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所有人都说天枢纵横千万里,然而到底长宽几何却没个准数。此去流风域少说也有一千五百万里,以最快的飞舟,全程顺畅也得两天多才能赶到。而周青与胡远身皆未去过流风域,只能又挑了个早年去过此处的蛮牛族本命大妖指路。
蛮牛族本就不爱动脑,再加上该妖自流风域回来已有四百多年,回来时又是乘坐传送阵,早就忘了个七七八八,只模糊中记得一些大城名山。
然而这位仁兄不知哪根筋搭错,明明不记得路,偏要说那座山他记得,这处湖他也见过,东指一下,西指一下,晃了三天,硬是没出了蓬瀛域。
周青与胡远身二人一开始看他说得理直气壮,真以为他指的是近路,直到他说话开始含糊才发觉不对劲。
“牛二,你指的好路!”胡远身坐在飞舟操纵舱内骂道,这三日他操纵飞舟颇为受累,可恶的牛二竟然胡乱指路。
周青早知道他叫牛二,听胡远身喊出,还是觉得有趣,当日初入妖界,遇到的蛮牛也是叫做牛二,怪不得蛮牛族立了战功得的奖赏竟是赐名。令人不解的是,蛮牛族与狐族交好,若自家族内起不出名字,为何不请博学的狐族代起?
“过去四百多年,谁还记得路?”牛二丝毫不以之前乱指一气为耻,反而说得颇有底气,好似理所当然一般。
“那你还敢在众长老面前拍胸口说记得路?”
“仗不让打,老子不得找个机会跑出来逍遥?”牛二嘿嘿笑道。
“跑就跑,为何乱指?”胡远身吼道。
“老子当真记得有这么一处山,那么一处河的!”
“好好好,看你家长老如何拆了你的骨头?”胡远身气极反笑,一时却也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拿蛮牛族长老恐吓。
牛二不接话茬,转而吹嘘道:“告诉你远身,流风谷附近有老子一处洞府,当年流风谷主可是常去做客的!到了那,不用素心出面,老子自去摆平!”
“人家是吹牛,你是牛吹!少来废话,到了再说,若真误了族内大事,你知道什么后果!”
胡远身骂完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调整方向往东南飞去,若出来之时直奔东南,即便是差,也差不到哪去,此时再冲东南,只怕又差了方向。无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到了流风域再另行打听。
周青赶路不顺,他那困于玄天宗内的义弟楚怀信也是烦心忧愁。
此时的玄天宗花开满地,芳香四溢;岛外酷暑难耐,岛内却凉风习习。众弟子这段时间拼了命的修行,到处都是各式操练,唯独楚怀信一人悠悠哉哉、四处闲逛。
而他身后紧跟着的两人,满脸不忿,不时冲着楚怀信背影努牙突嘴。
“你两个成天对我咬牙切齿,莫不是看我好欺?”楚怀信头也不回,冷笑道。
这二人可知道这位爷的手段,惹怒了他,走到路边也能冲着灵药踩上两脚,谁能一直全神贯注盯着他?毁的灵药,算不到他头上,只能算到看守之人头上啦!刚才已被他踩了一脚,指不定要扣掉多少月俸,哪敢再顶撞,闻言忙回道:“咱兄弟对公子敬佩有加,这是啧嘴称赞,哪里是咬牙切齿?”
楚怀信也不与他们计较,又问道:“我听说逍遥宗灭了,可有此事?”
二人中稍年轻些的爱卖弄,闻言回道:“确有此事,可怜逍遥子五百年前就已分神圆满,却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我还听说,云泽域魔尊黑衣黑剑,是位绝世美人,是否属实?”
“属实属实,家师曾与她交手五百回合,正是看她貌美如花,不忍下死手,才惜败一招。”年轻弟子说的激动异常,仿佛与魔尊交手之人是他一般。
“不对啊师弟,前几日你说三百回合,怎么今日涨了两百?”年长弟子装得一本正经,心里却强忍笑意。他与年轻弟子虽以师兄弟相称,却不是一个师父教授,因而有意看他笑话。
楚怀信有事打听,哪能让他捣乱,忙岔开话题问道:“还听人说,天枢门有位青莲仙子,仙姿玉貌,可有此人?”
“仙姿是仙姿,玉貌却无人见过。”年轻弟子躲过揶揄,继续卖弄道。
“另听人说,与其并肩的还有素衣仙子、飘飖仙子,是否当真?”
“这名号倒是不错,却无此二人。”年轻弟子搜肠刮肚,也没想到有什么素衣仙子,只能如实回答。
楚怀信可不认得莲儿,故意问青莲仙子,就是想借机打听颜素衣、柳飘飖的消息。他以己度人,以为自己被掳走,柳飘飖八成也被掳走,兄长前来寻他,多半也会带上颜素衣,因而才有此一问。
楚怀信再无问题,索性踱步回了房间,两名弟子则守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房内乱作一团,废纸四散,墨汁遍地,鞋袜衣裤更是随处乱扔,楚怀信也不收拾,自靴底一抹,又抓过另一双靴子,将手中残屑抖落到靴筒。
这一年来,他将靴地涂上松油,每隔两天踩上几株灵草,回到房中再将靴地残叶抖落到另外一双靴筒中。时至今日,总算凑齐了所有药材,只需滴上几滴鲜血,立马就成剧毒。
毒性虽大,奈何分量太少,只能挑关键之人使用。眼下大阵紧闭,除非毒了掌门,要挟弟子,不然别无出阵之法。此毒虽不用口服,只消触到皮肤即能生效,然而想沾到掌门身上,只怕也不可能。
除非除非老子拣枉死城中没用的老杂毛卖上几个,得了他信任,或许还有可能。嗯哪几个老王八合适?驼子李虽将自己掳走,待自己却着实不错;宋瘸子最可恨,老子却发过誓要亲手将他胳膊腿全打断,也不好让别人占了先机。
楚怀信想来想去,也没找到个合适出卖的,只能心里发狠道:“一群老乌龟,等老子亲手将你们一个个毒翻!”
正烦恼中,忽听门外年轻弟子喃喃道:“素衣素衣,这名儿怎么这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