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咱们回去吧,让厨娘拔了毛炸着吃,再调上一盘她秘制的酱汁,包准您喜欢。”挽晴接过口袋,一心想要赶紧离开这里。
“野趣就要有个野味,关键还在这个野字上,回家精心的一摆弄,还有个什么野字可言。不如就在这野外,由这位小哥当东道,请我这个客人一起可好。”
九公子看着板儿,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在众人面上扫来扫去,就是青儿这般年纪,都微微红了脸,觉得这位公子的目光,羞死个人。
板儿也不吭声,抱拳回了一礼,算是应承了。小声吩咐青儿和贾茁,“我去河塘边上挖些泥巴,你们捡些干柴。”
又看向九公子,“要剖了鸟雀清洗干净,可否请公子的家人也搭把手。”
“这是自然,挽晴……”九公子自然而然的话目光投向挽晴。
“是,公子。”挽晴心里发恨,可九公子虽然平日里也爱和丫鬟们调笑嘻闹,可若是当着外人的面不规矩,定不会饶她。
只能乖乖应了,看了一眼自己新上身的雨过天晴色衫子,去塘边老实拔毛剖腹清理血污。
青儿和贾茁捡了柴,又把挽晴洗好的鸟雀拿盐细细一抹,腌在一边。
板儿挖来了泥巴把洗好的鸟雀分了一半出来,拿泥一裹,埋到地里,再把众人捡的柴堆上,拿火折子点上。再拿一串树枝串了剩下的一半,放在火堆上细细炙烤。
挽晴坐在一边,新裙子的裙摆早就打的透湿,袖口还有点点血污,胸前更是被鸟雀临死挣扎弄出一片花花绿绿来,也不知道洗不洗的干净,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好香好香。”青儿拍着巴掌,闻着弥漫开的肉香,已经快要留口水。
王家的日子是好过了些,隔个几天还能割点五花肉回来解解馋,可这个年纪的孩子,哪个不馋肉,闻着肉香就开始吞口水。
“好了。”板儿最后撒了一把调料,顿时香气扑鼻。
贾茁取了一只递给九公子,再挑了一只大的,扯下来给青儿。就连挽晴也递了一只,挽晴本不想吃,可是看到少爷都吃的津津有味,只得委委屈屈接在手里,小口咬着。
“这调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九公子吃的很高兴,一只吃下肚,又自己取了第二只,第三只,急的青儿什么话都不说,一个劲的加快速度,只为多吃几只。
“山上摘的野果,晒干了磨的粉。”板儿看了一眼贾茁,将辣椒粉的出处编的顺滑无比。
九公子不疑有他,点头道:“多走走看看,还真是有好处。”结果趁着他说话,青儿终于赶超他,得意的冲着贾茁挑眉。
九公子也不甘示弱,又上手一只撕咬起来。
板儿吃了一只,便住了手。看着青儿和九公子较劲,闷声笑个不停。
等他们抢完最后一只,便扒散了火堆,挖出里头的泥巴团。用力一拍,泥巴一散,露出里头闷的又香又滑的鸟雀。
“这个最好吃了。”青儿舔舔手指,眼巴巴看着。
这一回,倒没人跟她抢了,九公子只吃了一只,板儿和贾茁吃的也少,让青儿一次吃了个饱腹。
“这回是真的饱了。”青儿好久没试过这种把胃填的满满的感觉,摸着肚子叹气。
“这才是真正的野趣,打赏。”九公子盘腿坐着,就着山风吃着烤野雀,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是。”挽晴立刻掏出荷包,递给板儿,“这是我们爷赏的。”
板儿摆摆手并不去接,贾茁和青儿对视一眼,并不多嘴。
“嫌少?”挽晴睁大了眼睛看着板儿。
“既然我是东道,公子是客人,哪有客人打赏东道的道理。”板儿一拱手,“在下家中还有杂事,先走一步。”
板儿带着两个姑娘家转头就走,贾茁在后头拉了拉板儿的袖子,“你不会不知道,其实他是借着机会,答谢我们帮县令大人破了案子吧。”
“我知道,可是,破案并不难,难的是他禀公以待。”板儿咧开嘴笑,“别怕,明年我只会更有力气,一定会好好干活,养活你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想说不拿白不拿,反正他那么有钱。可是看看板儿的脸色,贾茁便不敢说了。从刚才九公子的脸色,贾茁已经猜出,当天去小西山送消息的,不止自己一个,还包括了板儿。
所以九公子才会那么惊讶,脱口而出你们居然是一家人。
不过板儿说的也有道理,这案子再难,也难不过真心想要办案,愿意寻找真相的人。
“小茁姐,为什么让我跟那个公子抢着吃。”青儿挽住了贾茁,俯到她的耳边问道,虽然她是吃的很开心啦。
“因为我和你哥都不想给别人吃白食,我们又不好意思抢,你是个孩子,怕什么。”
“下次还有这种好事,也让我去。”青儿笑的小脸团团眯在一起。
“以后,咱们能吃饱肚子,再也不用跟人抢了。”回头看看整好的土地,贾茁吐出一口气,轻轻说道。
“这一家是什么人,你以前不认识他们吗?”九公子还站在山坡上,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没有回头的问道。
站在九公子身后的挽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自是认识的,他们是王家的孩子,就住在刘家的隔壁。以前,我那家的主子和他们家关系不好,所以,我们来往的不多。”
“那个大些的女孩呢,她不是王家的孩子吧。”
挽晴痴痴的看着九公子的侧脸,心中一颤,这样的眼神她一点也不陌生,一个男人对女人有兴趣的眼神,就是这般。也许现在还扯不上什么男女情爱,但是,情爱的基础,不就是从兴趣开始的吗?
现在都如此,若是知道了巧姐的身份,怕是更有兴趣了吧。破家的公子,没落的王孙小姐,都最引人怜惜的,戏台子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她,她是刘姥姥家里的远房亲戚,过来投靠的。”下意识的,挽晴就想隐瞒,顺着刘姥姥在外头宣扬的,张嘴就说了出来。
“真是过来投靠的。”九公子摸摸下巴,他日日在家中厮混时还不觉得,等出了远门,见多了各色人等,还真就发现不一样了。这姑娘的姿容,仪态,特别是她看人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贫家养出来的。
也许,真是例外吧。九公子倒没有怀疑什么,伸了一个懒腰道:“吃饱了就困,回吧。”
挽晴应了一声,赶紧跟上,她巴不得快走,再也不要和刘家村有个什么牵扯才好。
“公子,夫人说您年后才会启程,不知要去什么地方,奴婢给您备几双耐磨些的鞋子。”挽晴趁着这趟出门,没有别人跟着,大胆的问出自己最想问的话。
“唉呀,说起来就头痛,要不是姐姐又哭又闹,我哪里会待这么久,早就坐船南下了。”
九公子提起这事就有气,姐姐为了留他,装病这招都使出来了,非让他过了年才许走。
挽晴捂了嘴笑,“南边湿热,没有冬天,奴婢给你做几双透气的鞋子。”
“你一个小丫头,还知道这些多?”
“还不是九公子博学多才,随口说个一句半句,奴婢记下来就成半个才女了。”
“这马屁拍的,我喜欢。”
凉风习习,传来挽晴银铃般的笑声,夹杂着九公子的调笑,和挽晴娇羞的回应,传出老远,老远。
板儿回到家便准备去挑水,青儿一路采了野花,急着去跟同村的女孩显摆。贾茁便留在家里,她正想找个时间,好好再看看书。
“你不去跟他们玩吗?”板儿见贾茁不去,便问她道。
贾茁摇摇头,“我不去,难得农闲的时候,可以多睡睡觉。”
板儿动作一顿,又若无其思的把水桶捞在手里,“嗯,姥姥也说,小孩子家要多睡觉才长的快。”
“我不是小孩子了。”贾茁小声嘀咕了一句,知道自己说的话让板儿心里难受了,可是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还是板儿推了她一把,“站着都快睡着了,赶紧回屋去。”
贾茁回屋关好门,屋里连个凳子都没有,坐在床边,摸出自己的种植书。这一回,她没有再囫囵吞枣,而是只挑了玉米、彩甜椒和水稻这三样细看了起来。
“原来是时间不对,难怪彩甜椒长出来不大对劲。过年之后可以种一回,夏末也可以种一回,自己在夏天种的,似乎早了点。再加上……”贾茁细细看了,辣椒虽然不方便再拿出去,但是制成辣椒粉,辣椒酱,总可以卖点小钱吧。
水稻的种子只有几十颗,太珍贵了。她几乎是一字不漏的看完说明,这种新型的稻种似乎在现代社会也是一种创新,她反复揣摩,明年开春,她打算分两次种在后院,再结出来的就能当种子,后年就能种到地里去。
明年种上两亩玉米,就看能不能种得出来了,中间还是种一亩水稻,再加上刘姥姥家原有的两亩地,粮食是够了。如果玉米能种出来,还有玉米添项,但如果丰收,玉米只拿来吃,似乎有些浪费。还是要想办法,卖出去才好呀。
说来说去,还是落在她的身份不能见光上。贾茁有些泄气的抚额,真希望忠顺亲王快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