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竟是尹承衍的女儿?
不可抑制的,君凤宜的手抖了一下,那……那她……她是挽清给尹承衍生的女儿么?
嫉妒愤怒袭上心间,君凤宜就连呼吸都忘记。
怪不得,母子二人长的能那般相像,挽清的女儿,说挽清的女儿吗?
尹承衍,他哪里来的福气,拥有挽清的女儿?
君凤宜薄唇紧紧抿,看着尹穆清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父亲,父亲你怎么了?”君语嫣没有见过这么失态的君凤宜,唤了几声,对方都恍若不知。
“父亲!”君语嫣深吸一口气,大神喊了一声,父亲这么在大街上追着人家年轻姑娘看的像话么?
君凤宜被这一声喊,思绪回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君语嫣,神态恢复以往的清逸俊雅,转身朝身后的凤凰酒楼走了去。
君语嫣连忙上前去带路。
雅间,君语嫣亲自给君天睿奉了茶,才跪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让父皇长途跋涉过来,儿臣不孝!”
君凤宜没有喝,伸手虚扶了一把,开口道:“父亲还不老,起来!”
他正直壮年,不过是出去游玩一圈,怎么和长途跋涉联系一起了,君凤宜自然是不悦的。
君语嫣眉心一跳,自知自己是说错了话,没有再答话,生怕君凤宜怪罪。
君凤宜扫了一眼,见少了一个人,问道:“你皇弟怎么没有跟在你身边?”
阿睿一向乖巧,一般是不离语嫣身边。
“阿睿……受了点伤寒,在使馆休息!”君语嫣微微抬眸,扫了一眼君凤宜的神态,见他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倒是替阿睿有些不平。
在父皇心里,从来不关心阿睿,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
“不和父皇说说,你信上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委屈,大可说出来,你是我墨翎的长公主,没人可以欺负了去!”
听到这里,君语嫣自然是无比感动,但是一想到尹曦月的存在,她突然跪地,请罪道:“父皇恕罪,求父皇饶恕儿臣欺瞒之罪!”
君凤宜见此,皱了皱眉头,面色也沉了下去:“可是阿睿出了什么事?”
君语嫣摇头,手心手写紧张,低声道:“阿睿很好,父皇放心,是……是素心姑姑……”
君凤宜听到素心二字,自然是拳头一握,然后不可见闻的低叹了一声,然后开口:“素心,不是已经死了么?”
她身边的人,已经,一个二个全部离他而去,似乎要将他身边一切有关她的记忆全部带走一般。
小白莲也老死了,素心也去了!
挽儿,你可真狠心。
“父皇有所不知,素心姑姑死前,拉着儿臣的手,说了一些话,儿臣想,不能再瞒着父皇了!”说道此处君语嫣已经紧张的不能自已,似乎带着一分豁出去的味道,长话短说:“其实,母后生前是爱着父皇的,甚至,还为父皇生下一女,可是一直不为人知道。尹将军也知道此事,却故意隐瞒,甚至在挽清公主死后,将母后的孩子和一妾氏互换……”
砰的一声,君凤宜手上的杯子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片,茶水溅了二人一身。
君语嫣的话几乎让君凤宜心脏骤然一缩,瞳孔一僵,整个人就像几乎是被上了发条一般,噌的一声站起身子:“你说什么?挽清……心中有朕?还……还曾怀了朕的骨肉?”
“听素心姑姑弥留之际,是这么说的,她似乎将儿臣当做了母后,然后问母后为何不让父皇知道那孩子的存在,还说母后心中一直爱的是父皇,却因为迫不得已,嫁入暨墨……”
其他的什么话,君凤宜一个字都没用听进去,他只知道,他的女儿说,自己深爱的女人也曾爱着他,还怀了他的孩子。
这种惊讶与惊喜,几乎可以让他尘封二十年,孤独二十年,早就冷若冰霜的心活过来。
刚刚,尹穆清的样子,立即浮上脑海,是那个小姑娘么?那个小姑娘是挽儿的女儿,不是吗?
她是尹家的孩子,长得这么像挽儿,她会是么?
视线,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模糊了,君凤宜一直以为,当年是因为他的不辞而别,她才记恨上他。不然,又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爱上另一个男人,甚至,因为身份迫使,即便是放弃公主之尊,也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他们明明那么相爱,甚至已经情定终生,已经那么那么的亲密无间,他曾经以为,拥有她,便拥有了一切,即便是一辈子在北燕做一个受人限制的质子又如何?只要和她在一起,他便什么都不在乎。
直到北燕和暨墨之战,北燕节节败退,他才明白,只有他强大起来,才能一辈子和她在一起,所以,他决定回国,夺回自己应有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那时的不辞而别,却造成了他一生孤苦无依,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这么多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曾在想,当年,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突然嫁给尹承衍,才会生下别人的孩子。
可是,当他看见她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在海棠树下浅眠,那安详慈爱的模样,又怎么会有什么迫不得已?
甚至,为了逼他离去,不和他在一起,她还……不惜拔剑自刎!
如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是,若是那孩子,是他的,那么,她究竟在怕什么?为什么不和他走?以至于她要选择死,要这么折磨他?
难道,她不相信,他可以保护她,可以护着她一辈子么?
君凤宜一想起当年那惨烈的一幕,心中生寒,全身不可抑制的发抖,胸口骤然刺痛,喉间一股腥甜逼上喉间,一口鲜血瞬间溢满口腔,从唇角滑下。
君语嫣早就大骇,吓的不清,连忙起身扶住君凤宜:“父皇,父皇您别吓唬儿臣,来人……来人……”
啪的一声,门被推开,那玄衣男子进入,看见这一幕,自然也是一惊,连忙上前询问:“陛下!”
然后想要去摸君凤宜的脉门。
“走开!”君凤宜推了一把君语嫣,便要离去,这个时候,他如何能镇定的下来?
他有女儿,有亲生女儿,而也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女儿,本该是最尊贵的公主,却在外漂泊二十年,寄人篱下。
在尹府?尹承衍那老男人若是知道那孩子是他的女儿,岂会好好相待?
那是挽清的孩子,是他的血脉,怎么能受委屈?
想到这里,君凤宜慌了,立即便要夺门而出:“朕要去找她,要去找那个孩子!”
只不过走了一半却又停下来,带着几分犹豫和痛苦,转身问道:“嫣儿,你说,她会不会怪朕?”没有保护好她的母亲,也没有保护好她,甚至,连她的存在,也不知道!她一定会怪他这个做父亲的。
只不过,犹豫了半晌,却又果断往外走,脚步早已经紊乱了:“就算怪朕,朕也要让她回到朕的身边!”君语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失态的君凤宜,自是难过又自责,连忙拦住君凤宜,劝道:“父皇,您冷静一点,您的女儿就在别院,儿臣已经告诉她了一切,她也欣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她没有怪您,还很期待您这个父亲,父皇别急!”
“真的?”君凤宜听此,自然是惊喜万分,连忙拉了君语嫣的手,迫切道:“快,快带朕去,去见见她,朕现在就要见她!”
“是!”
……
君家别院,尹曦月正在对镜上妆,她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珍贵无比的珠环宝钗,眼睛都直了,手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一一拂过价值连城的首饰,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这……便是嫡公主的待遇么?
尹曦月到了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整个人就像飘在天上,根本都不真实。
这么多年,她一直为自己的身份耿耿于怀,因为庶出,什么都低人一等。
甚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几乎什么事都做,为了能站在巅峰,将尹穆清踩在脚下,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勾心斗角,也丝毫不顾忌。
如今,东窗事发,众叛亲离,几乎没有一个人为她求情,甚至,所有的人都想让她不得好死,就在不久前,她还是一个等死的阶下囚,痛苦,恐惧,甚至,她只想安静痛快的死,也不是一个梦。
却不想,现在,她摇身一变,竟然变成墨翎的嫡出公主。
甚至连君语嫣给她提鞋,或许,都是不配的。
哈哈……
天下,还有比这更震惊,更让人喜悦的事情么?
那么,现在,她是不是让尹穆清做什么,她就得做?
即便是让她跪在地上,给她擦鞋,她难道还有拒绝的资格?
想到这里,尹曦月几乎是觉得大快人心!
她,尹曦月,金枝玉叶,以后,又有谁敢轻视于她?
“公主,这件鸾凤朝鸣凤袍是大公主为你赶制的,有些匆忙,您试试!”照顾尹曦月的侍女自然也知道尹曦月的身份,是以,都是小心翼翼的,甚至带着几分巴结的意味,听说皇上要来了,她们也开始改口。
一声公主,让尹曦月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将一枚九头凤钗簪在自己发髻之上,用了厚厚的脂粉才掩盖住自己这几天的憔悴,但是,她现在眼里只有自己身份的尊贵,哪里能看出这样的她,看着,有多么的不协调。
起身,尹曦月看了眼两个侍女手里拿着的金光闪闪的公主正装,似乎能闪花了自己的眼。
这么精美的衣服,竟是赶制出来的么?若是按照程序,一步一步的来做,岂不是更加的华美?
想到这里,尹曦月连忙点头,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展开双臂,开口道:“快,更衣,替本公主更衣!”
一身公主服饰加身,尹曦月不可抑制的,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势。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几乎以为,自己便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尊贵无比之人。
“摆驾,本宫要去尹府!”
侍女一听,自然吓了一跳,立马跪在地上,阻止道:“公主恕罪,大公主说,您不能出去!”
尹曦月自然是怒了,狠狠道:“该死!大公主说的你们听,本公主的话,你们就当听不到了么?”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尹曦月轻笑了一声,高傲道:“大公主?一个父皇捡回来的野种,也敢在本公主这嫡公主面前放肆?你们可要想清楚,该听谁的话,得罪了本公主,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侍女互相看了一眼,只好领命。
一顶轿子从别院出去,华贵奢侈,一看便是贵人,即便这个时候大街小巷全尹曦月的通缉令,但是却没人搜查这定轿子,毕竟一看就是贵人,谁敢招惹?
……
修养的这么多天,沈柠气色好了不少,尹凌灏被萧璟斓困在训练营,自是无暇分身,尹穆清记挂着沈柠的肚子,自然不会忘记替大哥来照顾沈柠。
顺带着,又坑了宴子苏过来给沈柠把脉。
沈柠看着宴子苏把脉,心中无比紧张,一双杏眸直勾勾的看着宴子苏,恨不得立马就知道结果。
宴子苏忽略沈柠的紧张,把脉后,淡淡的勾起唇角,道:“恭喜少夫人!”
听此,沈柠突然松了一口气,唇边荡出一抹笑意,脸上也飞起几分红晕,下意识的捂着小腹,然后对宴子苏道:“多谢子苏公子。”
身边的兰香更是喜极而泣,泪花哗啦一声往下流,一个劲儿的感谢菩萨:“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小姐有了身孕,苦日子便也熬出了头,在没有人会看不起她!
尹穆清也绽出一抹笑,对兰香道:“还不去报喜!”
尹老妇人看不起沈柠不就是因为沈柠没有孩子么?现在沈柠有了孩子,那老太太还能说什么?
“是!”兰香连忙跑了出去。
宴子苏被大老远的坑来,便是把一个喜脉,他觉得自己有些崩溃。
收拾了东西,带着几分心塞的意味,走了出去。
宴子苏离开,尹穆清才做到沈柠的身边,道:“大哥还不知道吧?”
大哥现在年纪不小了,膝下还无一个子嗣,在这封建社会,是很少见的。
萧璟斓现在也才二十三岁,九月和倾恒都快五岁了,这么一比,怪不得老太太一心想给大哥送女人!
沈柠看了一眼尹穆清,脸上飞起几朵红晕,摇了摇头:“爷还不知!”
“你身子这样子,他也不露面,就不该让他知道!”
同为女人,尹穆清自然是同情沈柠的。
“呃……”沈柠一愣,有些不解,她有了身孕,不该第一时间告诉爷么?怎么能瞒着?
只不过,看到尹穆清狡黠的眸光,她便明白为什么尹穆清的想法。
可是她不是三妹,爷也不是璟王,这般捉弄人的事情,她不做,若是爷责怪起来,她和孩子可怎么办?
若是大家都知道了,爷不知道,也不知,爷会是什么表情。
沈柠倒是有些期待,毕竟,这么多年,她在那男人脸上,都没有看到过出了严肃之外的其他任何表情。
……
尹穆清陪着沈柠,萧璟斓则在花厅和尹承衍闲聊。
大人们说话,孩子性的九月自然是没听的兴趣,而且小家伙新得了一只灵宠,很宝贝,让人找了一根轻便的小铁链栓在小白狐的脖子之上,在地上放了几块肉骨头,试图说服小白狐去啃。
九月趴在台阶上,一双琉璃般闪烁的大眼睛带着几分好奇和兴奋,小嘴儿不住的顾忌:“旺财,咬骨头呀,咬了九爷就再赏你一根骨头。”
不过一会儿,小白狐就有了一个非常响亮而朗朗上口的名字,旺财。
只不过,小白狐哪只旺财是个什么鬼,根本不理会九月,因为被栓起来,自然是无比焦急愤恨,两只前蹄不断扒拉脖子上的项圈,哼哼唧唧的叫着。
小白狐内心崩溃,这是哪里来的小恶魔,一块葱油饼就把它绑架了,岂有此理。
它要主人,要主人的怀抱……
九月自然不知道这小白狐说什么,它不啃骨头,九月很生气,转身问自家哥哥:“哥哥,这只笨狗真是蠢,肉骨头都不知道啃。”
倾恒嘴角一抽,心道,九爷你开心就好:“或许,它太小了,啃不动而已。”
“这样呀……”九月歪着脑袋思考了一阵,似乎在想什么办让小小的狗,也能吃的动肉骨头。
这时,大门口突然出来一阵喧闹之声。
“你是谁?不能进去,快拦下!”
“滚开,谁敢动本公主?”尹曦月气势汹汹的来,因为一旁有侍卫跟随,与尹府门卫纠缠,她直接趁乱挤过人群,进入府中。
九月和倾恒就在大门口玩,自然是转眼就看到一个披金戴银,金光闪闪的女人气势汹汹的进府。
尹曦月这装扮没有给别人惊艳,倒是有几分惊吓。
那么多贵重首饰,她在当侧妃的时候都没有见过那些珍宝,自然是不知道舍弃哪一个,是以,见到一个就往头上戴,恨不得将所有的家当都戴出来显摆,让尹穆清看看。
九月没有认出这个似乎被珠宝堆砌而成的女人,只是捂了自己的大眼睛,哀嚎:“完蛋,闪瞎了九爷的眼。”
------题外话------
让尹曦月体会一下过山车的感觉…哈哈……谢谢亲爱的们的票票,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