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亮光不像是什么手电筒或者手机之类的照明设备,因为光线不对,晃晃悠悠的,映着楼梯扶手的影子在墙上乱晃,而且颜色也是发黄的,这明明白白就应该是蜡烛。但如果真的是蜡烛的话,我下来也没五分钟的时间,夜已经深了,这么安静的环境,有什么动静我都应该可以听见的。
我想了一连串的事,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紧张那是骗人,虽然喝了不少,这下子感觉酒精突然就挥发掉了,脑子里清醒的很。怎么偏偏需要酒壮胆的时候,却偏偏过了劲?虽然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袭来,但这怎么说也是21世纪,绝大多数的现象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了,我还是没往楼梯上迈一步,琢磨琢磨,应该是声控坏了,有人出来学雷锋,开门关门的声音和我进厕所开关门的声音重合了,所以我才没发觉的,嗯,应该是的,应该是何老头,因为他是房东,除了他我也想不出有别人,这年头还有精神境界这么高的人吗?
我自己耸了耸肩,摇了摇头,暗笑了一声,自己吓唬自己。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我嘟囔了起来。说真的,人吓人,吓死人,这种事可真多了。转念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是不是有人故意整我,给我来个恶作剧?太无聊了吧这也,藏门后吓我一跳不就得了。我居然开始怀疑起刚才被我搅了好事的那对小鸳鸯,又一想,就算是要对我进行打击报复,点根蜡烛算是怎么一回事呢,难道有机关?我路过的时候会如何如何的?我靠,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的想象力了,这时我才终于发现,半天了我居然还没上楼梯呢。娄善辉啊,娄善辉啊,你好歹也是个大小伙子,虽说胆子不算肥吧,但居然连根蜡烛都害怕,什么玩意呀!
我暗自骂了一声,抬腿上了台阶,一步一步向上迈,楼梯拐角微微晃动的亮光也慢慢更加清晰了起来。这个光源的真相即将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居然莫名的挺紧张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咦?这个……这种老古董还有?”我自言自语了一句。当我视线可以看见楼梯拐角的时候,发现燃烧的并不是一根蜡烛,而是一盏破旧不堪的油灯,看上去很有年头了,铁质的灯身上面锈迹斑斑的。油灯很简陋,一个底座一条腿,上面支着一个小碟子,在边缘上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闪动着。
虚惊一场!这老何头还真是,这种东西也就只有他有了,楼里住着这些个,估计哪个岁数也不如这破油灯大,况且老何头平时就爱穿一双黑布鞋,走路没声音也正常。这好事做的,给我弄了个瞎紧张一气,于是我开始大步往上跨楼梯。
用了两步就到了油灯的边上,本想回去赶紧睡觉去呢,因为那个万胖子还没走,明天指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孙老板给我来个电话我就得马上飞奔过去。可偏偏到了这个油灯边上,我反而有来了兴趣,倒不是刚才想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惹得我愿意多看它那么几眼,我也是乐得其所,也想瞅瞅到底这油灯里点的是什么玩意,说实话油灯这东西实物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我低头看了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就索性蹲下研究一下这燃料是什么,想闻闻味道。离得近了,就看得清楚了,毕竟大半夜的,这点小火苗能有多大亮度呀。当我想仔细观察的时候,猛地发现油灯下面压了一张纸条,因为火苗在上面,油灯的影子挡着,所以我一直没有发现。这是一张泛黄的纸条,其实楼道里有点碎纸垃圾什么的也不足为奇,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的我便把那张黄纸条给抽了出来,接着油灯的光亮我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我直接一个踉跄屁股坐在地上,赶紧把那张纸条给扔了。纸条晃晃悠悠的飘了下来,落在我的脚旁边,我看的很清楚,纸条上只画了一个图案——一副墨镜,确切点说,是那种有点像墨镜形状的黑色痕迹,就和在网吧桌子上的一样。
夜深人静,我听得见自己已经开始加速的心跳声,没想到这一天挥之不去的这个东西,现在又出现了。这下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了,连滚带爬的起来飞奔回自己的屋子,关上门打开灯,靠在房门上开始喘气。我用手拼命的揉揉脸,这不是做梦,肯定不是。我心里想着,在这种时候,找点可以尽量安慰自己的解释,反正这栋楼里好几十号人呢,如果是我自己的话,可能这会儿我都疯了,再不济我就喊“救命”呗。这么一想,我稍微平静了一点。我的房门是正对着楼梯的,透过门上的小窗户,我能隐约能感觉到那盏油灯颤颤巍巍的亮光。突然我一拍脑门,暗骂了一句,拿起手机就给白胖子拨起电话来。
不会错!肯定是这个孙子!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是我放他鸽子了,他还请我吃饭,最后也没陪他玩,更没帮他得着好装备,心里肯定不痛快,想方设法整我,以白胖子的恶搞能力来说,这应该跑不出他的杰作范围了。这货现在指定还在网吧蹲着呢,等我一会儿去好好收拾他!
“喂……”等了半天,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回应。
“还丫的给我装?赶紧给我滚出来!否则后果自负!”我不搭理他那个茬。
“娄子……你丫没事吧?酒还没醒呢?”白胖子依然是那种没睡醒的声音。
“你自己找我?还是我抓你去?你考虑清楚!”我提高了声调。
“不是,娄子,你啥意思?你等会啊……”白胖子没了那种慵懒的语气,说着还听见他走路的声音。我想他是被我给识破了,马上过来找我请罪,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过了几秒,我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一眼来电显示——白胖子。
“你还废什么话呢?”我直接就来了一句。
“你有病呀!大半夜的!我姐这几天失眠正烦躁着呢,找死呢!”白胖子也提高了语调。
“装!继续装!等着啊你!”我根本就不相信他。
“滚滚滚,你丫有病!”白胖子骂完了一句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胆子也太大了吧!我说着抄起一件背心搭在肩膀上,准备直接去网吧把这个胖子给揪出来,又想了想,他不应该没有后手的,肯定没这么容易让我找到,难道在别的网吧呢?反正这事跑不了他,这墨镜的事就他知道,不是他还是谁?转念又想,这货怎么知道我会起来上厕所呢?难道一直蹲在我们楼道里等着我?我一进厕所他马上留个条点个灯就逃逸?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吧,为了整我这也太煞费苦心了吧。我也不多想了,反正先去网吧再说,折腾个六够我睡意也没了,玩也好,收拾胖子也罢,后续节目是有了。
点上一支烟,把灯一关,准备出门找白胖子,看着门上小窗户还透着那跳动的小火苗,我就来气。正这时候听见楼道里有开门的声音,估计是有人起夜去厕所了,我这人平时和不熟的也不爱打招呼,索性就等他完事了我再出门。
一声咳嗽声传来,听得出来,这是开声控灯呢,又一声咳嗽,看来这声控灯是真坏了。我也好奇,要是别人看见这破油灯是个啥反应,就在门上的小窗户上偷看楼道里的情况。油灯还没灭,纸条也都还在楼梯拐角那里,不一会儿,脚步声就由远及近的过来了,等我视线可以看见他了,他也正要拐弯下楼了,一个哥们,但不熟,基本没说过话那种。我就在小窗户里盯着,越盯就越不对劲,越盯我心里越发慌。
这哥们别说看见油灯有啥反应了,他压根就没看,确切的说,他好像压根就没看见。一只手扶着楼梯的扶手,另一只手打开手机的屏幕,照射着台阶,然后慢慢的往下走。这油灯的亮虽然小了点吧,但也足够让人能看见楼梯了,那这哥们的动作是个什么意思呢?眼神不行吗?也没见他以前带过眼镜呀。
想到这里,我身上开始冒冷汗,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难道……他根本就看不见这盏油灯?他下楼的动作我看的真真切切,的的确确不像是能看见油灯的样子。我也不敢再看下去了,赶忙把头缩了回来,抬手想吸一口烟压压惊,发现已经只剩下过滤嘴了,我把烟屁扔掉,急急忙忙又点上一根,手已经开始有点哆嗦的不听使唤了,打了好几次火才打着。
楼下厕所传来了冲水和关门的声音,我不由自主的向着门上的小窗户看去,上楼的声音越来越近,一个头部轮廓的影子印在了我的小窗户上,随着火苗的跳动也来回闪动着,这个很正常的物理现象,现在却极端的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赶紧“啪”的一下把灯打开,屋里的灯一亮,窗户上的影子瞬间就消失了,脚步声也渐渐的走远,一声关门的声音后,又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