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宫变,是武灵王一生最大的伤痛与遗憾。
“我传国于赵何,自立为主父,但我的打算,赵何并不明白。当时的他,年龄还小,而我正值壮年。我想着,让他跟着肥义学习如何打理朝政,而我则掌控赵国军队。待他成长真正起来之时,再将军权交给他。我之前,赵国的历代君主大都是在战乱中即位。我只想帮帮他,让他的君王之路走得顺畅一些。”
“武灵王,我不能说你这么做是错的。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无缘无故地废了太子赵章,你不觉得愧疚吗?”
说真的,我都替赵章感到可惜。他要是个不成器的家伙,毫无建树,被废掉太子之位,我还可以接受。
可就凭武灵王对吴娃的宠爱,就将赵章这个太子给废了,也实在太冤枉了。更何况,赵何即位的时候,才十岁。
“叶尘,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心怀愧疚。这一切都怪我,都是我的王者之心在作祟。如果我没有那么打算的话,没有依恋王位和权利的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
武灵王顿了顿,接着说道:“赵章虽然被废了太子,眼看着自己的弟弟登基,但他毫无怨言,尽力辅佐赵何,对我更是百般孝顺。但是,我没想到,他身边的谋士田不礼,却整天在他耳边煽风点火,替他不值,觉得我废了他这个太子,有违天理,有违纲常。”
我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冷笑道:“这很正常,换做是谁,都会那么做,可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看到赵章的深明大义,我决定将代郡发给他,让他也称王。只是这个决定,还没付诸实践,就被肥义给拒绝了。肥义拒绝,赵何自然不会答应。”
“武灵王,你已经传国给赵何,竟然替赵章讨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再者说,你现在想明白肥义为何拒绝你的请求吗?”
听到这,武灵王羞愧地看了看我,点头道:“我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想重新执掌朝政!”
我了然,接着问道:“后来的沙丘宫变,也与这件事有关吧?”
“叶尘,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啊!你说的没错,这件事算是沙丘宫变的导火索。为了重新制杖朝政,我让赵章与田不礼故意和赵何争斗,如此一来我便能站出来调停,将权利收回来。然后,赵章和田不礼收到我的默许,便对赵何采取了行动!”
听到这,我和老教授不由对视一眼,轻叹道:“手握大权的滋味,真的那么好吗?武灵王,你对权利太执着了!”
武灵王苦笑一声,没有回答我的话,接着说道:“后来,我以选看墓地为名,将赵章和赵何一起带在了身边。赵章觉得机会来了,决定在沙丘宫动手,杀了赵何。只可惜,赵何已经培植了自己的亲信,尤其是肥义,他以身犯险,付出自己的生命,救了赵何。事情败露,赵何指挥自己的亲信,包围了沙丘宫。接着,一众士兵传入宫中,将赵何处死,却不敢对我下手。毕竟,弑君杀父的罪名,没人愿意背在身上。”
听到这,后面的事情就容易理解了。赵何能够无所顾忌地杀了赵章,但却不能杀了自己的父亲。
但身为一个君主,他也不想身边有个时时惦记自己王权的人,尽管那个人是字父亲。
故而,一番思量之下,赵何决定将自己的父亲困在沙丘宫。整整三个月,不给任何补给,任由赵武灵王自生自灭。
三个月后,赵何进入沙丘宫,只看到早已变成干尸的赵武灵王。
赵何感叹不已,但随即下令,将自己的父亲厚葬。只不过,他没有将赵武灵王葬在赵国都城邯郸,而是选择了一个相对偏远的地方,也就是如今的灵丘县。
“唉”,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武灵王,你这真是自取灭亡!父子之间的争斗,因为权力而产生的隔阂,害得你们自相残杀,不得善终!”
“不得善终······哈哈哈,我还真是不得善终啊!被困沙丘宫,我遇到了藏身在沙丘宫的黑鼠王,当时的他似乎渡劫失败,身体极为虚弱。那时的我,死亡恐惧将我笼罩,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下去。”
“于是,你就夺舍了黑鼠王的身体,将他的灵魂驱逐出体内,心安理得地占据了他的身体!”
“没错,我之所以能够成功地夺舍成功,也是黑鼠王的功劳。当时的他,已经奄奄一息,我也想活下去。于是,他就和我签订契约,只要我不死,他就死不了。所以,我和黑鼠王算是互惠互利,各自救了自己的命。”
“原来如此!我之前还在疑惑,疑惑黑鼠王说自己是赵武灵王。我真的没想到,你和这里很远,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
“因为我不想看到赵何,一看到他,我就想起自己做的糊涂事。哪怕赵国被秦国覆灭,我也没有回去看一眼。大浪淘沙,我的时代早就落幕了。”
“哼,可你还在做着帝王梦,他之间竟有这样的联系,真是神奇!”
“事实就是这样,如果黑鼠王不出现,我真的就饿死了。我眼睁睁地看着赵何给我哭丧,却无法恨他。这一切都是我造的孽,怪不得别人。”
“你能这么想,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惊讶地看着武灵王,接着问道:“赵国都城邯郸离在这黑暗的地下建造了自己的帝国。武灵王,你有今天的下场,都是你咎由自取!”
“是啊,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但翻过来说啊,父子之间,就一定要做的绝吗?叶尘,赵章和赵何可是亲兄弟,我是他的父亲啊!要不是黑鼠王出现,我就死了,历史上第一个被活活饿死的君主!”
“父母兄弟,在你们这些为君者的眼里,不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吗?武灵王,在你眼里,父与子,应该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