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薛英俊一脸颓丧,忽然好像惊醒了一样,迅速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救他们。”然后,慌慌张张地出了大殿。
京城的“天”变了。虽然是艳阳高照的大热天,但是大街小巷上尽显萧瑟,甚至是空气里都有着鲜血、寒冷和惊悚之意。
全副武装的皇城禁卫军,风风火火、火急火燎地奔赴着一处又一处深宅大院。喊杀声、哭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偌大的西岳国京城笼罩在一片哀鸿怨声之中。百姓、官员、富甲、小商全都人心惶惶。
此时的石家仙府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禁卫军。两名黑衣、黑头束,各拿一把黒柄黑刀的四星黑衣铁卫,黑着脸,站在了石府的大门下。两人正犹豫着是否硬闯,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全是没有出声。
“哐”,高大的府门被拉了开。几十个家丁从里面鱼贯而出,带头的居然也是一黑衣、黑脸、浑身黑色装束的黑人。赫然是黒岭的强盗头子,外号黑阎王的“小黑”。
黑阎王手拿黑刀,毫无畏惧之色,双目怒视着两位四星黑衣铁卫。“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石家仙府,尔等竟敢带兵前来围困!”黑阎王身后的众家丁全部亮出了兵器,或刀、或剑,或者手拿烧火棍……,一个个脸上全都带着怒气,但没有一个人害怕的样子。
“圣旨到。”两名四星黑衣铁卫没有言语,而是连忙闪身,让出一条通道。一个身材矮小的皇宫传旨太监急冲冲地跑了上前。
“圣旨到,让你们的主子出来接旨!”太监脸色苍白,说话声音也开始颤抖。但还是硬着头皮,装腔作势起来。“怎么,你们敢抗旨!来人……”
话音未落,“慢着!”一个威严女声从门里传了出来。一四十来岁模样的妇人慢慢移步到了大门口。女人头发有些斑白,身体柔柔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身旁两名丫鬟紧紧搀扶着,但她们脸色苍白,明显被眼前的阵势吓住了。
“胡公公,下面人不懂事,你别和他们计较。再说我儿和几位大人正在前方作战,并不在府里,只有我一个多病的妇道人家,腿脚有些不便,怠慢了公公和诸位,请别往心里去。”妇人正是石云的母亲——严氏。此时心里也难免紧张,同时也嗅到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胡公公似乎也没在意,而是有些焦急、不耐烦的样子。“好了,你们听好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石家乱臣贼子石飞勾结外贼,私通敌国谋我西岳社稷,将我西岳大好河山拱手让于敌国,今起革去大将军一职,以叛国罪论处。石家众人均以叛国罪论,打入死牢。仙师府收归皇室所有,所有财产充公,即日起施行。若有违抗者,杀无赦!钦此。”
“不可能,我儿不可能叛国,他正在卫国杀敌的战场上。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污蔑忠良!”妇人怒气攻心,晕了过去。
两个丫鬟也吓傻了,扶住妇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传旨太监灰溜溜地跑了。两名黑衣铁卫脸色严肃,站在了众家丁及妇人面前。
其中一名黑衣铁卫开口道:“圣旨大家都听明白了,希望你们合作!”
“不可能,你们肯定是假传圣旨,石飞及石家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绝不可能通敌叛国。”黑阎王黑着脸,怒声呵斥着。
“你不要让我们难做!”两名黑衣铁卫同时拔出了手中佩刀。
“我就是死,也不允许你们踏进石家一步!”黑阎王环顾着身后的众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此时没有一个人退缩,而是纷纷上前,站在了石府大门之前。
十年前,黑阎王带着这些兄弟来投靠石云,虽然没有见着石云,但他们最终决定留在石府,做下人也比做山贼强。石府众人也没有把他们当下人看,对他们更是以礼相待,使得他们更加愿意留在这里,心甘情愿当下人,帮着做了很多的事情。
石飞、陈名锦、张虎还有妇人待人真诚,并没有主贵仆贱的思想,张虎甚至还和黑阎王等人称兄道弟。黑阎王等人的到来,也给寥寥无几人的石府带来了不少的生气。
“兄弟们,你们跟我这么多年,我黑阎王感激你们,你们是我的好兄弟,这辈子是,下一辈子也是!”黑阎王感激地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众人,眼睛湿润了。
“大哥,我们也感激你,这十年,我们活着才真正算是个人。”其中一个兄弟朗声开口。
“对,我们感激大哥,大哥决定的事情,就是兄弟们决定的事情。”
所有的兄弟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坚定地站立着。
“你们很不错,我很欣赏你们。如果是其他时间,我真想和你交个朋友”,一名黑衣铁卫看着黑阎王,“但是,圣旨难违,得罪了!”
两个黑衣铁卫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欺身而上,冲了上去。身后的禁卫大军也开始了动作。只是府门前空间不大,大部分禁卫军被挡在了后面。
两名黑衣铁卫同时攻向了黑阎王。黑阎王的武功也确实了得,一时之间居然和两人打得不分上下。
余下的众人却是差了些,何况被那么多的禁卫军围攻,不多时间就有几个兄弟惨死,但都仍然在苦苦抵挡着如潮水般冲上来的人群。
“快带夫人走!”黑阎王挡开两名黑衣铁卫的攻击,对着仍在发呆的两名丫鬟喝道。
那两名丫鬟才如梦初醒般,急冲冲架起了夫人向石府深处跑去。
黑阎王回身将府门给重新关上,毅然看着面前的两名黑衣铁卫,“要想抓人,踩着我身体过去!”猛然扑了上去,手中黑刀同时疯狂笼罩着两人,不让他们分身出去。
石府宅院深处,妇人已经醒转了过来,看着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小莩、小芸,你们赶紧逃命去吧,不要管我了。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大好的日子等着你们,不要白白牺牲了自己。”
两名丫鬟连忙跪了下去,流着眼泪,“不,夫人,我们不会丢下夫人的,就是死,我们也要陪着夫人。”
忽然,一个蒙面青衣男子从后墙翻身飞了进来,“石夫人,跟我走!”然后看着正跪在地上惊愕不已的两个丫鬟,“你们快扶着夫人跟我走!”
两个丫鬟如梦初醒般,连忙起身,搀着夫人跟着蒙面人转过宅院,逃命去了。
石府门前,那几十个家丁已经倒了一片。不多时,最后几个兄弟也被乱枪扎死在了地上。
黑阎王此时已经伤痕累累,左手、左腿全部被打残废,身上的伤口更是不计其数,腰间也被划开了很深的口子,不停地流着血。他仍然拖着一条腿,背靠着石府大门,右手紧紧攥着黑刀,“呵呵,我还没死呢!你们现在还是不能进去。”
两个黑衣人也是一身伤,但好歹不严重。
“唉!”其中一个黑衣人轻叹一声,看着已经脱力的黑阎王,“兄弟,我佩服你,安心上路吧!”然后,将自己的单刀一点点插入了黑阎王的心脏。
黑阎王没有痛苦之色,脸上反而是微笑着,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府门前,那些倒了一地的自己的众兄弟。
离京城十里之地,蒙面青衣人带着夫人和两名丫鬟坐上了一辆马车。自己摘下了黑色蒙面。
“薛英俊!”妇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石夫人,事出突然,我一时也向您解释不清楚,我让人带你去躲避一阵子,你们一定好好保重,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去看您。”薛英俊急忙退出了车厢,走到了马夫边上。
“花兄,夫人就麻烦你照顾了。记住,越远越好,西岳国已经不能待了。能跑多远就多远吧!”薛英俊灰土着脸,看着面前的花千水。
自从西岳国换了新皇帝以后,以前很多的黑衣铁卫都不干了,悄悄地隐匿了起来。花千水和薛英俊倒是投缘,转而成了薛英俊门下的门客。
“薛兄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夫人,我相信石云一定会回来,到时候,这些人一个都没有好下场。”花千水还一直惦记着石云,那“一筷子的风情”现在还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对石云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在他心里,石云绝对会回来的。
马车已经奔驰远去,薛英俊轻声嘀咕着,同时也慨叹着:“现在还没有完,还有石飞,陈将军和张虎……那些人呢!”然后重新蒙上黑巾,看准了一处方向,向着京城偷偷潜去。
石府前院,两名黑衣铁卫肃然站立着。禁卫军三三两两地奔前忙后,抄家的抄家,找人的找人。
“报”,一名禁卫军急忙跑到两人面前一跪,“禀大人,石府上下全都搜遍了,没有找到石夫人踪迹!”
“什么?”两名黑衣铁卫慌了神,“再仔细找,派人封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挨家挨户找。另外派人出城,即便是将京城四周所有大大小小商镇、村子给翻过来,也要将人找到。”
那名禁卫军领了命令,急忙安排人手去了。
同时,京城还有几大家族被抄了家,甚至有几家被满门屠戮一空,大人、小孩、老人无一幸免,甚至是鸡鸭牛马等牲畜都无一活命,真正做到了“鸡犬不留”。
“轰隆隆”天空响起了雷声,不多时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可是,京城里的人间惨剧仍然在继续上演着。