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被倾恒训斥了后,心里一直很不悦,她自己也知道,自从五年前,尹穆清救了她后,她便是一个奴婢。那个时候,她卖身葬父,尹穆清拿了钱给她安葬父亲,却将她的卖身契还给了她。
手里有自己的卖身契,尹穆清又对她并无主仆的等级差异,她哪里有身为奴婢的自觉?甚至,因为鸢歌一直在尹穆清面前自称奴婢,而她却没有,在她心中,都觉得,自己在鸢歌面前也是半个主子,和尹穆清是姐妹关系!
所以,在没有认清事实的情况之下,被一个孩子训斥,她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在烧!
是以,在倾恒带着九月飞上房顶的那一刻,她便一个人没有回尹府,反而回了璟王府!
大有不伺候之意!
凭什么?小姐都没有说她的不是,九爷也一直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她,甚至,九爷还不会走路的时候,还是她天天的抱着哄着呢,倾恒公子倒是好,一个晚辈,一个奶娃子,却装模作样,管着九爷,管着大人的事!
看着他假模假样的在九爷面前,她就替九爷不平!
可怜的九爷,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身处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
燕飞站在一池塘边,不知道从哪里摘了一朵花,烦躁的扯着花瓣往湖里扔,面上也是一片忧愁!
突然,前面的水面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溅了她一脸!
“啊”燕飞微微后倾,尖叫了一声,河里面的水还是溅了一身!燕飞气的大叫:“谁呀?”
廖仙儿从假山上跳了下来,哇的一声,似乎想要吓燕飞。
燕飞拿出手绢擦着脸上的水,瞪了一眼廖仙儿,气骂道:“你这毒丫头,我刚做的新衣服,弄脏了,要你赔!”
廖仙儿帅气的甩了一下头,额前的一缕酒红色的发丝从耳边飘过,调皮又不失艳丽,她嘟了嘟唇,调侃道:“呦呦呦一件衣裳也亏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怎么?打扮这么好看,怎么,想男人了?”
廖仙儿说完,眼尖的看见燕飞手里拿块帕子,手一伸,便勾了过来:“男人的锦帕,还说你没有想男人,手帕都有了!”
燕飞听此,瞬间就红了脸,手里的锦帕被夺,她又急又羞又赧,豁然出手,就去夺:“廖疯子,你还给本姑娘,这是王爷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廖仙儿本来只是敷衍的退了几步,毕竟,燕飞的武功是什么样儿,她比谁都清楚,恐怕,若是动真格,九爷都能将她撂趴下!然而,她退了两步,却发现燕飞的动作变得异常灵活,招数出其不意,几乎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她什么时候,身上的功夫这么厉害了?
廖仙儿吃惊之间,燕飞一掌拍向她的肩膀,肩上一阵刺痛,她一晃神,燕飞就将她手里的帕子夺了过去。
燕飞宝贝似得将锦帕揣入兜里,这才啐了一口:“呸,谁想男人了?我看你才想男人了,天天住在那芸菲斋不愿挪窝,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好东西,谜的你神魂颠倒,恐怕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吧!”
燕飞在萧湛的阵法之中待了一段时日,能活着出来,能力自然有所提升,廖仙儿这算是轻敌了!
廖仙儿听此,便也沉了脸,廖仙儿在江湖上混惯了,就像野马一样,随意又没有女子的娇羞,什么话在她嘴里,那就是上下嘴皮一碰,就出来了:“你这狗东西是吃了炮仗了吧?说的还全是狗屁话,老娘在哪里住碍着你的眼了?别他妈的以己度人,不会说话信不信老娘让你一辈子都吐不出一个字?”
芸菲斋住着的是晏子苏,碍于两个人都喜欢研制药品,兴趣相投,自然聊得开?廖仙儿爱毒成痴,晏子苏的毒术比医术好,她自然要讨教一二,这段时间,便在芸菲斋住下了,院子那么大,住她一个人怎么了?关她燕飞什么事?
廖仙儿武功不行,但是,随便用个什么毒,都不是燕飞能承受的!
姑娘这满嘴粗话,骂的燕飞脸红脖子粗,然而燕飞也不是个轻易饶人的人,吼道:“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看小姐怎么治你!”
提起尹穆清,廖仙儿更加的怒了:“你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老娘丢你去喂狗,阿清姐姐难道还能骂我不成?你也好意思提阿清姐姐,身为她的奴婢,却玩忽职守,拿着王爷的锦帕躲在这里发呆。合该是阿清姐姐脾气好,如果我是她,你这样的人,早就转手好几次了,最好被牙婆卖到窑子里面当妓子,省的你在本姑娘面前碍事!”
燕飞大怒,她哪里受过这份屈辱?根本说不过廖仙儿,气的眸中含了一汪泪,带着几分哽咽之声,朝廖仙儿道:“阿清姐姐叫的肯可真好听,叫的这么好听,你怎么不去伺候?本姑娘就不想去,你要怎么着?”
“哎呦呦”廖仙儿见燕飞脸皮厚的模样,无比讽刺:“不想伺候,还想着被伺候是吧?拿着王爷的帕子躲在这里,你不会是想勾引阿清姐姐的男人,想着飞上枝头做主子吧?”
廖仙儿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在江湖上混的女子,见到的事情多了去了,一眼就看出燕飞心中的小九九,更加的鄙视燕飞,甚至是浓浓的怒意。
阿清姐姐的男人她也敢染指,真是太过分了,廖仙儿瞬间就炸了,指着燕飞的鼻子大骂:“你这小婊子怎么这么不要脸?怎么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也配和阿清姐姐抢么?”
燕飞听此,脑中轰的一声炸响,几乎不敢听见自己的耳朵!
廖仙儿怎么敢这么说?
这手帕是那个公子留给她的,他才是她心仪之人,小姐是她的恩人,她怎么会做那起子不要脸的事情?
燕飞只觉得自己被廖仙儿冤枉的心肝肺都疼,剁着脚,指着廖仙儿支吾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最后,流着眼泪,哭着跑开了!
廖仙儿见燕飞哭的听挺伤心,她心里却觉得大快人心,朝燕飞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这才摸了摸额前那抹酒红色的发丝,幸灾乐祸道:“在小姐面前呆久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嚣张个什么劲儿,等会儿有你哭的份!”
两个姑娘在这里的争吵,一字不落的被暗中暗卫听了去。
璟王府的书房,萧璟斓手里拿着朱砂笔,面前是一堆的折子,正仔细的批阅着。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之声:“王爷!”
“进!”
慕恩从外面进来,行礼道:“王爷,燕飞”
萧璟斓那笔的手一顿,抬头道:“说!”
“经王吩咐,属下派人查了小公子为何昨日闹脾气!”
“如何?”萧璟斓放下手中的笔,往后一靠,绝美的脸上已经一片阴郁。
他自然是想要听听,为何小九月会哭,还哭的那么难过,这不是小九月性格!
慕恩摇头:“小公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久后,就没有什么异样,属下等只好从小公子身边的人查起,想着可能是身边的人照顾不周,倒是发现”
萧璟斓见慕恩如此犹豫,耐心全无,早已蹙了眉头?
“可是需要帮你说?”
慕恩全身一颤,立马正色道:“燕飞她恐怕有些野心,手里藏了您的锦帕,女人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如何能尽心伺候小公子?”
虽然有暗卫跟着,但是毕竟是暗卫,不能近身,否则一定会被人发现,离得那么远,只能看到对方做了什么,却很难知道说了什么话,是以,燕飞在九月面前说了些什么,自然只有燕飞和九月两个人知道罢了!
这次,还是因为两个姑娘争吵声音实在太大,璟王府花园假山居多,藏身之地很多,这才能听的一清二楚!
慕恩一说,萧璟斓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面色沉的异常难看,青黑可怕!
好像被癞蛤蟆觊觎了一般,全身上下都难受的紧。
除了有种被觊觎的愤怒,萧璟斓更多的是因为尹穆清身边的人存了异心而觉得愤怒!
他最恨背叛之人,连主子的东西都要觊觎,这样的奴才要这做什么?迟早会被她算计的渣都不剩!
如萧璟斓庆幸,发现的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女人争起宠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也不知背后她做了什么该死的事情,伤了小九月的心,真是该死!
萧璟斓瞬间沉了脸,出声道:“她人在哪里?”
“刚刚和廖仙儿吵了一会儿,然后哭着跑出了府。”
“带她来见本王!”
“是!”
话说燕飞被廖仙儿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委屈的不行,哭着就跑出了璟王府,她本来想去尹府找尹穆清为她做主,可是,握着手里的那块质地上乘的锦帕,鬼使神差般,她径直去了她经常和萧湛见面的医馆!
萧湛果然在那医馆的后面花厅里面喝茶!
“公子!”燕飞看着萧湛,更加委屈了,恨不得扑进他的怀中,哭一场。
她自认为对待小姐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对璟王更是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廖仙儿怎么能用那么龌蹉的思想想她呢?
萧湛看见燕飞就这么冒然出来见他,瞬间就蹙了眉头,抬了抬手,暗处黑影幢动,瞬间撤离!
“怎么了?”虽然心有怒意,但是,话语之中并无半点不悦的神色。
听到男人的如沐春风的声线,燕飞眼睛一眨,泪水哗的一声,便流了下去。
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已经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一日不见,就心神不宁了呢?
提着裙子便跑了过去,公子这么好,借他肩膀哭一哭没关系吧?
然,她刚跑到萧湛身前,还没有说话
肚子里面突然传来一股气动,随即只听噗的一声,就极为不雅的放了一个屁
“啊”燕飞尴尬的脸瞬间红成了猪肝色,捂着唇差点哭了出来:“公子”
正想解释,下面又是一阵噗噗噗的声势浩大的响声!
最可怕的是,这屁,不仅响,还臭!
萧湛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就算再淡定,他也忍不住嫌弃的后退了几步,然后,伸出两根玉指放在鼻前,紧接着,屏住呼吸!
这天下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在心仪的男子面前出丑了!
燕飞恨不得立马死了也比现在看着他嫌弃的捂住口鼻的好!
连一句解释的话也没解释,捂着脸,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是她不想解释,而是她还想放屁!
萧湛看着燕飞逃跑的背影,蹙了蹙眉。
这颗棋子算没了!
只不过目的已经达到,她要死要活,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若是她再聪慧一点,或许,能成为他的刀,可惜,换位思考,这么容易被人蛊惑欺骗,背叛主子还不自知的奴才,他自己也不敢用!
燕飞哭着跑了出去,只觉得心头发凉,她怎么能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出这样的丑?
呜
噗噗噗
下面仿佛破了洞的风带,噗噗噗的漏气,那气味难闻,连她自己都忍受不了。
若是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就不配和廖仙儿认识过!
燕飞怒不可遏,一脚便踹飞了脚下的石子,转身气势汹汹的跑去璟王府!
她不将廖仙儿那双手剁了去,她就不叫燕飞!
什么时候给她下的毒?她怎么不知道?
然而,她还没有到璟王府,便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燕飞姑娘,长孙殿下有请!”
长孙殿下找她做什么?她现在哪里有功夫去见她?去找廖仙儿找解药来的要紧!
“长孙殿下找我做什么?我现在没空!”说罢,便打算越过那人,继续赶去璟王府!
那黑衣人见燕飞如此无礼,瞬间就蹙了眉,长孙殿下是他的主子,有人对主子不敬,黑衣人自然是怒极,拔剑!
“燕飞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在下无礼了!”
黑衣人挽了一个剑花,剑锋瞬间往燕飞的的脖子上架去!
燕飞这个时候本想反抗,但是一运功,又是噗嗤一声屁响,吓得她瞬间就不敢动了!
那黑衣人看着那臭气熏天燕飞,眉头紧锁!
这样失仪,真的能带去见主子么?
只不过,可能就是问问话,隔着帐子也能问!
这样想着,黑衣人挥出一个大麻袋,就将燕飞罩在了里面,一路,黑衣人都感觉,这袋子里面的主人都在放屁。
囧!
倾恒在尹府没有单独的房间,也就是在尹穆清未出阁钱前的茯苓阁住着,小家伙喜欢看书,尹穆清就让人将她以前的书房收拾了出来,让丫鬟们去将军府的书库找了许多书,供小家伙读!
书房那么严肃的地方,黑衣人便自作主张的没有将燕飞带进去,将麻袋扔在了院子之中!
茯苓阁二等小丫鬟多的很,是以,都出来看热闹,院子里面瞬间就围满了丫鬟婆子。
她们正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却见燕飞从里面爬了出来,还一副被呛到的模样,一脸青黑,趴在地上一阵咳嗽:“咳咳咳咳咳”
能不呛么?袋子里面,气味散不出来,燕飞都觉得,若是再不把她放出来,她都会被屁给臭死!
怎么回事?这不是燕飞姑娘么?丫鬟婆子面面相觑,燕飞姑娘在这茯苓阁可神气了,小姐的东西随便碰,平时穿的也不像个丫鬟,嚣张的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半个主子呢!
哎呦
这是什么味?
臭死了!
袋子一打开,里面的味儿瞬间就散了出来,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臭气!
“燕飞姑娘,您这是掉茅坑了?”丫鬟小南平时挺机灵,如今捂着嘴鼻,嫌弃的样子带着几分机灵,看在燕飞眼里,那就是**裸的侮辱!
燕飞瞪了一眼小南,羞愤的不行:“闭嘴!”
燕飞的自尊心强,哪里忍受的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刚刚在自己心爱之人出尽丑态,她已经绝望到了极点,几乎恨不得将廖仙儿撕碎!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觉得身边的人竟然都这般心怀恶意!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鸢歌本来在殿内守着九月,如今外面一吵闹,她立即便沉了脸。
九爷有起床气,若是没有睡好,被吵醒,那小家伙准不开心。
鸢歌轻手轻脚的出去,见茯苓阁的丫鬟婆子都围在院子里面,沉声道:“这是做什么?惊扰了小主子休息可怎么好?”
鸢歌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由得缩了脑袋,后退了几步,却舍不得走!
人散了散,鸢歌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燕飞,心头一颤,连忙过去搀扶:“燕飞,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毕竟是拿燕飞当姐妹的,即便她会犯错误,身为姐妹,却不能将她判死刑!
如今问道燕飞身上一股难闻的恶臭,鸢歌瞬间便蹙了眉:“这味道?你吃了什么东西?”
燕飞这下是真的崩溃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边哭边骂道:“不要你假惺惺的,那就是想看我笑话,你笑就好了,惺惺作态,不觉得恶心么?”
可以说,廖仙儿将燕飞所有的期盼和尊严都踩在了脚下,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萧湛对她厌恶的眸色。
他嫌弃的后退,嫌弃的捂着鼻子
越想越气,越想越绝望,再也控制不知自己的心,燕飞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呜呜的哭
鸢歌听此,就知道燕飞又得了失心疯,人前人后都开始胡言乱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惺惺作态?你就这样想我?”
“你敢说你不是这么想的么?在九爷面前装模作样,长孙殿下面前卑躬屈膝,我看着你就觉得恶心!累不累?长孙殿下给了你什么好处?都让你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
公子不会再帮她了,或许,再也不会理她,也不会见她了!
谁会喜欢一个臭气熏天的女子?
燕飞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的瞪大了双眸。
燕飞姑娘这是疯了吧?竟然敢在茯苓阁,在鸢歌姑娘面前这么说话?
还不说,九爷和长孙殿下都在屋里呢!
果然,这会儿,却听一个稚嫩又不失沉稳的声音响起:“那么,本殿就想听听,在燕飞心中,谁才是你的主子!”
倾恒眉头微拧,看向一边的黑衣男人,挥手让他退下,怎么办事的?本来以为可以暗地处置了燕飞,却不想闹的人尽皆知。
燕飞转身,便看见倾恒站在台阶之上,小小的身影却气质出尘,高贵无比。
可是就是这份矜贵,让她不悦至极:“自然是九爷,长孙殿下心中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即便你是小姐的亲身骨肉,你就觉得能取代九爷的位置么?你死了这条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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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期末总是事多!晚了,好晚,这两天都是晚上更,周日再调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