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以正室嫁入张府,在府中的地位是极高的。但自她女儿思婕死后,她一直是郁郁寡欢,显少出门,一蹶不振,苍老许多。虽还挂着主母的身份,府中不少家事也没理会,三姨太帮着打点。
此时,宽敞的院子里,却稍显凄凉,大夫人正发着呆,独自掉着泪儿,丫环小云只得站在一旁,束手无策,静静相陪着。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张京弘的传来:“大夫人,是我,京弘。”
大夫人抹了抹眼泪,理了理头发,应道:“哦,是京弘呀,来了,小云。”她向丫环望了一眼。
“是,夫人。”小云移步,开了门,张京弘从外走了进来,还带着不少冥币火纸,这是拿来遥祭思婕的。他说道:“夫人,听说今天是思婕的祭日,我比她长不了几岁,也算是一起长大。正好今天我又留宿在张府,所以……还望夫人莫嫌弃。”
见此,小云从张京弘手中接过东西,福了福身,退到了一边。大夫人也忙起身迎接,亲昵地拉着张京弘的手,动容道:“京弘,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思婕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动的。”
大夫人拉着张京弘在一旁桌边坐下,小云恭敬地递上了茶水,大夫人说着:“京弘呀,都是我照顾不周,这些天怠慢了。”
张京弘说道:“夫人,这些客气的话,你就不用说了,京弘明白的,在京弘心中,夫人就像亲人一样,京弘不会见外的。”他话锋一转,说道:“夫人,其实,京弘此次而来,是还有一事想请教,只是又怕触动到夫人伤心之处,所以……”
大夫人接话道:“你这孩子,自你去学艺,几年不见,生分了。有什么话,直言就行,不必顾虑的。”
张京弘说道:“夫人,其实我是向你了解,思婕……当年是怎么死的,可以么?”
大夫人惊讶地抬起了头,疑惑不解:“难道是五妹这案子和思婕有所关联?”
“哦,不,夫人放心,五姨太的事与思婕无关。”张京弘忙解释道:“思婕当年死时,我在外学艺,今天我一时感触,想多了解了解思婕的死因,不知方便不?”
大夫人淡淡应道:“京弘,你不是外人,这事憋在我心里三年了,说出来,也好。”她神情惆怅,愁绪万千,淡淡的忧伤,回忆着,缓缓说道:“有一天,思婕慌慌张张跑回了院子,嘴里还不时说着,‘怎么可能,浩承和四姨太……怎么可能’……”
听到这儿,张京弘脸色惊变,一把抓住大夫人的手腕,厉声道:“还有呢,思婕还说了什么,思婕还有什么反应?”
大夫人被张京弘这突然的惊乍吓到了,她苍白着脸,紧紧瞪着他,不解其意。张京弘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和过分激动,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哦,夫人,对不起,是京弘冒昧了,你继续说。”
大夫人又沉浸在思绪中,说道:“就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思婕便没再说什么,我问她,去哪儿了,她匆忙回答一句,去了找四姨太。之后,思婕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就这样过了三天,这三天里,思婕很少说话,见到我也只是浅浅打个招呼,我当时不以为意。第四天,思婕说要去一个林子里玩,那是她曾经想去的地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现在,她想去散散心。”
张京弘问道:“夫人,思婕要去的是什么林子?”
大夫人应道:“就是咱们城西那片丛密的深林。我想,那林子虽然深了些,但咱们镇子上还是有很多人去的,所以,我就同意了。思婕也答应我,带十来个侍卫去,有侍卫们陪着,我也放心了。”
张京弘默默地点了点头,静静聆听着,大夫人说道:“自林子回来后,思婕开心了些,又恢复了往日那蹦跳的模样,看着我也高兴。”
这时,大夫人面色凝重,语气一转,伤感道:“可是,第二天,思婕不时流着鼻涕,身子发冷,额头发烫,喷嚏连连。我急忙找来了大夫,大夫说,思婕是着凉了,服下药应该就会好的。思婕这孩子随和直率,和谁都亲近,所以当天,家里各房的人都来了看望思婕。思婕服下药,也好了许多。”
张京弘迫不及待问道:“那为何思婕还是走了……”
大夫人应道:“当天夜里,思婕第二次服下药,大概睡了半个时辰,突然就脸色急变,嘴边发紫,呕吐连连,全身抽搐,最后……最后,我的思婕……”她掩面哽咽着,抽泣着,往事历历在目,现在说来,还是伤心不已。
张京弘轻柔地拍了拍大夫人的肩头,无言安慰着,大夫人又说道:“大夫来了,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束手无策,四妹说,思婕去了深山老林,一定是冒犯了哪路神灵,于是,我们请来了法师,为思婕作法。可是不久,思婕……就走了。她的样子很痛苦,她的死相很凄凉,京弘,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保护好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
大夫人嚎啕大哭着,张京弘安慰着,小云拿着手绢为她擦着泪。张京弘拳头暗暗握紧,心中暗道:“思婕,你放心,京弘哥哥一定不会让你白死的。”
许久后,大夫人神情缓和了些,张京弘站起身,说道:“夫人,你好好休息,京弘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来看望你。还有呀,夫人,在这世界上,思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夫人,思婕已经走了,夫人可一定要振作起来,好好生活,那样,思婕才会走的放心,你说呢?”
“好。”大夫人含泪送张京弘出了门,他也再三朝大夫人行礼,最后,才转身离去。路上,张京弘踏着沉重的步子,心中伤感不已。在繁华富贵的张府生活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幸福,死亡与明争暗斗,一直都在,而且时时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