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昭君见宇文泰给八字还没一撇的孩儿取名叫高演,字延安,并且还正儿八经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延安这两个字他听都没有听过,为何要取这般一个奇怪的字号?
她幽梦一般,叹道:“好,如果这次我真怀孕了,是男孩儿,就叫高演,字延安。”
宇文泰微微一笑。
延安这两个字只有他这个穿越过来的人才知道意义,才知道这是他发迹之地后来的惯常叫法,才知道这两个字后来名震天下。
他搂了搂娄昭君的肩膀,道:“可惜不能姓宇文。”
娄昭君:“你想我死吗?”
她如果敢让孩子姓宇文,高欢还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宇文泰哈哈一笑,道:“我的儿子,却姓高,总感觉有些怪怪的,我就怕我们父子俩他日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岂不是悲剧?”
他现在才不过27岁,等到他47岁的时候,高演如果出生,也有20岁了,可以上战场了,那时候岂非父子相残?
娄昭君淡淡的道:“放心啦,如果真有这孩子,我绝不会让你们父子兵戎相见的!”
两人其实都是政治家级别,这时谈着谈着又开始谈到政治问题,谈到将来,娄昭君的政见和宇文泰的政见不那么相同,娄昭君着眼于巩固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权力。
宇文泰更想一统天下。
娄昭君幽幽的道:“你跟高欢,大概是要争的你死我活的。”
宇文泰:“那——是——自——然。”
娄昭君淡淡的,一时心中竟不知道是悲是喜,这天下最厉害的两个男人都是自己实际上的丈夫,不过高欢有名分,宇文泰没有名分。
她感觉自己有些纠结,干脆不去想,道:“你如果将来得了天下,对高家不要赶尽杀绝才好!”
宇文泰点了点头,好像历史上宇文泰就没屠戮高家什么人,这算得上是个顺水人情,娄昭君见他点头,心中有些宽慰。
她淡淡的道:“我真的会怀孕吗?”
这次真的和上次不同,这次她们一起相处了差不多三天,这三天,除了婢女送饭来时,她们几乎都腻歪在一起,这三天里,她几乎没有穿起过衣裳。
怀孕的几率自然是极大的。
两人聊了许久,政治、经济、未来、手腕、权术,两人的知识构成差不多,谈的也颇投契,虽然是敌人,但却也有知己的感觉,聊累了又复不可描述。
.........
晋阳城外,将军府后院,地牢边,夜,此刻全旭和侯莫陈崇已经按照宇文泰从娄昭君那里得来的地址赶到这里。
这里是距离晋阳城不远的一个村庄,说是村庄,不如说是部队的一个军营更来得贴切些,来来往往都是军人,只有夜间,这里来往的人才少一些。
地牢在这个村庄最大那座宅院——将军府的后院里。这个将军叫做高显国,是高欢的族弟,为人谨慎小心,所以高欢将宇文护与贺兰祥监于他军营之中。
不过,此人也唯独忠诚而已,并无他能。
这里位置相对较偏,并不惹人注意,如果不是娄昭君提供地址,只怕全旭和侯莫陈崇做梦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全旭和侯莫陈崇两个人摸到军营后,先是静静的观察了一天,了解了一下地牢看守的换防规律,在半夜子时的那个换防是他们的最好的机会。
两个人当然不可能肆无忌惮的便这般大白天便大摇大摆的进去劫人。
晋阳是大丞相府邸所在,内外兵马联动,而且由于是高欢的老巢,兵马部署也还不少,也留下不少精锐。
全旭和侯莫陈崇如今都已是身经百战之人,对于士兵们的装备、素质都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情知这些军士也并非好相与,于是小心翼翼。
两人的身手当然都极不错,尤其是侯莫陈崇,绝逼的万人敌。
但两人都不敢造次,因为不知道井下的宇文护和贺兰祥两个人是什么状态,万一两人因为长期囚禁,生存环境恶劣,已经残疾或者半身不遂?或者竟无半点行动能力。
那么,他们的救援以及救援之后的逃窜就会大成问题。
宇文泰给的指令是救贺兰祥,但是全旭和侯莫陈崇商量了一下,觉得宇文泰这心胸太光风霁月了,太高洁了,自己亲侄子不救,救外姓的外甥。
全旭感激流涕之余,遂觉得自己还是救宇文护比较妥当一些。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两个人全救,但是他估计以他们俩的实力,要救两个常年被关押的身体情况不明的少年,带着两个巨大的累赘未免不切实际,这会拖累他们返回关中的速度!
关中现在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他们。
所以,他们只能救一个,全旭心下定决心还是救宇文护,不过,这事儿,他跟侯莫陈崇没有透露,宇文泰在他们来时反复叮嘱,先救贺兰祥,宇文护日后再想办法。
宇文泰越这么强调,全旭就越特么感动,然后就越下定了决心救宇文护。
入夜,他们匆匆潜入将军府后院,便等待军人夜间换防,换防的间隙偶尔会有几分钟的空档,通常是执勤的这队人望见换岗的人来便已经开始跑路了。
这座将军府的后院相当广袤,足足有数亩之大,地牢在后院湖畔的东边,而且地牢旁种植了一些桂花树,种植桂花树主要是因为地牢内的气味。
两人囚禁在地牢中,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一开始倒是挖坑埋屎尿,但天长日久,哪里能埋得住?
这种味道,若不以桂花树及一些香草间之,则后院肯定是“香飘十里。”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给全旭、侯莫陈崇营救提供了一丝方便,两人趁夜翻过围墙,隐身于花树之间,他们的隐藏并未让人发现。
这些看守地牢的军兵其实也很懈怠。
这也是人性,因为这两个“敌人”看守到迄今足足有差不多五六年了,期间还转运、移营、迁徙各种,从来都没有出过事。
一个一直没出事的所在,看样子就像是永远也不会出事的两个囚犯,看守还能有多少戒心?还能有多少戒备?时间是最能让人放松警惕的。
全旭和侯莫陈崇这时已经想出了一个救人的完全之策,这个地牢紧靠围墙,这围墙并不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