理解自己做过叛逆的举动;有的人认为况天浩不配做个明星,这样的他对粉丝只有不良的引导。
可就在这时候,那个电视知识竞赛节目开始了,上节目的况天浩出口成章,对答如流,没有任何问题可以难倒他,在赛后采访里他说道,他这不过是侥幸,当年没有好好读书,他后来花了更长的时间去努力这才补了回来。
紧接着就没什么可说了,局势彻底反转,他成了曾经为梦叛逆远走天涯,现在登上巅峰重回初心的标杆,这件事非但没给他造成严重的不良影响,还愣是让他登上了之前没能登上的官方舞台。
原身还因为心疼况天浩曾经的际遇掉了不少眼泪,她完全被说服,也没和况天浩计较过为什么对自己的爱人都要瞒着这样的事情。
宁初夏其实也能理解原身为什么会被说服,况天浩的这一番绝地反击确实厉害,叛逆少年重回正途,失学少年奋斗多年,还有什么向父母证明自己,确实都是能让人理解又感慨的标签。
可是然后呢?人不能光靠说而不去做,宁初夏纵览原身的记忆,就没看见况天浩回去回报父母,哦,不对,他回去了一趟。
在洗白了之后,他“不小心”被媒体记者发现,在父母的房门前跪下道歉,等到父母不得不开门的时候,一样又一样地掏出了礼物,最后还主动留下钱让“邻居的孩子”好好帮他照顾父母。
这事一出,他就成了人人夸赞的大孝子,而邻居家的孩子倒还被网络暴力说他是什么忘恩负义,在网上抹黑别人的白眼狼。
这么看来,后来他使出那些招数也就不奇怪了,这一招他用惯了的。
之后况天浩便没再被人拍到回去过,不过人没回去,礼物是要回去的,况天浩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微博里秀个礼物,说这是给父母挑的,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喜欢。
但凡有人质疑他在作秀,他的粉丝就会立刻回怼,难道没被拍到就是没回去过吗?再说了,天浩的日程全都排满,不能回去也很正常,谁不是趁着年轻奋斗奋斗呢?久而久之,他便成了大家公认的娱乐圈第一大孝子,围绕着他的质疑便也烟消云散了。
所以这从头到尾,就没有过什么同病相怜,也没有过什么共鸣。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第一批打包的同学已经离开。
今天是周一,不少班级晚上排了课程,过了七点后学生街的学生都不剩下几个了,宁初夏依旧坐在那,她这已经从奶茶过度到了尝小点心阶段,如果她没猜错,她要等的人就要出现了。
低着头正在吃东西,宁初夏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线和乡音,她没抬头,只是安静地听着这两个姑娘在说什么。
S城的本地话自成一套语言体系,虽说当地算是个旅游城市,日常外来人口很多,可只要是当地人在一起,就还是会立刻说起家乡话,外地人刚来的时候总会觉得一头雾水,甚至觉得这里的人非常排外。
但只消过去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明白,原来当地人真不是歧视人,他们是习惯如此,然后也跟着学起了当地话的腔调。
嗓门大的那个姑娘应当不是S城人,虽然口音被同化了,可会说的当地话就这么几句,时不时地蹦出来一下:“你还要去取快递?那么晚了,就别去了吧?那儿难走死了。”
另一个女生声音小了不少:“我要去的,我买了几本教辅书。”
“你买教辅书做什么?准备六级吗?不用买,我帮你找学姐要一套试题就是了,上回学姐还吐槽呢,她说她自己是年年买年年放空,寝室里已经一堆了。”
“不只有英语,我还买了数学。”她低低地说,“我总觉得我要挂科了。”
对面的女生当即噤声,好一会才说:“可我这有点急,学生会那边喊我去开会,就在老地方。”她伸出手指了不远处的一个二楼的店面。
“你去吧,就几本书,我自己去就行,灯坏了我打手电就好。”
两人的话到这就结束了,宁初夏抬起头便瞧见两个姑娘挥挥手分开,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宁初夏喝掉了最后一口奶茶,神态自若地起了身,她的身影也很快地隐没在了黑暗之中,跟了过去。
找到你了,谢听兰。
……
S城大学样样好,可唯独这周边的民居环境非常糟糕。
当年这里据说是要拆迁的,住在这里多年的居民们闻风而动开始干起了连夜盖楼的事情,结果楼盖到一半,这消息又传过来了,拆迁是真拆迁,可只拆其中的三分之一。
利益面前谁都能红眼,这件事当年在这引发了不少纷争,最后那楼盖到一半的人也不盖了,直接任性地顶着那半边工程,原先准备的砖块石头等东西随意地堆积在此,原先曾经是居民们休憩之处的地点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个废墟垃圾场。
随着时间流逝,最早抱着拆迁想法的居民都老了陆续搬了出去,只是这房子实在太破,挑剔的学生们可不会接受,也就是周边工厂的工人会因为想要省钱来租住,想要省钱的他们样样节约,平日里灯坏了也不修,好些学生在这摔了,要不是这是去学校快递点的近路估计再也不会有学生从这走。
蹲在墙角的男人蹲得久了默默地给自己换了个方向。
他的造型很是奇特,大夏天的帽子口罩一应俱全,身上还套了件长袖,生怕自己受伤。
不远处终于有了动静,手机手电筒的光芒强烈,忽然照进来破坏掉这片黑暗时会叫人眼睛发晕,男人迅速地往旁边又躲了一步,生怕自己被照出。
还好,拿着手机的谢听兰并没有那么仔细,她在那站了一会,似乎是在评估这没有照明的“废墟场”方不方便通行,可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毅然出发。
新来的快递承包商将快递点建在了靠马路的位置,从废墟场走几乎是直线距离,能直接从后门进去,可如果要走到正门,那得要生生绕一个大圈,至少得多走两倍的距离。
地上有不少小碎石和被人随意丢在这的杂物,即使是一个很轻的女生走在上面动静都不小。
虽然谢听兰拿着手机,可也只能在前方照出一条光路,男人闭着眼听着那石头和鞋底摩擦碰撞的声音,嘴角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脚步声渐渐远了,而这时候,另一道声音却出现,这是生锈的门被推开,和旁边的衔接处摩擦能奏响出让人不适的乐曲。
这也是居住在此处经常要听的噪音,为了防盗换上的铁门镀层脱落得差不多了,早已因为风风雨雨开始锈上,哪怕再小心开门都会有动静。
知道此处有居民居住的谢听兰并没有在意,她继续往前稍微站定,举起手机正想看一看不远处快递的后门有没有开,就听见来自身后难以忽略的声音。
有人在奔跑,那石头的声响很大,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下一秒便闻到了一种微妙的难闻味道,令人不喜的汗臭味还有闷在房间里晒不干的衣服发出的嘲味,这两者交织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屏息。
直到此刻都还没觉察到危险降临的她毫无防备,不过紧接着发生的事情让她想要防备也来不及了。
一只带着味道的大手紧紧地覆盖住她的口鼻,急促的尖叫被按了回去,潜意识的恐惧让她开始挣扎,可身后的男人非但比她更高力气也还要更大,她只能这么用力地瞪着腿被往后拖拽
谢听兰试图想要攻击这个正在对她施加暴力的男人,可因为脖子被紧紧扼住,她不由地有些脱力发晕,只能用指甲努力地在他手上动作,听着那石头不断被她踹起来又坠落,发出碰撞的声音。
这时候,她已经猜到了自己会被拖到何方,也已经明白自己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谁来救救她?
她不该这么走的,她不该非要抄近路的。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疼痛和绝望让她感知不到时间的流淌,不过想来应该没过太久,她能看见自己刚刚挣扎时掉在地上的手机距离自己并不遥远,可那光停留在那,照不到她。
谢听兰不断地往自己的来处张望,期盼着其实并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可在这时候,一道光出现了――
她能感觉到因为光芒身后男人吓了一跳的试图加速的动作,明明已经没有力气,谢听兰却陡然生出了挣扎的力量,不管是谁,帮忙报警也好,请一定要看见她。
这么呼唤着的她隐约听到了那人的声音,是个女生。
“怎么有人蹲在这?”那女生朝的是另一个方向。
发生了什么?
这迷惑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因为她的挣扎终于奏效,刚刚像是被什么给吓到了的女生飞奔过来,她高举着的手机照亮了此处格外刺眼,可谢听兰却只觉得这光芒温暖。
下一瞬,她有些慌张,刚刚的挣扎足够让谢听兰知道身后男人绝对不是力气小的类型,如果牵连了这个来帮她的女生,她一定会这么愧疚的。
谢听兰试图示警,虽然没有力气,可她绝不能放弃,已经做好作战准备的她感觉到了身后男人因为紧张而开始用力的手,一瞬间她都想到了万一出事后遗产的归属问题
奔跑过来的女生身材同样纤细,她从手包里掏出了一根怪形怪状的棍子,拿棍子大概只有成年女性的两个手掌那么长。
这棍子能干嘛?
从天而降的女生向她展示了一根棍子能发挥的身材,只见那女生先是拿着那东西往男人手上一砸,清脆的声音后对方就吃力地脱手。
谢听兰顾不得做什么,她连忙往前踉跄地跑了两步,可没有力气却要她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好在她没有力气,是软下去的,并没有受伤。
摸到地面上石头的谢听兰忽然灵机一动,她喊着让那女生闪开,用力地抓起两把碎石头就是往那男人身上丢。
这些碎石头都不大,砸不死人的,就算砸出事了也可以去校医院,谢听兰这么想着恨恨地又丢了两把过去,那男人惨叫了一声又是想打她们俩又是想跑。
可他正要转身,就被那女生一脚踢在了大腿,直接摔倒,谢听兰也是这下才发现那女生穿的居然是一双小高根。
想到刚刚对方跑过来的时候有多难,谢听兰的心中就全是感谢。
同样是摔倒,这男人可是彻底扑街,估计都有不少面上略微锋利的石头扎到了他露出来的身体,那女人直接跪压在了男人的身上,直接把自己高跟鞋一脱,就反过来用力地打着男人。
“你要不要趁警察没来之前打他两下泄愤?对了,我报个警!”光着一只脚的女人在谢听兰看起来一点都不滑稽,反而显得如同天神下凡,“我刚那个防身棍用力了可能会骨折的,高跟鞋打人又疼又不容易受伤。”
她肆无忌惮地说着报复的事情,谢听兰反而是愣愣地笑出了声,下一秒便是两行滚烫的眼泪落下。
她略微有些紧张地过去,看着刚刚那个像是能决定她生死一样的男人此刻这么狼狈无从反抗,心里的恐惧和害怕也少了不少:“我,我是谢听兰,你叫我小谢就好。”她没好意思拿人家的鞋,伸出手从旁边抓了两把石头,直接就着那男人的背心滚了一圈,“报警的事情我都可以的。”
听到报警,被压着的男人试图挣扎,可他这一挣扎便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停下动作的他开始陷入绝望,他跑也没用,刚刚那女生知道他是从旁边出来的。
“我是宁初夏,你叫我初夏也行。”宁初夏这才拿起手机,往后一照,“是个男人就滚出来,真没见过这样的,看到人遇到事情你不帮忙就算了,报个警都不行吗?”
正在心中默念着宁初夏名字的谢听兰忽而一愣:“怎么了?”她想起来了,刚刚宁初夏来的时候,好像是被旁边什么人给吓到了。
“能有什么?我过来帮我一个妹妹取快递,听你们学校的人指路说这近,黑得不行我打个光没看到路在哪,这一照就发现路边蹲了挺大一个男人,差点没把我吓死!”宁初夏声音很大,没好气地继续,“还好我没和他吵,听到这里动静我看过来就更吓到了!”
宁初夏的这没好气是真心的。
她听到的这部分故事版本并不全,毕竟当年那个场合,大家也不可能把那当什么故事会现场,肯定是简短地讲一讲。
根据原身记忆的版本分析,宁初夏原本以为谢听兰是在她取好快递返回来的路上出的事情,因为那时候谢听兰明确地说了,她手上拿着东西,结果错过了最好的反抗时机,现在想来,这个拿着的东西其实是被当做手电筒的手机而不是快递。
系统这一回给宁初夏的只有原身的记忆,宁初夏一方面觉得根据记忆的蛛丝马迹很好推断,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不少地方显得奇怪。
首先,可以断定的是,况天浩所拥有的这些技能一定和一到十五号有不少关系,毕竟两者之间此消彼长的关系实在太过明显。
可为什么况天浩要一直花钱养着这些人,布置出全是真爱的骗局呢?而不让大家出去工作又是为了什么?
在当初一到十五号的故事里,况天浩要不就是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要不就是以男神的身份出现,而且他好像总能在人精神防御最薄弱的时候踩点出现,给予别人宽慰。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是重生?是穿书?还是其他的什么?
宁初夏思前想后,便先后使用了两个方法试探。
其一,她改变了原身记忆里和况天浩的对话。
对这段对话,况天浩是慌张的,可是他更多的慌张集中在不愿意让原身继续主播事业,而不是觉得原身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只是这还不能完全排除重生的嫌疑,毕竟这还有况天浩自己没记清对话的情况。
其二,就是今天。
根据谢听兰的说法,况天浩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而且当天为了救她,还和那人搏斗受了一身伤,至此之后,谢听兰便彻底、毫不动摇地爱上了况天浩。
这个最绝望的时候,谢听兰没有细说,但当年谁都听出来了,这怕是临门一脚。
宁初夏来这,一是不想让谢听兰在遇到上辈子的事情,二是想确认一下,到底况天浩是刚好在那时候出现,还是特地等到那时候出现。
现在看来这是后者,况天浩还真挺能憋,刚刚蹲在那愣是一动不动。
很显然,他根本就不在意谢听兰可能和已经受到的伤害,他要的就是谢听兰“最绝望”的情绪,最糟糕的时候再出场。
三嘛,她也是想看看,况天浩会不会因为她的出现感到猜疑。
谢听兰浑身发起了抖,她站了起来,好半天没平静下来:“你说刚刚有人?”
她能理解的,见义勇为是要冒风险的,她的命也不比别人的珍贵,可刚刚宁初夏一个这么纤细的女孩子都冲上来了,那男人也不能搭手吗?好,他不搭手,可能他是手断了脚瘸了身体弱,那总能报警吧?还是说报警也要怕被报复?
“你出不出来?”宁初夏当然知道况天浩还在后面,她冷笑道,“你要是不出来等等警察来了我就让他调监控,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过分!你就是不帮忙跑出去喊两句拉两个人我都不说你!”
她这话还真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学校通往学生街的后门是有保安的,而且此刻虽然学生们大多回了学校,可路上总还有人吃饭,两边的小摊摊主、店面员工也都还在,这跑出去喊个人还真不是什么高要求操作。
她话音刚落,那男人就立刻起了神,只是他一出现,宁初夏和谢听兰都露出了惊愕的眼神――
“天浩!”
“天浩哥!”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不约而同地看了彼此一眼。
况天浩蹲久了腿都麻了,他站起来踉跄了一下,眼神中似有灵光闪过。
刚刚的纠结和惊慌现在已经被从容取代,有了解决的办法事情就好办了。
况天浩便这么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是我。”他伸出手重重地打了自己的腿一下,“我今天本来是想来看看听兰的,结果我到了学生街的时候看到了我的一个……”
他看了眼已经在地上像是个死鱼一样被宁初夏踩着的男人:“你们懂的,我有点慌,赶忙躲了进来,结果一拐就整个人摔了下去,刚刚我不是不起来,是我真起不来。”
他认真地看向谢听兰,眼神在瞥过谢听兰头顶的时候瞳孔地震,不过这样的紧张被他掩饰了下去:“听兰你可能没反应过来,其实你刚刚惊呼到初夏来真的没有多久,我试了好几次没站起来,后来我发现是你……我就更不好报警了。”
他难堪地低头:“我知道有的人对于这种事情报警很敏感,我……我看初夏打得过那个人,我就想着等你来再决定报不报警,对不起,都怪我!”
他脸上那股浑然而生的伤感和失落叫人看着都为之难过,谢听兰原本满满的埋怨渐渐地消失了,可她还是多少有些委屈。
要不是宁初夏来得快,她真的可能会出事。
在这种关键时候,明明况天浩是在的,可他却没有帮她。
这么想着的谢听兰并没有发现况天浩不断撇着他头顶都变得无措的眼神,她只是忍不住地用感谢和崇拜的目光看着宁初夏:“我不怪你。”
……?
况天浩没忍住扯了扯嘴角。
不是,这看着别人说没怪他是什么意思?
还有谢听兰这眼神是不是哪里不对?以前这眼神分明是看着他的。
“天浩,你怎么认识的听兰,又怎么会来这里?”宁初夏当机立断地问了出来。
被这么突然一问,况天浩又慌了。
靠,他是事先准备过的,可他准备的版本,那是要一对一和谢听兰说的,没准备在宁初夏面前展示。
现在要怎么说?
况天浩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他这头上就像是笼罩了一层乌云,已经在电闪雷鸣。
这就是传说中的送命题吧?
他咽了口唾沫,连忙解释:“不是的初夏,你听我和你解释,事情是这样……”正打算继续说,看到宁初夏头顶的他眼神微微一缩,生出的是熊熊的野望,原先准备好的答案又转了个弯。
“听兰当年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她是我特别羡慕的那种人。”况天浩露出了长辈看晚辈的温油眼神,“你知道的,我书读得不多,也没有太多的文化,对于她这样有本事的人,我自然是很愿意认识的。”
“这不,最近马上到听兰的生日了,我打算来和她说个生日快乐替她庆祝一下,也算是我这个自称哥哥的人尽一下责任。”
他这些话一说,谢听兰的眼底便满是失落。
况天浩意识到了这些,却完全不看谢听兰一眼。
做人啊,要分得清孰轻孰重,可不能因小失大。
宁初夏看着况天浩完全不被今天事情影响的模样再度陷入了沉思。
这和她想的一样,况天浩好像根本就不觉得她出现在这有什么奇怪的,连问都不问一句。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况天浩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的全貌。
他知道的也许只是一个片段,一个碎片……或许用对他而言更准确的话来说,是他能看到一个“机会”,至于这个机会是不是能抓住的那种他也不能确认。
那么重生、知道剧情这样的可能性就被排除了,再联想到之前况天浩一直看他头顶的姿态……
这是有个系统?
不过系统的运转机制是什么?还有,她又有什么让况天浩忽然那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