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琐事从没少过, 鸡飞狗跳、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才是大多数人的平凡日常。
A城大学是A城当地最好的学校,也得到了当地政府的扶持,这几年来随着发展校区不断向外扩展, 老式的楼房推了重建,逐渐形成此刻的模样。
而专门被划出来的教师居住区是不少学生大四临毕业要拍毕业照时一定会考虑的地方, 毕竟这儿每一个地方截出来都能单单做一个景,帧帧如画。
建设这批房子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很有先见之明的领导预留下了一批住房, 现下这里住的便基本都是学校已经退休或尚在职的教职工及其家属。
这他们共同地维护着小区的秩序和平和, 这小区最大的特点除了景色优美,那就是悠闲和平和的气氛。
到了中午的点, 家家户户便也按着日常生活习惯的时间开始开火。
年过六十六已经退休的宋教授戴着老花镜到了厨房,准备和老妻一起准备午饭。
他的厨艺一向很被妻子嫌弃, 便也只能在旁边做些洗菜切菜打下手的活, 水流声一响就停, 习惯于节约用水的他正弯腰洗菜就听见忙碌的妻子忽然开了口。
“你说楼下那小高他们家是怎么过的?平日里一家人都温温和和,连句吵嘴都听不见, 小孩教得也乖。”
宋教授听懂了妻子的未竟之语, 妻子这是还在纠结儿子和儿媳的事情。
他们老夫妻都不是什么非得干涉孩子生活的人, 儿子一结婚就放他出去生活,可这两口子生活难免磕磕碰碰, 拌嘴的事情都发生了好几回,就前两天, 儿媳妇还特地回来告状呢, 说儿子半夜偷偷跑出去吃夜宵的事情。
听到这事他们俩可是啼笑皆非, 可偏偏两人就吵得挺认真,虽说最后总是会和好, 可宋太太担心焦虑了一晚上,总觉得孩子们再这么总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吵架,迟早有一天再好的感情都得吵散了,而这能做对照组的当然就是他们楼下的高家了。
“还好吧?我觉得我们家也挺不错。”宋教授想转移话题,“那汤是不是开了?”
宋太太完全没被这老掉牙的转移话题技巧影响,她随手把火一关,一本正经:“那人家是更好!宋同志,你这半点上进心没有,人要往高处走!你看人小高家,小高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在学校里那是很有本事的教授!小宁呢,人长得好看,平时又挺乖,和婆婆也不吵嘴。”
她一口气说了好些,羡慕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当初高教授说他妈妈要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替小宁犯嘀咕呢,这年头的婆媳关系可不好相处,关键生长环境还不一样,中间呢,又还有育儿这么个敏感话题。
可谁能想到高妈妈一来,人婆媳处得还怪好的,他们就住楼上楼下,就这楼的破隔音,那是一点争吵声都没听到,这还不能说明人感情多和睦吗?
不过平日里倒是很少见到这婆媳俩一起出门,对此宋太太自己做了解释,这总得一个人带孩子一个人出门干活,而且代沟多少存在,天天一起出去那才奇怪!
至于之前听到人碎嘴说宁初夏花钱这事,宋太太那是嗤之以鼻,她这双眼睛尖着呢!
要知道那时候高教授被学校引进过来的时候才毕业没多久,那都还没领薪水呢,就是再能存钱那也存不了多少。
可他一到学校这,那可是置办了全套全新家具,还配上了辆价格不低的车,这要说小宁家一点没出力,她可是绝对不会信的。
宋太太生气地瞪了眼丈夫:“你说人小高怎么就这么有学问这么有气质一人?要说家庭教育耳濡目染,那咱们儿子也不差,可怎么就生成了这样?”她就差把都是你的错写在眼镜里了。
她着实惊叹这一家的那学究气,平日里甭管什么时候进家门,那家里都是整整洁洁的,半点喧哗没有,完全就不是那种聒噪惹人厌烦的类型,任谁看都要说一句讲究。
宋教授用手背推了推眼镜:“那我可觉得不一定。”见妻子没听到他便转移开了话题,随口提起的电视剧倒是真正地做到了吸引妻子的注意力,看妻子说起电视剧,宋教授松了口气,此刻脑海里倒是想起了刚刚妻子念叨着说羡慕的那家人。
他和妻子的观点完全不同,他反倒是觉得楼下小高一家少了点人情味。
真正过得好,日子过得快活的家庭他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宋教授碰见过宁初夏很多回,他总觉得那年纪不大的姑娘眉宇里总是带着点阴郁,哪怕笑着的时候那双眼都像是填满了哀愁一样。
至于妻子夸赞的高家那和谐的婆媳关系,宋教授更觉得微妙了,他只知道,每次儿媳妇开心不开心,便一定会给妻子打电话,而妻子呢,也从未因为儿子被抱怨生过气,大多时候都站在了儿媳那,帮着安抚情绪,有时候他一看都觉得这两人才是亲母女了。
而高家嘛?和谐倒是挺和谐,但总是少了点什么。
而夫妻关系呢,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可他知道找参考,就像妻子担心的儿子和儿媳,天天吵嘴,可这每次吵完了就手挽手甜甜蜜蜜地粘着回去,可他从来就没在私下的场合见过小高和他妻子出双入对。
……
宁初夏并不不知道楼上的宋教授和宋太太正在念叨着他们家。
更不知道这对夫妻观点南辕北辙,一个觉得他们是五好家庭,夫妻恩爱两不疑,婆媳其乐融融;另一个呢倒是觉得他们家怪相百出,总透出一股诡异味道来。
要是她知道了这两者的想法,她一定会赞一句宋教授的火眼金睛,宋教授还真没看错,这家就真挺奇怪。
她接收的那一长段记忆简直是声声泣血。
同时她接收到的还有一本小说,这本名为《相遇不曾晚》的爱情小说衬着宁初夏接收到的原身记忆,那才叫讽刺意味十足。
先说这本名叫《相遇不曾晚》的浪漫爱情小说,而小说类型呢,大概还得被标上一个虐恋情深的标签,是宁初夏还挺小的时候流行的古早套路的小说。
《相遇不曾晚》讲述的是从小品学兼优,在老师和周边亲朋好友的期待下长大的十佳少女余觅双进入大学校园后发生的故事。
女主余觅双身为主角,被赋予了不少美好的品质,除了学霸光环外,她还有着堪比明星的清丽容颜,长发飘飘的她受到了不少学校男生的追求,只是她从小过得规矩,始终没有答应追求她的同学。
身边的同学说她是高岭之花,可余觅双自己心里知道,她不是不想恋爱,只是嫌弃身边的同学太过幼稚,不够成熟。
小说的开头是直接从余觅双考上研究生开始写的,作者以余觅双的角度,将她的那位教授描摹得天上地下无人能比。
而这位成熟的教授,自然也在接下来的片段中展现了身为成熟男人非凡的魅力,他轻而易举地为余觅双解决了生活的难题,在学术和人生方向上永远指引着她的前进,是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的存在。
伴随着故事的展开,余觅双对教授越发地了解,也渐渐地发现她所崇拜甚至存有不能明说的爱意的教授居然在现实生活里过得并不快乐。
教授风光霁月,却有个是世俗至极的妻子。
她不懂尊重教授的成就,不知道枕边人是个多么令人敬仰的男人,平日里随意开销不知俭省持家不说还动辄与教授因鸡毛蒜皮的事情发生争吵影响到教授的工作。
宁初夏看到这就知道故事的大概套路了。
善良美好的女主遇到了“美强惨”的男主,这不是正完美吗?他虽然优秀又厉害,可依旧需要女主的拯救和爱。
果然,在接下来的故事里,教授和女主因为一起实验等事逐渐对彼此感情加深,可这感情那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在故事里,这段想触碰却不敢触碰的矛盾心情描述得尤其得好。
两人刚碰上便分开的嘴唇、持续不到几秒的拥抱、恍若只是不小心碰撞的肢体接触,竭力克制又压抑不住自我的感情。
而这种时候恶毒女配就该出场,教授那妻子一下破坏了所有浪漫旖旎的气氛,她开始大肆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先是到学院闹,当众给余觅双难看;而后到学院领导那,要求学校为余觅双更换导师……总之,在这段时间内,她几乎做了一切她能做的事情,让余觅双难堪又丢脸,最后不得不选择远渡重洋离开伤心地,她到国外后逼着自己不听来自国内的消息,可还是有些消息闯入她的耳中。
她听说教授和他的妻子闹起了离婚,听说教授被太太不断举报以至于丢了教职,听说……她知道教授过得很糟糕,无数次想要回国,可又怕让父母伤心,让曾经为她烦恼的好友不快,最后只能用她和教授彼此才能知道的默契方式发着邮件,鼓励着对方。
在这样的小说里,总是要洒一盆狗血的,只是这一盆洒在了原配身上,余觅双正在准备考试,却从朋友躲闪的话语中发现了不对,她连忙追问,这才知道教授在和妻子去离婚的路上发生了争吵,许是争吵分心,这车直接撞到了旁边的护栏,教授身体骨折,而太太当场身故,当天本该变成离异的婚姻情况直接成了丧偶。
不用问,余觅双自然是不顾反对千里夜奔回国到了最爱的人身边,而她的坚定行为也终于打动了父母,她执着的守候有了回报,教授醒来,两人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
被虚拟着能握在手上的书那还套着书封,是编辑和同行作者写的推荐语。
“跨越禁忌、道德、生死的爱情,年度十大催泪神作。”
“力荐!在校园相遇的我和你,多少年之后还是会握住彼此的手。”
“纯纯的校园恋爱,我爱你只是因为我爱你而已,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代价。”
嗯,宁初夏依稀想起,自己当年小时候还真流行过这种类型的小说,当时这样的小说还颇受欢迎,虽然她自己并不喜欢看,但也能理解这种类型的小说为什么会受到欢迎。
毕竟青春期时大家的幻想那大多都是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而这种爱才是全部的类型更是备受追捧,配对的男女主身份越是有不可逾越的难关越是充满魅力。
只是成年以后回首去看,这样的小说大多有数不清的槽点。
就比如乖巧可爱的女生为什么非得要配个混社会的小混混,配对也就算了,怎么会还有堕胎流产之类恍若坐上了飞机拉不回来的情节?
宁初夏觉得这小说讽刺,其实是因为男主人公的姓名。
这位名叫高知卓的英俊教授、完美男神横看竖看,那不就是原身的丈夫吗?
而那书籍里被吐槽得厉害,千夫所指,罪有应得的糟心原配就是原身。
可在她的记忆里,故事那可就完全是另一个版本了。
宁初夏正想到这,木门便被敲响,她这才懒洋洋地从床上起来,一打开门看见的便是站在门外转身就走的高妈妈。
高妈妈转身转得飞快,宁初夏眼尖,正好捕捉到了她脸上凶狠的情绪,这一看就是生气得厉害的样子。
而她走向的方向是高瑾幸的位置。
年纪四岁的男孩正是虎头虎脑的模样,剃了个圆寸,可以看出圆圆的头型,脸上略微有些肉,可四肢却还是纤细的,微微低头时便能瞧见那长长的睫毛,让人看着心都变软。
而现在高瑾幸正坐在沙发上玩着小汽车,他玩乐的方式很是简单,将车从沙发的这头滑到那头反复往来,乐此不彼,而在这期间,他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要不是车子划过沙发时那略微的声音都要让人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宁初夏看向高瑾幸,眼神里便有了满满的怜爱,在原身的故事里,这孩子应当是最倒霉最可人怜的那一个。
听到了来自奶奶的动静,高瑾幸便立刻抬头,宁初夏正好对着高瑾幸看过来的目光。
男孩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能见底,那瞧见妈妈出现的喜悦情绪几乎没掩藏住,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敢动弹从沙发下来。
事实上对于四岁的高瑾幸来说,这沙发绝对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关卡,他自然知道从上面下来不会受伤。
高瑾幸那握着小汽车的手不动的,眼神看似在看奶奶其实是略过奶奶看着妈妈,可在瞧见奶奶那黑着脸的表情后他便迅速低头又看回了小汽车。
宁初夏将这一切收到眼底,心里不禁抽疼,原身最歉疚的就是这个儿子,而事实上这孩子确实已经受到了不少伤害。
但凡养过这个年纪的孩子便会知道,孩子们是不太记得大人的教训的,他们被教训时是真心实意地怕了,真心实意地认错,可化身金鱼七秒记忆说忘记就忘记的时候那也是绝对不带半点掺水的完全忘记。
而能让这样的孩子都铭刻在骨子里的“乖巧”只有不断输出的“暴力”,当然,有文化的高家人并不会用真正的暴力,他们所擅长的是冷暴力,其中高知卓更是冷暴力的王。
宁初夏当然知道高妈妈特地来敲门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桌上的碗筷和无人准备的午饭吗?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打算开口哪怕和宁初夏说一个字,毕竟他们高家人在做哑巴上很有一套。
而这,才是原身一切糟心事的根源。
在原身的记忆里,童年的回忆是很灰暗的,曾经勉强算是恩爱的父母在一起创业做生意后便成了每日不定时随机爆发的活火山,两人在外人面前还勉强能撑着体面,可只要一回家,不,是一避开人,就会立刻发生争吵。
都说好朋友一起创业会反目成仇,可爱人一起创业,那也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宁爸爸和宁妈妈唯一不会避开的人就是原身,他们在原身面前歇斯底里的争吵,把能想到的一切不好听的词汇都用在对方的身上。
原本就因为父母争吵恐惧又害怕的原身,还成了两人争吵的祭品。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宁爸爸和宁妈妈吵架时很喜欢把原身抓过来“罚站”,似乎是意识到这样她不够有参与意识,他们便热情地为她加了个位置,那就是引发一切的“罪人”。
“你看,初夏都这个年纪了连打扮收拾都不会,还不是怪你这个当妈的不会教?自己平时天天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女儿当然跟着你学。”
“呵呵,你天天在初夏那说什么自己多有本事,结果这刚愎自用把女儿都影响到了吧?学校里的老师上回还和我说呢,这孩子性子特别轴,怕她和人相处不好,你怎么一个大男人连个管孩子都不会。”
这还不够,他们还会分别找女儿私下谈话,谈话内容并不复杂,那就是在女儿面前大肆攻击对方,不断地告诉原身,这个家是被你父亲/母亲给毁了,这样争吵着的他们完全没有离婚的打算,可即使到了女儿成年,这争吵还是没有结束过,只是又为女儿加了一条罪名,如果不是为了女儿,他们是肯定不会留在这个家的。
虽然家里的钱越来越多,可她很少因此觉得快乐,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宁初夏格外害怕任何的争吵,长得出挑的她几乎是个没有脾气的人,朋友里如果有人要先低头那一定是她。
她格外向往着婚姻,从来不知道幸福家庭是什么模样的她格外想通过结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而在她临近毕业的时候,她遇到了高知卓。
两人认识后不久,原身便在高知卓的追逐下沦陷,她在高知卓身上看到了所有她向往的东西。
高家人交流时永远是轻声细语的,家中常常保持宁静,而高知卓也从来不会对她大肆发泄情绪,就是学习工作里遇到了不顺的事情也会自己排解,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她一直在寻觅的那个对的人,于是她和高知卓闪婚了。
可婚后她没等来琴瑟和鸣,没等来幸福家庭,等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冷暴力。
是,高知卓确实不会像父亲和母亲那样动辄发怒甚至破口大骂,满嘴巴都是极尽侮辱的言语。
可沉默并不比责骂好受。
她只知道每一次的冷战都来得莫名其妙,上一秒对待她还算温和能应一句话的男人下一秒便会立刻沉默又冷淡,纵然她怎么撒娇说话都绝不会理会。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只知道自己惹丈夫生气了,诚惶诚恐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可下意识地便开始道歉,为自己也不明白的错误认真思过。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她才松了一口气,可这样的平和并不会持续太久,下一次莫名其妙的冷战便会到来。
可她对家庭和感情的维护并没能传递到高知卓那,两人之间像是被搭建上了一堵牢不可越的墙。
原身身在其中不能发现,可宁初夏清楚地看到发生在她身上的改变。
她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小心翼翼,将察言观色变为本能,在发觉丈夫不开心时下意识地就开始讨好,并习惯性地自我检讨自责,认为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才会导致这个结果。
发现自己怀孕之后,她本天真地觉得这会是个改变的契机,却没想到儿子出生后这一切只有更糟。
出现在她生活里的她曾经认为是个好人的婆婆居然和丈夫一样是个冷暴力达人,母子俩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生气时一句指责都不会有,只是立刻冷了脸全然把你当做空气,她有时候都感觉自己就好像真成了空气,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明明她身处其中已经被逼到快要崩溃,可身边所有人还以为他们是什么从不吵架的家庭,不少人都在反反复复地对她念着,她有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完美丈夫,她应该要惜福。
后来就是小说里的那段故事了,原身确确实实时常和丈夫争吵,但恐怕没人知道发起争吵的人是高知卓而不是她。
她确实是歇斯底里,可她只找过余觅双一次,剩下的功夫全都用在了丈夫身上。她自然也怪和丈夫在一起的那个学生,可她更责怪的是丈夫,无论是身为老师有悖师德和学生走到一起,还是身为孩子的父亲她的丈夫不负责任选择出轨都是罪恶的。
她的所有失控,都是因为丈夫不愿意给她一个答案,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如果她没错,那么他们的问题又出在哪,她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一个幸福的家?
可她无论是发火乞求,高知卓都一言不发,不给她一个答案,直接玩起了消失不见,原身的找人便又成了她不依不饶闹事的证据之一,身边所有的人好像都站到了高知卓那边,说她个性那么糟糕,高教授一定是忍耐了很久,如果是他们那也会出轨。
那场车祸来得突然,原身只记得丈夫打着转弯选择了保护他自己,将她暴露在了危险之下,虽然她从未有期待,可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失落。
灵魂滞留在人间的她瞧见了丈夫和余觅双历经“千辛万苦”走到了一起,她这个前妻被人称为错误的一段,被留下来的高瑾幸并没有忘记母亲,对于这个新出现的年轻亲切的继母他极其排斥,最后因为“伤害”继母,“不服父亲管教”被送到了原身的父母那,灵魂状态的她跟了儿子很久。
她看着高瑾幸对精神暴力深痛恶觉,可囿于童年的影响,他又不自觉地在现实中控制不住地进行这样的行为,然后陷入自我厌恶的循环。
她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后来的高知卓和余觅双幸不幸福,只是这么急切地痛苦地看着儿子自我挣扎,而在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始终活在父母带给自己的阴影之中――
她竭力维持的幸福的家庭并没有给儿子带来幸福,只有一片散不开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