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阿史那燕都已经从阵亡将士那里夺了一匹马,于是与侯莫陈崇就此别过。
侯莫陈崇这时也赶紧率队离开,毕竟这里是柔然,他们还在敌国境内。
厮杀过后,天地间的声音仿佛宁静了。
侯莫陈崇这时大声道:“兄弟们快撤,柔然估计说不定一会儿便派员来此了。”
众人这时纷纷跃上骏马,策马扬鞭而去,风中依旧传来士兵的不解:“将军何以知道,那阿史那燕都便藏在第六辆马车之中?”
风中传来侯莫陈崇的回答:“宇文丞相说这其实很简单,其实鱼目混珠之计,想要破解并不艰难。之所以判断在第六辆马车之中,是因为我们使用了示形之计!”
示形其实是古代兵家战术用语。指行军布阵表面所显示的意图。语出《孙子·计篇》:“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不过,这都是属于伪装自己让别人上当的。
而这次,宇文泰的示形之计是识破别人的伪装,精确找准目的这一种,属于用自己的智谋去识破别人的形态。
任何计划,任何计谋,任何伪装,其实都一定是有破绽的,你都无法确保百分之百能够成功,都会有破绽。侯莫陈崇屁颠屁颠的回到丞相府第,赶紧向宇文泰拍马。
“丞相的预计果然一点儿不错。”
宇文泰微微一笑,他了解郁久闾力伏这个人,这人不算特别聪明,绝对不敢把阿史那燕都藏在最中间的马车里,因为万一遭到袭击,会产生混乱,中间的马车两头不靠,最容易出问题。
这是宇文泰的第一个判断。
不藏在中间马车内,所以阿史那燕都只可能是藏在开头和后面的两顶轿子之中。
这时宇文泰身旁的达布干青雀连连点头,她素来对宇文泰的智谋很是佩服,闻得又是智计,这时问道:“有道理,有道理,那么为何又迅速确定人是在第六辆马车在呢?”
宇文泰:“这个其实也不难,侯莫陈崇一开始也并不知道阿史那燕都是被藏身于第六辆马车之中,所以我教他用了一招示形之计。”
这等军事术语达布干青雀自然听不甚懂,若是姚夫人和长孙无垢在他们一定心领神会。
达布干青雀具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精神,道:“何谓示形?”
宇文泰道:所谓示形,就是侯莫陈崇一开始人员并不全部暴露,只出动两个护卫,去袭击他们的前后两头居中的轿子,就是说前三辆马车袭击第二辆,后三辆马车袭击第六辆,这两个护卫就是示形。”
在实战中,人们很难做到和做好全面的伪装。
马车内有阿史那燕都的和马车内没有阿史那燕都在的,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那都是因为他们没有碰见突发情况。
示形,其实就是制造突发情况,并观察他们的下意识的反应。
只要侯莫陈崇一有动作,下面看守轿子的对方护卫肯定得跟着动,并不是所有的护卫都那么聪明,他们绝对是害怕真的阿史那燕都被救走。
当袭击开始的时候,他们一瞬间的动作肯定是想去保护有阿史那燕都的马车。
达布干青雀这时听得眉飞色舞:“聪明,果然聪明。”
宇文泰道:当然,士兵们可能也未必知道马车中所坐人犯的真实身份。但是每顶轿子的护轿军官一定是知道的,所以他们的异动,只要观察仔细,一定会露出破绽。”
侯莫陈崇道:“对,我安排的两名护卫一动手,他们便露馅了,向着第六辆马车移动。本身护卫们有一箭是射向第六辆马车的,然后郁久闾力伏以为已经露馅。然后我便集中全部人力聚攻之,果然奏功。”
阿史那燕都的事处理的简直如春梦了无痕,消息传至,头兵可汗震怒。
但他发泄了一通,终究无可奈何,最终宣布与那些他长久以来欺压惯了的锻工部族宣布断绝任何外交关系,这一着宇文泰听得更是心花怒放!
没了阿史那燕都父子给柔然造军器,柔然支持不了三年,目前的军器虽然还能用,但是两年下来就会折旧报废,到时候砍鸟都不出血。
而这批军器报废之后,阿史那燕都父子估计再也不会给柔然打造哪怕一把九齿钉耙了,更别说军器,没有军器的柔然,和没牙的老虎又有何异,又有何可畏?
当然了,现在,他们还是有些嚣张。
这件事当然也有一些不好的后果,不过这后果元宝炬承担了,头兵可汗悍然收回允许乙弗皇后蓄发还宫的承诺,非但不再允许乙弗皇后回宫,并且将乙弗皇后远远的赶出宫去。
乙弗皇后还有一个孩子,叫元戊,封为武都王,此时被授为秦州刺史。
头兵可汗传旨意来,令郁久闾胭脂将乙弗氏赶去秦州,郁久闾胭脂虽然年少,但是对于这种对自己有好处的旨意执行彻底,闹得厉害,郁久闾力伏这时又回到西魏宫廷。
他们频频施加压力,元宝炬无可奈何,他本来就是迷谷中与世无争并不想做皇帝的一个亲王而已。
如今闹到这步田地,外忧内患,毫无帝王之乐,最后只能摊手,强行送乙弗氏离开了长安,去往秦州。
宇文泰对此也无能为力,他与元宝炬虽然往日是朋友,但是在这些年里,大家从朋友变成君臣,关系就慢慢的变了味道,大家都有自己的利益需要扞卫。
朋友是不能一起开公司的,做生意的,有时候,国家也是一个公司。
如果不是元宝炬这般下作的对阿史那燕都,事情可能也未必会走到这个地步,这件事情,其实还没有走向终局,看着头兵可汗和郁久闾胭脂的步步为营。
他们的最终目标极有可能剑指太子之位,乙弗氏如今皇后之位已废,郁久闾胭脂已经怀孕,焉有废后之子而能为太子者也?
但元钦一贯以来的所作所为,他也是个胆大不怕搞事的主儿,郁久闾胭脂一步步的,倾夺太子之位的痕迹已经很明显了,这事儿到最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这个矛盾也是必然爆发的矛盾,而且也是很快将要爆发的矛盾。
宇文泰也乐得看戏,反正他现在手头也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现在已经把几部用于科举考试的书全都做了雕版印刷,如今几本书都加大了批量,他新成立了印书局。
明年春上,就有第一场春闱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