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官邛的医术而言,救活素还真,让他不死并不难,难的是要如何修补好他全身的经脉,驱除这二十一种毒。至少,很长时间内,素还真只能失去意识暂时当一个植物人了。
反正这个庸医哪儿也去不了,家都被渡流云拆了,只能一门心思蹲在这个别秋小筑,嗯。换个宽心的角度来想,就当作是搬家换个新环境,是说要是单纯看风景而言,这地方确实不错。住的也比他那个不知道住了多少年的药庐强上太多。儒门天下出身,真的是钱多烧的让人欣羡啊。
何况,素续缘也是个学医术的好苗子,无论是资质还是为人处世态度,都是个乖宝宝。看在这个天分上,他决定点拨一二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说,看素还真这些年来的遭遇,嗯,身边跟着个御用大夫挺好。
上官邛在别秋小筑给自己找宽心,一边治疗素还真一边教导素续缘,渡流云却是四处溜达,反正天策真龙根本没看见她的脸,想要四处通缉围剿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至于被贴在公开亭的忆秋年画像……渡流云哈哈大笑三声,贴着去呗,反正忆秋年这个时候也不在武林道上晃荡,天策真龙能找到他就怪了。
真特么的是劳碌命。
坐在茶馆里,拿着先前花钱派人去查的信息,渡流云恨恨地一口喝干杯中茶水,手指敲着桌子,这是看她睡的时间太长,一醒来就是这乱七八糟的多事之秋。是说,从她醒来开始,以后想再过太平日子,除非自己不往里面凑,否则,全是事儿。一件接着一件,苦境没被炸平当真是个奇迹。
算了,本来这就是她的目的,何况,要是没有这些事儿撑着,恐怕她未必能坚持的住。有些事情,不是说能放下就放下的。在她没有找到罗喉之前,她绝不能倒下。同样的,如果她找到了罗喉,更不会倒。她寻遍了中原武林,也没有找到葬尸壁,由此可见,葬尸壁大约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人封印在了莫名的空间,她找上了月族,月族并没有罗喉的首级,她找上了天下封刀,自当年老天下封刀被疏楼龙宿一怒之下屠灭,只留下刀无极后已经重组,刀无极并非是最初的刀无极,而他并没有罗喉的下落,这一点,他不会骗人,而一切,与她所知道的,已经有了偏差。
你,究竟在哪里。这个答案,大概只有当年死于龙宿剑下的刀无后和沧海平才知道,然而……遗憾终究造成。
罢了,她慢慢寻找便是。总有……奇迹出现的那一天。
从她醒来后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只能把这个世界当做她从不知晓的全新世界来对待了。也许大概上的方向她还能判断出来,可细微的所在,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说不好哪里错了,乱了,便造成颠覆性的改变。
挠了挠头,算算时间差不多,她决定,提前上去埋伏。她想通了,救人这种事,凭爱好就行了,比如救素还真,虽然她有无数种办法可以避免素还真自爆经脉,但她却不想过多插手,只要保证人不死就行,反正就算她不救,也会有人救,她不过是抢了别人的先机而已,想想看,以看客的身份来看待这一连串发生的事儿,时不时稍微劳动一下筋骨,好像更快乐。
扣好面具,省得被人发现留下图像,倒不是怕惹麻烦,而是她不想被人当成台面上的活跃分子,要搞事情,尤其是搞别人的事情,还是留一手的好。一方面搞风搞雨,一方面不需要提防有人会来算计她,两全其美之下,何乐而不为呢。
龙颈坡的地貌风景不错啊,除了龙颈坡最高点外,两旁林木茂盛,处处散发着草木的清香,等到了最高点,一反常态,除了嶙峋古怪的山石,就是遍地的碎石碎屑。
尤其是再配上在这只有三尺宽的小径上,你来我往斗生死战的悦兰芳和东陵少主,简直不要更配的上死地二字。
而东陵少主本身因行至末路,全身真气亦是降到最低,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处于强弩之末。
“秋水隔断万里泓!”
悦兰芳剑气如虹,势走八方,带着破空声响,似大蓬散落的流星雨般,直泄东陵少主前胸,咽喉,头顶各处要害。
“可惜,可惜。剑是好剑,人,更是好贱啊,罢了,被贱人用的剑,毁了也罢,不可惜。”
就在这万点寒芒汇聚一处,终将至东陵少主咽喉处时,渡流云倏然出手,精铁面具反射着森寒的月光,益发诡谲。
她单手接住摇摇欲坠地东陵少主,右手两根手指轻轻夹住悦兰芳手中长剑,内元骤提,微微用力,一声脆响,剑身从中绷断。
“杀了你,武林会少很多乐趣,留你一命,再见。”
手腕一甩,半截剑身自悦兰芳面皮擦过,渡流云抱起东陵少主,转瞬间鸿飞渺渺,这个时候弄死悦兰芳,后面她还看个鬼的好戏,把人救下来,给莫召奴多留一个好友就可以了,剩下的,她不插手。
这神秘人……好可怕的武功。
悦兰芳惊恐地盯着渡流云离开的方向,他该庆幸对方只是为了救人而来,并无杀人之意吗?否则,以对方的武功,将自己毙命于掌下,似是毫不费力。武林中何时多出这样一个高人,为何毫无痕迹。他要查,又该从何查起?
同样的疑问,被救的东陵少主也有。对方杀不杀悦兰芳,一来和他无关,二来他也自知无权过问,自己这条命,是对方救下的,他疑问的,是为什么这个蒙面的高人会知晓自己在此与悦兰芳一战生死,更疑问,为何对方能破解了自己已经算好的,今日必死的局面。难道,他的延命术……起到了预料之外的作用?
“庸医!起来治人!”
从半空中蹿过大门,渡流云一脚踢开上官邛在别秋小筑的卧房,吓得上官邛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还好老子睡觉习惯穿睡衣……不然岂不是让她看光了!
“小祖宗,你行行好,这是什么时候?要睡觉了诶!你能不能别这么爆炸性地左一个人右一个人地带回来让我治,我是救火队的吗??”
上官邛就差涕泪横流地跪在渡流云面前求她高抬贵手放过自己了,然而渡流云才不管他这拙劣的演技,抓着人就往另一间院子里走:“行了吧身为神医救死扶伤本来就是你该做的,要不你把从我这吃掉的草药都吐出来我就放过你另请高明!”
“真是怕了你了,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吗,这次你又带回来了个谁?”
“放心吧今天的不严重,好歹扎两针替他恢复内力就行了,最好把人留在这,反正他也有退隐江湖的心思,留在这里帮你占星看相端茶倒水的也不错。”
一边胡说八道着一边把人往屋里带,渡流云推开安置东陵少主的门,就见对方一脸蒙圈地抬起头看着她,本能地忘了该如何反应。
这个一招制住悦兰芳,绷断对方宝剑的人,摘下面具,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人,这武功……是怎么练的?着实让他佩服兼汗颜。
“我说小祖宗,你又上哪儿去啊!”
上官邛见渡流云把他按在床边转身要走,急忙一把揪住她甩飞的马尾:“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疼疼疼,放手放手放手,老子明天还有要事待办,今晚要好好睡上一觉,那个东陵少主是吧,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从现在开始就是别秋小筑的人了,等你伤好了,跟着这个治你的庸医就行,江湖危险不适合你,安稳地在这里过你的退隐生活,本条是命令不是建议所以不接受反驳,如有异议,先打过我再说。好了再见免送。”
一连串地说完,顺手捏住上官邛的爪子迫使他松开拽住自己头毛,渡流云干净利落无比地转身离开直奔自家温暖卧室。真是……太没义气了啊,把我吵起来,你却跑掉休息了!
上官邛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过这也只是例行的吐槽罢了,他转身对东陵少主呲着一口白森森的牙,指尖出现几枚亮闪闪的针:“小子,如果不想被多扎几下,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坐好,本神医我现在心情很不爽,不小心扎错了地方,别怪我没提前说明。”
靠,真可怕。东陵少主忍不住下意识地捂住了感到苍老的心脏,很想大喊一声,救命,有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