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姜子储说的半个月后,还是深秋时候,这天晚上,临淄下了一场大雪。临淄城的天气向来不按着历法上来,因而城中之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大雪表现得异常平静。
知道这次天气缘何反常的司虹羽和白渊已经找了个暖和的地方待着了。白渊抱着茶杯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司虹羽泡在内室的浴桶里,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狼狈模样。
“不好整吧。”白渊寻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屏风上泡在桶里的身影,“这么看来那几个老东西也真是疯了。”
“那帮人是不是有毛病,”司虹羽恨恨地锤了一下浴桶的边缘,“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忘了这东西是啥了随便放出来?”
“自以为是呗,那帮老东西不都一直这个毛病?”白渊伸手戳了戳笼子里绿油油的小鸟,声音有些懒散,“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是最强的,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你都在他们手底下苟活了这么多年了还没看明白?”
“我以为他们好歹会拿六界众生的命当回事儿。”司虹羽沉默了很久,久到白渊以为他都要没什么话说的时候,他才闷闷地说出这么一句。
白渊嗤笑一声,很是不以为然:“这话你放在老天帝那时候说说没准还有点效果,现在这时候说这个,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司虹羽没再接话,从内室中传出的只有哗啦啦的水声。白渊看着面前有些呆呆的小绿鸟,无意识地拿手指戳着它后背上的羽毛,思绪却早已飞走了。
对于琉璃章这种东西,白渊了解的倒也不是特别多,倒不是因为实力不够了解的层面太低,实在是因为琉璃章这玩意儿在他出生前就被翼族人杀灭了族。族群争斗总是残酷的,况且琉璃章这东西实在是遭了几乎六界所有人的厌烦。琉璃章,顾名思义,外形看起来很像是水族中的章鱼一族,但是与章鱼一族的差别可谓是天差地远。他们的全身几乎都是由透明的琉璃构成,看起来易碎实际上柔韧有力的很。
至于琉璃章为何会被六界中人集体追杀,约莫就是这个种族恶劣的习性吧。琉璃章这种东西,可以说几乎是空间的宠儿。他们的腕足可以在空间中任意穿行,甚至在六界之间的空间乱流中自由生存而不被紊乱的空间撕扯成碎片。因而他们基本也就是栖息在六界空间的夹缝中。按理说这种得天独厚的种族本应受到追捧,然而琉璃章一族天生残暴嗜杀,能在空间中随意穿行的天赋使得他们发动偷袭暗杀仿佛吃饭喝水一般容易,而且几乎没有什么种族能发现。
说是几乎,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当时六界中翼族人的数量着实是比现在多了不少。世界是公平的,一个得天独厚的物种总得有致命的缺陷或者足以杀光他们的天敌。六界之中扮演琉璃章天敌角色的便是现在仅剩一个的翼族人,翼族人能感知到琉璃章造成的空间波动,准确地捕捉到琉璃章的轨迹。他们的灵力打在琉璃章身上会有翻倍的效果。为了六界的稳定以及族群的安全,当时翼族的族长拍板决定将琉璃章一族灭族。当时的翼族正是全盛阶段,种族排名在六界中也是排在前列的,即便是那样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整个翼族损伤惨重,族群也由一等族群降成了四等,只能将势力收归到凡界的大本营修生养息。并且也不知是不是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触怒了世界本源,翼族之后甚少出现天赋强绝的弟子,至于像在与琉璃章一族的斗争中与琉璃章中最强者同归于尽的族长一般惊才绝艳的子弟,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白渊一开始看着资料中那个族群安全几个字确实一直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后来有一天,水族发现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材料,只要在兵器中熔炼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材料,便能兵器的整体质量提升一个台阶,兵器的灵性更是翻倍增加。而能找到这种材料的只有水族中的一种独角蓝尾鲸。白渊曾经跟着自己的叔叔入侵过独角蓝尾鲸的族群,本是平静安宁的海底村落,一场争斗过后,整个村落中的蓝尾鲸都被抓走当了奴隶。白渊看着蓝尾鲸身上被烙下了奴隶的印记,每天被驱赶着没日没夜地在四方海洋中寻觅那种材料,最可笑的是驱赶蓝尾鲸的水族,脖子上也烙着奴隶的印记。
白渊那时候才明白,当一个族群有什么旁的族群没有的天赋时,只要有切身利益存在,即便这个族群再强,也会有人愿意冒着风险将他们变成奴隶供人驱使。蓝尾鲸如是,翼族人亦如是。
内室中的水声渐渐停了,司虹羽将自己擦干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坐在了白渊对面,看着窗外飘落的大雪,感慨地说道:“果真书上写的没错,琉璃章这东西被彻底毁灭的时候会引发天气剧烈变化。”
“不过是一具尸体而已,也值得这么大阵仗?”白渊回了神,皱了皱眉。
“空间本源的宠儿嘛。”司虹羽喝了口热茶,啧啧两声,“要是个活的,这个地方怕是要直接变成雷暴区,附近三百里别想有活着的东西。”
“这也是书上写的?”白渊转头看着司虹羽,有些诧异。
“那倒没有,”司虹羽挑了挑眉,“我猜的。刚刚那个体型可是比书上写的那个小太多了。中间的资料丢失了,但是按规律算的话,应该就是我刚刚提到的那个强度了。”
“说起来我还是不觉得一具尸体会引起这么大的变化,”白渊皱着眉,“这里面不会还有什么我没算到的更大的问题吧...”
“那你还是对琉璃章这东西了解的太少了。”司虹羽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有些感慨,“那东西可不能只是把它看成一具简单的尸体,要是条件合适的话,那东西可是会复活的。”
“条件合适?”白渊感觉自己断掉的思路接上了,他的声音有些急切,“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条件?”
“那页资料早就遗失了,”司虹羽摇了摇头,“想来是我曾曾曾祖父怕有人别有用心想要复活这东西才刻意销毁的吧。”
“希望如此。”白渊点了点头,心中的危机感反而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