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栋奇与斛律金入关的消息,贺拔岳觉得应该很难瞒得过尔朱天光。不过好在元栋奇是宇文泰的前女朋友,这层关系足以迷惑尔朱天光。
而且元栋奇近来又与宇文泰出入长安,到处游玩,也算是半公开的活动。
把元栋奇叫来,把行刺诿罪于元栋奇,还是有好处的。
一来,诿罪于元栋奇,可以掩盖元栋奇前来缔约,消除尔朱天光的戒心。
二来,诿罪于元栋奇,也可以掩饰贺拔岳、宇文泰的这出自导自演。
元栋奇来自晋州,自然代表高欢,贺拔岳与高欢是宿世仇敌,自然行刺无可怀疑。
行刺无可怀疑,就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两家在行刺之后竟然缔结了盟约,这就是一场苦肉计,只是元栋奇在这里面需要受一些委屈........
几个人正在谈话之间,李虎已经走了进来,宇文泰点了点头,李虎如今已经是成为贺拔岳最贴心的心腹,如今已经出任武卫将军。
他手上拿的正是两方盟约!
贺拔岳叹了口气,道:“元姑娘,缔约结束,你就可以走了,这次的事情,你是没办法摆脱嫌疑的,即使不是你,斛律金也有可能.........”
双方快捷、迅速的签订了盟约。
元栋奇这时还想继续申辩,道“都督,我是冤枉的,求贺拔都督明察!斛律应该也不会行此危事!”
贺拔岳叹了口气,情知她还是不服,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不是与侍女串通?”
元栋奇:“正如黑獭所说,那女贼……我根本不知道是刺客。”
宇文泰淡淡的打断,劝止她不需要争辩,这件事其实他与贺拔岳岂能不知这事与元栋奇无关?
他淡淡的对贺拔岳笑笑,转身对元栋奇道:“咱们先回去吧,这事蹊跷!如今闹大了,我还是护送你先长安的好!或者你随我去夏州。”
他知道元栋奇也是断不肯跟他回夏州的,元栋奇现在不知道为何比从前要小气许多,也许自从捉了他跟长孙无垢的不轨之后,她变得小气了。
这是他俩心中的一根刺,长孙无垢如今在夏州,要是元栋奇真跟他回夏州,看见长孙无垢,又看到大腹便便的姚夫人,岂非要翻脸?
元栋奇沉默不语。
贺拔岳对宇文泰所言也甚赞成:“缔约签好了!元姑娘,你回去与高欢说,我绝不会违约!”
他一边说一边捂住创口,忽然痛叫一声:“哎呀。”
他必须要伪装成重创的,这样才能使得尔朱天光相信他从而放心离开关中,他的手上这时一抹都是鲜血,脸色苍白。
元栋奇也有些愕然。
李虎这时见元栋奇还想争辩,他并不知这是宇文泰和贺拔岳早就设定的苦肉计,他一心扞卫贺拔岳,这时不由得大怒,噌的一声拔刀出鞘,指着元栋奇,恨声道:“都是你害的都督........”
贺拔岳急忙制止,道:“李虎,住手,不要妄动,元姑娘无心的,黑獭是我兄弟.........”
他望了望宇文泰,示意他们快走。
然后,他头一歪,似忍痛不住,李虎这时担心,赶紧去瞧贺拔岳的伤势。
宇文泰牵着元栋奇的手不由分说拖出了帐外。
甫出帐外,元栋奇便一把甩开了宇文泰的手,怒道:“你做什么?”宇文泰叹了口气:“贺拔叫你走,李虎也赶你走,还有赵贵等一拨弟兄没来,现在不走,到时候走不了。”
贺拔岳还是得人心的,麾下将士都倾心服从。
如果元栋奇还留着争辩,将士们因为不知道苦肉计,愤怒之下,他确实未必能保证元栋奇的安全,所以,他只能带着元栋奇先退出。
元栋奇忽然冷冷的道:“我不会跟你去夏州,宇文刺史。”
她冷冷的转身离开,宇文泰并未在贺拔岳面前为她洗清冤屈,脚步声踏踏响,宇文泰从身后追上来。元栋奇站住,回头,道:“你追上来做什么,你明知道不是我做的,我绝不会行刺贺拔岳。”
宇文泰蹙眉,他自然知道,但这事情,他现如今只能瞒着元栋奇。
唯有隐瞒,元栋奇的一切反应才会逼真,唯有逼真才能使得尔朱天光相信贺拔岳被刺,相信贺拔岳伤重,他几乎没有选择。
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不是你行刺,但是有可能是斛律,你也想想高欢与贺拔势不两立有多久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搞事呢?”
元栋奇淡淡的看了眼宇文泰,道:“黑獭,你想想,我们是来缔约的,怎么可能来行刺?”
宇文泰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用手捂住了她的口。
道:“缔约这种事能随便乱说?现下长安耳目众多。”
元栋奇也醒悟到此事确实不易宣之于口,当下闭口不语,唯有无言。她推开宇文泰,冷冷的走开,不知怎么的,她的眼眶一红,两串泪珠情不自禁的滑落。
他们本已和好,如今却又起争端,她偏偏无法争辩,唯有转身快步而去。
宇文泰在身后:“喂。”
元栋奇置之不理。
宇文泰从身后又追上来,道:“都督没有怪责你,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房间里,夜。
元栋奇枯坐,双眼犹自红肿,两行泪还是挂在她的眼睑之下。
她自言自语,不看宇文泰,道:“黑獭,你明明知道我是冤枉的,可是你在贺拔岳面前那样子,你维护我了么?”我迢迢千里来看你,你倒好……
宇文泰心疼地看着元栋奇,伸手,抱住她的肩膀:“我的错。”
元栋奇语带苦涩,道:“我在长安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无权无势,在这里除了你,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也不帮我说话。”
元栋奇站起来,僵尸一般毫无生意的疲倦地走到床榻上。脸朝里睡下了。
宇文泰:“要睡了吗?”
元栋奇没有吱声
宇文泰撩起了床帐,和衣躺到了元栋奇的身边。
元栋奇背对着床壁,慢慢睁开眼,很快,双眼就蒙上了泪。
宇文泰:“小东西?”
他从身后搂住了元栋奇,元栋奇的身体很僵硬,没有半分迎合之意,宇文泰以为她睡着了,也就没再说话。但元栋奇的双眼却是睁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