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
“云芳,你说话怎么那么不中听呢?欣语到底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再说,人这一辈子谁能保证不犯错呢?最忌讳的就是说话揭人短处,你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看着欣语难过,你心里就那么舒坦吗?你呀,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秦玉不满地瞪了周云芳一眼。这话里明着好像是在数落周云芳的不是,其实暗地里却夹枪带棒的不止一次地提到欣语的痛处。可谓是姜还是老的辣。周云芳已经去了白脸,她若再唱白脸的戏词,这戏还怎么往下演呢?
“欣语呀,你周阿姨也是一时着急。你铭哥哥不声不响地就偷偷跑到你这来了,扔下了金海市那么一大家子人,还扔下了偌大的公司事务不理不睬,她心里怎能不急呢?好孩子,奶奶最了解你,你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奶奶千里迢迢地来了,就赏个脸和奶奶一起去对面的茶舍坐一下吧?秦玉亲热地挽起了欣语的手,满含慈祥地说着。很明显的一副,你若再拒绝可就太没良心的样子。
秦玉之所以想把欣语拉到对门茶舍去说话,也是想避免一会儿成铭回来了,会让她们措手不及。
其实秦玉话里话外的锋芒和心机欣语岂能听不出来呢?她本就是个聪明的人,一旦找回了自信,其发展的态势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再说,她们二人毕竟是成铭最亲近的人,出于这一点,欣语也会应允她们的。想到这里,欣语嫣然一笑,颇为礼貌地说道:“没关系,秦奶奶,周阿姨向来是有口无心的,我岂会跟长辈计较这些?好吧,您二位远来是客,怎么说我这个做主人的也要顾及一下客人的感受。”
欣语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话,大方得体,礼貌周到,而又悄然地彰显了她绝不放手的决心。没听人家说嘛,她江欣语俨然已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男主人是谁,任凭秦玉周云芳用脚趾头想也想的出来,而她们两个对于欣语和成铭来讲只能算是一个外来的客人而已。
秦玉显然听出了欣语的言外之意,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貌似亲热的拉着欣语的手就往外走。
这一路上,秦玉只是一个劲儿地快走,只怕碰到成铭回来。其实明知道自己的这份担心也是多余的,派去的人一直跟着成铭,成铭那边若有什么动静会即刻来报的,而且刚才在她们去找欣语之前也打来电话,告知,成铭那边是优哉游哉地逛市场,很明显是在消磨时间,她们这里自不必着急。可就算如此,她秦玉却还是有点害怕。上一次,背着成铭把欣语赶走,已经让成铭伤痛不已,精神几近崩溃,而这一次,她实在不能对自己这样的决定有过多的信心。成铭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最受不了的还是她自己。
欣语明显感到了秦玉拉着自己匆忙而走的用意,还不是想趁着铭哥哥没回来让她急流勇退,自己提出离开铭哥哥。心中是如此地了然,由此也更是平添了几分自信。轻轻地挽住秦玉的手,淡然说道:“秦奶奶,你这么大年纪了,不要走得这么急,仔细摔着了。”
满是关怀的话语,可在秦玉听来怎么那么像是一种即将开战前充满必胜信心的宣言呢。
“没事儿,奶奶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这腿脚也还算灵便的。”平淡如水地回了一句。欣语与以往相比,的确是大有不同,但她这素有铁娘子之称的长辈,岂能开始就在气势上输掉呢?
从小区出来到那个茶舍也不过几十米的路程,三人落座后,店员把店里的顶级龙井茶端了上来,地道做了一通茶道,这才彬彬彬有礼地下去了。
在店员一道道做着洗茶、沏茶的程序时,秦玉一直在静心思忖,她猜想该用如何的话语说服欣语。而欣语呢,心中因着那袅袅升起的茶香,愈发地平静起来。今天这开场一战,她一定要打得漂亮。为了日后和铭哥哥的幸福,她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
欣语很清楚,虽然秦玉这次来得匆忙,但也绝对是做了充足准备的。她根本不必猜想秦玉一会儿将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她只需以不变应万变就好了。而周云芳呢,虽然对这次的谈话没有什么谱儿,一急起来就会对欣语口无遮拦的人身攻击,但她最大的优点就是相信自己的婆婆,总觉得只要婆婆出马,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欣语,先喝杯茶吧。记得你小时候,每当我喝茶的时候,你都要充满好奇地凑过来,还天真地说等长大了也要这样一道道地为我沏茶。”秦玉亲手将一杯茶递到欣语的手中。要知道这可真是欣语极大的殊荣,像她这位铁娘子式的人物,即便后来不过问生意上的事,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夏候明轩也总是对她恭敬有加,印象里可从来没有如此见她主动给别人敬过茶,服待过人。这举动着实惊着了周云芳。也多多少少让她明白了,今天婆婆打算采取什么样的措施了。
“谢谢奶奶。”欣语真是宠辱不惊了,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地接过了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嗯,的确是茶中的极品,入口醇香无比,而接下来又自有一种甘甜四溢的味道。”由衷却又那么平静地赞了一句,轻轻颔首之间,彰显出她对品茶是颇有一番研究的,从小就总跟爸爸一起品茶,这使得欣语对于品茶还是颇有一些建树的。
这一下,轮到秦玉被惊着了。惊着的倒不是欣语对品茶的研究,而是惊于她这镇定自若的一番话。看来,这个丫头还蛮不好对付的。静静地思忖片刻:看来要好好地调整一下战术了。
“奶奶,其实只要您愿意,我也会照着刚才那个服务员的样子给你一道道地沏茶。我相信,我只会做的比他好。”既然秦玉默不作声,那她就先展开攻势吧。而且此时,她把秦玉的姓已经去掉,直接称呼了奶奶,而话里话外的意思更是不言自明,我江欣语可是诚心诚意想做你的孙媳妇的,一切就看你是否能够点头首肯了。
周云芳听出了这话茬的走向,可看婆婆还是不说话,心下又有点急了,刚要开口,却被秦玉一个警告的眼色将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是吗?那要是有机会,我可就有劳江小姐为我们表演一下喽!”既然你江欣语大胆出击,在称呼上做起了文章,那我秦玉也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奶奶,您客气了,叫了我这么多年的欣语,怎么这会儿又外道地称呼我江小姐了呢?”欣语温婉地一笑,装作不理解这话里的意思,直接把球踢了回来。
“咳咳。”秦玉没有搭腔,而是力图优雅沉静地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即装作呛着了咳嗽起来。与此同时朝着周云芳使了个眼色。
“哎呀,奶奶,您不要紧的吧?”欣语赶紧放下杯子,要给秦玉捶背。
“江小姐还是闪在一旁吧,这事儿哪轮得上你?”周云芳会意了婆婆递过来的那个眼色,一把推开了欣语,自己走的秦玉身后轻轻捶了起来。
“好了,我好多了。只是刚才喝的有点急了。”秦玉长舒了一口气,嘴里这么说着,可眼睛却一直打量着欣语脸上的神情。后者还是一副大方乖巧的模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她,眼中流露出来的确是关切的神情。心头即刻掠过了一丝感叹:欣语这孩子的确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若她三年前不出那个事……也许,唉——说到底,我还是要利用一下她的善良吧!
“奶奶,您再喝的时候慢点儿吧。”欣语乖巧有礼地又沏了一杯茶送到秦玉的手边。
“哼,我看奶奶都是被你气的。欣语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成铭现在是已经有妻子的人了,你怎么就那么甘心破坏他的家庭呢?我不知你对他使了什么手段,就让他背着我们来找你私会,且不说她如何地伤害了她的结发妻子月琪,也让我和奶奶食不知味,寝不安眠,更不消说撇下了公司的那么一摊子事务。你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呢?你这不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周云芳这回说的话可谓是经过了一番思虑了,也算是说的有理有据。
“周阿姨,我没有对铭哥哥使用任何的手段。相反,使手段拆散我们的是丁月琪。”欣语丝毫也没有被周云芳这顶大帽子扣住,而是据理力争。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次轮到秦玉沉不住气了,今天谈话的发展态势好像一直就不由她掌控似的。
“奶奶,我现在并没有什么证据,但对于丁月琪的为人我绝对有发言权。当年我们一群孩子一起玩耍的时候,丁月琪就处处显现出了那种完全不同于同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心机,她总是想出多种的花样来吸引铭哥哥的注意,可谓是处心积虑。当时我还小,并不能将她看得很透,现在回想起来,她的确是太过于用心机了。”其实欣语说的一点也不夸张,不用说过去,单说丁月琪在欣语刚出狱后的那几次咄咄逼人,就足见她是什么用心了。
“欣语,你这么说也未免太没良心了吧?据我所知,丁月琪原来还是你的知心姐妹呢,那些女孩子里,就属你们两个走得最近。现在她嫁给了成铭,你就可以这么诋毁她吗?”周云芳立刻气得反唇相讥,声调也提高了几分。头脑简单的她,已经彻底被丁月琪蒙昏了头脑。
“周阿姨,我请您仔细回忆一下,远的不说,单说她和铭哥哥结婚以来的事情,难道您就不觉得她过于逆来顺受了吗?她也是一个千金小姐,如此的表现难道还说明不了她异于常人的心机吗?”欣语本来就三年前车祸的事情就对丁月琪有所怀疑,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隐忍不说。
上次成铭回来,已经把他和丁月琪在婚礼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对欣语讲了。成铭是出于表达自己对她的忠贞,而她却从丁月琪的所作所为看出了她的不简单。这也是她坚定要和成铭在一起的主要因素之一。试问,她爱成铭如此倾心,怎能容许一个这么心机叵测的女人在自己爱人的身边呢?
“你这是污蔑!江欣语呀江欣语,我真是错看了你,要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我和奶奶就不该收留你。”周云芳被气昏了头脑,她完全抛弃了一个贵妇该有的风度。
此刻茶室里还有几位客人,听到周云芳的高声喧哗忍不住侧目而看。看着这阵势,真像周云芳和秦玉两个倚老卖老,仗势欺人。都不由得为欣语捏了一把汗,如此沉静温文尔雅的一个小姑娘能对付得了吗?而后面欣语的一番表现,无疑又让这些忍不住看热闹的点赞。
“周阿姨,请您注意自己的用词,我怎么是狼心狗肺了,您要是偏这么说,并不是对我的人身有什么亵渎,倒是玷污了你们自己的评人标准。”欣语依然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两下里的对比,谁高尚谁没素质立马凸显无疑。
“云芳,注意你的语气。这毕竟是在公众场合呢。”秦玉不满地咕哝了一句,对于瞄过来的眼光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可是妈,她也太……”周云芳鼓了鼓嘴,后面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欣语,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还是那句话,为了成铭,为了我们夏候家,我还是恳请你离开成铭。”秦玉也不想再拖延时间了,最能说服欣语好像也只有这么一句话,她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欣语听罢,沉思起来。上一次,秦奶奶也是打了这一张牌。结果,她就丝毫也没有考虑铭哥哥的感受,立刻答应下来,灰溜溜地离开了金海市。可这一次,她绝不会再那么任由别人摆布了。她要竭尽所能捍卫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爱情。
“秦奶奶,我理解您的良苦用心。但我却不觉得您这样执意分开我和铭哥哥,是为了他好。相反,倒是害了他。您可能体会不到我们两个爱的有多深,没有我,铭哥哥是不会有幸福的。”欣语直接干净利落地驳回了秦玉的论据。
“什么?”秦玉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欣语就这样直截了当地反驳自己。此刻她的大脑不由一阵木然,实在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话了。
“铭哥哥,已经把上次他生病住院的事告诉我了。上次,您是让我对他说绝情话的方式逼我离开了他,此后,他一直郁郁寡欢,险些得了抑郁症。后来还是满负荷的工作让他重新找回了自己,难道您就这么忍心让您的孙子郁郁寡欢地度过一生吗?对不起,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您。这回,铭哥哥特意费了很多周折才在银江市找到我,我们相处了几天,是我愈发地感觉到,我们俩个在一起才有幸福可言。再一次诚挚地说一声对不起,秦奶奶周阿姨,我不能答应你们让我离开铭哥哥的无理要求。”欣语义正词严而又斩钉截铁地说完这番话后,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里。
“等等,欣语,可是你不知道,月琪已经怀孕了,她已经有了成铭的孩子了。”秦玉听罢欣语刚才的一番话,脑袋一时有点发蒙,但她到底是阅历颇深,也经过了多次的大风大浪。情急之下,就编出了这个谎话来骗欣语。
“啊?”周云芳听到这话一下子呆住了,怎么回事?月琪怀孕了吗?没有这么快吧?不过好在在这紧要关头,她的脑筋转得还算快,马上意识到了这一定是婆婆唬弄欣语的话。也幸好她那声“啊”的声音不太大,继而就接着拉长了声音,变成了附和的“嗯”声儿。
“没错,月琪已经怀孕了。就是已经怀孕了。”周云芳忙不迭地说着,可是后面的话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显然婆婆该怎么利用这丁月琪怀孕的话题,她还没想明白。
欣语一阵怔忪,她确实被这句话震撼住了。
“月琪,你从小就没有妈妈,难道你也忍心让成铭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母亲吗?若想让她有母亲,那么月琪就要把孩子带走,那孩子岂不又没了父亲?再说这也是我们夏候家族绝对不能允许的。”秦玉声情并茂地说着,声音都因为激动略微的发颤,眼睛里也很和适宜地汪出水润的东西来。
“欣语,我和秦奶奶都待你不薄,难道你就要甘心破坏我们的家庭吗?我盼孙子简直是望眼欲穿,难道你就那么忍心让我的好梦成为泡影?”与此同时,周云芳也放软了语气,和秦玉一起对欣语展开了苦情的攻势。
乱,晕。此刻在欣语脑海里闪现的就是这两个字。方才的坚定和自信在一瞬间仿佛也动摇了。脑海中不断闪现着秦玉的那句“你从小就没有妈妈”,那种凄苦和孤独感仿佛就近在眼前。
“欣语,你不为任何人着想,也总该为那可怜的未出生的孩子考虑一下吧。欣语,这一次,就算秦奶奶求你了。”秦玉的声线又放柔了好几分,眼中的雾气愈发地浓厚了,整的这个模样,活脱脱一个受气老太太。
“我……”就在那个“好”字几乎从嘴里迸发而出的时候,欣语忽然意识到了秦玉和周云芳此刻使了什么计策。虽然不敢绝对地肯定她们两个在说谎,可是凭铭哥哥跟她说的他与丁月琪之间的关系,她们这话可就有了水分。
“怎么,你不相信?”周云芳看着欣语一副狐疑的样子,后面的话就脱口而出。
气得秦玉真想狠狠地抽她个嘴巴子,她这句话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是,秦奶奶和周阿姨都是我的长辈,又是铭哥哥至亲的人,我怎能不相信呢?”不错,周云芳的话确实又让欣语对这句话的可信度降低了几分。
“那不就结了,我劝你还是及早离开成铭吧。最好彻底离开中国,到国外去,哪都行。你放心,费用我们会给你出,甚至你后半辈子不工作都成,我们夏候家的人养着你。只要你离开成铭,不再搅乱我们夏候一家人的生活。”周云芳一听欣语如此说,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她更是不想再等了,只想速战速决。
秦玉此刻干脆就不吭气了,反正这最后的杀手锏也使出来了,若还是不管用,她也彻底没辙了。倒不如由着周云芳自己在那比划吧。
欣语依然静静地听着,心底不由又泛起一阵悲凉。她以前一直认为秦奶奶和周阿姨不是那种门第观念极强的人,特别是在她入狱以后,她们还能那种照顾她,关怀她。可是原来不是这样子的,当她可能危及到她们家族的利益时,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捍卫自己所谓的尊严。甚至不惜牺牲亲孙子、亲儿子的终生幸福。在她们眼里,成铭为了家族的荣耀就要像个木偶一般地被安排婚姻,就要一辈子在无爱的婚姻里终老。她们从不曾想过他本人是否愿意。
悲哀,她真的为她们感到悲哀。也为成铭感到不幸。而与此同时,一股卓然的拯救这一切的侠女情怀在她的胸腔里迸发着,她绝不会任由她们用这个所谓的门第观念禁锢属于他们两人的幸福。
“再一次诚挚地说一声对不起,周阿姨,秦奶奶,您们的要求我不能答应。”欣语的语气那么的平淡且彬彬有礼,然而那透过每个字渗透出来的坚定信心却让秦玉和周云芳彻底傻了眼。此刻,三年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誓死要嫁铭哥哥的那个江欣语又回来了。试问,当年若不是她出了那样的事,恐怕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挡不了她嫁给成铭。
“江欣语,你也欺人太甚了!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手?”周云芳实在不甘心,为了儿子,以及那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孙子,她必须做最后的抗争。可她却从来不动脑子想想,她这毫无说服力的话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周阿姨,您错了,欺人太甚的不是我。我是做过牢不假,但谁又能保证这一辈子不犯错呢?再说,我已经为我的过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难道就因为我坐过牢,就活该被剥夺爱人和被爱的权利吗?可您呢,周阿姨秦奶奶,我万万想不到,曾经在我心里如此善良慈祥的两位长辈,竟然一次次地要拆散我和铭哥哥的美满幸福。难道您这不是欺人太甚吗?”欣语说出的话来一字字一句句是那么的掷地有声,声音不大却足以感动茶舍里每一位听众。
“好!”“精彩!”已经有看官耐不住兴奋为欣语喝彩了。这现代版的棒打鸳鸯终于在女主角的据理力争下呈失败的趋势,谁又能不为之高兴呢?
“好什么好?你们这群下贱的人都给我闭嘴。”周云芳被彻底地激怒了,也彻底地变疯狂了,更是完全的失去了控制。她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那些个看官真是没想到这个看似高贵的阔太太会如此的没有涵养,一时都被惊住了。呆呆地望着这一幕,不再吭声。秦玉这时却没有丝毫劝说周云芳的意思,她万万没有想到,欣语这一次会如此地强硬,让她彻彻底底地败下阵来。若不是她到底涵养深厚,她都恐怕会像周云芳那般发泄出来。现在她对欣语充满了厌倦和恨意,也巴不得周云芳像个泼妇一般地跟欣语闹一闹。好歹也能让她出口气。
望着周云芳那歇斯底里的样子,欣语的眼睛湿润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门第观念就那么地重要呢?甚至比她亲生儿子的幸福还有金贵好几倍。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了,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小贱人,想走,没那么容易!啪——”看欣语要走,周云芳更是发了狂,两步上前,挥圆了胳膊狠狠地给了欣语一记耳光。
“啊!”“嘘——”这耳光打得太狠了,这周云芳明显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声音之响亮引得看官们又是一阵唏嘘。
“姑娘,报警!赶紧报警!”
“就是吗,就算有几个臭钱,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呀!”
“口口声声,骂别人是贱人,其实她自己个儿才最贱呢!”看官中已经有好几个人站起来愤愤地为欣语鸣不平了。
周云芳这一巴掌打得实在太狠了,欣语觉得自己的左边的脸颊已经彻底麻木了,紧接着就是火辣辣地疼痛,嘴角还有腥咸的东西涌了出来。轻轻地,优雅地擦了擦那渗出来的血迹,还是嫣然一笑,说道:“周阿姨,您怎么都是铭哥哥的长辈,所以今天这一巴掌我就挨下了。我不会跟您计较的,但是我也奉劝您一句,不要再妄图破坏我和铭哥哥的幸福了。”
欣语这一番宽宏大量的话语,这一番雍容高贵的姿态,俨然就是那九天的仙女在警戒凡尘中犯错的一般。
“好!太棒了!”还未等周云芳和秦玉做出任何反应,欣语的表现却由衷地赢得了茶舍中每一个旁观者的热烈掌声。
欣语就这么被众人的一路掌声送到了茶舍的门口,刚一拉开门,面前那伟岸男人的出现就让她心头一紧。成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站在了门口,不知刚才的事他看见了多少。虽然对于秦玉和周云芳她毫不害怕,但她却很担心,成铭因为刚才发生的事和她们彻底闹僵。她们毕竟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妈妈。
“铭哥哥,没事儿了,咱们回去吧。”欣语赶紧伸手来拉成铭,想用尽快将他带离此地的方法,阻止事态进一步的恶化。
成铭却反手一把捉住了她那只柔嫩小手,紧紧地包在自己的手心里,那么的紧密,那么的宠溺,那么的小心。
“铭哥哥,我们……”欣语感受到男人的手是那般的宽大,然而又是那般的冰冷,他那双浓黑的俊眉紧紧地锁在一起,眉头处凝成了深深的一个大疙瘩,那闪耀着迷人光彩的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浓浓的失望,薄唇紧紧地抿着,明明是那么好看的弧度,然而却完全被嘴角那冷得逼人的笑意弄得那么的骇人。明显感觉到了男人随时要像山洪喷发一般的怒火,她想劝他离开,可话说到一半,就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
成铭没有说一句话,可眉宇之间的凛冽却让欣语越发地感受到了他压制下去的愤怒。不容置疑地拉着她的手朝着秦玉和周云芳走了过去。他绝不能任由母亲和奶奶如此地欺负他心爱的女人,他要走过去据理力争,他要去说服她们,他要为欣语逃回公道。欣语没有做错任何事,凭什么母亲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她的耳光。
当成铭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周云芳和秦玉都吓了一大跳。秦玉更是在心里暗暗地叫苦,千算万算还是差了这么一步。看来今天这盘棋是满盘皆输了。在心里叹息不已的同时,她也很快地做了一个果决的决定,那就是一会儿要不发一言,反正欣语是周云芳打的,成铭要恨,就让他恨他母亲吧!总之在孙子面前留下一线面子,日后还总好相见的。
“成铭……你……怎么来了……”周云芳望着儿子那冷若寒冰的眼神,简直无法相信,那可是她的儿子呀,从小就一直温文尔雅孝顺懂事的孩子呀。
“我要是不来?您是不是准备再打欣语几巴掌呢?”冷冷的语气中有抑制不住的滔天怒火,极度隐忍地说道。
“成铭,你怎么可以为这样一个做过牢的女人这样跟妈妈说话?”儿子的怒气让周云芳心寒不已。本来还想好好解释一番的,但同样的一股子变得愈发猛烈的怒火鼓动着她,使她完全不想去考虑这样做的后果可能会把儿子推得更远。
“你——”一个‘你’字,成铭拖了很长的,他心底涌起的层层失望俨然如冲天的巨浪一下子就把他整个淹没了。原本以为,妈妈和奶奶只不过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只要自己坚持,以他和欣语的诚心终究会打动她们的。可是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这两个最为亲近的人竟然可以这么快地找到自己的住所,这背后下了多大的力量自然是不言自明了。更让他彻底寒心的是:她们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拆散他和欣语,毁掉他的终生幸福,还美其名曰是为他着想,为了整个夏候家族的利益着想。这是多么的可笑!又是多么的可悲!
“你什么呀,难道你真的要为了这个女人和咱们整个家族决裂吗?夏候成铭,你简直太不可理喻了!你真是个不孝子!”周云芳还被刚才的怒气拱着,就这么口不择言地喊了一通。
成铭定定地望着周云芳,沉默了片刻,欣语看到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都能听得咯吱咯吱的响声。但他终究还是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失望到了绝望的地步,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再者,怎么说似乎也是错的,人家已经把这顶不孝顺的帽子给他扣上了,只要是他想跟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那么他就注定不孝了。
“走,欣语,咱们回家。”成铭那握紧的拳头终于一松,紧紧地拥着欣语往门口走去。步伐是那么的坚定。
此刻成铭的心里异常地清晰,在松开拳头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人的一生就总是在舍取之间游走。在获得某些东西的同时,其他的东西就注定要失去。就像他现在,得到心爱女人的同时恐怕就要和自己的家庭决裂。但就算如此,他也绝不会后悔。没有欣语,他真的毋宁去死。
“成铭,你回来!回来!”看着儿子越走越远,周云芳这才明白了自己即将要失去的是什么,她发了疯般地狂奔过来,伸出双手就要抓住欣语的肩膀。在她的意识里,她就认定了只要让这个女人离自己的儿子远远的,成铭就会变回从前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但成铭岂能给他半点再伤害欣语的机会,就在她的双手马上要触摸到欣语的时候,他敏捷地一拉,一转,就把自己的整个后背留给了周云芳。这样周云芳的双手只是抓住了他的肩膀,他如此高大伟岸,只那么轻轻一挣,就脱离了她的束缚。而周云芳却因为用力过猛,因为惯性的关系扑倒在地上。
“周阿姨,你怎么样?摔疼了吧?”欣语到底于心不忍,连忙挣脱开成铭的手臂,过来要扶起周云芳来。
可是周云芳却完全丧失了理智,完全无视欣语的善良。大力地将她推开,怒骂道:“你这个小贱人,你给我滚开!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良心狗肺的东西,枉我当初对你这么好,你现在竟然要抢走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