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一别经年, 什么叫触目惊心,高知卓今天总算是深刻领悟到了。
这套房子他住进来也有几年了,平时工作日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外上课或办公, 休息日也经常在外奔波,除了睡觉外少有在家久留的时候, 严格算起来也没有什么珍贵的特殊回忆。
可即便如此,这终究是他人生拥有的第一套房子,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含义。
推开门之后, 迎接着高知卓的便是几乎让他要背过气的废墟现场。
他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 这宁初夏还真是说话算话,一点不客气, 连个瓷砖碎片都不带留的。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因为这场小型拆迁屋内尽是尘土,高知卓陡然觉得嗓子眼有点痒, 重重地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说起来对于这套房子在还是毛坯房状态的时候高知卓可没亲临过现场, 现在看着竟有种全然陌生完全找不出记忆中那个家的模样的感觉。
这件事说起来也并不怪他, 当年装修的时候他正在办手续,手头的项目需要交接, 没收尾的论文还在整理, 哪里有功夫关注这些?而这一切自然就成了宁初夏的活。
现在想来, 高知卓倒是想起了久远记忆里的几次争吵,还就和家里的装修有关。
那时他不在A城, 只能远程遥控,宁初夏对于家中的装修有着不少天马行空的畅想, 还眼巴巴地去找了省里的一家设计院, 花钱要他们出了份颇具时尚感的效果图, 对此高知卓直接使用了一票否决权。
面对宁初夏的委屈,高知卓那叫一个嗤之以鼻, 他完全不听宁初夏的辩解,还提出不要找那些花里胡哨的装修公司,让宁初夏自己监工装修的主意。
这点高知卓很是坚持,且不说装修公司靠不靠谱,就说宁初夏这种恨不得展现自己财力的行为就要他很不满意,宁初夏起初有点闷闷不乐,最后还是在高知卓的坚持下同意了下来。
后来在装修过程中两人又有了两次几乎可以略过不提的口角,说是口角其实有些勉强,认真想想,这也不过是宁初夏单方面的抱怨。
宁初夏当时通过聊天软件给高知卓发了信息,信息里她的情绪很是糟糕,说装修要她筋疲力尽,颇有点想要和丈夫撒娇的感觉,可高知卓会惯着她吗?肯定不会,装修又不是什么麻烦事,都是别人干活,说什么辛苦不辛苦?
想到这些,高知卓脸上就满是怒意。
搬进来的时候宁初夏还说多在意这房子和装修呢,结果现在居然全都拆了都不带心疼,这女人果然是满口谎话。
怨愤地想了想,高知卓继续往里面前进观察此刻的情况。
没了窗帘的遮掩,这个点的家中还真是亮堂得很,让他连墙壁上的划痕都能清楚看见,高知卓准备关门一回头,这才发现宁初夏居然连墙壁上的开关插座都给拆了,现在只余下一个能看到内里的洞和里面的电线。
真是厉害了!
可厉害的居然还没完!
高知卓黑着脸前进,人家是寻宝,他是探险,每走几步都能发觉全新的惊喜,他脸上的神情就没缓和过来,只能看见那越来越糟的趋势。
他能开心得起来吗?谁要是觉得他该开心,倒是来他家里看看。
卫生间是给了高知卓最大冲击的地方。
马桶、浴室柜、洗漱盆、浴缸……这些全没了,宁初夏唯一“留下”的是随意用塑料袋包着的他和母亲的牙刷。
没错,她居然连牙杯厕纸都给拿走了。
两人所住的侧卧同样是一屋子灰,整个屋子只留下地板上的两袋子东西。
高知卓走过去翻了翻,这里面除了高知卓当年带来A城一直压箱底的一套正装和学校发的全套院服外,剩下的就只有他的一些资料文件和当年他博士在读时用的那个老手机。
得,也就是这么一看,高知卓才发现宁初夏居然连他手机的充电器都给拿走了,他正欲发火,这才想起来他的手机还真是宁初夏买的,这说起来还是宁初夏给他置办的生日礼物。
看到这他忽然脸一黑,忙往母亲房间迅速走过,得,这又是一个人去楼空只剩下两个瘪下去的行李袋,这两行李袋上面还印着旅行社的logo,是当年母亲和父亲参加廉价旅行团的时候旅行社送的,当初高妈妈便是拿着这两个旅行袋到了A城投奔儿子。
彼时袋子自然是装得满当当,可后来宁初夏买的东西越来越多,当初带来的那些已经穿了好些年的衣服便被她直接丢了。
这么巡逻着高知卓走进了书房,临要迈进去前,他忽然又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预感成真,书房是整个家里现在看起来“最热闹”的地方,宁初夏“贴心”的帮忙找了几个敞口的麻布袋,那袋子被塞得很满,要不是紧紧贴墙放着感觉下一秒里面的书就要跑路出来。
高知卓走进一看大概看了几本就知道这恐怕又被宁初夏来了一招随机乱序排放,想到前几天他收得浑身都疼才勉强收好的惨状高知卓感觉自己的腰又开始疼了。
心里明明已经拔凉拔凉,可身体表现出来的却是汗流浃背,高知卓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想起宁初夏连空调都搬走的事情嘴张了又合,只有拳头紧握。
而现在无论多愤怒,情况已经摆在面前。
高知卓努力控制着自己集中注意力,整理着思路,他得把宁初夏这神来一手给他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
他开始算起了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学校中的舆论肯定是不可避免的了,不过好在这事发生在工作日上课时间,这个时间点能在这围观全场的基本都是退休的老教师,他们的走动范围也就是这周围,又大多是不爱多话的个性,想必这事情也不会扩散太开,不至于有什么影响。
准备搬家――哦,也没必要搬家,这哪有东西可搬?但租房子还是要的,只是他之前没关注过租房市场,也不知道有没有今天马上就能住进去的房子,但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而这处房子,装修肯定还是要装修的,住在学校里能省去不少麻烦,不过这倒反而是最轻松的一条,随便找个装修公司全包就行。
反倒是母亲那里稍微有些难度,以母亲的个性估计又要摆脸色,所幸他对这并不在意,生气就生气,他无所谓。
不过别的不管,关键的事情还是要去做,他得先把这全身从上到下的行头置办好,今晚找个酒店暂且休息,什么事情都可以等这几天好好处理。
他心中当即就生出了些许不屑的情绪。
宁初夏这么折腾一番根本就没给他造成什么麻烦,估计她现在还自以为是地觉得开心吧?
她果然还是不了解他,没有足够的高度就知道用这些小事情麻烦别人。
……
“初夏,你回来了!”
宁爸爸和宁妈妈听到那开门的动静便双双冲了过来,满眼担心的看向女儿。
宁初夏看到父母两人齐刷刷站在自己面前那愁容满结的表情有点无奈:“你们不是去游乐园吗?”
“今天工作日,游乐园里没什么人,好些项目小幸还太小工作人员建议不要玩,我们把能玩的玩够了就回来了。”宁妈妈忙解释,伸手往沙发那指了下,“小幸玩得挺开心,你看这一回来坐在沙发上就犯困睡着了。”
宁初夏看了下沙发那,妈妈倒真没说错,宁瑾幸身上正盖着件不大的毯子,安安静静地在梦乡中沉睡。
宁爸爸一言不发,默默地绕着女儿转了两圈,确认女儿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后才放下心来。
女儿这回离婚几乎是样样事情都自己做主,他倒是想插手,可又怕破坏了和女儿好不容易开始修复的感情。
孩子是不会骗人的。
宁爸爸只要想起他从宁瑾幸那了解到的不算多的女儿的生活,心里就对那个曾经饱受他喜爱的前女婿满是愤怒。
比起怪高知卓,他其实更怪自己,在女儿变得愈发沉默的时候他居然还以为女儿是长大了,偶尔感觉女儿不太开心也只当是和女婿有两句口角,却不知道女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而在宁瑾幸身上,他也更加深刻地认知到了家庭环境对孩子的影响,每次他一和妻子稍微别扭一下,都没像从前那样发什么脾气呢,小幸便立刻反应过来四处灭火,再看看这孩子懂事之下藏着的畏缩,他甚至都不敢去想他给女儿造成了什么影响。
宁初夏看着以她为中心转圈的宁爸爸无奈地挑眉,自己也转了一圈:“爸,你放心,我没什么事,今天我带了那么多人过去呢,哪能有事?”
“谁让你这孩子就知道报喜不报忧?”宁妈妈呛了女儿一句,“今天妈给你准备了不少好吃的,都在锅里呢,你去换身睡衣,快点过来。”
见着宁初夏往房间那去,宁爸爸和宁妈妈对视一眼眼里均有担心。
这孩子从小就是重感情的人,离婚这事肯定伤心,这也是为什么宁爸爸拦也不拦任凭女儿做别人眼里“任性”的事情的原因。
比起女儿憋着气伤害她自己,宁爸爸宁可她把这股邪火撒到别人身上,天塌下来他和妻子还在呢!
“不过初夏怎么没带东西回来?”宁妈妈扯了扯丈夫的衣服,女儿搬到这的时候她帮了忙,那时候她就发现女儿带回来的衣服并不算多,这回女儿去搬东西,可东西呢?
宁爸爸摇了摇头:“你就当不知道,反正家里又不缺买衣服的钱,你晚些带女儿去重新置办一些。”
无论是告别过去还是女儿看见那些衣服就糟心,他都支持。
夫妻俩最近是恨不得把女儿捧到天上去,不过这股温柔倒是没持续多久,坐到餐桌上的宁妈妈顾不得心疼女儿了,皱着眉就瞪向宁初夏:“你这孩子,手机是能当饭吃了?”
她这个当妈的什么都能让,唯独吃饭不行。
瞧瞧女儿这是在做什么,从换好衣服出来到现在,捧着那手机低着头就不带换姿势的,手指不断在手机屏幕上移动,像是在输入着什么,都被小幸扯到餐桌这了,她一坐下居然还这么继续,打着字好半天才放一口饭到嘴巴里。
宁爸爸也不太能接受女儿这副姿态,这老是埋头颈椎不要了?而且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连个吃个饭的功夫都没有:“要是以后小幸和你学这不吃饭玩手机看你开不开心。”
“外公我不会的!”宁瑾幸连忙维护起了妈妈,“妈妈没干嘛,她在忙呢!”说着他还稍微在椅子上挪了挪,纠结地看向妈妈的确没动的白饭。
要不他喂一喂妈妈?
这年头的妈妈不太好带。
已经说了几个马上就好的宁初夏终于打下了最后一行字,选择了发送的她啼笑皆非的抬头:“这就开始吃,我刚刚发个东西,才写完。”
瞧见女儿终于开始吃饭宁妈妈也就不唠叨了,默默地帮忙打了一大碗的汤,筷子时不时地就往女儿的饭碗里空运些菜。
宁爸爸想起前两天女儿拜托自己的事情,连忙和女儿说道:“初夏,你让我帮你安排的人我安排好了,那边钱什么的不用担心,就是你得配合去跑几趟,前期工作就得做不少。”
宁爸爸绝不会承认事先看过材料的他已经在办公室好一阵生气,只是不断告诉自己要尊重女儿的他还是勉强忍住了。
“你别老是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宁妈妈见缝插针往那饭菜山里又夹了一筷子,“有时候把事情说出来就多一个人帮忙。”
她看了眼外孙,这下才说了她憋一早上的话:“你看我可什么都听你的,这回真不是埋怨,我是替你委屈,你说你这么些年来得了他什么?算来算去亏的都是你自己!”
宁妈妈避开了会让外孙识别出的字眼:“我不是缺这些钱,我就是一口气憋在心里,你还花钱去折腾,要是我替你做主,我就告了,非得多分点钱!”
她着实后悔,当年她和丈夫也是脑子转不过弯,居然会一门心思觉得只要自己这边多出钱,女儿在高家就会过得自在,他们夫妻俩平日里认识的法律界人士那么多,却也从来没想过算计高知卓。
可现在看来,他们不算计可别人要算计!
高知卓也实在是精明,婚前的财产在结婚前全都给了父母,以高妈妈的名义在老家置办了几个门面,几乎等于空手结婚的他结婚后的所有收入也就是学校给的薪水和婚后他的一些专利合作项目收益。
而这些项目在起步期间是没什么收入的,长远的收入还在后头,虽说女儿从高知卓那争取了一些财产,可这些财产根本就没有这些年来女儿花的多。
再想想他们家和女儿投入的钱都花在哪那就更要人生气了,什么装修、生活开支,这是能要回来的吗?
女儿跑去砸了装修这事算起来还亏了搬家钱和请员工钱呢!不过好赖没让高知卓占便宜,那也不算是亏了。
她说这些,是觉得女儿单纯,就怕女儿下一次还被骗,反正她已经想好了,万一女儿以后还打算结婚,她是肯定要□□脸的,到时候就以恶毒丈母娘的名义要女儿搞个婚前财产公证,至于什么房子车子的,那全都记在他们名下!
书都用时方恨少,宁妈妈现在已经关注了好几个知名婚姻法律师,现在每天睡醒她都要了解一下如何规避危机。
宁初夏也给母亲夹了点菜:“对了爸妈,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们一下。”
“和我们还用说麻烦?”宁爸爸有些生气。
“也没什么。”宁初夏轻描淡写道,“就是想拜托你借我一两个员工,打字快平时常上网的就行。”
“可以,不过你这是要干嘛?”
“卖东西。”宁初夏拿起餐巾纸温柔地替儿子擦了擦嘴,宁瑾幸听不太明白大家说的话,只是一直在乖乖地消灭碗里的食物。
“你要做生意?”宁妈妈皱眉,“那还是别要你爸的人,用公司的名义给你发个招聘公告吧?你要是不介意,就把店挂在公司名下,这年头的人才还是要看公司的,看到咱们家公司,他们也会更愿意来。”
宁初夏笑笑:“不用,我哪有说我要做生意?我只是要卖东西。”
她冲着父母耸了耸肩:“我觉得妈说得对,我这些年太亏了,现在能回点本是一点,我卖东西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找公司借两个人帮我编辑文案上架做个客服售后就好,东西都在楼下储藏间呢,能卖多少是多少。”
“成,我给你安排人。”宁爸爸点了点头,他觉得女儿这做法很理智,“两个人够吗?要不要我给你多派几个?”
他说完以后也觉得自己挺好笑,这女儿才能卖多少件东西,怎么还要多派人了?他可真是白操心。
宁初夏略一思忖便接受了父亲的提议:“那爸你帮我多派几个人吧,毕竟也有几百件快一千件东西要上呢,恐怕两个人还真忙不来。”
闲聊配饭的宁爸爸和宁妈妈同时呛住,两个人咳得天崩地裂,要不是及时捂住嘴差点要毁了今天的完美午餐。
“初夏,你说几件?是不是数错了?你不是把那些装修材料撬下来要卖吧?那可卖不了钱!”
宁初夏云淡风轻:“哪能呢?装修材料能算点钱的我都打折出给几位师傅了。”
什么木料、洗漱台、料理台、门之类的师傅们都以三分之一的价格收走了,虽然是二手但他们有办法处理,至于那些什么碎瓷砖墙纸之类的则就全当了添头,宁初夏知道不少地方处理这些废料还要给钱,她懒得细分,便都让师傅们拉走,如果能赚也是他们的本事。
“我要卖的是拉回来的家具,我以前给他们母子俩买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宁初夏叹了口气,“他们也真是挺能吃,只可惜不能卖人,吃的东西就不能叫他们吐出来了。”
宁爸爸目瞪口呆地和妻子看了一眼,均是为女儿的一番操作感到震惊。
他们还以为这钱打水漂了呢!
是,女儿现在这么折腾可能这钱都回不了十分之一,但这不是又能爽一次吗?女儿做的没错,这都是花他们家真金白银买的,砸了卖了都不给他们留!
这时候还乐淘淘的宁爸爸和宁妈妈并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做得比他们想的还要骚操作。
……
校园男神的崩塌需要几步?
刘小丽和吴芳芳同时对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刘小丽叹为观止,“芳芳,你说之前那个……”她不好意思说了,总有种打好友脸的感觉。
吴芳芳完全不介意:“是我错了,我不该随便听别人传谣,那句话是对的,让子弹飞一会,我当初不该这么武断,我就说怎么怪怪的呢!”
“是啊。”刘小丽不禁心生感叹。
之前她和舍友还特地千里迢迢跑去围观的高教授这段时间来简直是急速憔悴。
说憔悴吧,其实也没那么夸张,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可整个精气神看起来实在差了挺多,尤其是那从容模样好像被人偷走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回来。
颜值下降的同时,高教授的好性子也变差了不少,黑脸成了常态,上课电话不停,经常被打断。
有认识的人听到过高教授一边在学校走路一边和人争吵,吵的全都是鸡零狗碎的事情。
什么喊人来维修对方说要在家里开洞;装修工队出问题被人投诉……
嗯,这一下就从不识人间疾苦的神级人物变成了大家触手可及的芸芸众生。
除此之外,高教授的穿着打扮也改变了挺多,原先配色永远讲究,一看就质地不错,版型经典,尺寸合身的衣服现在却常常出现差错,曾经一个月不带重复就差没直接来个时装秀的他现在好像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套。
对于这些情况,学校的论坛和贴吧早有传言,据说这是高教授的太太在闹离婚,折腾高教授呢!虽然没搞懂高教授怎么会被折腾成这样,但大家还是对这个答案很是信服,祝福高教授早日解决婚姻危机,度过难关。
就在几天前,一个小道消息忽然迅速地开始扩散。
这消息并未发布在网上,靠的是大家的口口相传,据消息称,这高太太和高教授已经离婚,就在前段时间,高太太直接带人回家把自己的东西全都带走,还闹出了一场风波,具体风波是什么有好几个版本,最夸张的是有人说高太太带人把高家给砸了,和论坛那高太太总无理取闹这一条完全对上了!
至此,大众的风向都很倾向于对高教授的同情,原先因为他形象、性格转变觉得他变了不少的同学都想要替他鼓劲。
可谁能想到,这些在学校里已经坐实了的事情居然会被这个上了热榜的问答给彻底推翻呢?
“你说学姐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情况?”刘小丽犹豫地问,“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学姐是不是和高教授有点儿暧昧啊?这种说法对女孩子不好,我不好意思说,可是我真的觉得他们好亲近。”
吴芳芳沉默了一会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那个答案转发:“良言不劝饿死鬼,那个答案我转发给她,如果她没过界,我也希望能尽我微薄之力帮忙澄清,如果她过界了,那就只能希望她及时悔改。”
刘小丽叹了口气,拉着吴芳芳聊起了别的:“你说这答案会让学校里多少人为之震惊?我刚刚听人说学校论坛上都有这个帖子了,真是没想到,高教授居然是这样的人。”
“是啊,谁能想到呢?”
……
去高教授的办公室晃了一圈没看到人,余觅双略有些失落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这些天来高教授忙忙碌碌,就连她都经常见不到高教授人影,才不开心地坐到了椅子上余觅双就发觉自己的手机里多了条信息。
发来消息的人是个她挺有印象的学妹,但两人也不过是加了个好友的关系。
点开一看,余觅双有些奇怪,学妹给她分享了个网页链接,她认得链接的图标,是知名问答网站的。
而显示的问题是:【你想过离婚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学妹给她分享这个做什么?而且她们也没有熟到互相分享有趣的事情的程度吧?
可下一秒,余觅双的瞳孔一缩,她看到了下面的一行字:“宁初夏的回答”,而在这行字下面的赞同数已经到了让她惊诧10W,她还是用过这网站的,这个数目并不算少。
迟疑了一会,她点开了链接,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一行行文字头有些发晕。
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何时添加的,题主本人附上了她的经历。
在婚姻中饱受痛苦的她很迷茫是不是该踏出关键的一步,她害怕付出的代价她无法承受,还细数了无数她可能会遇到的风险。
而已经因赞同数最多被顶到最高的宁初夏的回答,则认认真真的回答了答主的问题,她娓娓道来了自己近段时间的心路历程,以详实的数据告诉了答主她所付出的代价。
“……离婚对我而言是个难做的决定,除了这几年的爱意青春白白福除外,我还多上了一个离异的标签,父母为我支付的婚礼费用、装修费用打了水漂,这么些年来全都由我支付的支出更是无法追讨。[图片],附图是我离婚时整理的不完全版本的支出,不算不知道,单单钱,这些年我就花了几百万了/苦笑。”
“可是不离婚对我来说意味什么呢?意味着此后的若干年,我要继续被关在牢笼里饱受折磨,看似巨大的金钱支出可能还要成倍增加,我的孩子要继续活在他父亲和奶奶施加的冷暴力下,而我也会变成我最恐惧的样子……”
“不是不知道离婚付出的代价多,是我知道不离婚要付出的代价更多,当然,我也做出了挽回的计划。”
接下来的这一段,则是这个回答能够被无数人赞赏且脱颖而出的原因。
宁初夏附上了被她“拆迁”后的房子照片:“我装修好的房子我亲手拆掉,虽然物质价值没有挽回,但情绪价值得到了挽回,看着这被砸得干干净净的时候,我由衷的感觉到了放松。”
两个货车上满满的家具和透明行李袋的图片:“我买的东西我全都带走,只可惜我还是太心软了,否则就连我前夫当时身上穿的那一身西装内衣我都要让他脱下来还我。”
“我还是要付出代价――这是我当初脑子进了水找错了男人理应付出的,可我能用别的收获来减少我的损失,最起码我快乐了很多。”
回答的最后宁初夏还“羞涩”地附上了自己二手转让APP的链接。
“欢迎各位入内选购,骨折价出售,虽说是二手物品,可好歹便宜是吧?”
余觅双点开链接,在看到跳转到的物品列表后,她的脸都轻了。
这物品列表满满当当,她手指一滑动就看见了无数熟悉到极点的东西,有好几件衣服都是她看高教授穿过的。
余觅双思绪繁杂手一停不小心点了进去,正打算退出来的她看到文字说明的瞬间感觉血液一下冲到了头顶。
“物品购置于2020年4月,至今只穿过两次,八-九成新,□□尚在。
前主人为国内A城双一流大学年轻有为教授(本硕博均在国内top5大学就读),发表有SCI论文X篇,获得国家奖项X项,且曾是L省高考状元……现是A城引进人才,大学硕士导师……
物品保真,打折原因是夫妻离婚,多年来号主承担家庭全部开支,一为止损二不愿见到这些本人购买物品,故低价出售。”
多么详细的简介啊,详细到如果拿中间的“前主人”个人情况去网上搜,都不用多用心筛选就能指向高教授!
而且这卖的东西居然什么都有,除了高教授的衣服外,内衣内裤成包的卖,几年前的衣服还标注上了什么“穿过几年,可买回去做抹布”,还有高教授母亲的东西。
这是什么人啊!
余觅双急急忙忙地点回问答软件,戳开宁初夏后她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这才离婚几天,她怎么就回答了这么多问题?
离婚对孩子造成的影响、你遇见过最糟糕的男人、丧偶式婚姻……她哪来的那么多的创作力?她这样把高教授放在了什么位置?
此时还替高知卓忧心忡忡的余觅双并不知道危机已然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