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跪下去就承认了自己是小妾。
宁青鸢的心既沉且冷,她必须忍下这一时的羞辱。
宽大的红袖下,宁青鸢的指甲陷进掌心之中,她的悲戚的神情掩在喜帕之下,动作温吞而迟缓,双膝微微弯下,就要触碰到地面湿,突然有人喊道——
“慢!”
“慢!”
几乎是异口同声。
说话的两个人都侧过头看向对方一眼,李朝朝喊完话,听到另一边的倪氏也出面阻止,脸上没有什么意ài。
倪氏则不同,这个时候李朝朝喊停,肯定又要耍什么花招。
她面上愤恨,目光冷厉地看着李朝朝,“你这是要做什么?谁说宁家小姐是小妾了!她可是我们侯府八抬大轿给娶进门的,就算你是世子妃又如何,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李朝朝没有被倪氏面上的狠戾所吓退半分,倪氏的表情越是狰狞,而她越是淡然处之,她把双手叠放在大腿上,一派优雅矜贵地微微一笑,“夫人既然承认我是世子妃,那宁家小姐自然是小妾了!难道夫人想为世子娶两个世子妃?妾身见识浅薄,倒不是知dào还有这个规矩。”
倪氏心中一沉,李朝朝的嘴皮子还挺厉害,以前是当真小瞧了这个女子。
“就算你是御封的世子妃,但官媒下聘岂能是玩笑,宁家小姐进门也要按照平妻之礼。可不是什么妾侍!”
倪氏不等李朝朝说话,侧过头就问向蓝政锦,“侯爷,您说呢?宁家小姐与咱们羽儿门当户对,又是官媒之聘,怎么能是妾侍!”
蓝政锦点点头,“夫人说的在理。”
在座的其他宾客中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族人,对倪氏的说法也较为认同。
蓝翎羽眯了眯眼,让宁青鸢做他的平妻?那也就意味着宁青鸢要和朝朝不分大小,还不用向正妻行礼,她生的孩子也是嫡出。
当然一个人是不可能生出孩子的。
她在方才告sù众人想要嫁的人是蓝翎羽的那刻起,就注定了只能守活寡!
蓝翎羽心里阴冷无比,别怪朝朝没给过她机会,其实连他也给过这个女人许多次机会,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他们两不相欠,最好生死不往来,但她非要跳进这争斗的漩涡之中,她就注定是个炮灰的悲剧。
蓝翎羽想,对一个人不悲不喜,就是连让他想害她的冲动都没有。
既然宁青鸢上杆子闯进来说:来害我吧。
那就成全她!
蓝翎羽看了眼李朝朝,方要说话,李朝朝却笑道:“哦——夫人是想让宁家小妾做世子爷的平妻啊。只是……”
李朝朝面露为难,“朝朝见识浅薄,夫人说的这平妻是什么意思?”
有人忽然嗤笑了声,不知dào谁嘀咕了句,“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连平妻都不知dào。”
“此言差矣。”李朝朝笑笑,“我知dào的平妻是商人在外行走娶的女子,带回家可与正房平起平坐,乃平妻之名。只是咱们侯府世家如何与商贾之家有了一样的规矩,这九门城内可有谁家也娶了平妻的?这不是白白添了话柄让别人笑话咱们武乡侯府,还是夫人一向疼爱世子爷,想让他的名声远播给武乡侯府添几个好名声?还请夫人示下,到底何为平妻?”
倪氏就见李朝朝那嘴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她突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真会给自己戴高帽子,不过是娶个平妻,就牵扯到侯府被人耻笑的高度上!
“呵,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我就是疼爱羽儿,希望他身边的女子贤惠温柔大方,我若是让宁家小妾为妾的话,别人才会耻笑我们侯府没规矩,官媒礼聘的人居然成了小妾,以后谁还敢给咱们做媒,谁还敢嫁到武乡侯府来!”
倪氏的反击铿锵有力,蓝政锦就会拍桌子怒吼,“李氏,你太目无尊卑!就算你是皇上亲封的世子妃又如何,是谁教你这么没规矩的?敢和自己的婆母顶嘴,你才是真zhèng给我们武乡侯府丢脸,给皇上丢脸!”
蓝翎羽忽然嗤笑了声,揽着李朝朝的肩膀冷冷道:“是我宠的,父亲不也宠的母亲无法无天,按照品阶,母亲是要向朝朝行礼的,到底是何人目无尊卑。”
李朝朝拉了拉蓝翎羽的袖子,“夫君,侯爷也是疼爱夫人才会忘了此事,朝朝不敢忘夫君对妾身的教诲,夫人从小素来疼爱您,朝朝一定按照您的吩咐绝不会让夫人给我行礼让她和您为难,您敬爱夫人,妾身一定向您学习,只是这平妻之事还是应该论论清楚,虽然是官媒下聘,但他们定是不知夫君已经娶了我为世子妃,这其中一定是有人隐瞒或者出了什么纰漏,既然夫人一定要说宁小姐是官媒下聘,不如就请官媒的官员再去审查一下,宁家小姐是否适合做这平妻,嫁入武乡侯府!”
宁青鸢仿佛是置身事外,只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像个雕塑一样站在一旁,没人去照顾她的感受和想法,她是话题讨论的中心,却被众人排斥在外。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莫名悲哀。
倪氏一听李朝朝这话,就知dào她是要打的什么主意,若是把此事打回重审,宁青鸢肯定不会成为平妻,说不定婚事都要黄了,而且以后说不定更没人嫁给蓝翎羽!
她咬咬牙,坚持不肯松口,“宁家小姐必须为平妻!”
“平妻?”李朝朝带着冷笑看她,“夫人还没回答朝朝的问题,到底何为平妻?”
倪氏眯了眯眼,“这平妻自然是和正房平起平坐,不分大小,子嗣不分嫡庶!”
“好!”李朝朝拍手,“解释的好。平起平坐,不分大小,子嗣不分嫡庶……”
她一声冷笑,目光冷冽地看向众人,“现在当着众位宗族亲友的面,我且问夫人执意让宁家小姐为平妻,是否让宗室大乱?”
倪氏又被扣了一定大帽子,头更加晕了,“你休得口出狂言!”
李朝朝见蓝政锦似乎要斥责自己,立时开口扬声道:“古训有云:立嫡子,不使庶孽疑焉。疑则生争,争则乱,妻妾不分则家室乱,嫡庶无别则宗室乱。夫人让宁家小姐是平妻,分明是想让子嗣乱,侯府乱,宗亲乱,家不平!”
倪氏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这话要是平时说了也就罢了,可是当着宗亲族长的面,就好比诅咒蓝家要灭亡一样。
七十多岁的老族长哼了声,狠狠地瞪了一眼蓝政锦,虽然不说话,侯爷却感到莫名的压力,连喝斥李朝朝的话也说不出口。
蓝政锦磨了磨牙,“夫人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给宁家小姐应有的名分。”
他轻轻握了握倪氏的手,表示和她站在一边上,宁家小姐是不是平妻无所谓,但决不能让李朝朝这么嚣张!
李朝朝见蓝政锦说话放软了态度,但还是不肯退让,她也没什么客气的。
“按照咱们侯府的规矩,之前夫人也给家中上下做了榜样,曾说进门侍妾无子嗣者乃通房,我让宁家小姐做小妾已经是逾越了祖制,还请夫人看在宁家小姐乃官媒下聘,容她一个小妾的身份则个?”
李朝朝根本是在耍贱了。
蓝翎羽憋着笑看自己的媳妇表演,心里十分畅快。
男人站在女人身后并不丢人,而是给他的女人力量,他是她的靠山。
随便去祸害吧,我的朝朝。
倪氏抖动着嘴角,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说来说去,既不能成平妻,反而成了妾侍还是天大的恩泽。
好,李朝朝算你狠!
蓝政锦忽然喝道:“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去请太夫人出来!”
太夫人当朝一品诰命,就是连当今皇上都要给她几分薄面的,看这个李朝朝如何嚣张下去。
熟知小丫鬟还没跑出门外,就见到静心堂的静文已经缓缓走过来,给众人行礼后,朗朗道:“太夫人听到前面喜事连连,特让奴婢来恭贺世子妃的。”
静文向李朝朝深蹲行大礼,以前李朝朝只是挂名三少奶奶的时候,可从来没人这般尊敬,叫的好听的是奶奶,可是心里都不服。
可是静文这么一跪,无疑代表了连太夫人都承认了她的身份,旁人更是无话可说。
倪氏抽了抽眼角,暗道不好,太夫人这是要向着李朝朝了!
静文又道:“太夫人说不过是个小妾进门,她身子不适,就不过来了,一切都听世子妃做主就是,太夫人还听说侯爷未饮酒先醉了,实在不值当为了不相干的人动气,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静文说完就规规矩矩地退出房间回去伺候太夫人了。
这下子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敢再为难李朝朝,她已然是上道皇亲贵族,下到侯门主母认可的——武乡世子妃。
蓝翎羽上前扶着李朝朝坐到自己身边,两个人相视一笑,但侯爷那两口子面色却难看得紧。
李朝朝见谁都不说话了,于是笑着看向早就石化许久的宁青鸢。
“之前是场误会,现在大家各安其位,就该有应守的规矩,既然是小妾进门,那么就应褪去嫁衣,走侧门,出去重新来过吧。”
宁青鸢一听,差点跌倒在地!
什么?这个李朝朝好狠!
把自己降到小妾的位份还不肯罢手,居然还要让她换下这身正红的行头,重新从侧门进府,这不是故yì给她羞辱难看!
宁青鸢的嘴角被自己含恨咬破,“你……你……”
李朝朝笑道:“我什么?”
倪氏忍无可忍地喝道:“李氏你太过分了!”
“夫人,您总说我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上不得台面,但是饶是如此,我也知dào小门小户家娶个小妾都不能穿正红,不可走正门,难道大户人家的规矩不是如此?”
倪氏死咬着银牙,冷笑,“世子妃还真是知礼。”
“夫人教诲,朝朝时刻谨记,不敢有一丝懈怠。”李朝朝慢条斯理道。
“即便如此,此事也轮不到你说话。”倪氏冷哼,“羽儿你来说该怎么办!”
蓝翎羽温润一笑,“既然是给我娶小妾,自然是听我媳妇的。”
蓝芷霖听到,早就忍不住怒火,喝了声,“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
蓝翎羽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父亲抬小妾进门,可曾过问过祖母?还不是由母亲做主,怎么到我这就不能了?我时刻以父亲为榜样!”
蓝政锦现在看蓝翎羽就不顺眼,又听到他说出这套歪理来,嘴巴一撇,“不孝子!你给我闭嘴!”
蓝翎羽当真就闭嘴了。
李朝朝却见像是充耳未闻般,忽然喝斥向喜婆:“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我方才的话吗?一个小妾也值得你们犹豫,就算不听我的话,难道也要把太夫人的话当耳边风?”
所有人都听出来这是指桑骂槐了,都把太夫人都抬出来了,下人们也不敢再迟疑,喜婆早就收了蓝翎羽大大的红包,之前她故yì把话停住就是为了配合这场好戏,哪能不停李朝朝的话。
喜婆上前去抓着宁青鸢,宁青鸢却忽然挣扎起来,“不要,不要……”
她不要脱下这正红的喜服,不要从侧门进来当小妾,还要受尽这泼辣女人的折辱。
“不要,我不要……”
屋中尽是男宾,宁青鸢一个未婚女子决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然顾不得那么多,她疯狂地挣扎着,就见她头上的喜帕翩然掉落在地,露出她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噙着泪水无限委屈地看着李朝朝,冲着她大喊:“我不要!”
李朝朝正襟坐在上首,淡笑:“怎么?宁小姐后悔,又想嫁给我们家八弟了?”
宁青鸢的心思忽然被李朝朝这句话给拨乱,人随时都会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如果不是这样些许就不会有那样的结局。
她已经能预料到给蓝翎羽当小妾的后果一定是悲惨的,如果可以选择不如嫁给蓝芷霖!
倪氏听到李朝朝这般诱惑宁青鸢,目光一下子狠戾起来,李朝朝的手段还真是多啊,原来她不断地羞辱宁青鸢,打压她的身份,就是希望她知难而退,只要她不是蓝翎羽的小妾,以后就会省下很多麻烦,而且还让宁青鸢搅得她的小八后宅不宁!
该死的女人!这次决不能让她得逞!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倪氏从来没在外人面前露出如此厉害的表情,她扬声打断宁青鸢想要说的话,“官媒是给羽儿下聘,就不能改了,你让她做小妾也由着你,为何还要羞辱宁家小姐!堂堂世子妃也太不容人了!”
“夫人误会我了!”李朝朝嘲讽地看着倪氏紧张的样子,“我不比夫人,让小妾变通房,我不知dào多照顾宁家小姐,没让她成为通房,还让她从侧门进府给我敬茶,我就是为了侯府的颜面,才更要恪守规矩,你见谁家的小妾进门是穿着正红,坏了贵族的规矩,众人只会说我这个做正房的不是。”
李朝朝冷笑着勾起嘴角,“夫人也要把我的话听完,切莫着急,我是要告sù宁家小姐,世上没有后悔药可耻,就算她想后悔也已经晚了!怎么能让她这样的人嫁给八弟呢,夫人您说对吗?”
倪氏的脸青白交错,李朝朝的话一直让人无力反驳。
李朝朝笑着挥挥手,“去吧,既然是小妾就要有小妾的规矩。”
宁青鸢早已颜面无存,毫无挣扎之力。
有些错误可以纠正时没有悔改,当想回头已经为时已晚了。
喜婆也没费劲把僵硬地宁青鸢拉到外面去,厅堂之内忽然就安静下来,男宾们三三两两地小声交头接耳,女客们则大大方方地看着李朝朝,心里各有所想。
今日到场的都是正妻正房,看到李朝朝的行事举止,一是觉得震惊,但又挑不出任何错来,毕竟人家是正房,没道理让自己的男人娶个平妻回来和自己平起平坐,而且在高门大户里确实没有平妻之说,若真弄了个平妻身份,才是让人不齿的,二来她又强悍霸道,说一不二,既然是小妾进门就该守规矩,可她对长辈说话恭敬有余而不太给面子,几次反驳得武乡侯两口子无话可说,反正大家一致认为倪氏摊上这么个儿媳妇,这侯府后宅少不得要大闹了。
不过说来这世子妃也有让人羡慕的地方,刚才她说什么做什么,蓝翎羽都始终站在她身边默默支持,还说什么他宠她这话,让人听了就嫉妒,哪个男人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这番体贴的话,说来说去还是那新进门的小妾没个眼力价,人家两口子这么恩爱还来插一脚,而且大家都看得明白,这世子妃都给了那宁家小姐一条出路,她还不知趣,活该受此折辱!
女人们看李朝朝的目光很是复杂,连大夫人张氏也是头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李朝朝,柔中带刚,悍戾中不失身份和妥帖,句句都戳中对方的弱点,让旁人无话可说,反而同她站在一个阵营之中,还把倪氏步步紧逼地无路可退,不复以往的沉着冷静!
高,实在是高!
大夫人暗自给李朝朝竖起大拇指。
这一幕却恰巧被蓝芷霖看到,复杂的目光中又多了一道阴狠!
李朝朝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蓝芷霖活了这么久最敬佩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他觉得倪氏是世上最会耍手段的女人,谁都不如倪氏,可是这个女人却在刚才颠覆了自己的想法。
她的目光犀利得直透人心,让人心神在她面前为之颤抖!
那颤抖除了臣服还有悸动。
这样的认知让蓝芷霖觉得太过分了,更过分的是居然这么对待他的母亲,难道她不知dào谁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吗?也不怕以后母亲找她算账!
她除了长得好kàn点有什么本事!
他才不要为她担心!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这么不舒服,看着蓝翎羽对李朝朝的体贴,看着李朝朝对蓝翎羽的笑容,他就觉得分外刺眼。
蓝芷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一直盯着李朝朝的脸移不开目光,她为什么会是蓝翎羽的女人!
当时不是说好来冲喜的么?不是已经决定让她做小妾了吗?
为什么能让她翻身做世子妃?
如果他事先知dào她就是蓝翎羽的小妾,他也有办法得到她!
可是她现在成了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他没机会了!
蓝芷霖第一次恼怒倪氏,以前母亲不是很有本事吗?为什么这次让一个臭丫头得逞!
他自己的心被怒火和嫉恨灼烧着,蓝芷霖分出一丝冷静才忍住不上前去质问,他知dào自己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的心不是什么狗屁的爱情,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失意和恼怒!
其实他一定还有机会的,母亲一定视她为眼中钉了,他就可以借此机会得到这个女人!
蓝翎羽的一切他都能得到,从小他就知dào紫苑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包括他的女人!
忽然,李朝朝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尾随着自己,她几不可见地皱眉,不着痕迹地看向屋中的宾客,却没发xiàn是谁。
蓝翎羽很快地捕捉到李朝朝异样,从旁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不语已是在问:怎么了?
李朝朝笑笑算是作答,两个人心有灵犀,不必太过赘言。
倪氏看到她俩装模作样地秀恩爱,再也坐不住地哎哟一声,倒在蓝政锦的身前,叹道:“夫君我头疼。”
“我扶你回房,反正既然是小妾,我们也没必要在这里呆着。”蓝政锦冲着李朝朝哼了声,“眼不见为净。”
李朝朝垂头也叹气,蓝翎羽忽然站起来,道:“父亲,今日朝朝新封了世子妃,这杯儿媳妇茶,您还没喝呢。”
“我喝不下!”
蓝政锦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他看向蓝翎羽,又瞧见屋里稀稀拉拉的宾客,质问道:“这一切是不是你的主意?”
“我什么主意?”蓝翎羽不解。
“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一个也没到,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要不是碍着有旁人在场,蓝政锦就要发飙拿花瓶砸在蓝翎羽的身上了。
蓝翎羽看到蓝政锦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心中冷然,他的父亲从来都不会对自己心慈手软!
他冷笑道:“父亲大人,不过是个小妾进门,请宾客来做什么?难道父亲觉得这一切还不够丢人的?要把脸面丢到外面去?”
蓝政锦被蓝翎羽一激怒,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抬起手就要打,蓝翎羽也不想躲,目光冷冷地与蓝政锦对视,他就让众人看看这是什么样的父亲!
蓝政锦见到儿子目光中的冷漠与仇恨,忽然发xiàn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和自己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他微微一愣,李朝朝却先一步走上前来,冷冷道:“侯爷,您打我夫君之前可要想清楚了,为何而打人?我夫君做错了什么?”
“你这妇人竟敢威胁本侯?”蓝政锦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
李朝朝笑笑:“我是以夫为天,侯爷见谅了。”
蓝政锦冷笑,“你们真是……情深意重啊!”
“不比夫人和您琴瑟和谐。”李朝朝的笑里多了讽刺,只是性不和谐。
蓝政锦却有些心虚地抽抽嘴角,一旁的倪氏也不想在这个场合把事情闹大,拉着蓝政锦,两个人灰败地走了。
倪氏道:“夫君放心,我一定不会李氏嚣张太久。”
蓝政锦却叹了口气,他想到蓝翎羽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无不让他觉得心寒。
他恨恨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决不能让他袭成我的爵位!”
倪氏听到蓝政锦说这么句话,忽然满yì地笑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蓝翎羽,你和你的妻子一起下地狱吧!
他们刚走不多时,宁青鸢身穿胭脂粉的彩绘芙蓉拖尾拽地的长裙,她的凤冠拆去,梳着同心鬓,戴着千叶金缕牡丹首饰,步步迤逦,佩环叮当作响。
没有奏乐,宾客也去了大半,被管家引着去了前面吃宴席,没人关注一个小妾,只有几个好热闹的人想看看这位新世子妃接下来会怎么做。
大夫人张氏还在,算是家中长辈坐镇。
蓝翎羽和李朝朝一左一右,坐在堂中上首。
宁青鸢的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脸色惨白得像是死了亲娘舅一样,眸含苦涩,来到他二人面前,轻轻俯身,没行下跪之礼,“妾身……”
她话没说完,有人高喝:“错!”
宁青鸢几不可见地蹙眉。
哪里错了!
这喜婆乃官媒之人,专教新妇婚前婚后礼节。
喜婆笑道:“宁姨奶奶,你是小妾,按规矩你应该自称奴婢。请——给世子,世子妃敬茶。”
宁青鸢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吞,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事到如今,样样都无时无刻地告sù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必须坚持着!
必须争,必须抢!
争抢也许会死,但是不争不抢一定会生不如死!
她不怕!
不过是个女子,她有什么好怕的!
外面有娘家做靠山,侯府里至少三夫人和自己是同一阵营的!
宁青鸢俯下身,道:“奴婢……”
话刚开口,喜婆又喊道:“错,姨奶奶,要下跪!”
李朝朝淡漠地看着对面,不放过宁青鸢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她早就说过,对付小妾的手段,她多得是。
上一世啊,蓝老大的小妾多如牛毛啊。
李朝朝是想折辱宁青鸢,但也要从这时这刻起,让众人知dào蓝翎羽的世子妃是个悍妻,嫁进来为妾,就是自取灭亡!
宁青鸢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让她自挂东南枝当个榜样吧。
李朝朝脸上没有表情,宁青鸢的心不断地滴血,可是她必须照做!
不听正房的话,不按照规矩来,死得更惨。
宁青鸢扑通一声跪在地,从旁接过托盘里的茶杯,平举过齐眉的位置,压低声音,先对蓝翎羽道:“请世子喝茶。”
她是真的喜欢蓝翎羽的,以至于每每夜里都会梦见他,她虽然记不清场景,但是却能清楚地看见那个人就是蓝翎羽。
他们翻云覆雨,说尽缠绵的话,哪怕他不如现在的气质让人着迷,她也深爱着他。
如果没有李朝朝,她坚信他一定是她的!
宁青鸢眉目含情地抬眸看向蓝翎羽,可是那个曾经在梦里爱抚自己的男人,却看也不看自己,挥了挥手,她的心就不断地下沉下沉……他居然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她眼眶里迅速攒满了泪水,但又不敢真的在李朝朝面前哭出来,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软弱和无能,强压着心酸,又端起另一杯茶敬上,“奴婢请世子妃喝茶。”
李朝朝到不为难宁青鸢了,她端起茶没喝,放在左手边,温和道:“小妾即是奴婢,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进了门就恪守府中规矩,行事要有分寸。你是世子的小妾,就当事事当以他为重,听从世子的话,不可乱了分寸惹他不快,否则家法处置,你可明白!”
众人听了李朝朝的话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她没有为了立规矩而敲打宁青鸢,全都是以夫为天,嫁夫从夫。
所有人都纷纷点头,宁青鸢却觉得李朝朝是装模作样,谁不知dào蓝翎羽最疼的就是她,他定然是处处护着李朝朝,不去违抗世子的话,那不就等于不去违抗李朝朝。
李朝朝说的不错,她现在就是个小妾,什么也不能做。
必须忍!
必须忍!
门外的一个角落里,正能看到大厅中发生的一切,练武之人耳力又好,也听到李朝朝所说的每一句话。
白衣胜雪的少年站在树下笑容淡淡地看着,然,笑意却不达眼底。
忽然,有人大笑着走过来,“没想到靖王世子也来凑热闹啊,看来你最近很清闲呐。”
慕雪衣笑着回头,见到云锋身穿玄衣出春风满面地走过来,“彼此彼此。”
“怎么不进去坐坐,站在外面倒显得我们失了礼数。”云锋笑容款款地站在他旁边,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今日这场戏的真zhèng始作俑者是谁。
慕雪衣笑道:“忠义公何必客气,我也是不请自来,看着别人不开心,我的心里就痛快多了。”
云锋忽然问:“你觉得你赢了?”
慕雪衣反问:“我有输过什么么?”
云锋看着慕雪衣清澈不见底的眼睛,笑容变淡,“可是你要知dào有些人和事是只可远观的。”
“公爷说的不错,所以我站在外面看风景,想看看这风景的造化。”慕雪衣的笑容却是不变的,“南方有一种木棉花,移栽到北方是不能存活的,哪怕它存于温室,也只会让她迅速的枯萎。”
云锋听出这话的含义,慕雪衣是说李朝朝早晚会在这场婚姻中枯萎。
“朝朝确实很特别,就算她是花的任何一种,她也绝对不惧怕任何蛇虫鼠蚁,她的身边可有个护花使者。”
云锋得yì地大笑,“我这义女确实招人喜爱,除了蛇虫鼠蚁,爱吸引狂蜂浪蝶,啧……”
他暗讽慕雪衣为狂蜂浪蝶!
慕雪衣却不恼,只笑着告辞了。
说他是狂蜂浪蝶又如何?
要知dào狂蜂浪蝶才是辣手摧花的高手!
当天夜里,武乡侯大摆筵席,却不是为了庆祝蓝翎羽娶了小妾,而是因为他得了一房正妻,从此有了世子妃!
这时除了蓝家宗亲外,蓝翎羽又从外面请了自己的亲朋好友,蓝翎羽拉着李朝朝动手在席间与众人一一介shào自己的妻子,虽然侯爷夫妇不在,但席间气氛热闹,所有人甚至都忘了蓝翎羽今日还抬了个小妾进门,谁也不愿意说这扫兴的话,这喜酒仿佛是蓝翎羽和李朝朝两个人的。
蓝翎羽也是为了补偿李朝朝,借此机会宴请宾客,让众人都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世子妃,只这一夜之间,李朝朝一跃成为了武乡世子妃的事满城皆知。
所有人无不恭贺蓝翎羽喜得佳人,称赞李朝朝秀外慧中,他二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祝他们百年好合,喜得贵子。
李朝朝也愿意听这话,她一口酒喝进肚,整个人都要醉倒在蓝翎羽的怀中。
旁边的人间李朝朝双颊潮红,眸眼惺忪,尽显醉态,跟着起哄着又要敬酒,蓝翎羽瞪了对方一眼,把酒拦下,笑道:“内子不胜酒力,这杯我代她喝了。”
众人起哄,蓝翎羽也笑着应下,他见李朝朝喝得有些微醺,低声道:“娘子,你先回房歇息,这里有我。”
李朝朝也确实有些头重脚轻,但又不忍让蓝翎羽自己一个人被灌,她也是时刻保持着最后的清醒,生怕他被灌醉了,有人扶他去了别人的房间。
李朝朝强作镇静地笑笑,“我先去洗个脸,稍后再回来,你不要喝太多了。”
蓝翎羽知dào她为什么坚持,也不忍去拂去她的好意,就让春丽把李朝朝扶到一旁歇息片刻,李朝朝栽倒进春丽的怀里嘀咕道:“就在院子里呆着吹吹风吧。”
春丽把李朝朝扶到院子里的一处圆凳坐下,“奶奶,不如我给你泡杯醒酒茶来,你别在这睡,会着凉的。”
“我就吹吹风醒醒酒,你快去快回。”
春丽见李朝朝这么吩咐也不多说什么,径自走开回紫苑的小厨房。
李朝朝刚坐下,所有疲倦和酒意袭上心头,有些发困,就浑身无力地靠在石桌上想睡,她拿出帕子盖在脸上,头枕在胳膊上,一手扶着桌角,昏昏沉沉地打起瞌睡。
夏末的夜晚,凉风习习,李朝朝觉得身心都变得轻飘飘的的,整个人荡漾在湖水中晃来晃去,像是儿时的摇篮,随时都会跌落进甜美的梦乡。
那里一片花海,她追逐着自己的爱人。
清风送来夜的香气,有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好似深夜里隐藏着一双深情的眼睛凝望着她,目光灼灼,更让她觉得浑身燥热,口舌干渴。
忽然有柔软的东西调皮地舔了舔她的嘴角,隔着轻纱能感觉到温柔湿润的触感。
李朝朝觉得好渴,也微微张嘴想要含住那处清泉。
她的唇边,嘴角全部落下细细密密的温柔。
只是隔着纱,她觉得还不够尽情。
火辣的攻势让她觉得浑身燥热,夜中的双眼好像看出她的想法,目光落在她若隐若现的领口,忽然一把拉开,修长的指尖去触摸她滑嫩的肌肤和柔软的美好。
李朝朝忽然娇嗔了声,“别闹了,三郎……”
不只为何对方突然抽离了所有的气息,什么也听不见,她再次跌进了梦境之中。
她想挣扎着睁开眼睛,却又想沉浸在刚才梦幻里。
接着又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李朝朝听得不太真实,但还是浅浅地睡着。
蓝芷霖看到李朝朝撩人的睡态,她的衣领敞开,再低一些就可以看到她的柔软,他忽然一阵慌乱,想要移开眼眸,却忍不住加快了脚步上前,盯着她脸上的丝帕上朱唇的地方,全是她的金津玉液。
他干涩的喉咙滚了滚,动作根本不听思维去指挥,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飞快地俯下身,就要一亲芳泽。
李朝朝忽然吃痛,整个人就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就见隔着丝帕下是一张放大的面孔。
她下意识抬起脚就踹向对面之人的裤裆,只听蓝芷霖嚎叫一声捂住双腿间,“啊——”
该死的,这个女人是想要自己的命根子!
李朝朝所有的酒意都清醒过来,沉着脸看着面前疼得冒冷汗的蓝芷霖,不太灵光的脑袋飞速运转,刚才她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
她看了眼手中丝帕上的口水,还有拢了拢敞开的衣领,已经察觉出事情正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果然是喝酒误事,但是蓝芷霖这个家伙还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李朝朝冷厉地看着他,“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还要问你,为什么是你!你怎么会是蓝翎羽的女人!”
蓝芷霖被踹了一脚,整个人都崩坏了似的大喊大叫。
李朝朝眯着眼睛看蓝芷霖,闻到他身上一股酒味,看来是没少喝。
她确实不该在这个地方酣睡,但如果蓝芷霖认为喝醉了酒就可以酒后乱性,那么他就应该知dào自己惹了什么人!
不说她是他的嫂子,就凭着这个人上一世还有这辈子所铸下的错,他都不该被饶恕!
既然做错了就要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后果,若是他死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李朝朝隐藏在黑暗中的眸底,划过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不是为了他侵犯自己,而是要永绝后患!
李朝朝忽然笑容可掬地走过去,扶起跌坐在地上的蓝芷霖,“你突然跑过来吓我一跳,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dào分寸,我也不是故yì的,就别恼我了。”
蓝芷霖听到李朝朝这么说忽然一愣,意识到她刚才喝醉了酒定是不知dào自己要做什么,他脑海里全是她之前的狠戾,没想到李朝朝忽然好言好语地和自己说话,尤其是她靠过来时,身上的清香中带着酒气,让他闻着都醉了。
李朝朝扶着蓝芷霖到了湖边的石头上坐下,“之前也不是我有意隐瞒,当时我的身份很是尴尬,如何向你说出实情,如今我是你的嫂嫂,还请小叔把我当一家人才是。”
蓝芷霖抿着嘴角不说话,她居然叫他小叔!
讽刺!
李朝朝见他如此,悲伤地叹了口气,“小叔一定是瞧不上我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子,可是小叔也要知dào,我有我的难处,当初为了冲喜我嫁到侯府,若不为自己争口气,怕是连个小妾都不如,今日你也瞧见了,侯爷和夫人都不喜我,若是小叔都不肯拿我当一家人看待,以后我更是举步维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蓝芷霖见李朝朝伤心如此,忽然感同身受,说来也是,如果她不强悍一点,肯定连下人都欺负她。
他忍不住懂了恻隐之心,讷讷道:“你放心,我定会把你……”
李朝朝挑眉,“把我什么?”
蓝芷霖生怕李朝朝看穿自己的心事,从石头上站起来,往湖边走了几步,“没什么,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
早晚有一日他会得到她!
李朝朝站在他身后冷笑,声音却听不出任何异样,“坊间都说小叔风流倜傥,果然是众位千金闺秀的红粉知己呀。”
蓝芷霖他毕竟小李朝朝一岁,虽不被大夫人过分溺爱,但也是不识人间险恶,即使多读了几本圣贤书,也做不到心如止水,他被李朝朝吹捧得有些飘飘然了,越发觉得如果自己先结识此女,她定会心系于她,他也不是没有机会。
他们站在莲花桥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蓝芷霖临立于湖畔,身旁站着心动的女子,此情此景正是诗兴大发时,他正酝酿着情感打算赋诗一首,根本没注意到李朝朝在做什么。
蓝芷霖张嘴刚要念诗,屁股忽然被人从后踹了一脚,他没预料到,整个人向前一扑,直接飞进了湖中——扑通一声!
直接沉入湖底,连呛了几口水,蓝芷霖知dào自己被李朝朝暗算,方要破口大骂,可是又是呛水。
刚才那一脚李朝朝用了浑身的力qì,她不欲多呆,转身就走。
对付蓝芷霖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下黑手!
李朝朝回到石桌旁就看到春丽端着茶走过来,她一摆手什么也不交代,拉着春丽就急匆匆往紫苑去,也没注意到一直站在桥上的白衣少年和黑服男子。
蔡卜白啧了声,“这个女人真是心狠手辣。”
慕雪衣靠在桥头看着在湖水里奋力挣扎的蓝芷霖,悠闲地笑道:“我怎么不觉得?”
他笑是因为李朝朝肯定是因为上一次蓝芷霖被蓝杜若救上岸,就以为这小子不会游水,才会用这招杀他。
蔡卜白趁他不注意地白了一眼,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你还想把他怎么样?”
慕雪衣嘴角笑有些阴森,“要我是她的话,就应该把蓝芷霖的眼珠子挖下来扔到湖里喂鱼,顺便把他摸朝朝的那只手给砍掉送给倪氏当礼物,让她这个当母亲地知dào自己没教养好儿子,然后把舌头也给割下来切成条放进蓝政锦的菜里,让他爹给吃了……”
蔡卜白听不下去了,靠在桥头干呕,“你明知dào蓝芷霖是代你受过,你想让李朝朝知dào真相后,这么对你?”
慕雪衣的笑倏然卡住了,他目光清冷地看向蔡卜白,“你以为李朝朝杀蓝芷霖是为了那个吻?”
“不然呢?”蔡卜白僵硬地反问,他是真没看明白?还是慕雪衣不敢认清世事?
慕雪衣咬了咬后牙槽,看着蓝芷霖就要上岸,忽然冲空中打了个手势,一指湖中的人影下了个必杀的手势。
蔡卜白忽然倒抽了口冷气,慕雪衣这是助人为乐?还是醋意大发想杀人灭口?
慕雪衣阴森地笑着,“以李朝朝的聪明,她就算知dào不是我亲了她,也绝对不会为了那么一个吻杀了蓝芷霖,她杀他是要替蓝翎羽铲除所有有威胁的人!”
“那说起来她每次都不恼你,对你还真是有情的!至少没向对蓝芷霖那样痛下杀手。”
慕雪衣笑看着蔡卜白,忽然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冷笑,“你最近越来越毒舌了。”
“呵呵。”蔡卜白干笑,“我只是旁观者清,如果我是你,就趁着她方才身边没有暗卫的时候,把她给带走!”
慕雪衣放开他,不说话。
蔡卜白继xù道:“怎么?亲一下就爽了?还是隔着一张丝帕!慕雪衣你到底犹豫什么?”
“就算我把她掳走了,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慕雪衣看着迷人的夜色,还在品味刚才的那个吻,那个触感,那个心动,“不管我威胁到蓝翎羽,还是对她做过哪些过分的事,她不恼,不怒,不气,没反应,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
慕雪衣的声音轻飘飘的的,“你有没有发xiàn我和她没照过面,可是我却能从她说话的语气中感觉到一种和蓝翎羽极为相似的感觉,她和蓝翎羽一样都在可怜我,可是她却不因这种可怜而对我心生恻隐。她放纵我的所作所为,就好像我不过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卜白,是不是……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她一点也不在乎我到底会做出多么恶劣的事!她都接招!甚至刚才我亲她,吻她,她当时不知dào,就算后知后觉,也会像放了个屁一样把一切抛到脑后!”
蔡卜白一把搂住他,“雪衣!不是这样的!是她不了解你,是她没有真zhèng了解过你……你的好要去体会,如果你真的那么不甘心,就去把她给抓过来!管她是不是和男人睡过,管她愿不愿意!就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让她一辈子无法逃离!她会慢慢发xiàn你的好!”
“你给我闭嘴!”慕雪衣抬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蔡卜白,“你懂什么!你到底懂什么是爱!”
“是,我不懂!我不懂爱!但是我不能看着你这么痛苦!”蔡卜白觉得慕雪衣再这样下去,他不疯,自己就要疯了。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狗屁东西!
可以让他甘之若饴地任由慕雪衣差遣,慕雪衣却根本不在乎李朝朝到底被多少个男人睡过!
好吧,要得到她的身,也要得到她的心。
慕雪衣还真是他妈的高尚!
可是高尚有时候就是一种犯贱!
蔡卜白沉默着,慕雪衣却冷眼看着湖中被人暗杀的蓝芷霖,眼眸如湖水般深幽,居然想碰他的女人,那就如李朝朝所愿,让他去死一死吧。
与此同时立即得到消息的蓝翎羽派了人去救蓝芷霖,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死。
他只接到蓝芷霖欲对李朝朝不轨,然后他被踢进湖里,后来慕雪衣的人又插一脚要暗杀蓝芷霖……他才不得不出手。
朝朝要杀蓝芷霖他双手赞成,但是踹他入水还无法做到灭口,可是慕雪衣派人杀蓝芷霖,就不得不防了。
如果蓝芷霖是溺水而亡,一切都好解释,可是被杀害,慕雪衣想做什么,实在是司马昭之心啊。
慕雪衣看到有人来救蓝芷霖,嗤笑了声,与蔡卜白一前一后翩然离去。
他才不在乎蓝翎羽知不知dào自己亲了李朝朝,但是他知dào,李朝朝肯定不会说,这就够了。
至少他们之间有一个属于彼此的秘密。
酒席散了后,蓝翎羽就让人把醉酒的蓝芷霖送回院子里,但是暗中打断了他的两根肋骨,对外宣称他喝醉了酒,不小心掉进湖里的石头才会如此。
蓝芷霖吃了暗亏,被这夫妻俩嬉耍了一番,只能自认倒霉,心里憋着气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蓝翎羽回到紫苑时,也喝了不少酒,他并不会问李朝朝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经打算好好教xùn这个小女人一番,竟然敢一个人在花园里昏睡,也不怕被饿狼叼跑了啊。
刚踏进紫苑,见到紫西正守门,他随意问:“世子妃睡了么?”
紫西摇摇头表示不知dào,“世子妃好像醉的不轻。”
蓝翎羽挑挑眉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正走过圆月门时,有个小丫头突然跑过来,行礼道:“世子爷,今日您迎娶新姨奶奶,请您移驾红香楼,姨奶奶已经等您多时了。”
蓝翎羽皱着眉回过头,没去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扬声问道:“春嫂何在?”
春嫂也早就在廊下候着了,她就知dào世子爷必定会喊自己,忙上前听后吩咐。
“这是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丫头?”蓝翎羽喝了酒,脾气不太好。
小丫头穿得也不是紫苑的奴婢服侍,是一身粉红,梳着两个丫环鬓。
“回世子爷,这是宁姨奶奶的贴身奴婢骄阳。”
蓝翎羽冷冷道:“春嫂你要记住,以后紫苑和侯府分开单独过,没有我和世子妃的命令谁也不许放进来,包括什么红什么楼的人!”
骄阳连忙跪着上前磕头,“世子爷,是奴婢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只是姨奶奶还在房间里等着您呢……”
蓝翎羽充耳未闻。
骄阳见蓝翎羽不为所动,上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喊着:“世子爷,您既然让姨奶奶进门,怎么也该去看她一眼啊,我们奶奶也是堂堂礼部尚书家的嫡女,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进了门就是您的人啊。”
骄阳是宁青鸢在娘家时一起长大的丫鬟,从小亲如姐妹,骄阳更是事事为自己的主子着想,就是拼出一条命来都在所不惜。
蓝翎羽从不打女人,除了李朝朝外,他对任何女人都不会怜香惜玉。
“既然是我的人,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娶回来就当花瓶摆着,砸碎了也是我的事,如果想走就趁早滚,别在我身上放心思。”
春嫂也不用世子爷吩咐,给紫北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连忙把骄阳拉起来,推到圆月门那侧墙里,然后拿着大锁把圆月门锁上,“夜已深,还是请姑娘回了姨奶奶,早点睡吧,若是触怒了世子爷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蓝翎羽往前走,渐渐地就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也并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他现在急迫地想见到那个温柔的小女人。
他轻轻推开门,也不知dào李朝朝睡了没有。
熟知还没走进去,李朝朝忽然从对面跑过来,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玉腿缠绕上他的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粗鲁地啃咬着,“混蛋!你怎么才回来!”
蓝翎羽愣了下,就感觉到身上不安分的小女人,正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服。
李朝朝的热情中带着粗鲁,手指不停地翻飞,把蓝翎羽身上的衣服撕开,可是根本撕不动,她只能用牙去咬,偶尔两下咬住蓝翎羽胸前的敏感,他就觉得这么折腾的李朝朝是在玩火。
火和着酒精的烈度,在蓝翎羽的身体里四处游走,让他的血液里都染上疯狂的情欲,让他疯狂,着迷。
他一把抱住李朝朝的大腿就要往床边走,李朝朝忽然奋力挣扎起来,捶打在他的胸前,“现在你又娶了个小妾!以后就左拥右抱了!爽歪歪啦!”
蓝翎羽挑眉,他知dào李朝朝绝对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诚如他所想。
李朝朝确实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
是因为此时此刻的李朝朝在心虚。
她太了解蓝翎羽这个人,必定知dào方才蓝芷霖想要做什么,她做了什么,他不会恼怒其他,却绝对会为了她不懂得保护自己,让蓝芷霖有机可趁而恼怒。
蓝翎羽教xùn李朝朝永远只用一招——那就是让她下不来床!
李朝朝对此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那滋味确实很疯狂。
恨的是,第二天起床的滋味不好受。
下人们看着她走路八字撇,大家都在偷偷笑话她有木有!
蓝翎羽看着眼前耍心机的小女人,挑眉道:“那你想怎么样?”
他早就看出来李朝朝借机耍酒疯。
李朝朝大舌头喝道:“今天乖乖听我的!”
她一把将蓝翎羽扑倒好一阵疯狂狼吻,直到把她自己亲得气喘吁吁,身上的欲望油然而起。
蓝翎羽的手指不规矩地在李朝朝光溜溜的大腿上摩挲着,“就这么点小儿科?”
李朝朝借着酒意,在床事上也多了几分大胆和俏皮,往常都是蓝翎羽折磨得自己死去活来,今日也要让他尝尝这其中滋味!
她奋力地将蓝翎羽腰上的带子解下来,拿在手中抽了两下蓝翎羽已经裸露的胸膛,“更厉害的还在后面!不许乱动!”
蓝翎羽兴趣盎然地看着李朝朝,乖觉地点点头,“我不动,一切就让世子妃乱来。”
“我才没乱来!”
李朝朝大着舌头笑道,醉眼朦胧地哼了声,把蓝翎羽的手臂用带子绑在床头,然后下地去找东西。
蓝翎羽动了动手腕,心想这也太不敬业了,他随便一挣扎就能挣脱好吧!
“朝朝!你认真点嘛!”
“别吵!”
李朝朝拿了一把剪刀过来,桀桀地怪笑两声,“为了惩罚你又娶了个小妾进门……我要对你用刑了。”
蓝翎羽瞪大了眼,想捂住大腿间,可是为了配合李朝朝也不能真把手放下,面露哀色道:“朝朝,这事真不怪我,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动宁青鸢一个手指头。”
“哼哼,你到是想,也要看看本女王同不同意!”
李朝朝拿着剪子,把蓝翎羽的衣服一条一条地剪碎。
剪刀贴着蓝翎羽的皮肤冰凉凉地划过,既刺激又危险,他乖乖地任由李朝朝折腾。
等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成碎片,连下面也一丝不挂时,李朝朝把剪刀扔到床下,大喝一声,“今日本女王就上了你!让你下不来床!以示惩罚!不许乱动……”
“哦……”蓝翎羽感觉到李朝朝紧紧地包裹住自己,低低嘶吼一声,喃喃道:“我……不动……”
他任由着李朝朝疯狂地索取,可是过了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李朝朝就累得气喘吁吁地趴在蓝翎羽身上,嘴角还挂着口水,像是要昏昏欲睡了。
蓝翎羽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朝朝,你到是动啊。”
“我好累……”
蓝翎羽嘴角勾起狡猾的弧度,“你既然不能动,就让我伺候你吧。”
他用力一挣扎,双手就脱落下来,抱着李朝朝从后翻身上去。
忽然间,屋子里如地震山摇,拔步床都快要散架了。
李朝朝尖叫着求饶:“我的乖乖,绕了我吧!小的错了!”
蓝翎羽怪笑,“哼哼,晚了!”
红香楼里,宁青鸢独坐在窗前,她的泪已干,已经哭不出来了。
听完骄阳的汇报,宁青鸢什么也没说,挥手让她褪下,她走到窗前看到一墙之隔的紫苑正房已经熄灯,她独坐窗前,目光阴森寒冷……
隐约中,她甚至能听见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
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他们却尽情畅快!
她绝不会轻易被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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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这一章写的真是畅快!
各种阴谋有木有!
尤其最后……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