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炸了射部箭场,被东方羿明令禁止不允许再在箭场上练习术法后,渡流云在学海无涯就多了好几个绰号,什么人形自走炮,移动炸药库,危险标签更是被贴上了一溜儿,成功地吓跑了不少因为她是儒门天下小公主这一身份而想要刻意接近的学子。至于她在御部破机关阵法之时,因一脚踏错前所未见阵法,引发阵势大变,久未破阵心火怒烧,以万代山河满江红直接打碎阵法空间,轰废了御部地下室,被御部也列入黑名单之事,就显得太过正常了。虽然事后御部执令把修复地下机关室这个任务交给了对机关一道极为精通的好学子司徒偃,司徒偃成功地拉着满脸愧疚的渡流云一起将此地修葺完毕,并贡献出了一大堆更加安全地阵法,那也不能改变她在学海无涯无人能撼动的彪悍地位——超级破坏狂啊!
事实证明,只要和动手之类的无关,诸如礼部书部数部乐部,这四部对她印象还是蛮好,纵然太史侯亲眼目睹了她那两次惊天动地的作祸,也不能否认她六部技艺独占鳌头的事实——和当年疏楼龙宿简直不要太一样。
一个品学兼优的问题儿童。这是学海无涯上下对她的一致评价。同样的,为了避免她再搞出点什么破坏来,点风缺终于坐不住他的校长室,亲自出马给龙宿发了一封书信,希望他这位前任爱徒得意弟子能够亲自前来学海无涯一趟,好好关照一下他家义女,顺便来参观一下她捅出来的烂摊子,还能起到个怀念的效果,要知道龙宿当初的破坏力可不比渡流云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虽说性质不同,但给人带来的冲击力和打击力是一样的。
嗯,事实上重点还是这一波的三教峰会就要召开,点风缺想请龙宿来镇个场子壮大下门面来着。这百年一次的三教峰会如今轮到儒门来做,自然由学海无涯缆下责任,到时候三教各个有头有面的人都会来此一聚,虽说学海无涯本身底蕴深厚,可没道理就要给其他两教带来看轻他们的机会不是。这消息暂时没有告诉众学子,为的是怕影响到他们心绪,以点风缺为首,都决定临近挡下再告知他们。
正如同点风缺所料,如果只是因为三教峰会,那疏楼龙宿指定不愿意特地前来一趟,可在听到自家义女惹的祸后,义无反顾地……走出三分春色,前往学海无涯。他要是再不来一趟,恐怕渡流云真能把学海无涯炸平,真不知道她到底哪儿来这么大精力,难道她在天都就是这么炸过来的吗?真亏罗喉没把她按死,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个特殊才能呢。
至于身为始作俑者的渡流云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她的顶头上司贴心好义父启程于拿她当BOSS刷的路上,这学海无涯的生活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无聊吗。龙宿那的藏书虽然很多,可和学海无涯这个庞大的组织比起来,那就是差的太远了,要说死宅的程度,其实她和任何人比都是不遑多让,动不动就能在藏书阁里泡上个三五天,在天都四处找人打架那是因为没什么书能看,如今到了学海无涯,单单是看书她觉得她都能看上个几年,何况还要忙于各种学业。这藏书阁的占地范围简直可怕,放眼过去看不见尽头,按照她的理解,起码有个十几万平米,一天看二十本的速度她都看到天荒地老去,有趣,实在有趣。
有一个好身份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有人来找茬,而她的实力在那摆着,放眼当下学海无涯,除了几位执令,大概也没有人能从武学上压制得住她,这点在六部竞艺上已经得到了证实,除掉学海六艺,传承自疏楼龙宿的武功和经历过真实厮杀,以及与罗喉相处那几年的切磋指点让她稳稳占据六部第一人这个称号,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和她挑衅,这倒是让她的生活过的平静又畅快。
“邬阿叔,我又来了。”
拎着一壶好酒,渡流云大力推开藏书阁老教员的休息室,轻车熟路地在人家准备好的空地上一挥手,一条上好的白色皮毛毯子出现在地上,她手指再抖,三十来本书籍稳稳地落在毯子上。
她和藏书阁老教员混的那叫一个溜熟,只要没有课业,她就定然出现在藏书阁,出现在藏书阁,必然给老教员带上一壶酒,进人家的职员室看书宅一天,一来二去这一老一少倒是混了个忘年之交。
“哈,我说小流云,你上藏书阁报道的次数,怕是比上课更准时。”老教员搓着胡子呵呵笑道:“你是越来越像你的义父,疏楼龙宿。”
“哎呀,邬阿叔你的赞美我就收下了,一想到你说过义父大人把这里的藏书都看完了,我就忍不住想要挑战一下他的记录。”
渡流云身影一晃,人自毛毯上缓缓坐下,一本典籍飞入手中。作为儒门天下小公主,堂堂的儒门少君,以陨石砸地方式落入龙宿房中,成了龙宿义女,她渡流云怎么能弱了义父的名头。
还没看完一本,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好烦好烦,流云,我来找你散心了。啊,邬阿叔,你好。”
自从渡流云开始常驻老教员的职员室,央森和司徒偃也找到了好去处,这两个人只要没事儿,只要顺路,铁定要来这里一并感受藏书阁浩瀚深沉的爱意。
会用这种南腔北调声音出现的,自然就是央森。此刻的央森一脸郁卒,推开大门看也不看,熟门熟路地往渡流云身边一坐,俊逸的脸上写满了不忿。
这是怎么了?渡流云合上书页,仿佛看到了对方头上的毛发已经炸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去顺了顺,这手感,好像在呼撸一只金色长毛大猫,谁招惹他了,能把他这个脾气超好的惹成这个样子?
“你们中原的话,真难学,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字,换个意思,我就听不懂了,他们还要难为我,要我做诗,我做了诗,他们说做的不好,词语不通,语调也不对。好生气。”
央森握着拳头,满脸不平。他能把中原话说顺了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这么快就要他把口音完全转变成中原人啊。简单的诗他能看懂,至于更难的,或者是作诗,宰了他更来得快点。
“哈哈哈哈哈,这是真的在难为你,不过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我教你,看你是想学你写诗还是诗写你,是想学正常的口音还是想学儒音,包教包会,学不会你来,让我砍你。”
渡流云哈哈大笑,随后一手揽住央森的肩膀,一手拍着自己胸口打包票。不就是教老外说中国话吗,只要教会他说绕口令,估计以后啥也难不倒他。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先从入门级开始。
于是,拿央森怪腔怪调的红鲤鱼绿鲤鱼与驴和黑化肥挥发发挥会花飞灰化肥挥发发黑会飞花当背景乐伴奏,渡流云找到了最新的挑战,是说干看书没人伴奏一直挺无聊的,来点特殊的角色曲也不错嘛。
拜这个丧病绕口令所赐,央森的中原话顺溜程度突飞猛进,然而找到乐趣的渡流云甚至更加丧病地开始教他用儒音说八百标兵奔北坡,看她和司徒偃每天背着央森笑的一脸坏就知道享受到了怎样的娱乐,然而这个时候的央森还是个单纯美好相信人间到处充满爱的好孩子,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给他们带来了相当的乐趣,毕竟他的进步是可以用肉眼看的到的。从他已经能逐渐地和学海其他学子辩论不落下风且说话不带换气就能看出来这种特训的效果有多好。
央森的化肥绕口令已经突破到了天外飞仙级别,在渡流云和司徒偃尝试这个完蛋玩意反而差点把舌头咬碎后决定放弃,并且对这个先前还一嘴洋腔洋调现在和土生土长中原人差不多的洋博士五体投地跪服万分后,嘴皮子训练变成了玲珑宝塔的喊麦,从此学海无涯多了一名贫嘴高手……
“流云,有人给你送来三封书信。”
今天她还没来得及去职员室,而是在藏书阁的某个高层顶子上找自己要看的书,这名学子眼冒蚊香圈地爬上梯子,将两样东西交给了渡流云。他真是佩服这位的好定力,按照她从头开始向后每个书架挨个看,那她已经看完了两千多平米的藏书……对,不能用本来计算,只能用房间单位来计算,这是个什么样的阅读速度和死宅性子才能做到啊,这位真的是动不动就炸场地的移动火药库吗?
“啊,多谢。这位同窗,你知道是哪里送来给我的吗?”
渡流云接过东西,眼见对方被这一片又一片的藏书刺激的有点头晕目眩,摇头叹笑,将人抓着,自梯子上一跃而下,随后闪身回到藏书阁门口,这才解了对方懵逼之围。
咦?发生了什么?他刚刚还在好高的地方,怎么一眨眼就到了外面?学子眨眨眼,呆呆地看着渡流云,终于感受到了文武双全的压迫,不过对方那张精致的面容和温和的气息,完全与学海里传闻的不符啊。青涩的小少年红着脸有些害羞:“啊,不知道,是驿站的人送到此地的,说是受人所托,但是学海不允许外人进入,吾便自告奋勇给你送来了。”
嗯?驿站送来的?会有谁给她送信,还一送三封,其中一封还封着法印,好神秘啊。
送走了热心的好同学,渡流云挠挠头,看来今天不用看书,回住处看信消遣好了。
嗯,一封是刀无极发出来的,向他解释了一番为何后来没有去天都,上一次分别后,刀无极回转天下封刀后,结果遇上师尊刀无后闭关练功险些走火入魔,他替刀无后求医问药,兼管天下封刀,分不开身,便一直耽搁了下去,等到他忙完,渡流云人已经到了学海无涯求学,为了避免误会,他赶紧修书一封发来学海无涯向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嘛,就说刀无极再怎么黑,都不会是个随随便便就忘了约定的人。再说如果不是遇上刀龙的事儿,刀无极的三观是相当的正直。
第二封是哈哈龙……啊呸,醉饮黄龙从啸龙居发出来的,他也是在得知渡流云来学海无涯,才特别发信来问候一下,顺便告诉她,好好在学海无涯进修,不要将替他寻找失散刀龙之事看的太重,他这么多年都等了,完全不需要着急,比起找到失散的弟弟,他更想看到她亦称归来后的样子,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的那么嚣狂。
这尾哈哈龙是欠打喔。等老子从儒门毕业,第一个就是打上门去收拾你,不让你化身为龙给老子当坐骑,老子渡流云三个字倒过来写啦!
第三封……罗喉?
信入手似乎里面除了信纸还有别的东西,摸上去形状奇怪,整封信被封着法印,搞得如此神秘,这大萝卜要做啥。
暴力破拆了信封,渡流云目瞪口呆地瞅着从里面掉出来的手环,看不出什么材质,乍一眼望去,只能感到这通体银白,唯有正中一点血红镶嵌其中的手环,入手冰寒中带有点些微灼热,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能让罗喉送来的,绝对不可能是凡品,她正准备一观信之内容时,司徒偃连蹿带跳连跑带颠门都不带敲一下地直接撞了进来:“流,流,流,流云,你,你,你快准备出,出,出,出来接,接,接,接,客,儒门龙首马,马,马上就到了!”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一嗓子吼了出来,渡流云才想回他一句接你一脸的客,硬生生的被儒门龙首到了这六个字吓的噎了回去,她一把揪住司徒偃的衣领,满脸地不敢相信:“你说啥?我义父到了?”搞什么鬼,突然袭击吗!为什么没人告诉过她,她亲爱的义父大人要来学海无涯?
来不及多想,她把信怀里一塞,手环在手腕上一带,指尖一弹,须臾间完成了换装,将为了在藏书阁方便翻阅藏书而穿的短打劲装换成了翻版自龙宿的儒门少君标配,为了表示对义父大人的重视,她特地选了一身白到飘逸出尘的装束,出门前还不忘了带上已经看懵了的司徒偃,向学海无涯大门口飙去。
华阳初上鸿门红,疏楼更迭,龙麟不减风采;紫金箫,白玉琴,宫灯夜明昙华正盛,共饮逍遥一世悠然。
何须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可问江湖鼎峰;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
清朗中带着傲然,悠扬幽远地声音翩然传来,步踏清风,一派从容华贵,疏楼龙宿自学海无涯正门现身,与他同行的,赫然是久未见面的剑子仙迹。
而这个时候,得到消息一边一路狂飙一边在心里打鼓搞不清楚义父大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地且不与她提前通个消息的渡流云也到了。
整了整衣衫,渡流云背着手,一步一字,迎向疏楼龙宿:“斜阳半坠风吟曲,清波微漪,临江把酒闲弈;望烟雨,思烟雨,酌酒金樽问知己。义父,剑子前辈,久见了。”
闪瞎一片狗眼,这两人加在一起的视觉冲击力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不光是装束上的,就连目中无人的态度都如出一辙。六部执令同时出来迎接,龙宿的反应都是极为淡然,却在渡流云出现时,面上才有了些微的变化。渡流云也是,完全无视了六部执令的存在,旁若无人地和龙宿叙旧。
这就是那位被妖魔化了的这任太学主爱徒,如今的儒门天下之主,三教先天中的儒门先天疏楼龙宿吗。
这个气势好可怕,不行,完全不敢抬头看他,明明同样出身学海无涯,怎么差距会这么大。
还好他是我们的学长,他留下的传说在我们入门前就已经流传了很久很久,不然要是我们这一届有这样的学子,恐怕我会直接退学。
是啊,完全没有办法相比啊。
听闻疏楼龙宿与儒系旧脉理念不合,这才创立儒门天下,开创了新儒家的先河,这份胆魄手腕,着实令吾辈感叹钦佩。
噤声噤声,太史侯要发怒了。
“哈,随吾去见太学主,叙旧之事,稍后再谈。”琥珀色的双眼环视了一圈如今的六部执令,疏楼龙宿的脸上是极为公式化的表情,对于学海无涯,仅有太学主一人值得他尊重,其他人,白云苍狗耳。看也不看周遭围观众人,他向六部执令微微颌首,径自踏入学海无涯大门。
就知道这个大麻烦上门没好事。太史侯忍住心中怒意,一甩手,率先离开。然而三教盛会在即,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前来,他没有时间和龙宿多做计较,这个麻烦,留给自家上司应付去算了,谁的徒弟,谁自己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