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张灯结彩,门前长长的车水马龙变相的向世人昭告了苏府的风光。
今日是老夫人六十大寿,来贺寿的人跟赶集似的,一个挨着一个。均都带着厚重不一的贺寿礼物,嬉笑而来。大小官员怀着各自的心思心照不宣的前来祝寿,三年时间,苏府已然和太子派系沾上了不可分割的关系,前来祝寿的官员尽管有一部分并非太子派系的,但在官海浸淫的人,自然要将那面子情做足。
苏府前院宽阔无比,简易搭起的遮阳棚中摆下了五十余张桌子,分为主宾占三个档次。
正前方大大的写着一个寿字,周边花朵编缀,无比的鲜艳。
“黄大人到,送金蟠桃一对,青洲云雾三斗……”站在苏府门前点收寿礼的账房大声喊道。
苏景石上去迎接,不免说些客套的话。
“赵大人到,送三米高玉珊瑚一座,云缎十匹……”
“秦大人到,送千年人参一枝,海里蚝一只……”
“韩大人到,送古山字画一副……”
账房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客人都纷纷而至。
苏府上下忙的不可开交。
身为宾主的苏景石,不得不站在门口,迎接带来的客人,脸上也一直挂着微笑,不但表情都快僵了,脚也站得有些酸麻,不过一想到陵京城钟鸣鼎食之前都前来祝寿,他心里头自是开心之极,对于脚微微的酸麻也不那么在意了。
将近午时,客人来的差不多了,大厅中搭建了一个高三尺的台子,台上的舞女翩翩起舞,摆弄着风姿,将气氛提至更高。
宾客喧哗闹天,好不热闹。
舞女们跳完舞之后,又一女子手抱琵琶,手指轻轻拨弄,一曲贺寿诗,在谈唱中完成,引起底下一片喝彩欢呼。
“老寿星到…”
大厅内所有的人听到这声喊叫,顿时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的望去。
老夫人头戴玉珠身环彩坠,满脸慈爱的笑容,在苏清兰和苏婉兰这对姐妹花的挽扶下,攒攒而来。
苏清兰和苏婉兰今日穿的都无比的鲜艳,都是一身喜庆的粉红色,下面系着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腰间缠着碧青环带,两位少女也都是笑盈盈的,如是两朵争艳的鲜花,成为大厅的一大亮点。
这三年来,太子殿下喜欢苏府长女苏清兰的事陵京的勋贵之家心知肚明,众人想着苏府两女,一个因为今上的隆恩被指为太子妃,另一个又得了太子殿下的欢心,若是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为帝,苏府的地位自然如日中天,但——众位臣子们个个都是官海人精,这三年来太子派系的官员被明郡王和陵南王世子打压得极为狼狈,而今上对太子模凌两可的态度让众臣不禁联想翩翩。
今上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之际,如不出意外,那龙椅最少还能坐个二十来年没问题,太子殿下这个东宫之位能安安稳稳的坐到今上退位之时么?
二十来年的时间,几个皇子都已然大长成人,虽然太子殿下占了皇后所出这个嫡出身份,但这三年来今上对太子殿下似乎有意冷落,这更让众臣们觉得太子殿下只怕未必就是今上看中的下一任九五之尊,当然,这些念头众臣也只敢在心中想想罢了,并不会真的说出来,也不会因此就和苏府划清界线,必毕太子殿下如今还是牢牢的东宫之主。
“陵南王世子到,送观音五彩瓶及金书妙法莲花经。”账房抑制不住惊讶的声音压过了众人的喧哗,一时间,大厅所有宾客都止住了聊天说笑,齐齐望向大门的方向。
这三年来,陵南王府和明郡王府很有默契的打压太子派系的官员众所周知,而苏右相即将成为太子殿下的未来岳丈是铁板钉钉不容更改之事,陵南王世子此番前来祝寿,是出于情面子的做戏呢?亦是另有隐情?
不但前来祝寿的宾客们在心中纷纷揣测陵南王世子前来祝寿的用意,身为主人的苏景石也是一脸愕然的看着仅带了两个随侍进来的北堂琊,虽然心中很是惊讶于北堂琊居然也会纡尊降贵的前来祝寿,但他很快就收敛了复杂的心情,换上笑脸迎上来:“世子能前来,苏某深感荣幸。”
北堂琊淡淡一笑,“苏大人为国之栋梁,实在无需如此客气。”
苏景石眉头轻轻一跳,他有些狐疑不定的瞄了眼北堂琊,实在想不通这个向来对他不假以辞色的世子今天怎么会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他还没有愚蠢到真当北堂琊说他是国之栋梁的话是由衷之言,只是这个世子的性情是出了名的古怪,连他父王陵南王也约束不住他,而太后和皇上对他也是相当的信任和宠爱,众权臣们都心知肚明,陵南王世子将来绝对是皇上的肱骨之臣,端看这三年来他毫不惧怕的打压太子派系的官员而皇上却对此不发一言的态度,众权臣们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苏景石心里头委实揣不出北堂琊此举的用意,不过从情面子上来说,北堂琊肯来贺寿,他脸上只会有光,当下他便将心中的疑问提成下,望着北堂琊仍是一脸的笑意:“世子这边请。”
“明郡王到。”账房的声音有些拨高,不能怪他,陵南王世子和明郡王二人都是皇上的宠臣,他二人说一句话能直接定一个权臣的生死,这样两个人,今天都来苏府蘀老夫人贺寿,身为苏府下人的他,也深感与有荣焉!
苏景石提起的脚又放下,朝着北堂琊稍有抱歉的道:“世子请稍等,容苏某招呼郡王。”
北堂琊点头:“苏大人不用客气。”
苏景石这才转了身迎向即墨楚:“郡王大驾光临,下官荣幸之至。”
即墨楚淡淡的眸光向北堂琊的方向扫过去,旋即收回来,沉声道:“苏大人无需客气,只管招呼客人。”
说完他越过苏景石直奔北堂琊,留下苏景石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正犹豫着,账房的声音又自响起:“太子殿下、四皇子到。”
一听是太子殿居然也来了,苏景石心中愈发欢喜,忙转了身迎过去,那边即墨楚已经走到北堂琊的身边,浅笑道:“子渊兄百忙之中竟然也能抽空,看来苏大人的面子的确很重。”
北堂琊望他一眼,却道:“仲宇兄不也一样百忙抽空?彼此彼此,大家心照不宣。”
即墨楚闻言一窒,他当然知道北堂琊才不是冲着苏景石而来,北堂琊和他一样,是因为苏心妍要来贺寿,担心苏府的人又打什么歪主意,这才不放心的巴巴跑了过来。
这三年来,二人都明白彼此喜欢苏心妍的事情,也都知道对方是劲敌,但一来二人之间毕竟有血脉亲情存在,二来二人都是光明磊落的人,所以明知对方喜欢的女人是自己心仪的女人,却也从来没想用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逼迫对方放弃,或明或暗的,二人都堂堂正正的去接触苏心妍,让苏心妍自己去选择。
不同的是,北堂琊堂堂正正的向苏心妍表明了他的爱慕之心,而他也看得出来,苏心妍已经接受了北堂琊,他不管多努力,苏心妍也不会接受,她虽然不曾明说,但她却以和北堂暮雪成为手帕交的方式婉转的拒绝了他。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逃避,他喜欢苏心妍,但却不愿用强迫的手段去得到她,在明白苏心妍喜欢的人是北堂琊之后,他选择了将爱慕藏在心中不去表白,因为他知道,就算表白他能听到的也不过是拒绝。
那边苏景石陪着北堂逸和四皇子走过来,在看到北堂琊和即墨楚二人时,北堂逸眼眸掠过一丝阴鸷,对于这两个人,他是打心眼里厌憎和愤恨之极,偏偏这两人又甚得太后祖母和父皇的心,他即便再不喜欢这两个人,也只能对这两个人的行为听之任之,对于他来说这种隐忍自然让他觉得屈辱之极,若不是皇后看出他心中的怨恨而加以提点和告诫,他可能早就在冲动之下对这两个人下手了。
罢了,暂且容忍这两个人,等到将来自己坐上皇位,这两人要杀要刮还不是他一句话!
想到这里,北堂逸眉眼里的阴霾又加重了几分,让他原本还算俊逸出尘的脸面多了几分狰狞,北堂琊和即墨楚双双揖礼,口中说着参见太子殿下,他却视而不见一步也不停留的径直向席位行去,而被无视了的北堂琊和即墨楚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和丢人,只耸了耸肩膀就毫不在意的往和北堂逸相反方向的席位行去。
这一幕落入席间观望的权臣的眼中,有那精明的就暗自摇头,对太子殿下的表现大失所望,处在太子的地位,就算他心中再怎么讨厌北堂琊和明郡王,也应该将对这二人的不喜深深掩藏,需知道这两个人可是深得皇上和太后欢心的,太子如今的地位可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他应该做的是好好笼络这两个得了皇上欢心的臣子,而不是将他的不喜和厌憎毫不遮掩的表现出来。
不同于权臣们内心的争斗和纠结,女眷们的心思自然是投在了诸位年轻的尚未婚配的男宾客身上,在女眷们的眼中,太子北堂逸虽然身份最为尊贵,但因着他已经定下了太子妃,又宠爱苏府的大小姐,所以女眷们自然不会将重点落在名草有主的北堂逸的身上,陵南王世子和明郡王当仁不让的成为众女眷议论得最多的人选,四皇子也不逞多让是热门人选。
坐在老夫人身侧的二夫人勾了头低声询问身边的苏清兰:“清儿,那个贱——你确定你三妹妹她真的会来?”因着上首老太爷不喜的目光,她生生将贱丫头改成了三妹妹,只心中却森然的抱定了主意,今日那贱丫头若是真来了,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失手,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她的清丫头的,任何人也休息由清丫头手中夺去这个位置!
苏清兰轻轻点头,“娘,您放心,她一定会来的。”
二夫人眸色转深,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森冷笑意,她边上的苏清兰见了不由一怔,有些不安的问:“娘,今天是祖母的寿辰,万不可出什么乱子。”
她太了解自个的娘亲了,她可以肯定,娘亲这会子心里头只怕在谋算着什么,而且一定和那个贱丫头有关,虽然她也很想将贱丫头置于万劫不复的地步,但今天可是祖母的寿辰,这么多宾客全是出自勋贵之家,若是娘亲陷害那贱丫头成功了倒还好说,若是没成功,那可就是将苏府再次置于风口浪尖。
三年了,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让世人重新接受了她陵京第一才女之名,她好不容易摆脱了三年前因为娘亲所做的蠢事的阴影,她可不想再次重现三年前的光景。
她很想明着提醒自个娘亲,但因为挨着老夫人太近,她不得不把话说得含糊一些,当然她相信自个娘亲能听得懂她言外之意。
和她预料的一样,二夫人的确是明白她话语中的告诫,只是这并没有成功打消二夫人心中几近疯狂的念头,二夫人只觉得自个女儿终究还小,很多事情女儿不能顾虑周全,她这个当娘的,自然要蘀女儿处理得妥妥当当才行,若不将那个贱丫头除掉,清丫头就要以侧妃的身份嫁给太子,而今太子殿下身边已然有了一个不能憾动其地位的侧妃,而且这侧妃还怀上了身孕,万一让她生个儿子,母凭子贵的事情多了去了,她不能让自个的女儿还没嫁给太子就失了先机,只有让自个的女儿以太子妃的身份嫁给太子,将来才不会被南宫雨所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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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对不起这三天没更文,实在是身体不适,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