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却没有逃过林锦的双眼。
“怎么了?”
平阳微微侧过脸:“没,没事。”
“平阳!”
林锦的口气有些重:“怎么,如今你连我也不愿意说实话了?”
平阳有些挣扎,过了会儿,轻叹口气:“小锦,你是知道的。我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妇道人家,心中就是夫君和孩子们。那些个朝堂之事,我不懂,也不想参与其中。”
林锦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可是他怪罪你了?”
平阳摇头,苦笑:“他能怪罪我什么,说说了,我就是一个已经出嫁还不得宠的公主。这朝中的变迁,与我都无关。只不过,母妃这次却摘不干净了。他们赤炎家族一向是忠君爱国的,虽然夫君没责备我,可是在那个家中却是总被人另眼相看。这一回母妃还要与我一同回大同,我这心中真是,七上八下的。”
林锦听完,叹气:“我也没有想到,丽太妃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前不久,丽太妃突然命陈公公来找林锦。
她说自己年岁大了,为先皇守了这么多年的寡,如今也想要出去,跟女儿们团聚,颐养天年。
按照惯例,只有生了皇子的太妃,才有这个殊荣。然而丽太妃毕竟也是为她效过力的,再加上一个安阳。
安阳的脑子,是治不好了,偏生又涨了一副花容月貌,让人胆战心惊。
一个倾国倾城的公主,放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很好的外交砝码。然而安阳的心智不全,却决定了她无论嫁给谁,都不会幸福。
而丽太妃,却为了这个小女儿,拿出了自己最后的砝码。
“这是先皇曾经放在我这儿的。两宫太后和皇上都没有,估摸着,也是为了补偿我那几个失去的孩子吧。”
将两个小巧的印章和一块儿令牌,放在明黄色的缎子上。闪耀着异样的光芒。
“这是玄铁打造的令牌,里面是先帝爷两百多个暗卫,拿了这个,他们就会效忠于娘娘。另外两个印章,都是先帝爷的私印,暗卫们得见令牌和印章,同时才会听命于您。”
将这些放上去之后,丽太妃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叩了一个头之后,朗声道:“求娘娘开恩,我愿带着安阳两人,从此久居大同,从此之后,任何事宜,都与我们无关。娘娘只当我们母女,随着先帝爷一起殉葬了吧。”
想起这些,林锦忍不住感慨。
“或许,她的确算不上是一个好妃子,然而,却是一个好母亲。”
丽太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女儿。
平阳苦笑:“我心中自然是明白母妃的哭,说实话,父皇负了母妃,到最后,所有的承诺,不过是一片镜花水月,也难怪她成了这个性子。”
见林锦讶异的眼光,平阳失笑:“那时候我毕竟已经大了,有了记忆。也曾经在夜里听到母妃与父皇吵架之后伤心落泪,大抵就是,那几个弟弟莫名的死因吧。”
“在情爱和朝廷之间,父皇选择了后者。我想,他后来之所以给母妃留下了这么多傍身之物,是在临终前那一刻后悔了吧。只可惜,一切都无法挽回。”
林锦听的心中有些酸涩,打断道:“那你打算如何?”
“我想来求娘娘,能否将姐夫调任到山西。”
林锦惊讶:“你是想,让丽太妃与他们一家同住?”
“只是权宜之计。”平阳连忙道:“等秋天之后,大嫂生产,公公婆母两人便会回京,大概就不会再来大同,届时,我再接母妃来我府中。”
林锦略微沉吟:“这道也好办,你那姐夫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原本我便想着要找个何时的机会提拔的。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山西布政司一职尚悬空着,不如就叫他补了这个缺。”
“山西布政司?”平阳大惊:“这,这会不会太重了些?”
要知道,他现在还是个从三品官职,一下子跨度这么大,叫人有些受宠若惊。
“怕什么。”林锦调笑:“漫说是平阳亲自来求亲,我得给这个颜面。且说他尚的是咱们的长公主,这个官职,他便做的。”
平阳起身,连忙行大礼:“平阳替姐姐,谢过娘娘。”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待平阳坐稳之后,才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也得他有真凭实学。所以这件事,你是范不着谢我的。回去也叫长公主放宽心,只要是朝廷的栋梁,不论出生,朝廷都会重用。”
平阳叹息:“到底还是娘娘会用人,虽说家公多有不满,然而我时常听夫君说,如今的朝中,是和谐多了。连着军饷也没那么费劲了。这回去大同的文书,也是个有想法和才干的。不同于往年,都是些世家子弟,各个夸夸其谈,跃然纸上。真的要行军打仗,就不行了。”
说罢之后,才觉得自己多言。连忙掩口,却见林锦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小锦这么瞧着我干啥,怪不好意思的。”
林锦笑道:“没想到,咱们的公主还是位懂得审时夺度的人物,从前我还真是小瞧了,往后啊,再有政务上的事,我就多跟咱们公主商议商议,没准能得到个不一样的好法子。”
平阳顿时臊的脸红:“不来了,小锦就会拿我打趣。”
两人说说笑笑,估摸也感染了成儿,也在后面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快看!”
平阳惊奇的指着成儿:“成儿长牙了。”
林锦将他抱过来,掰开了嘴巴一看,可不是,粉嫩的牙龈上,露出了一点点米白色的小点点。
“哟,还真是。”
林锦高兴的抱着成儿亲了一口:“等长出来,就能吃点米糊糊了。”
平阳感叹:“我记得,成儿才刚刚四个月吧,这牙长得可真够早的。书真一直到七个月才出牙呢,剩下那几个小子火力旺,出的早,也要六个月呢。”
“还有这么一说?”
林锦顿时新奇,连忙问:“这孩子几个月做什么,还都有讲究的?”
“那可不是。”
平阳想起林锦这是头一胎,顿时为她耐心讲起来:“这小孩子啊,一般来说,是三翻六爬九坐。说的就是,三个月的时候会翻身,六个月的时候会爬,九个月的时候啊,就能自己坐着了。”
林锦笑道:“还有这么一说,这么说起来,我的成儿还真是样样都比人快。两个月的时候好像就会翻身了,当时还把我吓一跳呢。生怕他自己掉下来。那几天,每次在榻上都命人在外面拿锦被给围了一圈。”
“爬嘛,好像前两天开始,也能爬了。”
好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说法,成儿自己在后面开始往这边爬,一直到了平阳的身边,拽着头上的小布老虎,开始往下拽。
“哟,这是不喜欢呢。”
平阳将他头上歪掉的小虎头帽子戴端正了,逗他:”成儿乖,下一回姑母来啊,给你绣一个别的样式的。“
“也就是你手巧,我可不成。”
平阳抱起来成儿,放在自己腿上,逗道:“娘娘平日里要忙的事多,哪像我啊,孩子都叫人带着,无所事事,也就是跟着她们一起绣个花的,打发时间罢了。”
然后举了举成儿,而后笑道:“这孩子,还真是不像四个多月的孩子,这个头,跟有半岁了一样,抱这么一会儿,胳膊都开始发酸了。”
林锦的眼睛望着成儿,满是浓浓的母爱:“可不是,我记得你刚生书真的那会儿,小书真身上红红的,软软的。我都做好自己也生个小猴子的打算了。可这孩子却是浑身的白白的,一点都没皱纹。”
书真惊奇:“我生了四个,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
而后感慨,抱着成儿:“或者说龙子龙孙就是跟常人不一样也不一定。”
正在这时,赛姑娘走进来道:“皇后娘娘,已经摆上饭了。”
“好。”
奶娘连忙走过来,将成儿抱了过去。
“咱们先去用膳吧,知道你来,特意叫小厨房准备了几道你爱吃的。”
平阳刚要说话,成儿却突然在背后哇哇大哭起来。
“这孩子,是嘴馋了吧。”平阳笑道:”小馋猫,等你大一些了,姑母带着你一起吃。“
赛姑娘隐隐不悦:“小皇子八成是饿了,你快抱着下去吧。”
乳母忙不迭的称是,然后抱着走了下去。
平阳不经意的一回头,正好对上赛姑娘有些怨怼的看着自己的眼神。<igsrc=&039;/iage/10143/8023452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