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城外正在列阵,做着进攻前准备的魏军,魏霸一时有些诧异,然后便明白了先前邓芝那一丝怒气的来由。城外的魏军充其量只有五六千人,这样的规模,只可能是前锋,负责打探消息,清理道路,准备扎营的地点,为主力的到来做相应准备都是可能的,却决不可能让他们来攻城。
可是魏将偏偏这么干了,原因无外乎两个:要么是对方的将领太蠢,要么是对方认为邓芝太弱。
不管对方的将领是不是蠢,估计邓芝一定认为是后一个原因。
所以他愤怒了。
对邓芝的愤怒,魏霸既高兴,又有些担心。高兴的是他愤怒了,才会全力以赴,为自己的荣誉而战。担心的是他用力过度,反而不美。就他本人来说,他不相信司马懿会派出这么蠢的将领,胡遵也就罢了,靳东流他是清楚的,那人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倒宁愿相信他们是想故意况,第一次试探姓攻击就取得了这样的成果,莫非邓芝的确是个不中用的人,魏霸只是没人可用,或者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才安排他守武关?还是因为有孟达等人在房陵,他觉得司马懿不敢大举进攻,才把最弱的邓芝安排在这里?
胡遵意气风发,一心想夺下武关,一雪前耻。靳东流犹豫不决,摸不清城里的真实情况,依违于两可之间,猜想着各种可能。城上的邓芝却进一步削弱了城门口的人手,极力示弱,每次都要等到魏军攻到城墙下时,才肯加派人手,勉强护住城门不失。
在他的安排下,魏军离城门越来越近,最终在第三次攻击时,撞响了城门,似乎预示着武关城岌岌可危,进一步加强了胡遵要抢在主力到来之前拿下武关的信心。
经过一个白天的较量,魏军发动了十多次攻击,八次撞击城门,成功的攻破了瓮城,占据了一段城墙,甚至有两次甚至到达了主城的城头,只是因为城头的拼命反击才无功而返。
可是胡遵的信心却膨胀到了极点。他下令夜战,要在明天骠骑将军到来之前,攻克武关,给骠骑将军一个大礼。
魏军将士轰然应诺,就连一向谨慎的靳东流都没有反对。白天的战况已经证明,邓芝就是个一点战场经验也没有笨蛋,城里的兵力估计也不会超过两千,很可能只有一千多人,而且都是些没有经验的新丁,以魏军的强悍战斗力,完全有可能拿下武关。
胡遵大笑着对众将说道:“诸位,我们饱餐一顿,营盘就不用扎了,攻破武关,到城里睡觉。”
众将哈哈大笑,七嘴八舌的附和着。靳东流沉默不语,他心里还有些疑问,但是他知道,现在所有的人都被攻克武关的功劳诱惑得热血,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只会被胡遵耻笑。
他能做的就是回到自己的阵地之后,下令所有的士卒做好应变的准备,不可以丝毫的疏忽。
这一点谨慎,不久即将被证明是非常明智的。
就在胡遵信誓旦旦的要进武关城休息的时候,邓芝也满脸杀气的布置任务。白天憋屈的战斗,让每一个士卒都憋了一肚子火,他们对邓芝的不满也积累到了极点。此刻面对邓芝,他们失去了往曰的尊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沉默中蕴藏着无法掩饰的轻蔑。
邓芝顶盔贯甲,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在阶下站定,面对着庭中的诸将,他沉声道:“我知道,你们有不少人现在正在骂我邓芝的祖先。”
诸将用沉默表示同意。
“可是,我南阳邓氏传自中兴名臣邓元侯,家门兴盛两百年,远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可以比肩的。”邓芝指指自己的鼻子:“我邓芝,将再一次证明祖宗的荣耀,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名将。”
庭下嗤声四起。
邓芝冷笑连连,抚摸着刀环,嘴角一挑:“五千人守城,纵使万人来攻,守住城,不算本事,将敌人一口吃掉,才算得上能耐。你们谁能把握,能把城外的魏军全部吃掉?”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可没这样的本事。有的人意识到了邓芝话里的意思,不禁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邓芝。那些没明白过来的人,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闭紧了嘴巴,眼巴巴的看着邓芝。
“淮南子曰:用兵之道,示之以柔,应之以刚;示之以弱,乘之以强。白天,我们示弱,就是为了今天晚上乘强。我们要打开城门,引敌军入城,然后再关门打狗,砍下胡遵的狗头,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精锐!”
邓芝振臂高呼:“斩将!”
众将大喜,高举手臂,齐声大呼:“夺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